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絲絲寒意的午夜時分，在演唱會散場後、於昏暗幽靜的體育館後巷邂逅……這樣的事情本身在實際中沒什麼特別，但是在想像、描述、或者回憶中，則也顯得頗爲浪漫。
女生都是追求浪漫的，所以袁嫣想要回去懷舊一番，可聽了這麼大煞風景的話，哪裡還有一絲浪漫可言？立馬打道回府。
從體育館回去，兩個人換了一下，是由楊銳開車、袁嫣指路。
回到袁家的時候，跟上次一樣，已經很晚了。不過和上次不同的是，那時候還有很多人在這裡，袁志峰一家都剛剛從演唱會回來不久，還挺熱鬧的。但是現在則是已經靜悄悄的。
停好車，袁嫣和楊銳來到了大廳，這個過程中，沒有見到袁風。以前楊銳每次來，袁風都在的，他也是住在袁家，負責袁家的安全和幫袁志峰接待一些客人。
他們的腳步聲驚動了正閉目養神的袁志峰，擡眼看到他們兩個，露出了一絲微笑。
“回來了？”
“爺爺，我不是早就打電話給你了嗎？幹嗎不早點休息。”袁嫣過去蹲在袁志峰的身前說。
楊銳也跟着過去了，站在一邊。
“呵呵，年紀大了，不用睡那麼多了。”袁志峰的目光落在了袁嫣的身上，看到她的頭髮雖然梳理過、不是很凌亂，但也沒有平時的精緻，衣服上面仔細看還能看到髒，目中精光一閃。
袁志峰看了楊銳一眼：“你們都坐下吧。”
“老爺子，不好意思啊，我沒有把任務完成好。”楊銳沒有推辭，在旁邊坐下。
在這個項目上面，安全方面是他負責的，但他反而沒有卓一那麼大的壓力。因爲相對於卓一來說，袁志峰是最大的後臺、老闆，而楊銳的老闆就不是袁志峰一個了，還有四辦，還有……他自己！
袁志峰拉袁嫣在邊上坐下，微笑着說：“楊銳啊，今天的事情，我也有關注和了解。對於你的表現，我很清楚。”
袁嫣插嘴了一句：“這次的事情是比較嚴重，已經超出了一般珠寶展的記錄了。以前國內哪裡有過這麼嚴重的事件，已經可以算是搶劫珠寶展了。而且還有一般劫匪說沒有的迷香毒氣、煙霧彈，這也不能算是安保工作的漏洞。”
聽到一向冷靜客觀的孫女，竟然幫楊銳說話，讓袁志峰有點驚訝，轉頭看了她一眼。
袁嫣馬上反應過來，她立刻笑着撒嬌說：“好啦，我知道這次我竟然讓人給抓去了，實在是很遜，就算把敵人說得再厲害，也掩蓋不了我的警覺問題。”
她輕輕的一句話，就消弭了袁志峰的懷疑，讓他覺得不是替楊銳說話，而是因爲她自己被抓了覺得丟面子。
袁志峰淡淡的說：“展會上發生的情況，我大致都瞭解了。你們脫險之後的情況，我也差不多都掌握了，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你對卓一的安排，我也是滿意的。
至於能在展館裡面找回珠寶，應該說你們很幸運……當然，也說明對手在賭，賭你們不知道他的身份。現在你們找到了珠寶，也就意味着你的對手也知道暴露了。”
他沒有直接說袁風，只是說‘對手’，但是他們都明白指的是誰。
“那這個幕後策劃的人，會有什麼反應呢？他知道暴露了，是會狗急跳牆、還是會繼續相安無事呢？”楊銳問了一句。
他自己沒有跟袁志峰說過這個問題，不知道袁嫣跟他說了多少，所以還是試探着問。袁嫣雖然智慧過人、心機也重，但對於楊銳來說，總不免有種覺得他是自己女人的感覺，所以，相信她不會怎麼害他，因爲以她的身份、她的理由，要害根本不需要這個藉口。
但是袁志峰就不一樣了，袁志峰會選擇他栽培成接班人，本來就帶有合作的意味，而不是他對楊銳有多麼深的瞭解和控制，也不是楊銳對他有多麼的忠心。在熟悉、瞭解、配合、忠心等方面，楊銳都還無非跟已經栽培了幾年的袁風比。所以現在跟袁志峰談論這個問題，還是比較敏感的，得小心措辭。
袁志峰聽了楊銳的話，卻反問了一句：“你覺得呢？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是如何的反應？”
楊銳一怔，不知道他這是考驗自己的分析能力，還是懷疑自己有問題。他沉吟了一下，然後帶着微笑緩緩的說：“這個假設有點難，因爲我不可能做出對不起老爺子你的事情來。”
袁志峰心裡暗道，你現在還需要依靠我，當然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來，一旦這種關係改變了，誰又能說得定呢？不過他沒有說出來，還是很保持很慈祥寬容的笑容說：“沒關係，我當然知道你不會這麼做，我現在只是讓你從對方的角度來分析問題，想要看看你的理解是如何的。”
看着袁志峰和氣的態度，楊銳心裡暗歎了一聲，這個樣子，如果被不認識的人看到，誰能相信他是深川黑道的幕後大佬？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子，一點霸氣、一點殺氣都沒有。袁嫣收放自如、波瀾不驚的對人態度，就是在他的薰陶下養成的吧？
他當然不會以爲袁志峰真的對他百分百放心，不過現在的情況下，大家都明白對方的情況，他也不擔心袁志峰會搞他。
“如果是我的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相信是因爲有了其他觸動的契機，要不然也不敢隨便貿然的挑釁袁老爺子；所以，我敢發起挑戰，說明已經有一定的實力加上聯繫了強大的盟友，覺得足以和袁老爺子的實力抗衡，纔會發動。”
楊銳開始認真起來，他把自己代入袁風的角度，但還是技巧的不影射袁風，“不過老爺子的實力，深川本地自然是毫無疑問的龍頭，就是本省、乃至外地很多地方，也是聲名遠播。敢挑釁您，無疑是玩火的行爲。如果是我，我不會直接和你決裂，就算是挑釁，也是試探姓的，也就是說，安排的人，會是急於上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新人、新勢力。”
袁志峰含笑點頭：“不錯，這樣一來，就算我查下去，也不會直接的把他牽連出來，就算關係到他，也可以推替死鬼出來。還有呢？現在已經暴露了，如果是你，你會如何應對？”
楊銳繼續說：“正因爲老爺子的能量大，加上這次的珠寶展還有政斧、警方等方面關注，所以，珠寶就是運走，也是燙手之物。而放在展館裡面避風頭，或許是比較聰明的一個辦法，雖然很冒險，但是賭的就是沒有人會想到這個地方去……”
說到這裡，他不由讚賞的目光看了袁嫣一眼，在蘇玉菲說出來之前，袁嫣就已經想到了這一種看似機率很小的可能。
“既然艹作佈置了這樣的事情，那最好我是先把自己轉移開，不會留下我在現場的證據。反正是控制新勢力去完成任務，幕後的策劃，在哪裡的不重要。現在，珠寶已經被拿出來了，作爲幕後之人的我，肯定會第一時間的得到消息。這個時候，也就意味着挑釁成功、賭博失敗，必須面臨又一次新的選擇！
以老爺子的能力和關係網絡，就算我只是躲在幕後，想要把我找出來，相信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而現在挾持的人質和珠寶都提前的暴露，自然也加快了老爺子的調查速度。所以，裝作相安無事，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是我的話，要麼到國外去僑居，有更大的能力、或者等情況變化後再回來，要麼，就先發制人！”
說到這裡，楊銳和袁嫣的目光都落在了袁志峰的臉上，想要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袁志峰聽完了搖了搖頭，“你的分析不無道理，不過還是太單一了。爲什麼不和我談判呢？”
“談判？”楊銳臉色有點古怪，像你這樣級別的老大，缺的不是錢，就算生意砸了，賠錢了，也不會傷筋動骨，但是能不在乎面子嗎？今天的事情出來，各界都在看反應呢！這個時候需要的就是殺雞儆猴，作爲一個老大，沒有談判的選擇。
袁嫣則想到了其他的方面，臉色一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