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從包裡，扯了一張符咒出來。
“小姑娘，使不得。”瞧見我似乎打算把厲鬼給收了，老婦人連忙將身子半轉了回來，一雙眼睛充斥着銳利，發出兇光滿滿地衝着我開口。“你在這時候用符咒，是打算把這附近的厲鬼都招過來嗎？”
她沒有說錯。
如果在此時此刻，我一用符咒，就是告訴這附近所有的厲鬼，我來了……那這事情鬼知道會有多麻煩。
厲鬼會因爲我打算把它們給收了，便會一擁而上，想着把我凌遲殆盡，恨不得吞噬我的骨頭和靈魂。它們一個兩個我或許還有辦法收拾，但是一旦換成十個八個的話，那就只能呵呵噠……
我愕然瞪大眼睛，趕忙將符咒收了起來，也連忙也給老婦人說了句謝謝。
她沒有搭理我，只是慢慢將眼眸迴轉了過去。
然後繼續旁若無人的祭拜。
我知道她是嫌棄我了，因爲我既然身上有符咒，表明身份還是亡靈師。但是竟然一點常識沒有的打算在那時候動手，真是太不靠譜了。
而且，一旦真的用了符咒，估摸着還會牽連到老婦人。
這麼一想，我覺得她嫌棄我都是輕的，如果將心比心，這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能分分鐘和她幹一架。
找死沒有關係，但不要帶上我！
老婦人嘆了口氣，帶着我沿着之前的路出去，她佝僂着背，又是上了年紀，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時不時還得回頭看我一眼……
我緩緩地跟着，重新走回到了之前的那條十字路口。
敢情是走錯了……
不過我在心中狠狠地埋怨了小殭屍一把，就怪他告訴我說那地方鬼氣重，我們去的那條路可是墓地，鬼氣能不重嗎？就算婆婆村再是詭異，鬼氣再重也比墓地好吧？
老婦人在十字路口停了下來，把一雙考究滿滿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後微微一頓開口問我。“小姑娘，前面就是婆婆村了。”
“謝謝。”我點頭連忙快走兩步。
老婦人似乎要跟着我一道進村，她告訴我說這地方已經荒廢很久了，年輕人出去打工，年老的守在村子裡，老死的話房子就空了出去，有的時候一整條的巷子，都是空蕩蕩，見不到人。
在村子裡走，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感覺，荒無人煙，連個人影都沒有。
“這地方還有人住嗎？”我暗暗嘀咕了句，因爲看到的全都是廢棄的房屋，全都是木頭制的老門，很多門前都長滿了雜草，爬滿了灰塵，一看便能猜到這地方一定荒涼了很久很久。
唯一還有點生氣的，便是爬滿牆壁的爬山虎，綠油油的一層壓着，依附在牆壁上。
老婦人緩緩地將身子轉了過來，臉上一層都是慍色，低沉的聲音從她的嗓子裡冒出來，“小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老朽不是人嗎？”
我……我明顯沒有這個意思呀。
只能連忙衝着老婦人誠懇道歉，“老人家對不起，我……我不是這意思，我是想問問，這地方除掉您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呢？”
不過忍不住地在心中埋怨了句，雖然眼前的老婦人是人，但是比鬼還要可怕！
順帶一說，我鬼眼一直開着，這一路過來，卻沒有見到任何的亡靈，難道是因爲他們都去了墓地那邊，所以這邊真空出來了？
老人冷笑了聲，“這地方，哪還有什麼人。呆在這村子裡的，還活着又走不出去的，怕只有老朽我了。”
她說話時拿腔拿調，聽着十分玄妙。
沙啞，如同負鼠。
雖然我聽着，會感慨時過境遷的哀傷，但更多是滿滿恐慌。如果這個村子裡只剩了老婦人一戶人家，那賣給安琪繡花鞋的人，多半也是她吧……
“那個，我想問問您，前些天是不是有個小女孩問您買了雙繡花鞋？小腳的，大紅色的。”
老婦人走在前面，陡然把身子轉了過來，那張佈滿老人斑的臉上滿滿都是恐懼……
不過，只是一瞬，轉而她就恢復淡定了。反而問我，“小姑娘，你弄錯了吧，這地方只有我一人住，而且我的腳，可不小。”
雖然老婦人身形矮小，骨瘦如柴，但我因爲她的話順着看了她的腳一下……
差不多得39碼。
可安琪告訴我說，那雙小腳繡花鞋和童鞋差不多大小，簡直不足一握……
偏偏老人繼續告訴我說，“這種小腳女人的繡花鞋，一般都得自己一針一線縫製，紅色繡花鞋更是專門爲了出嫁所用，根本不可能賣給其他人。再說了，這地方只有老朽一人。”
我遲疑了下，她帶着我走到一處已經荒廢的土地廟前，把一把匕首放在了佛龕上面，再緩緩地退了出來。
“我看時候已經不早了，這天色也灰濛濛的，說不定一會兒還得下雨，小姑娘還是回去吧。”老婦人微眯了下眼睛，對我下了逐客令。我看看天，又看看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好吧……這地方還真呆不下去，尤其到了晚上，天知道會遇上什麼鬼……
所以我帶着落落退了出去，小殭屍整個人趴在我肩膀上，有氣無力的樣子，也百無聊賴地回頭看了眼……
它壓低聲音告訴我說。
“阿嬌，剛纔那老傢伙有……有尾巴……”
有尾巴？
被他那麼一說，我好死不死地回頭，剛好看到老婦人轉身進了祠堂，在她的身後果然跟着一條巨大的綠色尾巴，和蜥蜴的一模一樣。
尾巴上面，還長滿了疙瘩！
老孃只看了那麼一眼，身上瞬間冷汗涔涔，連忙帶着小殭屍一路狂奔出了村子，直到坐上公交車都不敢回頭看眼。
給我嚇得呀，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小殭屍趴在我的肩上，也被嚇壞了，他同時埋怨我說，“小姐姐，你跑做什麼，倘若主人見了它，都會把它給收了……”
呵呵，那是躍閬，不是我呀！
我就覺得，自己能從那地方跑出來，絕對就是造化了。
也是因爲現在安全了，所以我才非常勉強地搖了搖頭，把剛纔看到的情形稍微回憶了下。
老人不是鬼，應該是有厲鬼依附在他的身上，或者作祟讓她長出尾巴爲它所用……雖然在千百年前，我們人類祖先還是有尾巴的，但那時有的，絕對不是那麼寒磣的一根蜥蜴尾巴……
對了，她還往佛龕上放了一把匕首！
這但凡是家中供奉佛龕的人，都應該知道佛龕是最爲神聖的地方，一切兇器甚至連繩子都不能放在佛龕上，否則就是對神靈的不尊重，會招來懲罰。但是也有些十惡不赦之人，他們甘心並且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惡魔，也不在乎把兇器放在佛龕上給自己招惹災禍。
光腳不怕穿鞋的。
我覺得頭疼，因爲之前尋思着去婆婆村就是解開疑惑的，但是非但疑惑沒有解開，反而變得謎團重重了。婆婆村就是一個廢棄的小村子，唯一能夠搭上話的，還是拖着一條蜥蜴尾巴的老婦人，她佝僂着背，骨瘦如柴。
公交車從橋上駛過，周圍突然變得嘈雜起來，幾乎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向外面。
因爲剛好坐在窗邊，隨性往旁邊窺了眼。
我看到……
平靜的湖面上竟然漂浮着一具屍體……屍體渾身都是血，染紅了好大一片。
因爲隔着距離，又是在車上，我並沒有看清它到底是男是女。只是原本就隱約覺得不安的心，更是提到了半空中！
小殭屍在我耳邊嘀咕了句。“今天真不吉利。”
我覺得也是，今天遇到的，都是些什麼破事情！
便是將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團，靠坐在椅子上。想着掏出手機給安琪打個電話，告訴她我快要回學校了。……
我沒有掏出手機，卻是從包裡掏出了雙繡花鞋？！
如安琪說的，那是一雙小腳女人穿的繡花鞋，大紅色的布料，黑色的底子，上面還繡着白色的大花，一朵朵綻放……
我嚇得，連忙一下子扔出了窗外，落到了河裡。
雖然我找這東西找了一整天，但是它爲什麼突然會在我的包裡出現呢？剛纔扔窗外雖然不文明，但特麼都是生理反應，是人的本能，不能剋制的！
那雙繡花鞋到了水裡，竟然飄向浮屍的地方，套在了屍體腳上！
這次，我看清了。
河上漂浮着的是具女屍，她穿着一雙小腳女人鞋，周圍一圈全是盪開的血跡……
她縱然漂浮在水上，可偏有一雙眼睛凜冽地看着我……
盯得我，前胸後背，都是一陣冷寒！
偏偏還有個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一聲一聲，如泣如訴。“新嫁娘，繡花鞋，一針一線待出嫁。到底女兒家，還是得出嫁……”
那個聲音低沉沙啞，和老婦人簡直一模一樣。
汽車過了河，也是漸行漸遠，但那聲音始終，在我的耳邊縈繞，揮之不去！
如同魔咒。
我雖然此刻還算正常，但神經那叫一個高度緊張，我也覺得倘若再是這樣繼續下去，能分分鐘把我逼瘋！
小殭屍拉了下我的手臂，“小姐姐，我們還能回去嗎？”
拜託……難到我們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