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華靜芸所知,這個房間的使用率到目前爲止,不超過五個人。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全程只有我一人和你接觸,你需要什麼,我會讓王嬸給你送過來。”
王嬸是專門給診所醫護人員做飯的女工,因爲診所的醫護人員並不多,所以李想索性請了女工,負責工作人員的午飯。
華靜芸點頭,把帶來的大包放在牀上。
“你先在這裡待一會,我把病人處理完了就過來。”李想做了安排後,出了房間。
華靜芸打量起了周圍。
房間只有十多平米,放了一張單人牀,一個單開的衣櫃,有個獨立的衛生間,對面電視機櫃上,放了一臺液晶電視和一架攝像機。
華靜芸深吸了一口氣,在屋子裡漫無目的地轉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門外的敲門聲,華靜芸迅速衝到牀邊,拿起絲巾包住了整張臉。
“進來。”
推門而入的是位中年大嬸,推了一輛推車。
把飯菜擺在桌上,那人也不多話,直接退了出去。
華靜芸哪有心思吃飯,煩躁地在屋子裡亂轉,直到李想過來了。
“我要怎麼做?”華靜芸直奔主題。
“我準備了攝像機,它會記錄下你晚上的睡眠情況,我分析好了之後,就能對症下藥了。”李想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華靜芸不放心,“這樣就行了?”
“這可不簡單,”李想說道,“光是一個晚上的觀察還不行,我要多觀察兩天。”
這不是問題。
華靜芸給肖揚那邊說的是要在古鎮待上幾天。
“平常你是怎樣的,今晚還是怎樣,你也別有心理壓力,找到病因就能解決病症。”
華靜芸不確切地點頭。
第一個晚上就在她忐忑的情緒下度過,除了普通的夢遊,沒有其他的舉動。
李想想了想,認爲應該是環境的原因。
畢竟這裡是一個新環境,華靜芸真想做什麼,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從錄像上看,華靜芸的夢遊沒有特別的地方,就是漫無目的地在房間裡走動,連點出格的舉動都沒有。
“怎樣?”華靜芸急切地問道。
“單看錄像的話,一切正常。”
“怎麼可能會一切正常?”華靜芸煩躁地說道,“要是一切正常的話,我就不會這個樣子了。”
“是環境問題,你對我這裡不熟悉,活動的範圍僅限於這個房間。”
“難不成,我還要回別墅錄像?”
單是錄像的話,華靜芸並不害怕,可是她要如何向肖揚解釋放在牀邊的攝像頭?
而且,她真要夢遊的話,攝像頭也不能錄下她在花園做的事。
是的,華靜芸每天醒來都是在花園,身邊放了把染血的剪刀。
雖然沒有動物的屍體,可每天都是從這種狀態醒來,華靜芸沒瘋也快瘋了。
“是我估計錯誤,”李想大方地承認自己的失誤,“我沒考慮到環境對你的影響,所以……”
“那怎麼辦?”華靜芸尖銳地問道。
“看看能不能在別墅……”
“不能!”李想還沒說完,華靜芸就否定了他的提
議。
“可是那樣的話,就不能弄清楚病因,你……”
“弄不清楚就弄不清楚,”華靜芸破罐子破摔地說道,“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其實,只要一個晚上,”李想繼續做着華靜芸的工作。
他敢肯定華靜芸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造成這個心理暗示的原因,多半和她對瘋子做的那些事有關。
瘋子是怎麼進瘋人院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現在華靜芸不過是把當年瘋子做的事重新做了一遍,唯一的區別就是當年瘋子是被華靜芸陷害,現在華靜芸是自作自受。
他認爲華靜芸是被催眠了!
雖然他也曾試着對華靜芸催眠,破解她的心理暗示,不過因爲時間倉促,且當時沒有萬全的準備,所以不成功,現在,只要給他一晚上的時間,他對華靜芸進行催眠,一定能破解那人對她的心理暗示!
這是棋逢對手時纔有的亢奮,這對他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所以他才故意讓華靜芸住院,然後告訴她一晚上的觀察沒有效果,需要換個環境。
催眠,雖然考驗的是催眠師的能力,可是利用被催眠者熟悉的環境,放鬆被催眠者的情緒和抵抗行爲,他催眠的效果會事半功倍。
他真的很想和那人一決高下。
當然,這些只是他的猜測,不過他有百分之八十的信心,他的猜測沒有錯!
華靜芸也在沉思。
她現在的狀態很不好,不然也不會下了這麼大的決心住院治療,可是要在別墅觀察……
那就要支開肖揚。
“你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我想你自己也清楚,早點找到原因,對你,對肖揚都好。”
“可是要把肖揚支開……不能找個類似的地方嗎?”這是華靜芸最大的讓步了。
“如果那地方是你熟悉的環境也可以。”李想也作出了讓步。
“這樣的話……我倒有個地方。”華靜芸咬牙說道。
午飯後,絲巾包裹着腦袋的華靜芸和李想站在了一棟別墅前。
李想挑眉,顯然很詫異。
因爲華靜芸帶他來的這個別墅,是微生德和華靜芸離婚前住的別墅,微生德破產後,抵押給了銀行,華靜芸在銀行拍賣的時候,又把它買回來了。
誰也不知道華靜芸的心思,估計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看這裡怎樣?”華靜芸徵詢着李想的意見。
“只要是你熟悉的地方就好。”雖然微生德和華靜芸十五年來一直住在老宅,可是對這裡畢竟有感情,否則華靜芸也不會把別墅買回來了。
收拾好了一切,兩人到超市買了點吃的。
一切準備就緒,華靜芸晚飯後,按照正常的作息打發了時間後,上牀睡覺了。
因爲華靜芸要夢遊,爲了能全程記錄她夢遊的過程,李想只能充當攝影師的角色,他想把全程記錄下來後,再找突破口。
坐在客廳裡,半夜的時候,李想聽到樓上的動靜,順手拿起了手邊的攝像機。
華靜芸的臥室有攝像機,會記錄她在房間裡的情況,李想要的,是華靜芸出了房間會做什麼。
很快,一道身影出現在樓道口。
李想忙用攝像機對準了華靜芸。
華靜芸整個人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異,除了動作稍顯僵硬外,倒也沒什麼特別之處。
踩着拖鞋,華靜芸晃晃悠悠地從廚房旁邊的側門到了花園。
李想眼睛一亮。
華靜芸目的明確,沒有一點猶豫。
李想更加肯定華靜芸是被催眠了,只是不知道破解的方法,要是強行破解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人手段比他高明,一時半會,他還做不到,而且,強行破解催眠,對被催眠者的精神也有損傷,沒有萬全的把握,不要輕易嘗試。
李想跟着華靜芸到了後花園。
運動鞋踩在碎石路上,發出窸窣的摩擦聲,似乎驚擾到了華靜芸。
華靜芸駐足聆聽了一下,呆滯地轉着腦袋,似乎是在尋找聲音的發源地,又似乎是在觀察周圍的環境。
李想的動作更加輕柔了。
華靜芸看上去對周圍茫然不知,腦袋中卻始終有個金屬的聲音,一下一下,是她熟悉的節奏。
踩着這個節奏,華靜芸慢慢朝前走。
她知道這裡是她的夢境。
自從上次她在夢裡回到十五年前的老宅後,就再也沒有夢到過任何場景了。
她隱隱知道自己的怪異行爲和那個夢境有關,可一直沒找到正確的方法,現在,周圍的白霧漸漸散去,華靜芸興奮地左顧右盼。
夢境再次襲來,是不是說,等她醒了之後,那些怪異的行爲就沒有了。
這裡是……醫院?
華靜芸皺眉,不確切地看着周圍。
似乎很熟悉。
原地轉了一圈。
是了,是醫院。
是舒雅住院的地方。
有了這個認知,華靜芸熟門熟路地朝樓上走去。
她大概知道自己要面對怎樣的場景了,不就是去見舒雅嗎?
一個早就死了的人。
比起死人,活人才是最可怕的。
依照她的經驗,她應該是去見舒雅最後一面。
一想到這裡,華靜芸就腳步輕快,異常輕鬆。
推開房門,看到橫在病牀上的身影,華靜芸笑眯眯地開口,“舒雅。”
這裡是夢境,對舒雅,她不用尊敬地喊“大嫂”。
瞧,她就是這麼理智,分得那麼清楚。
病牀上的影子動了動,華靜芸走了過去,用力掀開被子,也不管那人適不適應寒冷的溫度。
“你……”病牀上的人似乎很憤怒,沒想到華靜芸會這麼做。
不過是在夢裡而已,華靜芸自然是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所以,哪怕是熟悉的場景,她也沒有按照十五年前的流程走。
“你差不多該上路了。”華靜芸沒多餘的時間和舒雅耗。
在她的認知裡,只要舒雅死了,她就醒了,然後她就恢復正常了。
上次不就是這樣,瘋子進了瘋人院她就醒了。
現在,她終於找到自己發病的原因了。
是這些東西在作祟。
雖然不信神佛,不怕鬼怪,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些東西影響,華靜芸也變得焦躁起來,等她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請和尚做場法事。
都是羣不省心的東西,連死了都不安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