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點多。
竹溪小區。
客廳的智能音箱裡,播放着一首慢搖滾。
高夢婷半倚在沙發上,手中捧着一本精裝小說,神情專注而鬆弛。
這樣的靜謐時光,對她來說已是久違的奢侈。
自從創辦頌美服飾以來,她的生活被工作填滿,幾乎沒有片刻喘息的機會。
最初是因爲害怕辜負唐宋的信任與期待,她拼命努力,希望公司能夠儘快盈利丶步入正軌;
隨後便是擴大規模丶完善架構,打造「何一一」這一核心IP,推動品牌化運營一路走來,從來不敢停歌。
如今,品牌化終於落地,公司的組織架構也趨於完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她的工作壓力減輕了許多。
偶爾回憶起這半年多的經歷,她仍然感到恍愧,甚至不可置信。
現在的頌美服飾月銷售額已經超過3000萬,預估年淨利潤接近4000萬。
這意味着什麼?如果按照同類公司的估值邏輯,行業PE取15倍,公司的估值大約在6億左右。
再加上「何一一」這個具備一定知名度的IP,以及公司強勁的增長潛力。
中性估值應該能達到8億。
而她持有的20%股權,價值高達1.6億。
也就是說,如今的她已經成爲一名億方富豪。
當然,她很清楚一一估值只是帳面數字,變現仍是另一回事。
但從一個負債累累丶被合作夥伴背叛的失敗者,走到今天這一步,換做任何人都無法輕易平靜。
事實上,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她已經無數次感慨丶激動,甚至偷偷流下眼淚。
事業上的成功不僅改變了她的經濟狀況,也讓她的生活更加從容優雅。
最近一段時間,她開始辦理護照(準備去冰島看極光),買了小提琴(準備學習新技能),還借錢給了一些遇到困難的朋友。
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接近那個更完整的「理想自我」。
「叮咚——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高夢婷放下手中的書,一邊說着「來啦」,一邊朝門口走去。
可視門鈴上,出現了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
她的呼吸微微一滯。
握住門把手,打開房門,語氣平靜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趙靜敏站在門外,看見高夢婷時,眼眶瞬間紅了。
她咬了咬嘴脣,低聲說道:「夢婷,我我能進去說嗎?」
高夢婷聲音依舊平穩:「站在這裡說就行,我聽得到。」
對於這個曾經的舍友兼合夥人,她至今無法釋懷。
當初爲了幫助對方就業,她才接納了趙靜敏和申慧娟,沒讓她們出一分錢,
帶着兩人走上了直播帶貨的道路。
可最終,卻被她們親手摧毀了最珍視的「美婷服裝店」。
當然,比起事業的失敗,更讓她心碎的,是友情和信念的崩塌。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趙靜敏聲音硬嚥道:「夢婷,對不起那時候是申慧娟騙了我,她一直說你貪心丶自私,把公司的錢都——」
高夢婷擡手打斷,目光銳利地看着趙靜敏:「以前的事我們都心知肚明,你來找我,到底什麼事,說重點,我沒空陪你回憶過去。」
趙靜敏抹了把眼淚,咬牙道:「申慧娟就是個陰險狡詐的賤人,和她那個男朋友一起,給我設局—」
接着,在她的敘述中,高夢婷明白了兩人之間的。
趙靜敏屬於那種腦子不太靈活的人,思想簡單,缺乏獨立思考能力。
很容易被別人的話所影響。
申慧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說服她一起背叛了自己。
她們倆獨立後,加上申慧娟的男朋友,三個人搞了個新公司。
他們依靠之前積累的一些粉絲流量,初期勉強維持着表面的繁榮。
但離開了高夢婷主導的運營丶管理和內容策劃,很快便暴露出短板。
內容鬆散丶選品混亂丶定價策略混亂丶合作渠道不穩定公司開始走下坡路。
把三人壓得喘不過氣。
最可怕丶最致命的還是「壓庫存」的問題,他們的資金煉根本轉不動。
而銀行貸款審覈嚴格,他們這個風雨飄搖的小公司根本申請不到。
申慧娟和男友找了家民間貸款機構,向趙靜敏提出「共同承擔風險」,哄騙她以個人名義做擔保,貸款40萬元。
承諾會給她轉讓一部分股權。
結果,公司依舊沒撐住。
趙靜敏後知後覺,經過朋友提醒才發現,公司帳目很模糊,而且問題很大。
當她去質問時,申慧娟卻翻臉不認人。
而這時候,她聽其他舍友說了高夢婷如今輝煌的現狀。
也知道了她幫助了有困難的同學。
所以才帶着最後一絲希望,着臉上門求助。
「夢婷,以前是我太傻了,被人騙了也不分青紅皁白。我真的不是有意傷害你,以前上學的時候,你就經常請我吃飯,冬天你還送我圍幣,生日也給我買禮物.」
她越說越激動,終於硬嚥到泣不成聲。
高夢婷靜靜的聽着,長呼口氣。
惡有惡報。
看到那兩個曾經把自己推下深淵的人,如今也跌入泥潭。
曾經積在心頭的痛與憋屈,終於有了出口。
她看向這位曾經的好友,「趙靜敏,我沒有義務爲你的錯誤負責,更別說你曾經也是這麼對我的。
但是我可以給你提個意見,你可以起訴申慧娟,查帳丶收證丶告她挪用資金。這筆帳,不該只由你一個人背。」
趙靜敏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麼。
高夢婷卻突然笑了。
「不過,還是謝謝你今天能過來告訴我這件事。讓我念頭通達了很多,不行不行,晚上必須喝點酒,好好慶祝一下!」
「膨一—」大門被乾脆地關上。
趙靜敏呆在原地,臉色蒼白,渾身冰涼。
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
過了幾分鐘。
「咔噠——」門再次被打開。
高夢婷換了件風衣,手裡提着個香奈兒包包。
趙靜敏心頭猛跳,彷彿又燃起一線希望,淚眼婆娑道:「夢婷一一高夢婷語氣輕快地打斷道:「我纔想起來,家裡的酒都喝完了,得去超市補點。」
說完便自顧自的按了下電梯。
「叮一一」電梯門緩緩開啓。
高夢婷提醒道:「走吧,這裡已經不是你的出租屋了,門鎖都換了。還有你之前的那張門禁卡,也該扔了。」
說完,轉身走入電梯。
趙靜敏咬着脣,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
正對面的車位上,一輛黑色奔馳燈光閃爍,隨即解鎖。
高夢婷步站到車前,笑盈盈回首:「等你們開庭時,記得通知我啊。」
燈光下,站在奔馳車前的她,背影挺拔,動作瀟灑而自信。
一如曾經那個意氣風發,帶自己發財的室友。
趙靜敏用力抿緊乾澀的嘴脣。
悔恨蝕骨灼心。
就在這時。
「轟隆隆一一」
遠處傳來一陣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轟鳴。
兩人下意識擡頭看去。
小區轉角,一輛通體赤紅的機車從夜色中呼嘯而來。
攜着狂野與張揚,在高夢婷身前緩緩停下。
駕駛位是個身姿挺拔的男生,後座上,性感娜的女生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身體微微後仰,彷彿在刻意保持距離。
女生動作乾脆利落地翻身下車,略顯拘謹地摘下頭盔,一頭橘棕色的長髮隨之傾瀉而出。
她微微低着頭,聲音輕柔:「學姐。」
「秋秋?」高夢婷揚了揚眉,又把目光看向男生,臉上慢慢揚起明媚的笑容。
隨即,男生摘下頭盔,露出一張俊美立體的臉。
焦糖色高領毛衣貼合着他寬肩窄腰的線條,勾勒出極具質感的身形比例。
微風吹動他漆黑的髮絲,慵懶中透着濃濃的文藝氣質。
(限定特效觸發)
目光相對,高夢婷臉上突然泛起暈紅,心跳開始加速。
像是秋天的第一片落葉,悄無聲息地落入心湖。
她本身就是個文藝女青年,看到唐宋這幅模樣,一時間竟有些移不開眼。
旁邊的程秋秋輕輕捏了捏肩上的斜挎包,垂下眼眸,神色有些慌亂,也有一絲掩不住的愧疚。
「Helo,夢婷,見到我有沒有很驚喜。」唐宋將頭盔放下,微笑着站到她的面前。
雖然表面穩如老狗,但其實他心裡還是有點慌的。
和秋秋約會了半天,結果回來剛好被合夥人逮個正着。
「是有那麼一點啦。」高夢婷語氣輕快道:「對了,你怎麼和秋秋一起的?」
「在車行偶遇了,剛好我也買車,讓她幫忙驗了驗車,然後就一起回來了。」
「這樣啊。」高夢婷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笑着上前,擡手捏了捏他的臉頰,
語氣帶着一絲打趣,「這身衣服真適合你,很帥嘛。」
唐宋笑了笑,反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蘋果肌。
「你這是要出門嗎?」
「嗯呢,今天心情好,想喝點小酒,去超市買點下酒菜和酒。」高夢婷揚了揚眉,身體前傾,眸中帶笑,「要不要一起?」
「當然,走吧,咱們也好久沒一起喝酒了。」
「秋秋,要一起嗎?」
秋秋連忙搖頭,「不了學姐,我先上去準備晚飯,待會兒回來正好有熱菜吃「行,那就辛苦你啦。走了唐宋,上車。」
「膨一一」車門被關上。
奔馳E300L緩緩起步,消失在視線中。
趙靜敏看着站在那裡秋秋,遲疑着問道:「秋秋,那個男生是?」
秋秋之前幫美婷服裝店做兼職美工,也是她們的學妹,她自然是認識的。
程秋秋低聲道:「學姐的男朋友,也是她現在的合夥人。」
說完,她沒有多解釋,轉身抱起兩個頭盔,朝單元樓走去。
趙靜敏站在原地,脣角微顫。
心口像被什麼死死壓住,卻文無法排解。
窗外天色漆黑,室內卻燈火通明。
「滋啦——」
滾燙的熱油澆在幹辣椒和麻椒上,香氣撲鼻。
「0K,最後一道水煮肉片齊活兒了!怎麼樣?我們秋秋的手藝不錯吧?」
「真好吃,看不出來,秋秋還是大廚。」
「沒丶沒有啊,就是普通的家常菜。」
客廳的簡易餐桌上。
整齊的擺放着5道菜。
辣椒炒肉丶水煮肉片丶香菇油麥丶醬牛肉丶大拌菜。
熱菜都是秋秋親手炒的,另外兩道則是從附近熟食店買來的現成涼菜,簡單卻極具煙火氣。
「噠一一」一聲輕響,香檳被高夢婷利落地打開,泡沫翻涌。
琥珀色酒液順着瓶口流入三隻玻璃杯中,在暖黃色燈光下泛起柔潤光澤。
淡淡的果香混着酵母與烘烤的香氣,在空氣中悄然彌散。
「來吧,乾杯!敬我們現在,也敬這個秋天。」高夢婷舉起酒杯,眼中亮晶晶的。
「乾杯!」
玻璃杯輕輕相碰,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微涼的酒液入喉,芬芳在舌尖炸開。
中秋清爽的夜晚。
窗戶半開,夜風微涼,拂進屋內,拌着熱菜香與酒香,恰到好處。
三人圍坐在餐桌邊,吃飯丶喝酒丶聊天丶歡笑。
就連一向沉默的秋秋,也變得開朗起來,主動舉了幾次杯。
窗外的夜色悄然沉澱,第二瓶香檳也去了小半。
兩個女生都有些醉意,臉蛋紅潤丶目光散亂。
秋秋那張禁慾系御姐臉,此時看起來帶着一點傻乎乎的憨態。
高夢婷靠在唐宋的肩膀上,嘴裡說着自己最近看的一部電影。
說到興起,她突然擡手敲了敲桌子,「秋秋,今天氣氛這麼好,你來彈唱一首唄。」
說着,她朝唐宋眨眨眼:「我們這個設計師可是個大才,不止畫得好,吉他丶貝斯樣樣通,特別牛!」
秋秋證了愜,有些臉紅道:「沒有啊,就是業餘水平。」
在唐宋這個真正的「專業選手」面前,她是真的有些羞愧。
唐宋看着合夥人,笑道:「我的音樂水平也很厲害,要不要給你露一手?」
對面的秋秋眼睛亮了亮,臉上露出濃濃的期待和雀躍。
她很喜歡聽唐宋唱歌丶彈琴。
「吹牛一一」高夢婷笑着輕拍他一下,眼神溫柔。
她還記得,之前鄰居劉文寧彈唱時,唐宋看起來對音樂並不怎麼瞭解。
當時爲了照顧這位合夥人的自尊,她刻意裝作不在意。
可實際上,她從小就很欣賞那種多才多藝的男生。
「我可是認真的。」唐宋眉眼彎彎,笑意裡帶着點小小的挑。
高夢婷歪了歪腦袋,「那你會拉小提琴嗎?我前陣剛買了一把,打算自學來着。」
她刻意提了個比較少見的樂器,而沒有說吉他,其實也是爲了照顧唐宋的感受。
聽到「小提琴」三個字,唐宋眼中劃過一抹興致勃勃的光,「當然。」
說起來,自從得到這個技能後,他還從來沒拉過,一時間有些手癢。
「行!這可是你說的,待會兒出醜了別怨我。」
高夢婷站起身,腳步輕飄飄的走進臥室。
沒多久便捧出一把棕黑色的小提琴。
她把琴小心放在他面前,「吶,先生,請獻藝。」
看着合夥人逗趣的模樣,唐宋輕笑一聲,站起身。
動作從容地接過小提琴,語氣溫和而寵溺的問道:「想聽什麼?」
高夢婷眨了眨眼,道:「《PorUnaCabeza(一步之遙)》,我很喜歡的兩部電影《聞香識女人》丶《辛德勒的名單》,裡面都有這首曲子,會嗎?」
唐宋沒有回答,收攏眼神,肩膀輕輕一側,琴身貼近鎖骨,修長的手指握着琴弓,緩緩落下。
一瞬間,技巧與記憶彷彿洪流般涌入腦海。
他身上的氣質漸漸發生轉變。
配合上他此時的穿搭,有一種濃濃的藝術氣息,格外動人。
秋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心跳加速。
高夢婷眉頭揚起,臉上露出驚異的神采。
單說這賣相,還真像那麼回事,很有高手風範。
下一秒,琴聲響起。
音符如夜色般深邃,又帶着華麗的憂傷,彷彿從電影畫面中走出來的舞者,
在燈光下旋轉丶跳躍。
他的左手靈活地在指板上滑動,右手控制着琴弓的力度,每一個音都精準而富有情感。
高夢婷原本撐在桌上的手,不知何時輕輕了起來,嘴巴張大,呆愣在原地秋秋眼神亮得像星星,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連呼吸都放輕了。
隨着旋律推進,唐宋整個人都投入到了演奏的狀態中。
他閉着眼睛,身體微微晃動,姿態溫雅。
琴弓舞動如劍,斷音丶揉弦丶滑音切換之間行雲流水,毫無停滯。
窗外的風輕輕吹進來,拂過他的髮絲。
身上專注與浪漫的氣息,讓高夢婷的心在微微發顫,
或許是真的醉了。
她閉上眼,跟隨着唐宋的舞曲歡動身體,腦海中出現了一副夢幻的畫面她穿着曳地長裙,他西裝筆挺,兩人站在空無一人的舞池中央,閉目相對,
旋轉交纏。
光影下的他們,時而靠近,時而分離,動作含蓄又充滿張力。
「靈魂之舞」緩緩展開。
挑逗丶優雅丶暖味與剋制。
他們之間的距離,正如這支《一步之遙》。
似遠還近,似近還遠。
明明關係親密,合作無間,可她始終覺得,兩人之間橫亙着一層薄霧似的東西。
看不清丶摸不到,卻實實在在地存在着。
音符緩緩收尾,客廳裡陷入了絕對的安靜。
幾秒之後,秋秋募地鼓起掌來,非常用力。
唐宋將小提琴放下,情緒漸漸從演奏狀態中脫離。
看着面前依舊閉着眼睛的合夥人,脣角帶笑,語氣帶着一絲期待與得意:「
怎麼樣?滿意嗎?」
高夢婷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還帶着一絲恍惚。
她低聲道:「很厲害—·真的被你嚇到了。」
唐宋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眼裡閃着清澈的光。
高夢婷看着他這幅表情,笑着歪了歪腦袋,「吃了頓飽飯,又喝了這麼多酒,好熱啊。要不要下去走走?」
「正合我意。」唐宋點頭。
高夢婷拿起衣架上的風衣穿在身上,動作優雅流暢秋秋迅速低下頭,嘴脣緊抿,安靜地收拾餐桌。
晚風穿過林蔭,吹動泛黃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兩人走出門,穿過小區裡幽靜的小徑。
腳下是斑駁的光影,偶爾踩到落葉,會發出一聲輕響。
他們沒有說話,只是並肩向前走,卻也不覺得尷尬。
偶爾目光相撞,便相視一笑,又默契地各自轉開。
街燈昏黃而柔和,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不知不覺,走出了竹溪小區,來到了外面的馬路上。
這片街區不算熱鬧,只有稀疏的車流穿梭,偶爾有車燈從腳下緩緩掠過。
高夢婷雙手揣在風衣的口袋裡,踩着馬路牙子向前,偶爾還會跳一下,避開某個小石子或凸起,像個隨性灑脫的女孩子。
唐宋跟在她的身後,安靜的看着她的背影。
夜色溫柔。
像極了舊電影裡晃動的膠片。
就這麼走了好久。
忽然,高夢婷停下腳步,隨手將身上的風衣脫下來,搭在手臂上,回頭看着他。
她臉頰微紅,酒意未退,眉眼卻明亮清澈。
晚風拂過,髮絲輕揚,彷彿一幀恍愧的畫面,美得不真實。
唐宋上前一步,站到她的面前,低頭輕聲道:「穿上吧,晚上還是很冷的?」
「我不冷。」她微笑着搖頭,指了指路邊一張空着的木椅,「走累了,坐一會兒。」
語氣輕軟,帶着些微後的慵懶和溫柔。
唐宋沒有再勸,點了點頭,在椅子上坐下,將她攬進懷中。
高夢婷順勢靠着他,頭枕在他的肩上,身體貼得很近,
她低聲說起了今天傍晚趙靜敏上門的事,也聊起大學時和趙靜敏丶申慧娟那幾年的友情。
從大一軍訓到畢業,一起租倉庫丶跑市場丶搬貨-每天窩在那間小店裡分直播間的排期。
她聲音輕柔,像是在回憶,也像是在清理內心的沉澱。
唐宋側頭看着她,沒有打斷。
話題慢慢從舊人舊事轉到了最近的讀書。
他們說起《挪威的森林》,聊到了直子。
高夢婷突然挪了挪身子,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的臉上帶着醉意,眼神卻清醒,
整個人軟軟地靠在他懷裡,身上帶着淡淡的酒香與她獨有的體香,溫熱的呼吸掃過他的下頜。
「現在變硬了嗎?」她忽然問。
「腳底板?」
「傻瓜!」
說完,高夢婷自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低頭趴在他肩膀上,整個人都在輕輕顫抖。
這段對話,是《挪威的森林》裡,直子和渡邊的經典梗。
那是她最喜歡的橋段之一,暖昧丶笨拙,卻又讓人怦然心動。
她很開心,合夥人能迅速Get到她的意思。
「晚上你喝酒了,肯定不能騎車。」
「嗯,我知道。」
「要不——-你今晚湊合一下,住我那兒?」
她終於還是不受控制地邁出了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