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東林後退一步。
她雙目灼灼。
“顏細細……”
他伸手去扶他，她卻異常兇猛地將他推開，眼裡幾乎噴出火來：“好，走吧，馬上去醫院……我知道，只要你一個電話，醫生一定會趕來做手術。馬上就去，早了斷早好。你以爲我不想早點了結這事嗎？我巴不得馬上打掉，我從來就沒想過要有什麼孩子……”
她奔去門口穿鞋子，他一揚手將她拉住，她身子一軟，倒在他的懷裡，淚如雨下。
“傻子！”
她還要掙扎，可已經失去了力氣，就像一隻被打殘了翅膀的鳥,已經失去了飛翔的能力。偏偏那雙手鐵箍似的，抱得那麼緊。
他分明感覺她渾身都在顫抖，也許是這些日子的食慾不振，整個人瘦得跟紙片似的。
“細細，你得先吃點東西。”
她不餓，她什麼都不想吃。但是，他已經吩咐人準備好了夜宵，是清淡的雞絲粥和幾味開胃小菜以及幾樣熱氣騰騰的小點心。
“細細，快吃一點。”
她呆呆地捧着雞絲粥，並不吃。
他出奇的和顏悅色：“吃一點纔有力氣。聽話，吃了才能好好休息，不然一整夜飢腸轆轆，你會更加難受。”
她吃了一碗雞絲粥，放下勺子，他又遞過來小點心：“趁熱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只得把點心也吃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重新躺到牀上的，還有那雙擁抱的大手。她幾次想要推開他，可是沒有力氣，只任憑他爲所欲爲。
渾渾噩噩的，又睡着了。
這一次，是汪東林徹夜難眠。
他一直躺在她身邊，黑暗中，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是她翻身的時候，他順着她翻身，依舊輕輕握住她的手，過了許久，大手悄然覆蓋在她的肚子上。
還平坦，看不出什麼，只是異常溫暖柔軟。
醫生說，這小生命還不到四十天。很難想象，它到底是什麼樣子？估計才只有小扁豆般大小吧？
他的大手輕輕在上面放了許久許久，但是顏細細一直不知道。
只是偶爾她側身的時候，身子會猛烈一顫。那是一個人在睡夢裡忽然受驚的緣故。這天晚上，汪東林發現她這樣劇烈的抽搐了兩三次。後來，他乾脆將她抱在懷裡，果然，到天明，她再也沒有抽搐過。
一覺醒來，已經是午後。
顏細細茫然翻身坐起，卻發現有人坐在牀頭，語氣溫和：“細細，餓了嗎？今天我叫人做了幾樣清淡小菜，一定合你胃口。”
她沒回答，悶聲不響地穿了衣服起牀去梳洗。
不到十分鐘，她已經回到臥室，拿了包包，淡淡的：“汪先生，走吧，現在可以去醫院了。”
他一把接過她的包包放在一邊：“快去吃飯。”
“我沒胃口。”
“沒胃口也必須先吃飯。”
“不用了，醫生說，手術前必須空腹12小時以上。”
“沒用了，昨晚你已經吃過東西了。”
她頭暈眼花，站在原地不動，默然想起，昨天半夜的確吃了東西，難怪一覺睡到中午也沒覺得太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