第185章 甦醒
涼州。
鎮北雄關。
在以前，這是蠻族心中無法逾越的高山，但是現在，卻被一根根蠻族旗幟插滿，在隨風飄揚。
關內，北蠻士卒載歌載舞，發泄着千年以來的憋屈。
他們在蓄勢待發，只等蠻皇一聲令下，就會馬踏涼州，進而吞食那遠處的肥沃土壤。
大炎武聖遲遲沒有迴應，這讓他們心中的暴戾一日日滋生，時不時猙獰地看着遠處的大炎大軍，他們完全能夠看得見在遠處觀望的大炎士卒們臉上的驚慌和憤怒，這讓他們很是享受，有一種戲耍獵物的暢快感。
一陣陣怪叫聲在雄關之外響起。
那是北蠻騎兵在嬉笑，他們肆無忌憚地扛着獵物在大炎駐紮軍隊之前晃過，憑藉着嫺熟的騎術在挑釁。
當然。
並非是大炎當中沒有能人，只是他們不敢出手。
若是殺了這些挑釁的騎兵，之後惹來北蠻大規模的進攻，那後果他們承擔不起，說到底，就是因爲大炎武聖沒有出現，讓他們底氣不足。
也有諸多宗門派了強者在暗處窺探，隨時掌握最新的動向。
但今日。
情況有了不一樣。
“大炎懦夫，有種的就來殺了老子啊！”
“一羣可悲的笑話，看見我肩膀上的東西沒有，那是你們的女人！”
一羣北蠻騎兵鬨笑，在肆無忌憚地嘲諷。
大炎士卒們看着這一幕，憤怒漲紅了眼睛，他們很想出手，但是不敢，只能一言不發地忍受着挑釁。
北蠻騎兵辱罵得更是難聽。
大炎營寨之內依舊毫無動靜。
“走咯走咯，一羣廢物東西，當真是無趣得很！”爲首者大笑，準備得勝而歸。
異變突生。
一隻箭矢從營寨深處電射而出，帶着撕裂空氣的勁風，徑直穿透了爲首者的頭顱，而後餘勢不減，接連將七八位北蠻騎兵全部洞穿，剩餘的北蠻騎兵紛紛大駭，朝着後方撤去。
大炎士卒們皆是精神一震。
但尚未來得及高興。
天際就有一道道氣息強大的身影的飛馳而來，那是北蠻的天人境，暴怒的聲音響徹大地：
“殺我蠻族兒郎，罪該萬死！交出兇手，否則今日必要你們付出血的代價！”
鎮北雄關之內。
蠻族士卒齊聲怒吼聲援，威勢滔天，戰爭的陰雲瞬間就密佈在每一位大炎士卒的頭上，他們面色蒼白，尤其是看見屹立在鎮北關之上的那道雄壯身影之後，他們更是忍不住心神一顫。
蠻皇，無人能敵。
大炎營寨之內，一道身影沖天而起，手持長槍，身穿青甲，有着凜凜威風。
神羽大將軍深吸一口氣，眼神如電：
“就是老子殺的，你想如何？”
那蠻族將軍冷笑道：
“好！很好，自殺謝罪，否則讓你大炎血流成河！”
神羽大將軍怒罵：
“放你孃的狗屁！”
說罷。
他長槍之上有着光芒流轉，一道驚人槍芒就劈了出去。
那蠻族將軍顯然未曾料到慫了這麼久的大炎人突然之間這麼硬氣，猝不及防之下，差點就被劈成了兩半，饒是如此，也頗爲狼狽，這讓他頓時破防：
“好！看來你們是活膩了！”
“殺！”
他怒聲大喝。
幾乎是眨眼間。
大戰就一觸即發。
憋屈了許久的大炎士卒可不管那麼多，既然大將軍都出手了，此時只想宣泄着內心的憤怒，至於之後的事情，那不是他們該管的，而蠻族士卒亦是如此，此時找到機會，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大地之上。
兩軍對殺，喊聲震天。
一位位強大武者亦是捉對廝殺。
鎮北關之上。
蠻皇靜靜看着，旁邊還有着寶樹佛陀，遠處的一切對他們來說如同兒戲，哪怕是強大的天人榜高手在他們眼中也弱的可憐。
“看來，炎聖的身體的確是出了問題，此前大虞殘黨創建的魔門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寶樹佛陀笑道。
蠻皇先是點頭，而後搖頭：
“魔門可沒有那個實力，哪怕是催化出來的假聖也頂多是造成一點小麻煩罷了，大概率還是血脈之法的影響。”
他又道：
“罷了，多想無益。等了這麼些時日還未出現，也的確到了該收穫的時候了，不然等到老傢伙齊齊出世，只怕都不夠分的，我們也不用貪心，佔據兩州之地再加上原有的草原就差不多了。”
說着。
他一步邁出，就已經到了戰場高空。
寶樹佛陀緊隨其後。
兩人如同大日，本能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不用蠻皇示意，寶樹佛陀已然喚出琉璃寶樹，七彩光芒縈繞，大炎一方皆是心神震顫。
眨眼間。
一道遮天佛掌已然凝聚而出，那濃濃的壓迫感讓所有人窒息，又有幾位隱藏的頂尖天人境強者出現，但是在這佛掌面前宛如螻蟻。
佛掌鎮壓而下。
北蠻歡呼，大炎惶恐。
神羽大將軍瞳孔猛縮，他開始緊張起來，他害怕自己成爲大炎的千古罪人，今日之事並非他擅自做主，而是收到了來自皇都的密信。
就在他惶恐之際。
遠處天際。
一縷火焰騰空而來，初時還微不足道，眨眼間就已經化爲一片赤色火海。
灼燒的聲音響徹虛空，只是短短瞬間，那威勢恐怖的佛掌就已經化爲灰燼，不僅如此，那火焰還有着極強後勁，更是沿着琉璃寶樹灼燒而去。
寶樹佛陀面色劇變，發出怪叫聲，他體表涌現出濃郁金光，全力以赴，蠻皇亦是神色凝重，一道道靈力席捲而出，幫助寶樹佛陀澆滅火焰。
一道身影揹負雙手而來。
他立於虛空，自有一股俯瞰天下的氣度。
大炎所有人皆是臉上露出歡呼和震驚。
“炎武大將軍！”神羽大將軍本能想要呼喚出聲，但是立馬止住，只因爲，眼前之人除了和炎武大將軍長得一樣之外，無論是神態還是氣度都完全不一。
蠻皇和寶樹佛陀終於撲滅了火焰，他們看着眼前的老者，神色無比凝重：
“炎聖！”
李炎武掃視戰場，淡淡道：
“滾出大炎，不計較你們今日之罪。”
話語雖平淡，但充滿霸氣。
大炎一方皆是沸騰，而北蠻士卒則是身軀一抖，大炎武聖威懾天下兩千年，那可不是短短時日就能夠消除其影響力的。
蠻皇臉色難看，他和寶樹佛陀並肩而立，與李炎武對峙。
“炎聖，今時不同往日，以往我等正在沉睡，天下歸你自然無所謂，現在既然已經歸來，那一切都需重新洗牌。”他凝視着前方，繼續道，“我只需涼州一地。”
下方戰場已然逐漸平靜。
無數人翹首以待。
但李炎武只是平靜地吐出一個字：
“滾。”
剎那間。
風雲變幻。
無邊火焰在他背後升騰，整片天地被照耀地透亮無比，高天之上的層雲都被灼燒乾淨，蠻皇和寶樹佛陀色變，就見兩道通天火柱從中衝出，繼而朝着兩人鎮壓而去。
琉璃寶樹大放光芒，一尊佛陀盤坐其上；蠻皇身上有幽黑氣息凝聚，一頭三首天狼咆哮衝出。
但皆無用。
火柱威勢磅礴，無可抵擋。
佛陀被火焰沖刷，瞬間化爲灰燼，寶樹佛陀被鎮壓入地；三首天狼稍微抵擋了一個呼吸，而後亦是化爲虛無，蠻皇色變，不想如此狼狽，但還是被火柱的衝擊力轟出去極遠，翻着跟頭倒飛。
一時間。
天地寂靜。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向大炎武聖。
原本以爲有一番龍爭虎鬥，沒想到差距竟然這麼大。
“武聖！武聖！”
大炎一方震天歡呼。
李炎武只是負手而立，凝視前方。
不知道何時，一位瞎眼老人又出現在了戰場當中，有人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
聽風老人！
如果在真玄山天人大典之前，聽風老人可能只是天人榜第一罷了，但是現在，所有人都知曉，這位同樣是猛的不能再猛的狠人，之前在真玄山上輕易就分開了四位古聖的
李炎武降下身形，與之對視。
聽風老人只是輕聲嘆息：
“道友，別來無恙。”
李炎武點點頭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然今日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蠻皇和寶樹佛陀憤怒衝回，皆是落在聽風老人身後，他們彷彿找到了依仗，怒喝道：
“斬天道友，你來評評理，我等現在歸來，劃分一地，是否過分？”
李炎武眼神一冷。
寶樹佛陀下意識一顫，他原本以爲李炎武身體狀態出了問題，哪裡知曉竟然還強的過分，但隨即蠻皇就沉聲道：
“炎聖，我們現在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但靈機復甦之後呢，你擋得住我們兩人，莫非擋得住那麼多道友？”
李炎武不屑一顧：
“屆時各憑本事，至少現在，給我滾！”
這不客氣的話語讓蠻皇更是臉色難看，他欲要繼續說話。
聽風老人輕輕地擺手：
“你們兩個也消停點。”
蠻皇臉色更黑。
兩位現今階段的最強者都站在了對立面，他們根本沒辦法反抗。
聽風老人繼續道：
“蠻皇，你們蠻族草原已經足夠廣袤，不需要再爭這些地方了，至於日後陸續復甦的道友，炎聖必然也會劃出相應的地域給他們，至於其他的，你們記住，這是炎聖應得的。”
話音落下。
蠻皇和寶樹佛陀皆是沉默。
李炎武淡淡點頭：
“這個自然，日後復甦的道友，都可以劃分出部分地域給他們，但我大炎主體，休想染指。”
蠻皇只是冷哼。
今日事不可爲，廝殺了一番，什麼都沒撈着，若是繼續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處。
他沒有說話，只是轉身離去。
李炎武聲音在背後響起：
“等等。”
蠻皇怒道：
“怎麼？炎聖還想繼續？”
他猛然轉身，眼中煞氣凝聚。
李炎武冷漠道：
“人可以走，但債不能消，此番殺了大炎多少將士，就留下多少人。”
蠻皇眼中兇意宛如實質，似乎在忍耐着什麼，寶樹佛陀輕輕拉了他一把，才讓蠻皇一點點壓抑着內心的殺機，他深深凝視李炎武一眼，而後冷冰冰道：
“好。”
吐出這個字之後，他便飛遁而去。
他倒不是因爲接下來即將被奴役或者屠殺的百萬北蠻士卒可惜，只是因爲今日已經顏面掃地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
寶樹佛陀心中苦笑。
自從出世之後連番吃癟，他只能慶幸今日還好沒有像那次真玄山一樣損失靈血。
雙手合十行禮之後，他亦是緊隨蠻皇。
聽風老人對着李炎武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只餘下北蠻無數士卒心神震駭。
李炎武望着那一道道惶恐的目光，漠然道：
“殺。”
……
涼州大戰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遍天下。
大炎武聖李炎武橫空出世，蠻皇敗退，北蠻百萬士卒被屠。
天下再次震動。
明武閣內。
寧奇聽着駱問天說起的這消息，微微驚訝。
“李炎武？那不是炎武大將軍嗎，聽聞出現在涼州戰場之上的大炎武聖樣貌和炎武大將軍一致，被蠻皇和寶樹佛陀稱之爲炎聖。”
他心中轉動念頭，聯繫到之前白山老道和他說的以血脈傳承法活到現世的法子，隱約間已經明白了什麼。
“以後代血嗣爲鏈接嗎……炎聖和聽風老人的法門之間似乎有着差別。”
寧奇心裡想着，開口道：
“炎聖關鍵時刻強勢歸來，讓蠻皇的想法落空了，這樣一來，至少短時間內大炎不會出現四分五裂的情況，不過，看起來炎聖對那些即將歸來的古聖也有所忌憚，竟然會承諾劃分一部分地域歸他們所有。”
駱問天鄭重點頭：
“沒錯。王朝對自己的領土大一統有着無比的執念，現在竟然做出讓步，就可見一斑。”
龍山道人放下茶杯：
“多想無益，至少現在這些事與我們真武派無關。這次炎聖出世，那些武道宗門也會消停一些了，鎮北王現在如何了？”
駱問天道：
“還在養傷，他運氣算是不錯，剛好避開了蠻皇的鋒芒，不然可能已經成爲蠻皇殺雞儆猴的對象。”
龍山道人放下心來：
“這樣就好，免得小十一一直掛念着。”
駱問天又道：
“還有一件事。”
“魔門餘孽似乎全部消失了。”
他神色微微凝重。
寧奇眼神一頓。
駱問天繼續道：
“前些時日魔門不知道得到了哪方勢力的支持，風雲漸起，但是自從真玄山天人大典古聖歸來以及涼州大戰之後，魔門餘孽就徹底沒了動靜。”
“究竟是那位魔門門主出關還是有古聖在扶持他們，亦或者是其他的黑手，不得而知。”
龍山道人緩緩點頭：
“如今世間格局大變，魔門的威脅雖然不如之前，但也不能放鬆警惕。現在雖然還沒有其他古聖的消息，但是不排除有古聖已經歸來在暗中蟄伏，怎麼小心都不爲過，免得惹上這些老怪物。”
寧奇問道：
“南疆可有消息？”
在現在古聖重出的時代，南疆的威脅實在不算什麼，他如今之所以問起南疆之事，是想起了血皇蠱。
最近這些時日。
他和刀魔又進行了煉化靈氣的嘗試，取得了不菲的進展。
按照這樣的進度下去，之後推演出濾除有毒之物的秘術不是什麼難事，至少先來個粗略版的完全可以做到，但隨之而來就是另外一個問題，虞王珠之內的靈機並不夠一個人踏足武聖之境，後續研究會停滯，寧奇需要找尋其他外物，他得未雨綢繆纔是。
血皇蠱自然就入了他的眼。
駱問天微微皺眉：
“之前有情報傳來，南疆是在北蠻培育着血王蠱，但現在蠻皇歸來，只怕兩者之間會有衝突，南疆現在應當已經龜縮起來。”
寧奇緩緩點頭。
“大師兄，注意力多放在這方面，我有大用。”
駱問天神色一正，連忙點頭。
……
眨眼間又是一月時間過去。
天下間紛紛擾擾。
涼州大戰的後續影響在不斷髮酵，四處熱議。
隨着大炎武聖的出世，大炎的威望再次拔高，境內的武道宗門無不服服帖帖，不敢有什麼高調的行爲，之前的一些小心思全部收了起來。
但總有例外。
又有古聖，出世了！
不是一位，而是接連兩位。
一者名爲赤陽武聖，一者名爲黑澤武聖，前者在雲州出現，後者則是在滄州，前者傳承早已在湮滅在歷史長河，而後者卻是有着一支分支留下，正是當初曾經來龍山道人天人大典賀禮的煙雨閣。
兩位武聖出現之後，剛開始也鬧出了一番動靜，但大炎武聖李炎武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商談之後。
最終在雲州和滄州各自劃了一片地界交給兩位武聖，其中不僅包含了肥沃土地和大量人口，更是有着名山大澤。
一時間，天下側目。
這幾乎意味着國中之國。
古聖們的地位扶搖直上，天下都意識到，哪怕是當今無比強勢的大炎武聖，也得給古聖們一個面子，這讓一些武道宗門皆是期待，希望有古聖能夠看上自己。
只因爲赤陽武聖就是扶持了雲州一方宗門，直接將之改名爲赤陽宗，雖然改換門庭，但卻是一飛沖天，讓無數人豔羨。
所有人都知曉。
這只是一個序幕。
隨着這兩位武聖的歸來，接下來一位位武聖都將陸續甦醒，在天下耀目。
寧奇心中隱隱間升起緊迫感。
他和刀魔的試驗已經快到關鍵時刻。
而就在這時候。
明武閣那邊傳來一個意料之中卻又無比驚喜的消息。
秦雲，終於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