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這男人真是夠不要臉的。
沒拆穿他話裡的另一層意思，也沒搭理他，自個先回了客廳，沒過一會就傳來一陣噼裡啪啦開火聲伴隨着爆炒。
男人給司機吩咐好事情，耳聽着炒菜聲，薄脣翹起了抹不易察覺地弧度。
——
彼時，山居小院。
晚飯前藍程海把剛買回來的紅燈籠掛在庭院裡，宋嫂下午又出去買了兩對春聯回來貼上，這麼一看還真泛出一股濃濃的年味來。
知道這倆人今年不去老宅過年，識趣地沒多問，收拾好東西就準備和人告辭。
“宋嫂——”
她提着行李箱正準備上車回去，側耳聽到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下意識地頓住步子，順着聲音望去。
“這個你拿着，還有這個也帶着。”
給她塞了個紅包，又把一些營養品都遞給她，唐寶兒眯着眼睛笑了開，解釋道：“這一年辛苦你了，今年早點回去過年，也早點回來。”
“噯——”
宋嫂拍拍她的手背，滿心歡喜接受了。
目送着人上車離開，庭院裡刮來一陣風，吹起她烏黑濃密地長髮，人去樓空，宋嫂一走，這套房子便只剩下他們倆，斂去思緒，轉身回去。
柔和的燈籠下，男人將袖子捋地高高的，因爲個太高的緣故他不得不半彎下腰去清洗着餐具，怕宋嫂回去地晚，於是家裡的東西也沒讓她收拾着，唐寶兒忙着送人，他也心疼她大冷天地泡在冷水裡，索性將餐具一通收拾起來。
半個小時後，關掉水龍頭，舒了口氣轉身——
鼻尖擦過她的額頭，薄脣落在她秀氣的鼻頭上。
腰間倏然纏上一雙小手，垂眸一看，滿眼寵溺笑了笑，“行了，我身上都是水漬，不嫌髒呀。”
“唔——”
小臉胡亂在人胸膛蹭下， 更用力抱緊了人，嘴裡含糊不清說道：“哪能嫌棄啊，我老公最帥了。”
“......”
“不是，寶兒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擦乾淨水漬，頓了片刻，反手將人拉開。
他們倆一向都是藍程海嘴甜居多，相處這麼些年這還真是頭一遭聽見唐寶兒掐着一把軟糯地嗓音和自個說話，心驚了下，細想着近期發生的事。
結果越想腦袋越疼。
近期事情發了這麼多，有哪一件事情不是扯上他的？
心虛抿起脣，拉着人的手鬆了幾分，試探問道：“有話想和我說？”
“明天過年了。”
“......我知道。”
“你要回家嗎？”
廚房面積還算大，兩人擠 進來正好，問完話後下意識仰着頭看向他，等了好半晌，這人不說話，自顧轉身處理好剩餘工作量。
藍母不肯承認唐寶兒，他自然是不可能回去的。
可偏偏，他也是孝子。
眼睜睜放着父母孤家寡人在家過年，也有點於心不忍，昨天給人打了電話探口風，結果呢，人家傲嬌地很，半點沒有孤獨樣。
眼下又聽唐寶兒這麼問，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索性回頭把東西給收拾好。
他不回答這個問題，唐寶兒又不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靜靜站在身後等他收拾完，也沒再提這話茬，乖乖跟着人上樓睡覺。
翌日，二人是被煙花爆竹吵醒的。
a城這邊年味重，十二點一過接連就有煙花爆竹的聲音想起，嗡嗡吵了一整宿，直到天泛起白才消停了一會，那曉得剛入眠，樓底下又傳來這聲音。
頗有幾分煩躁爬起牀，打開窗戶剛想訓斥一頓，迎面飛來一串東西，她還未來得及看清是什麼，煙霧伴隨着噼裡啪啦聲響地在房間裡響地徹底，唐寶兒嚇得不輕，一屁股跌坐在窗邊沙發。
衝擊力太大，她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單手撐在身後的牀鋪上，喘了口氣。
定晴一看，居然是串鞭炮。
大過年的，房間裡多了串鞭炮，這事擱誰身上都不舒服，唐寶兒方纔沒認真瞅，這會被氣的理智全無，起身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趿拉着拖鞋下樓。
今兒宋嫂不在，他倆又折騰一夜才入睡，早餐自然是沒得做，客廳內乾乾淨淨一片，再往前赫然坐着一名貴婦，唐寶兒站在最後一節的臺階上，看到人時愣了下，大清早跑過來放鞭炮迎新年？
“什麼表情，我還不能來了是不是？”
對上她那驚訝的神情，藍母那張臉一下拉長了，重重放下茶杯，嗤笑一聲，“也是，睡到日曬三更才醒，昨晚抓雞去了？”
她看不慣唐寶兒，嘴上自然不留情，恨不得把這世間所有難聽話都拿一通出來罵她。
“媽，大清早拎着鞭炮過來是吃**了嗎？”
唐寶兒也不鬧，安安靜靜聽完那話，笑着回擊她一句，爾後不再去看她那張陰沉的臉色，扭着細腰躲進廚房搗鼓了半天，端着兩碗雞蛋麪出來。
a城規矩多，大年三十早晨需要吃雞蛋麪，代表接下來一年時間順順利利。
“吃嗎？”
坐在餐桌前，客套問了下人。
“不用。”
“噢——”
無所謂聳聳肩，拿起筷子開動吃起面。
早上來得早，老宅的傭人也都陸陸續續回家了，她過來那會其實也都還沒吃飯，唐寶兒端着雞蛋麪出來她都覺得餓了，礙於面子，唐寶兒問的時候她咬緊牙關回了句不用，那曉得她話剛說完，肚子響起空城計。
她察覺到唐寶兒的動作驀然頓住，臉色多少不自然，擡手覆着小腹揉揉，“吃你的！”
“呵呵……”
沒忍住，握着筷子笑出聲，“媽，餓就說唄，還能不給你吃呀？”
話落，直起身推着那碗雞蛋麪到人跟前，順帶把筷子一併塞入他手中，也沒管這人臉上的神情，回到位置自顧吃麪。
一碗麪見底。
藍程海也下樓了，瞧見坐在餐桌前的人，狠狠愣了下，握着樓梯扶手的手倏然發緊，他似乎難以置信，一雙眼珠子掛在餐桌上的那對婆媳轉了轉。
在他印象中，這倆人從未如此心平氣和做在一起吃頓飯。
一次也沒有。
說不出心底神呢感覺，酸酸澀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