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阿嬈奉子成婚了?

“好好看着王妃,別讓她出房門一步。”

留下一句話,鳳朝九便出了寢屋,沈銀桑抱着雙膝,痛哭流涕。

“九哥,我又何曾願意……”

下午,怡親王鳳朝九便問太白醫仙要了一味藥——絕孕。

鳳朝九沒有去看沈銀桑,放任她哭了一整天,渾渾噩噩了許久,黃昏時,她起身洗漱,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坐在原木桌前,一口一口喝粥,眼睛還有些紅,對寢殿外的管事道:“可否替我去請王爺?便說我有話同他說。”

管事回道:“王妃,王爺去了宮裡還未回府。”

沉默了片刻,沈銀桑問:“是爲何事?”

“王爺去找太白醫仙了。”

管事的話剛落,沈銀桑手輕顫了一下。

“咣——”

瓷碗墜地,碎了一地狼藉,濺落的粥粒髒了她剛換上的衣裙。

鳳朝九是深夜回來的,沈銀桑還未睡下,穿着淡薄的衣裳,坐在外殿的木椅上等,一盞茶已涼透,有些苦澀,她渾然不知。

鳳朝九推開門便愣了,臉瞬間便冷了:“下人呢?誰讓你一個人在這等了?”他脫下外衣,走過去將她的身子裹住。

沈銀桑身體不好,即便是夏日,四肢也是冰涼冰涼的。

“九哥,”她擡頭,看着俯身爲他整理衣襟的男子,聲音有些縹緲,像吹着風,要散了去,她問他,“你問太白醫仙要藥了嗎?”

之前,他曾與她玩笑時說過,如若不然,便去宋長白那裡要一味絕孕的藥,一勞永逸,也好斷了她日夜傷神的那些念頭。

她當時被嚇壞了,他纔打住。

是以,聽聞他去了宮裡找宋長白,她便有預感了。

鳳朝九沉默了一下,沒有騙他,點頭:“嗯。”

沈銀桑又問:“已經吃了?”

他還是點頭:“嗯。”

紅腫的眼,以爲流不出眼淚的眼裡,還是不爭氣地砸出來一滴一滴滾燙的液體。

現在,現在她怎麼辦?

她身子一軟,似乎被抽乾了所有力氣,從椅上滑下,跪坐在了他跟前,他伸手去抱她,手卻被她緊緊地拽在手裡。

“九哥,你爲何不等等,你知不知道,你一走我便後悔了。”想說的似乎有千言萬語,到嘴邊,一張口就哽咽了,一雙眼絕望而空洞,喃喃自語般,“我本想等你回來找我,便告訴你,我妥協了,我都聽你的,我們再找找別的辦法,肯定會有別的辦法的,長白醫仙那麼厲害,肯定有辦法的,九哥,我——”

如鯁在喉,她張嘴,一口血吐了出來。

鳳朝九瘋了般,大喊:“銀桑!”

她擡頭,將嘴邊的血擦去,然後抱住鳳朝九,放聲大哭。

淚水混着血水,將她領口的衣襟染成了紅色,大口大口的血滲出脣齒,不知是哭累了,還是那不堪負重的身子被抽乾了靈魂,她垂下手,沉沉昏睡。

鳳朝九俯身,親吻女子的額頭,顫抖着手將她從地上抱起來,緊緊摟在懷裡捨不得鬆開。

她身上瘦得便只剩骨頭了,抱在手裡很輕很輕,好似用力一碰便會碎,這樣脆弱的女子,卻承受了那麼多那麼多的苦。

“對不起銀桑,就這一次,以後,”指尖拂過女子紙白的容顏,他俯身在她耳邊,“以後一輩子我都不會再欺你。”

夜裡,管家去宮裡請了長白醫仙,沈銀桑只是鬱結攻心,並無大礙,宋長白走前說了一句話:“王妃若走不出來,便也就走到頭了。”

心病,只有心藥能醫,沈銀桑的病,沒有藥,只有鳳朝九能醫。

次日,溫思染賴在鳳昭芷府上用早茶,聽起鳳昭芷說起這事,一口茶就噴了出來。

“噗——”

鳳昭芷瞥了他一眼。

溫思染擦擦嘴,驚得眼珠子瞪得圓溜溜的:“你皇兄真喝了?”

“當然。”

溫思染端起茶杯:“我敬他是條漢子!”

鳳昭芷笑了一聲:“也就我皇嫂單純好騙。”

“?”

騙?溫思染一臉懵逼。

鳳昭芷信誓旦旦:“我敢保證,我皇兄是苦肉計。”

苦肉計?溫思染平日裡很靈光的腦袋都有些卡殼了:“你是說藥是假的?”

套路不至於這麼深吧?

鳳昭芷一口咬定:“皇嫂又不是一定不能生,除非我皇兄瘋了纔會喝絕孕的藥。”

吾靠!

鳳朝九的套路,他這個奸商都望塵莫及。

“……”溫思染咋舌,“你皇兄真狠。”他可是聽說,沈銀桑都鬱結吐血了,這一劑猛藥下得太狠了。

鳳昭芷搖頭,眉間添了幾分憂愁:“長痛不如短痛,不這樣,我皇嫂的心結解不開,可能會繞不出來,而且,只有這樣,皇嫂日後纔不會有子嗣壓力。”

也是,沈銀桑心口這塊腐爛的傷口,必須連皮帶肉剜去,這藥雖然下得狠,會痛,會流血,可挺過了,才能揭過去。

鳳朝九想來是愛慘了沈銀桑,所以機關算盡。

溫思染頗爲感觸:“這是相愛相殺?”

鳳昭芷挑了挑眉峰:“若是你,你會娶其他女子嗎?”

世間能有幾人能像她皇兄那般,喜歡一個女子能喜歡到極致,喜歡到一輩子都不可能不喜歡。

溫思染放下手裡的杯子,認認真真地回答她的問題:“不敢,我怕你閹了我。”

溫思染也是一個,像她皇兄一樣的傻子。

鳳昭芷欣慰地拍拍他的肩,不吝誇讚:“不錯,有覺悟。”

沈銀桑睡了兩天,怎麼喊都喊不醒,也喚了宋長白來看診,他只說讓她睡,等睡夠了便會醒了。

第三日晚上,沈銀桑醒了,睜開眼,便看見了鳳朝九,他睡在她身旁,長了鬍鬚,沒有睡,睜着眼看她,眼底全是青黛。

看上去他很滄桑,還未白頭,便已蒼老。

她知道的,她痛,他會更痛。

“銀桑。”

沈銀桑恍恍惚惚,清醒,又像不清醒。

鳳朝九起身便要傳大夫,她伸手拉住了他,喊了一聲:“九哥。”

長時間未開口,她嗓音有些沙啞。

鳳朝九起身,給她倒了溫水喂她:“心口還悶不悶?”

她搖頭。

關於子嗣,她不提,他也不提,不是不痛,是流了血,不能再扒開,鳳朝九已經帶着她走入了絕地,所以,所有退路,便回不了頭了。

“九哥,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嗯,兩天,你若再不醒,我就要發瘋了。”

鳳朝九將茶碗放下,吩咐了下人去備流食,然後抱着她一起躺着。她若不醒,他就殺了自己,他孤注一擲之前就想過了,若是她走不出來,他就陪她墮落,生了折磨,死了解脫,他都陪她。

“這兩日,我昏昏沉沉做了好多夢,真實的,不真實的,過眼雲煙一般,像看盡了一世的風景,醒來我就都不記得了,我還夢見了我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興許是記憶記得太牢,我竟記得清清楚楚。”

鳳朝九摸摸她的臉,有些涼,便用薄被蓋住她的身子:“想起了什麼?”

她嘴邊終於有意一絲笑意,對他娓娓道來:“在浣紗橋頭,那時候你穿了一件白色的錦袍,領口繡了金絲銀線,玉冠束髮,戴了黑色緞面的抹額,坐在一匹棗紅色的馬上,其實在你的馬撞上我之前我便注意到你了,在一衆肆意縱馬的公子哥里,你是最俊逸的。”

他自己都不記得那日的裝束,她竟都記得。

鳳朝九失笑:“你瞎說,楚彧也在。”

楚彧縱然是生得惹人注目,她卻還是在人羣裡一眼看到他,高坐棗紅馬上面的少年,恣意輕狂,眼睛裡含了笑,卻總帶一絲不屬於那個年紀的蒼老。

那時候沈銀桑只有十幾歲,還是不知愁滋味的年紀,也不懂情愛風月,只是覺得,像戲文裡所唱的那樣,一眼,便要誤了終生。

沈銀桑突然笑道:“九哥,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對你一見鍾情。”

鳳朝九癡癡地看着她。

若是知道她會對他一見鍾情,他一定早早去尋她,告訴她,他亦是如此。

“銀桑。”

他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卻什麼都沒說。

她擡手,用涼涼的指腹一點一點拂過他的眉眼,他才雙十的年紀,眉頭便生了皺紋了,紅着眼,她說:“我們以後都別爭執了好不好?一輩子也沒有很長,我怕時間不夠,九哥,我想好好待你。”

既然沒有退路,既然心悅到窮途末路,那就在末路里開出花來,一世光陰不長,沒有輪迴,那麼,便在她還活着、她還愛着的時候,用力地愛着。

鳳朝九重重點頭:“好。”

“對不起,九哥……”她閉上眼,不再說話,沉沉睡去。

以後,以後再也不要說對不起了。

以後,以後他都不會騙她了。

三日前,他去了宮裡找太白醫仙,並不遮掩,大張旗鼓。

“去將太白醫仙請來。”

不大片刻宋長白便來了,本是天爲被地爲牀的遊醫,因着楚彧的病,被蕭景姒拘在了太醫院,看着也像個本分守己的太醫了。

“王爺召我前來,可是王妃的病情有恙?”

“是本王。”鳳朝九開門見山,“給我開一副藥。”

宋長白不笨猜到了他要什麼,還是確認一遍:“王爺要什麼藥?”

鳳朝九言簡意賅:“絕孕。”

大涼雖民風相對開放,但能爲了妻子做到這個地步的男子,便罕見了,世間多是薄情男兒,何況身在皇族。

怡親王鳳朝九,真是少見的癡情男兒啊。

“王爺想好了?”

鳳朝九頓了一頓:“本王還沒說完。”

“?”

宋長白等着下文。

他說:“王妃的藥不用停。”

怡親王妃的一直在服用調理身子的藥,雖然不易懷子嗣,但誰說得準,是以,怡親王妃平日用的膳食裡,都有加一些固本培元、補氣養血的藥材。

若是王妃的藥不停,也就是說還是沒有放棄子嗣,那這絕孕的藥……

“……”宋長白懵了一下,所以,“王爺是做做樣子?”

鳳朝九隻道:“別露陷了。”

“……”收回剛纔那些高度讚揚的話,雖說這法子不錯,可對怡親王妃來說藥太猛了。

不過,事實證明,鳳朝九的法子奏效了,沈銀桑昏昏沉沉了幾日後,身子便慢慢有了好轉,當然,也還是時常會傷神感觸,可是,鳳朝九‘絕孕藥’都喝了,沈銀桑也斷然不會有丁點爲他納妾的念頭。

還有就是,沈銀桑越發整個心思都放在鳳朝九身上,用頤華長公主的話說,就是寵過頭了,便是鳳朝九平日裡穿的衣物鞋襪都會親手給他做,府裡的廚子基本也成了擺設,因爲怡親王妃會親自給怡親王下廚。

對此,溫思染很眼紅,幾次都在鳳昭芷跟前旁敲側擊,說她從來沒有給他親手做過任何東西。

然後鳳昭芷親手打了他一頓。

然後溫思染乖了,親手去給鳳昭芷鑄了一把佩劍當賠禮。

六月尾巴時,涼都發生了一件大事,就是明惠長公主入獄了!

明惠長公主可是皇族!誰敢抓她?嘿,這次還真不是國師大人,是怡親王,說是大義滅親。

事情很快便傳開了,且聽涼都市井裡的流言。

巷子裡,本來是擺了兩盤棋局,路過的棋客下了兩局,得了空閒便說到了明惠長公主被抓一事。

“誒誒,聽說了嗎?明惠長公主府昨兒個夜裡出大事了。”

說事兒之人是個蓄了兩撇鬍子的中年男人,手裡捏着白棋,生得有些肥圓,眼睛很小,卻很有神,說起京都的流言眉飛色舞的。

與男人對弈之人是個精瘦高挑的男人,穿着不凡,一看便是家裡有些底蘊的貴公子,拿着一顆黑子,久久沒落,便放下了:“什麼事?快說來聽聽。”

“我聽長公主府的外管事說,昨兒個夜裡長公主本來是約了京都的貴婦人一起去遊船賞月的,不想尚書家的夫人被馬車擦到動了胎氣,就提早散了席,明惠長公主便提早回了府,你們猜怎麼了?”

一旁觀棋之人也聽得甚是津津有味:“莫不是長公主正巧撞上的大事?難道與長公主入獄有關?”

一番猜測之後,肥圓的中年男人興致勃勃地說:“明惠長公主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趕上了許駙馬與兄嫂相會之時,這姦情便被撞破了。”

“兄嫂相會?”對面棋桌上的貴公子不可思議的表情,“許駙馬竟與兄嫂有苟合?”

一旁的觀棋男子也附和:“真可謂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許駙馬平日裡可是裝的好一副謙謙君子樣,不想竟是個道貌岸然之人,對兄嫂都下得去手,當真是禽獸不如。”

貴公子又問了:“照理說是許駙馬通姦在前,即便撞破了家醜,該被懲治的也是那對姦夫淫婦啊,怎的是明惠長公主下了獄?”

“因爲啊,”男人捋了捋兩撇山羊鬍,“長公主她一氣之下將駙馬的兄嫂給殺了,如此一來便是再有理,也蓋不過殺人之罪啊,而且這駙馬的兄嫂來頭也不小,是衛國公的嫡長女,就算長公主是皇家之人,也難逃罪責,除非毀屍滅跡不承認,可偏偏這報官之人,正是許駙馬爺。”

真是跌宕起伏啊,衆人聽得意猶未盡,只覺得這高門皇室之間,真是層出不窮的好戲。

觀棋路人聽了這一番話,也不由得生出感嘆來:“那許駙馬也真夠絕情,若非明惠長公主幫襯着他,他哪有今日的地位。”

有人跟着附應:“就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事情可還沒完。”山羊鬍的男人乾脆把棋盤搬開,又道,“明惠長公主那是何人,先帝七個女兒裡頭最精明的人了,被下獄之後,長公主便揭露了許駙馬的中飽私囊貪贓枉法的罪行,而且,條條罪狀都有確鑿的證據,可見長公主一直暗中握着許駙馬的把柄呢,這次許駙馬不仁在前,明惠長公主又怎麼可能會讓他好過,肯定要拼個你死我活啊。”

嘿,還真是一波三折,情節跌宕。

有人大笑:“難怪許駙馬會出牆呢,這是平日裡被長公主逼得狗急了跳牆,這人前裝恩愛的夫妻倆,可算是要撕破臉了。”

誒,有人感嘆:“誒,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許家啊,怕是要遭殃咯。”

這件事,還沒完,聽說怡親王要徹查。

而國師大人呢,聽說啊,在西陵當準太子妃,常山世子與西陵太子彧是同一人的消息,已經不是秘密,自然,西陵準太子妃的身份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何人了,除了夏和,西陵與大涼都喜聞樂見,這大涼的國師大人與西陵未來的儲君結親,兩國聯盟之勢也就順其自然,到底日後是鳳家的天下?楚家的天下?還是蕭景姒的天下?這個自然有位高者去操心,平民老百姓只是關心如若三國大戰,夏和拿什麼來拼。

大涼正事兒亂,西陵近日來可是相當平靜,可能歸結於太子彧與準太子妃的雷霆手段,朝堂的反勢力幾日便肅清得乾乾淨淨,那些高舉楚帝楚懷霖的旗幟,也都偃旗息鼓了。

反正,太子彧行的是暴政,順者昌逆者亡。

楚彧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還是半妖原身,夜裡還會咳嗽,身體也很冷,不過,楚彧已經提了幾次回大涼了,原因很直白:回去準備和阿嬈的婚禮。

七月的第一日,夜裡,蕭景姒洗漱的時候說了一句:“我們明日動身回大涼。”

楚彧立刻開心地跑到蕭景姒跟前,點頭說:“好。”

蕭景姒剛沐浴完,身上有淡淡的香氣,夏日裡熱,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寢衣,衣領很低,楚彧便盯着瞧,藍色的眸一下子就紅了,張開手要抱她去滾牀榻——

蕭景姒推開他,說正事:“菁雲會留下來處理國事,他向我討了紫湘留下照顧他的傷勢。”

楚彧有點鬱悶,湊上去用力親了一口才罷休,說:“菁雲是兩百年的大妖,那點傷幾個晚上便能自愈,那隻紅兔子,就喜歡到處拈花惹草。”

他的語氣,十足的鄙夷。

菁雲花名在外,便連時常不在北贏的妖王尊上都有所耳聞。

蕭景姒啞然失笑:“紫湘也不是吃素的。”紫湘性子急,眼裡又容不得沙子,十五歲之前一直在軍中,可不是一般女子。

這二人,誰治誰還不一定呢。

楚彧牽着蕭景姒,讓她坐在銅鏡前,解了她束髮的帶子,梳髮的動作越發熟練:“那那個小兔崽子呢?”

蕭景姒:“?”

楚彧悶聲說:“楚魚乾。”

這麼多天過去了,楚彧還是和魚乾處不來。

蕭景姒想了想:“我打算將他帶回大涼。”

“我不同意。”

楚彧立馬嚴詞拒絕,表情很嚴肅。

他的理由是:“阿嬈,我不喜歡他。”

楚彧在蕭景姒面前,有時候,很孩子氣,性子犟。

歸根結底,是一罈陳年老醋的問題,興許是因爲妖族風氣開放,不講種族不講年齡,甚至,不講性別,楚彧便將蕭景姒身邊所有雄性物種都當成了假想敵。

雖然菁華總說楚彧是北贏第一純潔,不過確切地說,應該是北贏第一拈酸吃醋。

蕭景姒只是笑:“我知道。”她耐着性子,解釋說,“那日銀桑落胎,傷了身子,她與十六爺興許日後再難有子嗣,我想將魚乾養在怡親王府。”

楚彧這下釋懷了:“我就知道,阿嬈纔不會要他。”

如果要阿嬈把那小子拉扯長大,楚彧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

兩日後,蕭景姒與楚彧動身回大涼,同行的還有欽南王、古昔,和夏喬喬‘父子’,以及魚乾的奶嬤嬤。

興許是此番回去是要和蕭景姒大婚,是以楚彧帶了許多奇珍異寶,說是要給蕭景姒當聘禮,馬車足足裝了七輛。

欽南王與古昔都騎馬,江嬤嬤同聘禮一起,剩下的四人準備了兩輛馬車,楚彧肯定是跟着蕭景姒的,偏偏還有個小拖油瓶。

小拖油瓶坐在馬車的正中間,上面鋪了軟軟的墊子,他在上面撲騰了很久,小拳頭抓啊抓,呼喚道:“孃親~”

扭頭,魚乾又喊夏喬喬:“爹爹,一起。”

兩人都沒動。

魚乾不開心了,扯着馬車上的墊子,撒嬌:“孃親,爹爹,來,坐坐。”

所以,不叫哥哥?果然兄弟兩感情不好!

聽聽,這‘一家子’!不知道還以爲‘爹爹’和‘孃親’是親生的,哥哥是撿來的。

楚彧直接把蕭景姒拉到另一輛馬車,對魚乾惡狠狠說:“她跟我一起坐!”

魚乾嘴一癟,嗓門一扯:“哇!”

哭得是撕心裂肺,小淚珠子綿綿不絕,惹人心疼啊,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所以,最後的結果是,棄了一輛馬車,四人同坐,這也就算了,還偏偏要左邊坐爹爹,右邊坐孃親,一個不依,就對蕭景姒使用眼淚攻勢,偏偏,蕭景姒吃這一套。

哥哥呢?

坐在角落裡。

楚彧的心情,可想而知,還能有好臉色,從頭到尾板着一張臉,挨着蕭景姒坐,抱着她,像示威一般睥睨魚乾。

魚乾向爹爹告狀:“哥哥,怕怕。”

夏喬喬沒理,專注地啃他的魚乾。

魚乾又向蕭景姒告狀:“孃親,魚乾怕怕。”

蕭景姒無奈地看了看楚彧,他心情不爽,沒好臉色:“你聽好了,你早晚會被送給別人,本王容你放肆一次,別得寸進尺。”

魚乾聽不懂,縮縮腦袋就自己玩耍去了。倒是夏喬喬,停下了進食的動作,問:“送給誰?”

大概是這幾日夏喬喬與魚乾同吃同住,兩人還是有感情的,可能除了夏喬喬包袱裡可以啃的魚乾,他應該最喜歡楚魚乾了。

蕭景姒道:“怡親王府。”

夏喬喬不做聲了,又繼續啃魚乾,楚魚乾流着口水也要吃,夏喬喬不給,就給他塞了一塊孩子吃的糕點。

蕭景姒又問:“你想養?”

他是殺手,也許哪天便浪跡天涯去了,不能養兒子,夏喬喬立馬搖頭:“不想。”

說完,他張開手,魚乾立馬撲過去。

“爹爹~”

夏喬喬抱孩子的姿勢已經越來越自然了,魚乾也黏他,一口一個爹爹,跟親生的似的。

不過,楚彧覺得這一聲爹爹好刺耳。

途中休息的時候,因着楚彧身子不好,蕭景姒不許他吹風,便讓他待在馬車裡,正好魚乾在睡覺,讓他看着點。

楚魚乾是趴着睡的,蛤蟆一樣的姿勢,口水飛流直下。

楚彧看了兩眼,表示很嫌棄,用一根手指,戳了戳魚乾肥圓的肚子。

魚乾哼哼唧唧了兩聲,繼續睡得昏天地暗。

楚彧又戳。

再戳。

繼續戳。

魚乾醒了,口水還掛着,一臉懵逼,臉頰上被壓出兩個紅印子,煞是可愛。

當然,楚彧一丁點都不覺得可愛,他說:“叫爹爹。”

對於魚乾管夏喬喬叫爹這件事,楚彧到現在都耿耿於懷,多次試圖掰正。

魚乾沒睡醒,迷離的大眼一眨一眨,小孩子誠實,不會說謊,就喊:“哥哥。”

楚彧坐過去,想要教育教育小兔崽子。

魚乾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很興奮:“哥哥!哥哥!”

哦,原來是楚彧披風下的尾巴露出來了。

魚乾第一次見到,好生雀躍:“毛毛!毛毛!”

小孩子也不知道怕,就往楚彧身上撲,好在馬車裡座位上都鋪了軟墊,楚彧挪開,很冷漠地說:“叫爹爹。”

“毛毛!”魚乾一門心思都被楚彧的尾巴吸引過去了。

楚彧沉默了一下,便說:“叫一聲爹爹,我給你摸一下。”

魚乾嘿嘿一笑,露出兩顆大門牙,歡快地喊:“爹爹!”

楚彧圓滿了,把尾巴一揚,大發慈悲地揚到魚乾面前。

然後魚乾摸到了毛毛,也圓滿了。

之後就聽見馬車裡孩子咯咯咯的笑聲,好不歡快。

楚牧甚感欣慰,感嘆說:“我家彧兒原來這麼喜歡孩子啊。”他家彧兒小時候也是小可愛一個,就是越長越冷漠暴戾,特別是十三歲統治北贏後,更是喜怒無常。

當然,在蕭景姒面前,他還是很好哄,高興容易,生氣也容易,整個人都鮮活了。

楚牧相當欣慰啊,就誇獎他寶貝兒子:“聽聽魚乾笑的,彧兒多會逗小孩。”轉身一臉慈祥地看着蕭景姒,端着長輩的和藹可掬的笑容,“景姒啊,日後你倆成婚了,可以多生幾個,要是帶不過來,我給你們帶。”

楚牧可能不知道人族與妖族懷子嗣不易。

蕭景姒爲難,還是點頭應道:“好,我們,盡力。”

楚牧笑開了花:“好、好!”

這時候,馬車裡的笑聲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

“哇!”

“哇!”

哭得那是相當兇險,蕭景姒趕緊跑過去:“怎麼了?”

魚乾的奶嬤嬤正抱着魚乾在哄,江嬤嬤說:“小少爺摔到了頭,磕了一個好大的包。”

果然,魚乾腦門上,有一個好大的包,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可憐。

蕭景姒看向楚彧。

他手足無措地坐在一旁,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阿嬈,我不是故意的。”看着魚乾頭上的包,好自責。

雖然楚彧惱魚乾黏着蕭景姒,但對魚乾,也是真心疼愛,不然怎麼會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他,連從來只給阿嬈碰的尾巴都給他摸,就是摸得太開心,魚乾才磕到了頭。

魚乾好可憐,往夏喬喬懷裡撲:“爹爹~”

“我來抱。”

夏喬喬抱着他到一邊去哄,很心疼。

楚牧:“……”他已經找不到話來給楚彧開脫了,也是,楚彧我行我素的這麼多年,精於殺生予奪,哪裡會看孩子,某種層面來說,在至親至愛人面前,楚彧自己還是個任意胡來的性子。

“阿嬈,”楚彧似乎怕蕭景姒怪他,又自責又懊惱,“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小孩子坐不住。”

蕭景姒很頭疼,說:“以後我們生了寶寶,不能給你帶。”

楚牧深有同感:“我也覺得,還是我帶吧。”

楚彧:“……”

後來的後來,楚彧也是看了許多育兒的孤本,纔敢帶桃花妹妹的。

楚魚乾可以說是成功之母——失敗!

之後,一路上都沒有讓楚彧和魚乾獨處,小孩子好了傷疤便忘了疼,吵着鬧着要摸哥哥的尾巴,不過都讓楚彧用冷眼拒絕了。

三日後,華涼國師同常山世子回京。

當天,國師大人便去太常寺看了天象擬了日子,將與常山世子的大婚之日訂在了七日之後。

國師大人並預言:涼楚聯姻,三國統一。

這預言是預示着夏和將亡?這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反正國師蕭景姒的預言從來便沒有錯過。

至於將來誰主三國,國師大人沒說,衆說紛紜。

不過,常山世子與國師大人的婚事,普天同慶,至少對於只盼着三國無戰的百姓來說,是幸事。

下午,洪寶德便來了星月殿,一進門便抱怨。

“七天也太趕了,禮聘婚俗都來不及。”

蕭景姒笑着道:“從簡便好。”

從簡?洪寶德聳聳肩:“常山世子娶大涼國師爲西陵太子妃,你覺得這架勢,還能從簡到哪裡去?”她一屁股坐在軟榻上,累得不想動,“欽南王剛從西陵回府,就開始籌備了,說是王爺老人家大手筆一揮,買下了涼都所有喜宴用的紅綢,還有秦臻,從今天早上開始,便拉着我擬聘禮的單子,還有各種大婚的流程,我們兩個有沒成過親,都是半斤八兩,哪裡懂,還得去文國公府請江氏來幫襯,不過這江氏還真有手腕,文國公老爺還有那一家子夫人姨娘,都被治地服服帖帖的。”

這江氏,便是先前蕭景姒從別莊請回來的江姨娘,自從文國公夫人柳氏月洳被遣送走之後,蕭扶辰與東宮又倒臺了,文國公府便一落千丈,之後,蕭奉堯也會審時度勢了,便開始不問政事,國公府也全權由江氏打理。

好在江氏對蕭景姒畢恭畢敬。

總而言之,楚彧與蕭景姒的大婚,可能會簡單嗎?當然不可能,是以,不管是文國公府與安遠將軍府,還是欽南王府,都忙得團團轉。

“你爲何突然如此着急地要大婚?”洪寶德不理解。

蕭景姒很隨性的口吻:“只是想早日大婚罷了。”

洪寶德眼珠子一轉,盯着蕭景姒的肚子:“不是奉子成婚吧?”

------題外話------

九哥的套路啊!

阿嬈奉子成婚嗎?

猜我的套路!

第一百八十九章:兩件大事!第一百八十四章:早產的危險第一百一十五章:摸摸你的尾巴(一更)第四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第一百三十章:醉酒表衷情第一百一十七章:杏花的榻上日常(一更)第九十五章:激情燃燒的歲月(一更)第二百四十五章:梨花桃花要見孃親了!第二百零三章:要生了?第八十八章:阿嬈千里追夫路(二更)第四十七章:愛寵杏花第一百二十五章:要命的風月情愛第一百五十四章:撿了個便宜兒子第一百六十五:母子平第六十四章:杏花啊杏花第一百八十章:不爲人知的秘密(高潮)第八十九:杏花,上呀上呀!第二百三十五章:獸性大發的春天啊!楔子第五十五章:毛白顏美叫得好第二百二十七章:蕭景姒重生(20更)第一百七十一章:景姒稱帝,女帝天下第九十一章:阿嬈:我是不是太急色(二更)第六十三章:論奪權攻略第一百九十五章:撞破了,吵架了第一百八十五章:下雨天喬喬和魚乾最配第六十七章:情愛,是包裹華衣的毒藥第一百一十章:落胎(二更)第一百六十六章:養胎日常她也懷孕了?第十二章:逆改天命第一百一十四章:她的楚彧已歸來第一百七十三:嗯,同牀共枕啊第六十一章:先討點利息第二百一十:妖精打架少兒不宜(3更)第七十八章:不知深情卻已情深(二更)第八十三章:很輕地咬阿嬈第一百六十八章:楚彧的病第十三章:這一發不可收拾的春潮第一百八十六章:寶德的選擇第二百三十三章:貓和老虎相認了!第九十五章:激情燃燒的歲月(一更)第二十八章:再生事端(一更)第二百二十八:景姒變成了老虎(21)第一百三十九章:楚彧來了第五十八章:我的阿嬈出事了第八十九:杏花,上呀上呀!第九十一章:阿嬈:我是不是太急色(二更)第一百八十章:不爲人知的秘密(高潮)第三十三章:貓族如此粘人第一百九十三章:有後了!第一百五十八章:杏花阿嬈大婚第一百二十章:杏花的描眉大業(一更)第一百七十六章:往死裡虐蛇第六十六章:與杏花的夜遊日常(首訂)第一百零六章:熄燈之後芙蓉帳暖(一更)第一百一十八章:你要不要娶了我(二更)第一百六十五:母子平第五十一章:護短狂魔乃花爺(二更)第六十五章:本宮要剝了它的皮第一章:阿嬈,我要以身相許第一百四十三章:桃花妹妹來了!第二百二十九:拍賣景姒這隻老虎(22)第二十三章:楚彧,幫我第八章:突遇刺客第三十八章:鳳觀瀾何許人(一更)第二百一十六:古昔出事了(9更)第三十四章:花爺救美第一百五十五章:楚彧帶娃記第一百七十二章:竹安結局,女帝出兵第一百三十五章:阿嬈,我們大婚吧第五十六章:又不是沒看過第一百一十七章:杏花的榻上日常(一更)第二百四十一章:酒後撩人的喵喵喵第一百九十二:芙蓉帳裡喵喵喵第十九章:帝王燕臨第二十八章:再生事端(一更)第一百九十六章:楚彧認輸,和好第九十六章:賜婚楚彧第三十二章:是誰動了皇家子嗣第二百三十一章:尊上的小老虎呀(二更)第二章:世子爺,尾巴出來了第三十八章:鳳觀瀾何許人(一更)第二百零九章:剝了你的衣服(2更)第二十三章:楚彧,幫我第一百一十章:落胎(二更)第九十二章:阿嬈,再來一次第二百二十八:景姒變成了老虎(21)第二百零七章:妖后駕到北贏第一百二十一章:你的身子是我的(二更)第一百二十章:杏花的描眉大業(一更)第二十九章:我就要去找阿嬈!第一百五十五章:楚彧帶娃記第二百一十七:景姒生了(10更)楔子第八十二章:放了阿嬈,我降第二百三十三章:貓和老虎相認了!第一百八十六章:寶德的選擇第八十二章:放了阿嬈,我降第一百一十八章:你要不要娶了我(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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