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誰也沒再提這件事，老黃悶着頭一杯杯的往嘴裡灌，臉上苦澀的笑容就沒少過。
“老黃，有沒有心思去散散心，夏威夷可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的，我覺着你該帶喬嫂去看看。”李子濤突然開口道。
“是該帶她到處看看。”王大狗也贊同的點點頭。
“恩。”老黃點了點頭，猛地又灌了一杯酒，算是答應下來了。
活了半輩子的人了，要是聽不懂李子濤話裡的意思，那也算是白活了。
這是要把他支走，挨個把這裡頭的人都收拾了，可能，還得包括他幾個親戚。
一頓酒喝到快凌晨，老黃走的時候腿都不會打彎了，卻拉着李子濤說了句：“給...給他們留...留條活路。”
“行，都聽你的。”李子濤讓人扶着他回家，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這才轉身回到屋裡。
大妞已經休息了，艾娃和莫莉坐在沙發上說着話，餐廳裡就剩李子濤和王大狗，吃着花生喝着酒。
“我聽說，老黃那個表妹，好像去過公司幾次。”王大狗抓了把花生，一粒粒數着往嘴裡塞，吃幾個就喝一杯。
“讓秘書室查吧，等老黃走了。”誰參與進去，只要沒有王大狗和老黃，他都不在意。
手底下那麼多人，隨便拉幾個出來就能查個清清楚楚，就憑黃棟生那副囂張的行事，恐怕都不用廢什麼麻煩。
李子濤是個念舊的人，老黃當初幫他管着賬，把訓練營打理的井井有條，就是幾美分的支出也記得清清楚楚。
來之前他是不相信老黃會牽扯進去，但聽他自己說了，心裡還是鬆了口氣，就怕人有時候犯糊塗。
現在，挺好的，華人的威風也該殺一殺了。
第二天，李子濤誰也沒見的就從哈里聖森街走了，只有王大狗和大妞在門口送了送。
中午老黃就和喬俏兒去了機場，誰也沒攔住，也攔不住，李子濤留下的10個保鏢圍成一道牆，誰的面子也不給。
回到俱樂部，財務和法務這方面列出來的單子足有好幾頁，這還沒查完呢！
青花商會總部的總裁，也牽扯在裡面，光是查清的問題報到他這兒被按住的，就有好幾十件。
從上到下只要跟他們有關的人，全都被買通了，看似只是行事囂張，其實他們在外面吃的是滿嘴流油。
就光說說金拱門運送原料這一塊，芝加哥乃至周邊地區都讓他們給壟斷了，只有他們的人能做搬運，其他誰做都不行。
哈里聖森街的人只認他們，其他地區的人也是被威逼利誘，不讓他們送，你店裡就別想有東西賣。
店主們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沒人會跟他們計較，畢竟誰送不是送。
他們不從店主這邊賺錢，沒有損害他們的利益，店主當然是漠不關心。
芝加哥的搬運費用連續漲了三次，德克士的人來調查幾次，都沒找出其他原因，只能當做芝加哥的勞力上漲。
柏克德在這邊的業務，建築用料也都讓他們包圓了。
黃棟生還懂得和公會聯合，自己還搞了個什麼華人團結公助會，跟公會一塊擡高市價，聯合做局。
只要是青花商會在芝加哥的業務，他都能插上一手。
他所做的這些事，放在整個集團來說，就是芝麻綠豆的小事，一點也不起眼。
加上從上到下的隱瞞，分散到多家子公司，各種關係錯綜複雜，沒點頭緒真查不出有什麼差錯。
畢竟各個城市的情況不同，費城的人工比芝加哥還要高出幾分，要不是他們拿到這些文件，想要看出裡面的問題也難。
“把哈里聖森街的經營權停了，所有外包全部收回來。”看着手裡的單子，李子濤心說‘這些人鑽營的能耐還真不小。’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不光是因爲人人都顧忌着他對華人的關照，裡面也有黃棟生欺上瞞下的本事。
人人都覺着他只是行事囂張，並沒有對公司造成實際利益，所以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真正查起來，才發現他靠着公司裡的關係，和對各項工作的瞭解，在外面吃的都快撐爆了。
把事情交給莫莉，讓喬治配合她來辦，李子濤就回到洛杉磯，既然沒有牽扯到老黃和王大狗，他也不需要親自盯着。
繼續往下查，事情就更有趣了，李子濤以爲試用期這套是後來發明的，沒想到現在就被玩的賊溜。
三個月的試用期，工資只有正常的三分之一，掐着點把人開除，然後繼續招新人，反正對他們來說滿大街都是勞力。
外包工作，招聘他們的公司都是空殼，想找人去告都沒地方告，合同上更是寫的明明白白，試用期有權無理由開除。
對於那些都快要被餓死的人來說，他們有的選嗎？
就算明知道會被開除，還是如同蜂潮般往上涌，你不幹有的是人幹，起碼還能再活三個月不是。
隔三差五，李子濤就能收到調查結果，他們瞞裡瞞外的本事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哈里聖森街經營的麥當勞和賽百味，已經全部被停了，這件事在當地引起不小的議論。
但對外宣稱只是說停業整改，李子濤這次是要一查到底。
相比起已經發生的事，李子濤更多的是考慮以後，看來是有必要成了一個專門的內部監察機構。
智庫的精力畢竟有限，負責的事情也太多，而且站的太高，像這種最底層的事情很難了解清楚。
秘書室的權利又被他大大削弱，恐怕這也是黃棟生敢騎到她們頭上的原因。
“讓誰來負責這個機構。”這是李子濤最先考慮的。
監察機構，必須是要他信得過的人，而且最好獨立在現有的部門之外。
可從外面找人，他又不是很放心，難道要公開招聘？
“查理...在想什麼，我已經叫你好幾次了。”埃米恩一路小跑的衝了過來，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說道。
“工作的事。”笑着看了看他，李子濤的目光突然定在他的臉上，心說‘這不就是個合適的人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