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微生家的人,憑什麼微生安能優秀到遊刃有餘,而微生德就這麼蠢笨?
華靜芸不甘心。
哪怕微生德是她自己選的,她也不承認自己的眼光那麼差。
人的慾望和貪婪就是這樣。
沒有得到的時候,“得到”就是執念,得到了,對得到的品次就有要求了。
微生安有多優秀,就襯托了微生德有多愚蠢,華靜芸不允許這種差別存在!
所以,當那人找上她的時候,她才極力說服了微生德。
呵呵,真是好笑。
怎麼是她說服了微生德呢?
明明微生德也是有那種打算的,她給了他機會和便利,兩人狼狽爲奸罷了。
收斂好自己的情緒,華靜芸迎上微生安似笑非笑的目光,強勢地說道:“你不過是在我的夢境罷了,你以爲你能做什麼?”
“我從來就沒想過我能做什麼,”微生安答的乾脆,卻又出乎華靜芸的意料之外,“看你現在的情況,你過得很不好。”
“胡說!我現在過得很好!”華靜芸急切地否認着微生安的話,她不想在微生安面前示弱,卻忘記了,她這般急切的否認,與其說是反駁,倒不如說是心虛,“我在微生家,做了十五年的當家夫人,換做是在古代,我就是宗婦,舒雅都沒我這麼風光過。就連你一直看不上的微生德,也操控了集團十五年,微生家其他幾房的人,哪一個不是小心翼翼地巴結着我們?”
“對了!”華靜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捂着嘴,誇張地說道,“你最愛疼愛的女兒在瘋人院待了十五年,還是被我和微生德一起送進去的。一個三歲的孩子,在瘋人院那種地方住着,不死也會瘋。只是可惜了,大概是她進去的時候歲數太小吧,裡面的環境沒有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連我的人都沒有……”
說到後面,華靜芸的聲音戛然而止。
倒不是她擔心被微生安聽到這麼多,對自己不利,她是真的覺得遺憾。
要是等瘋子歲數大一點,心智開竅了再送進去,比如她五六歲的時候,對外界有個朦朧的概念的時候,到了瘋人院,強烈的對比,能給瘋子造成更大的影響,沒準,還真會瘋呢。
自己還是太心急了。
華靜芸知道微生安不會做什麼迴應,她也不在乎,這是她的夢,她沒什麼可怕的。
“既然你這麼喜歡這裡,那就好好待着吧。”只有華靜芸自己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有多不願意。
可是本能的,她不願在微生安面前示弱,心裡再害怕,也不會表露在臉上。
“這就要走了?”微生安居然挽留華靜芸,“多年不見,不多聊聊?也是,到底是心虛。”
“我有什麼好心虛的?你的死,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和我們沒關係,我們只是給那人提供了機會,是你自己得罪人,被人報復,是你的報應,和我有什麼關係?就是沒有微生德和我,也會有別人,既然你的死能給我們帶來利益,那爲什麼不由我們來動手,便宜了別人?你也算死得有價值,不是嗎?你該慶幸,你沒有白死,至少微生家族,微生集團在這十五年裡得了不少好處,你也算死得其所。但是,這不代表我和微生德
會感謝你,你要知道,這些年,我和微生德爲集團、爲家族的付出不比你少,甚至你的女兒,也是我們在幫你照顧!”
虛張聲勢的音量,不過是華靜芸掩飾心裡的恐慌。
微生安默默地看着華靜芸,波瀾不驚的眼底一片平靜。
華靜芸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她越是這樣,越襯托出了微生安的淡定。
在微生安面前,她總是這麼容易失控。
那雙溫潤如玉的眸子,彷彿能洞察一切,將她心底的欲、望活生生地扯出來,赤、裸、裸放在衆人眼前。
華靜芸依舊記得,當微生德第一次領着她到微生家老宅的時候,她調整得很好的心態,以及臉上得體的笑容,在微生安的注視下那狼狽的模樣。
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被人拆穿,第一次在衆人面前無地自容。
就是進豪門,她也是高高在上的那種,不是她哭着求着要進豪門,是微生德愛她愛得死去活來,非她不可。
她是憑自己的才華、能力和美貌進豪門,不是爲了錢!
華靜芸一邊自我催眠着,一邊努力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就在她以爲自己能重新掌握主動權的時候,微生安卻當她整個人不存在似的,整個過程中,連個餘光都沒有。
這麼被赤、裸、裸地打臉,華靜芸覺得自己的尊嚴被踐踏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你卯足了勁兒,做足了準備,等着和敵人大幹一場的時候,敵人卻根本就沒把你當對手,讓你像小丑一樣蹦躂。
華靜芸咽不下這口氣。
後來,進了微生家的門,華靜芸在得知微生安的老婆舒雅不過是個孤兒院長大的孤兒後,壓在卑微下的張狂再次席捲而來。
微生安憑什麼看不起她?
比起舒雅,她有高學歷、高顏值、高情商,別說二流圈子了,就是在一流圈子裡,她也能撐得住場面!
是的,她是這麼自以爲的。
直到她看到了舒雅,看到了那個她認爲的“孤兒”,才知道一切都是她的想當然。
可是,那又怎樣?
微生安死了。
舒雅死了。
她纔是最後的贏家!
就像現在。
微生安站在她面前又怎樣,還不是死人一個。
想到這裡,華靜芸其實有點遺憾。
要是能“看”到舒雅就好了。
如果說,微生安是她最害怕的人,那舒雅就是她一心想踩在腳下的人!
都是嫁進微生家的女人,都是微生文海的兒媳婦,在華靜芸心裡,已經把舒雅當成了競爭對手,在圈子裡,她應該比舒雅更優秀才對!
華靜芸微微仰起腦袋,氣焰囂張地看着微生安。
“你什麼意思!”在微生安和舒雅面前,華靜芸一向自卑,所以很在乎兩人的一舉一動,甚至是面部表情。
就像現在。
明明微生安只是一個簡單地皺眉,她卻從這個皺眉裡,看到了針對她的鄙視、輕嘲,甚至是白眼!
“你就是太在意別人的看法,所以才這麼累。”微生安
低沉的聲音,說着漫不經心的話,可在華靜芸聽來,卻是嘲諷的刺耳。
“你……”
“你一定過得很不好吧?”慢條斯理的聲音,似乎是在和華靜芸說話,又似乎不是在和她說話,明明只是一句隨意的問話,卻輕易打斷了華靜芸強勢的指責,“我知道,你會說,你過得很好,前所未有的好。真是這樣就好了,因爲,接下來你會發現,你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日子了。”
“你、你要做什麼?”
類似的話,她剛纔好像聽過,卻不是在夢裡。
那是在哪裡?
華靜芸越是心急,越是害怕。
這種朦朦朧朧,似是而非的感覺,讓人不踏實。
“你……”猛地擡頭,華靜芸心裡一涼。
眼前哪裡還有那道清瘦的影子?
永無止境的白,不過是在她低頭的一瞬間,再次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瀰漫在她眼前的,是濃稠的白,彷彿失明一般。
“啊!”
一聲尖叫,華靜芸“蹭”地一下從牀上坐起來。
如離水的魚兒,她大口喘息着。
即便是這樣,缺氧的感覺依舊讓她難受。
“夫人?”
“別進來!”
門外的聲音讓華靜芸猛地回神,迅速回了一句後,她半躺在牀上,努力平撫自己的情緒。
不過是個噩夢而已,不管微生安在夢裡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改變不了他已經是個死人的事實!
不過是最近關於微生集團的新聞多了些,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圈子裡的人人心惶惶,暗地裡都有了小動作,削尖了腦袋想打探瘋子的事。
她作爲瘋子曾經嬸嬸,自然是衆人詢問的對象。
真是好笑!
一個瘋子而已,她犯得着花那麼大的心思在她身上嗎?
弄了個新的微生集團又怎樣?
微生安的微生集團都能被玩完,更何況是瘋子名下的?
再說了,瘋子來勢洶洶,不就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嗎?
可惜了。
到底年輕,不知道鋒芒畢露帶來的的危害。
那個人已經注意到瘋子了。
那個人能弄死微生安,還弄不死一個瘋子?
她是不是該說,瘋子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呢?
原本那人是要留下瘋子的,畢竟事情已經結束了十五年,大家該幹嘛幹嘛去,可瘋子非要不依不饒地針對微生德和她,那人自然就不會放任不管。
不是那人有多重視她和微生德,而是,一旦她和微生德出了事,那人會受到直接的影響。
微生的死是自找的,瘋子的死,也是自找的!
華靜芸嘴角浮現出得意的笑,根本就不用她親自動手。
她纔是最後的贏家!
華靜芸調整好了情緒,穿上高貴的衣服,畫上精緻的妝容,提着包出門了。
她還要爲教會的募捐做準備。
這是她重出江湖的第一站,她要重新樹立公衆形象,不僅是爲肖揚,也是爲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