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地方，特別偏僻，倒是沒有什麼寵物醫院。”大叔特別遺憾地搖了搖頭，“要不小姑娘你先觀察一天，我明天休息，如果小貓情況還是不好，你就敲我的門，我開車帶你出去找。”
“謝謝。”我趕忙開口，這事情和他並無關係，他能幫我可真是一大大的好人。
我關門回到房間，聽到外面響起打掃走廊的聲音。透過貓眼看到大叔一面收拾剛纔地上留下的小便，一面搖頭感慨，“爲什麼這世上會有那麼多的壞孩子。這些壞孩子長大，會變成壞人嗎？”
他喃喃自語，再往後的話，因爲太小聲，我就聽不到了。不過我挺贊成他的說法，因爲我自己剛纔也是這麼想的。
這些壞孩子，他們長大，會變成壞人嗎？
如果變成壞人，到底誰應該會他們變壞負責呢……
這問題，我是想不明白的。小殭屍湊到我的身邊，特別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小姐姐，我能去嚇唬那兩個小孩子嗎？我保證不會弄出人命，……我，我就是想在他們的心裡，留下一輩子的陰影。”
他的身上，有了淡淡的戾氣。
“不用了。”我低頭將小殭屍抱入懷中，雖然依着我一貫的作風，當然不會攔着他，甚至於還會具體研究一下教訓那兩個孩子的方式，但是吧……
但是我又怕，怕小殭屍這幅積怨頗深的模樣，會讓他的靈魂不再澄澈，一旦沾染戾氣，說不定會誤入歧途。
我肯定不願意看到小殭屍誤入歧途，還是爲了那樣的熊孩子。
所以我拍了拍小殭屍的後背，勸告了一句。“你最好只是這麼說說，千萬不要有那麼個想法，否則我就告訴躍閬，讓他好好收拾你下。”
小殭屍聽我提到了躍閬，立刻變得安分起來，特別無辜地看了我眼，“小姐姐，你不要告訴主人好不好，主人知道的話，一定會很生氣很生氣。”
瞧它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我一心軟，也沒有了告訴給躍閬知道的打算。只是稍微提醒了句，看到小殭屍一副不怎麼甘心的模樣，輕輕地勸告了句，“落落你要相信我，人賤自有天收，他們早晚會嚐到報應的。我等回頭看到楚判，幫你問問他們死後，會受什麼懲罰，你說下油鍋，被千刀萬剮行不行？”
落落擦了擦眼淚，特別認真地告訴我，“夠了。不過我更希望他們下輩子也做一隻流浪貓，保留這一世的記憶，也記得今日所做的惡行。然後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小殭屍平日說話溫溫柔柔，軟軟糯糯，我聽着不覺得奇怪，反而非常受用它可愛的語氣。但是此刻這帶着宣判的語氣，倒是有幾分和楚判相似。我也問過商洛，他告訴我說，不是所有的小鬼都會開鬼洞，一般只有身份特別，或本事很大的小鬼，纔有打開鬼洞的能耐。
嗯，等下次見到躍閬，我一定要問他落落的來歷。
之後我們輪番照顧小貓，我又給它餵了點清水，還熬了些魚湯，把魚的刺都剔了出來，把魚肉泡在飯裡，給它做了一頓好吃的。
可小貓咪只是聞了下，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它蜷縮在角落裡，虛弱得隨時都可能死去。
落落特別擔心地守着小貓咪，用鬼術一點一點治療小貓身上的傷口。我幫不上忙，只能乾着急。……
期間還有警察敲開我家的門，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告訴他說，因爲目睹鄰居孩子對小貓施暴，所以稍微動手教訓了下，在心裡感慨了下，真沒有想到他們還會報警……
不會不好意思嗎？
我們這種小打小鬧，人家警察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只是拿出本子問我，“他們還說看到一隻青面獠牙穿着清朝服裝的殭屍，有這回事情嗎？”
小殭屍擡了擡頭，因爲此刻隱去身形，人家警察看不到。
我一臉無辜地看着警察，演技那叫一個棒棒噠。“警察先生，您說什麼我不是很清楚，那個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我們應該相信科學，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鬼，也不可能有殭屍。我看他們一定是平日虧心事做太多了，所以纔會產生幻覺。”
我點頭，一板一眼地說得，尤爲認真。
警察微微點頭，也覺得見鬼實在是太荒唐了。便是衝着我擺了擺手，“也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又怎麼可能見到呢？”
不過他還是對我口頭警告了個，說我那時候應該好好和人家孩子說，不能動手的。
“畢竟是個孩子，做事情能有多過分，你就不能好好給他說嗎？”
我在臉上堆出滿滿的笑容，衝着人點頭笑了笑，然後非常禮貌地表示不會有下一次了，再乖巧地把門關上，並且說自己會做出檢討……
可是，如果這樣的事情還有下一次，我還是會二話不說地動手！
什麼叫着畢竟是個孩子，不知道應該這個藉口，造成了多少孩子因爲年少不懂事，而變得越發暴力嗎？
有些罪孽，是不能因爲還是個孩子就應該被寬恕的。
但是這一套，我肯定無法和他們解釋清楚，那就懶得細說了。我把頭微微一沉，將目光重新落在小貓咪的身上，“落落，你守着它，我出門買點東西。”
小殭屍點了點頭，然後走到角落，把小貓咪抱在自己的懷中。眼神那叫一個堅定。
雖然它一貫不靠譜，但此刻分明可以信賴。
沒有鹽了，我下樓買了一包。
也就那麼三五步的距離，但是走到一半，被人拖入到了小巷子裡。白天我見到的胖女人和那叫小輝的孩子杵在小巷子裡，特別不爽地看着我。
我被女人一下子推倒在地上，然後她讓自己的孩子動手打我。口中振振有詞，“你個丫頭片子，還放殭屍來嚇我？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個小雜碎！你的小殭屍呢？你再放他出來呀！”
女人罵我的時候，小孩就一個勁地在我身上踹。
踢我的肚子。
我疼得，眼睛都睜不開。不過他並不想鬧出人命，只是稍微教訓了下，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還衝着我吐了口口水，告訴我最好儘快搬出去，不然後果自負。
他還揚言看到我一次，打我一次！
我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殺人的心都有了！我就想問問，她是怎麼可以做人的，而且又是怎麼可以爲人父母的……我表示，這妥妥不科學呀！
怕小殭屍看到我這一身也會火冒三丈，我去了隔壁的小賣部買了一件長裙換上，遮住了身上的狼狽和傷，這才搖晃着身子回去。
這口氣我當然不會嚥下去，我會讓商洛從地府找一隻惡鬼上來，惡人要惡鬼磨，不鬧出人命，但是也要讓女人知道厲害。
我肯定不會搬走，我要她在這地方呆不下去。
我氣鼓鼓地回到房間裡，小殭屍和小貓咪一起蜷縮在角落裡，睡得那叫一個香甜。
看他們睡得那麼好，我表示自己也困了，湊到牀上把自己往被窩裡一扔，呼呼大睡了起來……
我昨夜沒有睡好，盼着今天可以補覺。
可我還是無法擺脫既定的宿命，因爲，我又做噩夢了……
我夢到……
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貓，一隻全身通體黑色，毛髮亮麗的小貓。在我的周圍，也是成羣結隊小貓，沒有什麼特別的品種，大多是流浪貓。它們混跡於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靠撿食垃圾爲生。
偶爾會遇上一兩個好心人，給一些餐飯。
如果運氣再好那麼一丟丟，說不定還會遇到好心人收養。不過那樣的機會少得可憐，也不知道多少流浪貓裡能遇上一位……機率基本上快趕上中了六合彩。
我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走到一處積水的地方，想看看自己變成了啥模樣。
嗯，一隻黑貓，一隻滿大街都可以看到小黑貓。如果真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我的額頭上有一撮白毛，看着挺別緻的。
“哇，好漂亮的小貓。”我的身邊響起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小女孩穿着很樸素，上面還打着補丁，這年頭已經很少有人穿帶補丁的衣服了，尤其是小孩子。
現在大多一個家庭只有一個孩子，那早就把孩子捧上了天，成爲小公主小王子，新衣服一沓一沓的，想買什麼就給買什麼，根本不用穿帶補丁的衣服。
我據此推斷，小姑娘的家境應該非常清貧。
但她有一雙非常澄澈的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偏着頭看着我。我往後退了步，想着等會如果她再靠前，我就往後逃走。
小姑娘停了下來，對我表示了由衷的讚美。“哇，真是一隻漂亮的小貓咪。”
雖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變成了貓咪，但是能被人誇漂亮，我還是挺高興的。於是衝着它搖晃了下尾巴，喵咪地叫了聲……
小姑娘更是喜歡，在自己的兜裡摸索了遍，又讓我等她，說有東西要給我。
我看她回去的樓棟，和商洛的出租屋是同一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