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你該感謝我,畢竟,我沒有趕盡殺絕。”
“你這和趕盡殺絕有什麼區別!”華靜芸歇斯底里地掙扎了兩下,卻無法掙脫身上捆綁的皮帶,只能憤怒地盯着柔寧,用目光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你不得好死!”
惡毒的詛咒,柔寧卻絲毫不受影響,“我怎麼死的,你是看不到了,倒是你,你可得好好的,不然比我死得早。好歹我也在這裡待了十五年,生存之道還是知道的,你得學會自保,像今天這種程度的廝殺,不過是小意思,更彪悍的,你還沒見到呢,”柔寧笑眯眯地看着華靜芸,“我呢,希望你長命百歲,爭取從這裡出去。”
“你、你……”華靜芸氣得說不出話。
“你不要放棄希望,你看我,我在這裡待了十五年,所有人都遺忘我的時候,我還不是出來了,所以呢,你也是有機會的。不過是十五年,十五年後,你也才五六十歲,還年輕呢,想怎麼謀劃都可以。其實這裡也不錯,不像外面那麼亂,只要你低調,沒有人會注意到你的存在。你在這裡修身養性,好好保養,出去的時候肯定比同齡人年輕,到時候,你找個比肖揚更好的男人,氣死他!”
明明是替華靜芸出氣的話,卻怎麼聽怎麼彆扭。
“所以,你現在是報復我了?”華靜芸咬牙切齒地看着柔寧,“你對我催眠了,是不是?”
沒有得到柔寧的回答,華靜芸卻十分肯定,只是到現在她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中招的。而且,她更擔心的是,這個催眠還在她的意識,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次爆發。
一想到自己的腦袋裡有這麼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影響着她的意識,華靜芸就坐立不安。
“談不上報復,你也說了,你是我的嬸嬸,對我像親生女兒一般,嚐嚐我這十五年是怎麼過起來的,也好讓你更瞭解我。我呢,是幫不了你什麼了,只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誡你,在沒有絕對實力前,在這裡還是裝瘋賣傻得好,越低調越容易生存下去。當然,以你的精明,要做到這點並不容易,畢竟你從來都是過的體面的日子,要一個貴婦蓬頭垢面地,像乞丐一樣和一羣瘋子搶吃的,過日子,確實爲難你了。可是,現實就是這樣,有些事不是你願不願意做,而是你不得不做。”
頓了頓,柔寧又說道:“我是真心實意地希望你能活得長長久久的,這樣,我們還可以繼續玩玩。你放心,我會隨時讓人把外面的消息給你送進來,不讓你那麼無趣。”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華靜芸突然爆發,看着柔寧身邊的男人,猙獰地笑了,“馮永?哈哈,一個牆頭草罷了,你以爲買通了馮永就能把我困在這裡?他今天能背叛我,日後也能背叛你!你可別忘了,他關了你十五年,十五年!”
“我從沒那麼想過,”柔寧雙手一攤,無辜地說道,“從內心來講,我是十分希望你出去的,所以呢,你要早點給微生德和微生琪送口信,好好和他們謀劃,我可不想等太久,畢竟,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把時間浪費在你一
個人身上。”
“瘋子,你是瘋子!瘋子!”華靜芸歇斯底里,比瘋子還瘋狂的掙扎和怒吼,嚇得柔寧身邊的男人朝後退了一步。
從黑屋子出來,走廊上,柔寧似笑非笑地看着身邊的男人。
馮永猶豫了一下,硬着頭皮保證道:“微生小姐,您放心,我既然收了您的錢,就一定會爲您辦好事,華靜芸會在這裡安分的。”
“院長……”柔寧一開口就笑了,“我已經很久沒這樣稱呼你了,真有點不習慣。”
“微生小姐說笑了。”馮永滿頭大汗地打着哈哈。
“我們呢,也算是十五年的老朋友了,可以說,你是看着我長大的,或許你從沒留意過我,可是呢,我對你卻是十分了解的。”
馮永心裡一凜。
柔寧不以爲意地繼續說道:“我呢,也不管你和別人有什麼交易,我們談好的事,我希望你能做到,你知道的,我能捧着你,也能踩着你,是好是壞,全在你一念之間。我們打了十五年的交道,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手段。我也不要你爲難,華靜芸在裡面,該怎樣就怎樣,你不用刻意看着她,也不用過分‘照顧’她,隨意就好。我的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馮永忙不迭地賠笑道,“微生小姐的吩咐,我們一定會做到。”
雖然奇怪爲什麼微生柔寧不置華靜芸於死地,可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不要他做爲難的事就好。
幽幽地看着黑屋子緊閉的鐵門,柔寧陰惻惻地笑了。
死?
死對瘋子而言是種解脫,她怎麼能讓華靜芸死呢?
生不如死不過是身體上的折磨,比生不如死還可怕的,是精神上的壓抑。
華靜芸養尊處優了那麼久,也該體會體會她的感受了。
瘋人院的瘋子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清醒地待在瘋人院裡,既要苟且地活着,還要滿懷希望地活着。
C市南門某小區。
這是處普通民居,不算很大,勝在環境優雅。
正對噴水池的那棟樓,一樓某處的落地窗窗簾被拉開,屋內的情景一覽無遺。
微生雲在窗邊站了一小會,隨手又拉上了窗簾,看着屋內的人。
微生文靖神色肅穆地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杯還散發着熱氣,清新淡雅的茶香味在鼻尖縈繞,卻無法撫平他煩躁的內心。
“瘋子對付了老三和華靜芸,下一個就是我們了。”平平淡淡的一句陳訴句,卻無法用平平淡淡的語氣說出來。
“你怕了?”微生雲雙手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微生文靖。
微生文靖皺眉。
說實話,他從沒看透過對面的女人。
她有太多面,每一面都那麼真實,都是她的本色,被這樣的女人控制,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你不怕,可是我怕,”微
生文靖老實地說道,“當年的事,表面上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們這幾房的人做的,瘋子要報復的,也是我們,你當然不擔心了。”
“這麼喪氣的話,不該從你的嘴裡冒出來。”微生雲走到沙發前,在微生文靖的對面坐下。
“現在的這些,纔是瘋子的手段。那丫頭也是個厲害的,不聲不響地從瘋人院出來了不說,還在我們面前扮豬吃老虎,騙了我們所有人,這,恐怕還不是她全部的實力。”
“所以呢?”此時的微生雲和以往判若兩人,身上沒了老人的慈祥,渾身上下的肅穆和貴氣,堪比世家鎮宅的老祖宗,那通身的氣派,連微生文靖都差點不敢直視。
“所以我來找你了,”微生文靖儘量顯得自己很有底氣地說道,“當年的事,你纔是幕後的推手,微生德不過是明面上的棋子,他做的那些,不過是順着你的安排,一步步走下去而已,你以爲,憑瘋子的手段,不會查到你?瘋子早就懷疑微生德身後有人,所以……”
“所以不一定能查到我頭上,”微生雲的底氣比微生文靖更足,“你也說了,我和微生德都不過是推手,微生德差不多要玩完了,那麼瘋子要找的,就是微生德身後的人。瘋子要懷疑,也是懷疑京城的那位,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個推手而已。嗯,還是不爲人知的那個。”
微生雲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所以,你就不顧我們二房的死活了?”微生文靖擡高了音量,以顯示自己的憤怒。
微生雲笑了,“還輪不到二房,瘋子又不傻,她還沒摸清二房的底細,這些年,二房那麼神秘和低調,瘋子不會貿然出手,所以,下一個是五房。”
“那你就眼睜睜地看着瘋子一個個報復我們?”微生文靖有些沉不住氣了。
他倒不怕一個黃毛丫頭,可,瘋子背後有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監護人,還有微生安留給她的龐大的財力,真要對二房做點什麼,也是輕而易舉的事。現在的二房和瘋子之間,根本就不是平等實力的對決,他不會拿整個二房做賭注。
“放心吧,那人不會坐以待斃,你以爲,瘋子做了這些,那人會任由瘋子繼續?”
得了微生雲的話,微生文靖稍稍安心,想了想,終是問道:“那人,到底是誰?”
“你覺得,我會說?”高深莫測的一句話,成功堵住了微生文靖的嘴。
其實,微生雲心裡也是不淡定的。
因爲她也不知道那人確切的身份。
當年,在她最窘迫的時候,那人找上了她,在權衡了利弊和利益得失後,她和那人合作。
還好,有個微生德做替死鬼,把微生德推到明面上,這些年她過得風平浪靜,就是瘋子回來了,她也有恃無恐。
當年的事,她做得那麼隱蔽,如果不是需要幫手,迫不得已找上微生文靖,沒有人知道她是比微生德更厲害的推手,可以說,微生安的死,以及瘋子的遭遇,都是她一手策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