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4章 有罪

朱由檢站在一座京城南面一座非常破落的小廟裡,雙手被綁着。

今天實際上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今天李植就要宣佈最後處理朱由檢和大明皇朝了。當然,於此同時李植也會宣佈一個統治大明的新政權建立。朱由檢不知道李植最終會建立怎樣的皇朝,李植總是做一些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

李植是下凡的星宿,以前朱由檢覺得這是一個惑亂人心的謠言。但經歷了天津決戰,朱由檢也對這個事情深信不疑了。

如果李植不是星宿下凡,怎麼可能這麼壓倒性地摧毀大明朝,讓朱由檢成爲一個亡國之君?

朱由檢早已經接受了大明朝的滅亡,此時到了關鍵的時間點上,他反而沒有什麼心情的波動了。他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已經變成灰色的了,像是一片繁華宮殿的廢墟,沒有任何力量能夠讓它恢復原樣。

朱由檢的看守工作是鍾峰負責的,鍾峰很重視這件事情,加大了人手。具體看守朱由檢的是三個連的虎賁軍士兵,人數不少——畢竟朱由檢是大明的天子,關係着天下的民心,不能出什麼紕漏。

而且和朱由檢一起關着的不止有朱由檢,還有皇室的二十七名成員,包括朱由檢的妻室和兒女。

小廟本是一座土地廟,並不十分寬敞,大概只有無間房子。此時擠着二十多個人,顯得十分擁擠。朱由檢的家屬們臉上都十分沮喪,一個個無精打采地坐在房間裡。

一些膽小的女孩和妃子在角落裡偷偷的哭泣,似乎是害怕就要被砍頭。

他們顯然對未來的情況不看好。

大明皇室和李植的關係現在很不好。朱由檢把李植打爲了逆賊,李植是率領虎賁軍殺進京城的。如果朱由檢願意禪讓給李植,那事情也許還有轉機。然而實際情況是朱由檢從頭到尾不願意對李植做一絲讓步,無論怎麼看,李植都不會對大明的皇室有一絲放過。

朱由檢的子女們都覺得這次是凶多吉少,無精打采地倒在廟裡,打不起一點精神。

朱由檢也對情況不看好,雖然他在煤山自盡的行爲被韓金信阻止了,但是在朱由檢看來,那是李植要堂堂正正的處斬自己。如果讓自己自盡了,那自己朱由檢就是殉國,名聲是很好的。自己名聲好就會削弱李植的名聲。

所以朱由檢覺得李植之所以阻止自己自盡,只是爲公開審判處斬自己做準備。自己把李植打爲逆賊,一旦得手那是要族滅李植的。朱由檢不相信李植不作出反撲,現在李植贏了,可能自己的妻室和子女一個都不會被放過。

朱由檢透過破廟殘破的廟牆,透過站在廟牆上的三個虎賁軍大兵,看了看遙遠的紫禁城方向,嘆了口氣。

實際上,這些天還是有一些忠心明室的“義士”試圖營救朱由檢的。大明朝統治華夏二百多年,不可能一點忠心的人都沒有。即便李植能夠給予普通百姓美好生活,但是還是在明朝活得滋潤的人註定在新朝落魄。

這幾天,就有不少人聚集在廟牆的外面,試圖聲援廟內的朱由檢。開始時候他們的目的是給守衛皇室成員的虎賁軍制造壓力,或者說給李植製造壓力,讓李植知道天下還是有很多人忠心明室的,希望以此讓李植不要斬首朱由檢。

然而他們的努力被虎賁軍無情地驅散了,原先只有一個連的兵力被增派到三個連,更調派了經驗豐富的副營長張宇來管理這三個連。三個連的士兵直接朝天開槍,嚇退了那些試圖在土地廟附近製造噪音的遺老遺少。

從昨天起,土地廟附近就安靜下來了。

朱由檢動了動綁在繩索裡面的雙手,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被綁麻了。他看了看站在破廟中間的副營長張宇,發現張宇也在看他。不過這個虎賁軍基層軍官卻對大明天子沒有絲毫感情,明知道朱由檢手上這樣綁下去會受傷,也絲毫不準備上來爲朱由檢鬆綁。

朱由檢嘆了口氣,有些麻木地看着廟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宇冷哼了一聲。

突然,廟外傳來了一片呼喊聲。

張宇愣了愣,朝西面看了過去。

那呼喊聲不像是尋常的聲音,像是一羣人結伴而動。這呼喊聲很急,顯然有着明確的目標。聽那聲音,起碼有幾百上千人。如果張宇沒有聽錯的話,這一羣人是從土地廟外面的大街上直衝過來,直奔朱由檢所在的土地廟。

這是什麼人?敢在虎賁軍控制京城後在京城的道路上這樣結伴疾行,大呼小叫?

張宇眉頭一皺,又冷冷看了朱由檢一眼,冷哼了一聲。

“我今天早上起來就感覺手上血流得快,估計我今天是要殺人了。”

聽到張宇的話,朱由檢臉上一凜。前幾天,他還是這個帝國的主宰,隨時掌握幾十萬人的生死。然而今天,這個虎賁軍的小小副營長就可以在他面前作威作福,絲毫不把自己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

不過朱由檢實際上對那些呼喊聲並沒有什麼期待,朱由檢此時已經處於極度絕望的狀態,他不相信有人能用武力打敗李植,救出自己。

張宇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就看到一個在屋頂崗哨觀察的士兵跑下了崗位,跑進了破廟院子。那個士兵朝張宇敬了一個標準的虎賁軍軍禮,大聲說道:“報告副營長,前面有一大羣人拿着棍子刀劍往這邊衝。”

張宇冷笑了一聲,問道:“多少人?什麼裝備?”

士兵大聲答道:“大概八、九百人,沒有裝甲,手上拿着的是棍子和普通刀劍,沒什麼攻擊力。不過他們跑得很堅決,似乎很有決心。”

張宇哈哈笑了笑,說道:“好了,有劫獄的。“

張宇看了看朱由檢,笑道:”大明的皇帝到底是個皇帝,終究有些支持者。”

不過張宇的笑容一閃而過,他一揮手,冷冷說道:“架機槍!”

幾個連長大喊得令,便下去傳令了。沒一會,藏在門房裡面的四挺加特林機槍就被擡了出來,擺在了破廟門口後面,對準了前面的街道。

遠處衝過來的人羣越來越近,他們的呼喊聲越來越大,嚇到了破廟附近的行人和普通百姓。這樣一片流水聲一樣嘈雜的呼喊聲顯然是一大羣人,來者不善。周圍的人都知道土地廟裡關的是大明皇帝,他們下意識地逃離了這條街道。

尤其是他們看到破廟門口的虎賁軍架起加特林機槍後,就更是嚇得不敢久留,紛紛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即便是廟牆外面一些想聲援朱由檢的零丁士子此時也放棄了在破廟附近徘徊的念頭,一個個快步往南面和北面避。

很快,破廟門口的街道上就變得空曠曠的,除了緊閉的院子門和商鋪房門,什麼都沒有了。

朱由檢看着那四挺加特林機槍,臉上變得雪白一片。

雖然在武清、寶坻等處的戰鬥情況還來不及傳到朱由檢耳中。因爲戰鬥剛剛結束,王承恩就趕到紫禁城,京城就陷入混亂了,朱由檢根本不知道加特林機槍在天津決戰中發揮的巨大作用,也從不曾瞭解過這種超越時代的武器。但朱由檢畢竟是有軍事常識的,這些密集槍管集成一束,無比複雜精妙的槍械一擺出來,朱由檢就明白這絕對是大殺器。

再看看虎賁軍副營長張宇自信滿滿的樣子,朱由檢更是對這種武器的威力產生了極大的恐懼。

前面的那一大羣人顯然是爲了自己來的,如果張宇用這種大殺器對付衝過來幾百人,結果會是什麼?

朱由檢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呼喊聲越來越近,漸漸的,那一羣人衝到了破廟門口的街道上。張宇終於看清楚了來人。

那是一羣有儒生組成的遺老遺少。

來人有老有少,滿頭白髮的老儒有好多,年輕氣盛的儒生也有不少。這些人都穿着圓領,頭上大多戴着方巾、儒巾。大多數人顯然是富戶甚至權貴家族的,一身錦繡,那一套圓領的料子就要十幾兩銀子。也有一些人看上去是貧寒家族的讀書人,身上的圓領是棉質的,甚至打着補丁。

不過他們都一樣讀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儒家經典,一樣已經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押在了大明以儒家治國的國策上。李植進入京城後,他們都同樣失去了所有的前程,失去了一切。

他們手上抓着長刀長劍,有些人還拿着棍子,一個個都瞪着眼睛義憤填膺,大有豁出去不要命的氣勢。

對於大明來說,儒生、士子和文官這個羣體實際上是朱由檢十分討厭的一羣人。這些人貪得無厭,仗着有特權橫行霸道,四處破壞帝國的秩序。正是因爲這些人不交田賦,而且幫助其他人不交田賦,朱由檢的大明帝國纔會在韃子和流賊面前那麼脆弱,最後不得不倚重李植。

最後導致了李植的崛起。

然而對於大明帝國來說,尤其是對於因爲李植而滅亡的大明帝國來說,這些人也是最忠心的一羣人。因爲一旦李植掌權,這些人學了一輩子的儒家經典聖人微言就全部沒用了,這些人會失去所有的經濟來源,失去家族餬口的能力。

所以此時此刻,來救朱由檢的不是朱由檢倚重的新軍潰卒,也不是朱由檢幾度變法所試圖照顧的小民,而是這些即將失去一切的儒生士紳。

京城中權貴衆多,儒生士紳沒有二十萬也有十萬。這十萬人中大多數人都在李植的強大武力面前選擇了沉默,寧願被李植奪走一切也不反抗。但是無論哪個羣體都有不怕死的,只是或多或少的問題。最後還是有近千人站了出來,衝到這土地廟附近要和李植的虎賁軍拼命。

這八、九百人衝到了土地廟前的兩百米,卻發現土地廟那邊已經是高度戒備。虎賁軍的士兵已經架起了步槍對準了這邊,小小的土地廟廟牆上起碼舉着一百把步槍。

更可怕的土地廟的門口擺着四臺他們從沒有見過的武器,看上去似乎十分強大。

儒生士紳們對視了一陣,停下了腳步。

這些帝國的遺民似乎並沒有嚴密組織。他們停在土地廟外面好久,才勉勉強強選出了一個說話的。一個頭戴儒巾的舉人舉着手上的一把寶劍,在衆人的注視中往前走了一步,朝站在廟門口的張宇大聲喝道:

“逆賊!放了天子!”

這個舉人的喝罵聲頓時激起了一片共鳴,幾百人齊聲怒吼:“天津逆賊!你們要弒君麼?”

“逆賊,膽敢邀買民心,行造反行徑?”

“放了天子!滾回天津!”

張宇冷笑了一聲,看了看身後的朱由檢。

朱由檢看到了張宇眼中的殺氣,臉上卻只有灰心和失望。

對於朱由檢來說,失去了朱明天下,那就是什麼都沒有了。這幾百儒生士紳雖然對大明忠誠,但對於整個江山社稷來說當真是無足輕重。作爲做慣了皇帝的朱由檢來說,這些人的生死也並不是十分沉重。

現在上百把槍對着這些儒生士紳,最後什麼結果朱由檢也管不了,沒法管了。

朱由檢不發一言。

張宇一揮手,左邊的十個士兵噼裡啪啦地開槍了。十發子彈直衝最前面那個舉人而去,剎那間就把這個大明遺民打成了篩子。

他身上起碼中了六、七彈,一下子就失去了反應能力,撲通一聲就往後面一倒,死透了。

後面的儒生和士紳們看到這一幕,一個個都眼睛血紅。

有一些人有些畏縮了,害怕,想往後退。但更多人還是不怕死,因爲這幾百人其實是十萬士紳權貴中最有血性的,當真是不要命的,大多數人看到舉人死了都是熱血往腦袋上涌。

他們嚎叫起來,突然間就動了,朝破廟門口的加特林機槍衝了過去。

朱由檢依舊麻木地看着這些遺老遺少。

張宇一揮手,加特林機槍開火了。

四挺加特林機槍都是專門設計出來的殺人機器,不是一般的槍械可比。四挺機槍一分鐘可以射出五百二十發子彈,殺人的效率絕對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

只聽到噠噠噠噠的聲音響起,一片片子彈像是雨點一樣掃向了對面的儒生士紳。

剎那間,那些絲綢、棉布圓領上面就綻放出無數的血洞,街道上頓時鮮血橫飛。

慘叫聲像是殺豬場裡的噪音一樣到處響起。

加特林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殺人武器,就連久經訓練的新軍士兵都扛不住,本來這些士子儒生是不可能能承受的。然而這些儒生的情況卻和一般的士兵不同,士兵逃走可以繼續回家種田,還有生計。但對於這些讀書人來說,李植的統治意味他們失去所有前程,甚至從此成爲有“黑歷史”的人羣,會受到整個社會的另眼看待。

他們無路可逃。

這些儒生中最有血性的幾百人,比撲通士兵更不怕死。

在張宇冷峻的注視下,八百多儒生頂着呼嘯的機關槍,對土地廟發起了決死的衝鋒。他們嚎叫着,奮不顧身地朝前面前進。

然而前面的加特林實在是太可怕了,每秒鐘都有十發以上的子彈掃射在並不寬闊的街道上,儒生們不停地往前面衝,除了拋下一地地的屍體外,找不到任何其他意義。

一個又一個儒生慘叫着被大口徑的加特林子彈射中,在綻放的血花中一片抽搐,倒在青石板砌就的古舊街道上。

破廟中的皇室成員一個個震驚地看着那些儒生們,不敢相信這些本該文弱的儒生竟也會捲起袖子拼命。

朱由檢面無表情地看着一片一片死去的儒生們,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大明天子的心似乎已經死了,甚至不會因爲這些大明遺民的拼命激起一點波瀾。

也許這些儒生的拼命能讓李植感受到儒家勢力的強大,但這對於朱由檢的大明江山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而且以朱由檢對李植的瞭解,鐵血的李植根本不會因爲這一點點小插曲就放棄對儒家的追殺。在朱由檢看來,這些儒生是在做毫無意義的事情。

很快,只有了一分多鐘,街道上就倒下了三、四百人,衝過來的八百多人轉眼就只剩下了一半。

前面衝得最快的剎那間就被打死了。後面那些儒生並沒有那麼勇敢,終於害怕了,不再往前面衝。他們一個個彎腰甚至趴到了地上,試圖躲避子彈。

張宇冷笑了一聲,揮手製止了機關槍的掃射。

地上已經是鮮血橫流,紅色的液體染紅了所有的青石磚。還活着的儒生詫異地看着對面的機關槍,不明白爲什麼那邊的殺人機器突然停止了。

張宇冷冷看着還活着的儒生,沉默了十秒鐘。

這一瞬間,張宇成爲了這個“戰場”上所有儒生性命的裁決者。只要張宇願意,他隨時可以把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儒生全部打死。

這種性命被別人抓在手上的感覺,一下子把儒生們所有的勇敢全部打滅了。他們惶恐地看着張宇,生怕張宇再次下令機關槍掃射。

張宇冷哼了一聲,突然又一揮手。

“噠噠噠噠噠噠!”

機關槍又開始掃射了。

儒生前排的人羣像是稻草人一樣撲通撲通往地上倒。剛纔那十秒鐘的沉默突然間打垮了儒生們的憤怒,槍聲再度響起時候,他們一下子完全喪失了衝鋒的勇氣。突然間還活着的四百多人全部放棄了衝鋒,一個個全部往巷子後面逃去。

他們畢竟還是要命的。

有的人往街道後面逃,不過他們的逃跑的速度比不上子彈,很快被一個接一個地射倒。還有一些儒生拼命地尋找街道上可以遮蔽身體的角落,希望藉助建築上的石材躲避子彈。還有一些人不顧一切地撞開了旁邊民宅的院門,衝進了院子裡躲避子彈。

街道上的大屠殺很快就進入了收尾階段。

大概又打死了一百多儒生士紳,街道上堆滿了屍體的時候,加特林機槍停止了射擊。

張宇一揮手,兩個連的虎賁軍士兵上去抓捕那些闖入民宅的儒生士紳了。

不過那些社會底層的百姓們比虎賁軍很痛恨挑戰李植的儒生權貴們,不等士兵們衝進民宅搜索,各個院子的百姓們就抓着菜刀把狼狽的儒生抓了出來,交到了虎賁軍士兵的手上。

張宇看着街道上的情景,冷笑了一聲,說道:“螳臂當車。”

朱由檢被街道上的血腥味衝了一下鼻子,有些無奈地吸了口氣。

很快,街道上又恢復了平靜。街道兩側的普通百姓一個個重新打開了房門,開始觀察血腥的戰場。很多百姓都對這些試圖衝擊齊王新秩序的反動士紳十分鄙視,對着還活着儒生喝罵起來。一些百姓甚至衝出來,對倒在血泊中的士紳、儒生屍體吐口水。

虎賁軍的士兵開始搬運屍體,清理戰場。

又過了一刻鐘,附近街道的一些百姓開始往這條血腥的街道走過來,來看熱鬧。不過沒有一個普通百姓同情這些權貴和士紳家族的遺老遺少,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鄙夷的神色。

朱由檢看着那些百姓的表情,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顯然,大明皇朝最不得人心的就是這些士紳和他們中的文官。這些人代表的是崇禎朝大明最陰暗的一面,如果說銳意變法的朱由檢還能讓百姓們有些留戀的話,這些儒生和士紳唯一能激起的就是普通百姓對大明朝的厭惡。

張宇冷笑了一聲,不再觀察街道上的情況,走到廂房裡去喝茶去了。

太子朱慈烺看了看街道上的屍體,走到朱由檢面前說道:“父上,這些士紳受百姓厭惡,最不得人心。父上此時不如迴避一下,免得讓百姓覺得父上是同情這些士紳的,到時候失了民心。”

朱由檢聽了朱慈烺的話,卻是一動不動。

在此時朱由檢的心裡,大明朝完了,那就什麼都完了。在李植的手段下,大齊人心所向勢不可擋。他不相信大明朝還能死灰復燃,此時什麼民心什麼人望,他都不在乎了。

土地廟裡一時間又安靜下來,除了街道外面傳來的百姓喝罵聲,唾棄聲,再聽不到一點聲音。

朱由檢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了半個時辰,等待着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終於,在太陽升到最高處的時候,一個身穿一鎮九省軍官禮服的軍官走到了土地廟面前。

一鎮九省的軍官禮服是李植設計的,基本上仿製了後世的熱武器時代軍官禮服,看上去華麗而英挺。按照李植的顏色喜好,服裝以黑色和金色爲主色調,沒有拖沓的長袖和衣襬,有着一種超越時代的美感。

張宇和這個軍官敬了一個禮,很快就完成了交接。這個穿着禮服的軍官走到了朱由檢和太子朱慈烺的面前,讓手下的士兵幫兩個朱家人解開了繩子。

“大明皇帝朱由檢,隨我走吧。”

朱由檢明白,宣判大明滅亡的儀式就要開始了。

他身子突然一晃,差點摔倒在地上。但是身邊的兩個虎賁軍士兵卻沒有給他發虛的機會,強硬地抓住了朱由檢的雙臂,扶着他往紫禁城的方向走去。

走出土地廟,道路上已經擠滿了興奮的百姓。

百姓們都知道今天是改朝換代的大日子,臉上都十分激動。

等他們看着即將被廢的朱由檢,一個個都露出了複雜的表情。一方面朱由檢作爲皇帝並沒有做罪大惡極的事情,雖然沒什麼成就,但也算不上過錯。所以對於這樣一個大明皇帝,百姓們還是有些留戀的。

但另一方面,大明皇朝的廢除意味着李植將統治整個天下,毫無疑問這就代表着好日子要來了。所以百姓們又迫不及待地希望看到朱由檢的皇位被廢除,大齊能早一些開國。

百姓們擠在道路兩側,看着虎賁軍士兵押送的朱由檢一路朝紫禁城走去。

朱由檢走着走着,不堪忍受百姓們的注視,乾脆閉上了眼睛,任兩名士兵帶着自己往前走。

太子朱慈烺卻沒有朱由檢那樣巨大的悲愴,他此時還沒有失去理智。他身上依舊穿着尊貴的太子常服,面對神情複雜的百姓們也沒有什麼激烈的情緒。他目視前方,隨着帶路的軍官緩緩往前方走去。

走了一會,穿禮服的軍官覺得朱慈烺有趣,笑道:“給大明朝最後的太子一匹馬吧。”

旁邊的士兵立即領命,很快就從後面牽了一匹戰馬上來,交到了朱慈烺手上。

朱慈烺愣了愣,詫異地看着那個軍官。

“戴罪之人豈敢乘馬?”

那個軍官笑道:“太子不曾執政,有什麼罪?鄭伯爺特地交代我要對太子客氣一些,太子不要推辭了。”

朱慈烺牽着馬沉默了一會。

他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前面的軍官,說道:“我願將乘馬讓給父上。”

軍官不容置疑地說道:“大明皇帝朱由檢身負重罪,不能騎馬。”

頓了頓,這個軍官冷冷說道:“太子不要多說了,上馬吧。”

朱慈烺此時是虎賁軍的俘虜,豈敢和虎賁軍軍官討價還價?感覺到軍官語氣中有些不耐煩,朱慈烺心裡一顫。他下意識地服從了軍官的命令,一翻身坐上了戰馬。

軍官滿意地點了點頭,讓一名士兵上去爲朱慈烺牽馬。

朱由檢依舊閉着眼睛,彷彿這些事情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行人一路往北,終於走進了皇城,停在了承天門面前。

承天門上已經站滿了一鎮九省的文官武將。這些李植麾下的官員全部穿着華麗的新式禮服,按照官職的大小,興高采烈地站在承天門的上面和下面。金水橋前面空間不夠,還有一些人更站到了金水橋後面的廣場上。

一鎮九省的官員和大明的官員不一樣,他們身上完全沒有大明文官那種官場廝混的暮氣。在李植的監督和引導下,天津的官員身上都是滿滿的銳氣,有着一種和這個時代完全不同的氣質。

而且不光是氣質不同,實際上天津的官員年紀都不大,平均年齡不到三十五歲。此時他們穿着李植設計的新式禮服,看上去十分的英挺。

一眼看過去,只覺得羣英薈萃,濟濟一堂。

在天津官員外圍,還有一些大明的官員。這些官員很快就將面臨一鎮九省法庭的審判,細細裁決他們是否曾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們中的一些人很快就會關進大牢,甚至直接槍斃。

不過此時在新舊朝代交接的時候,這些官員們還是被押到了承天門前面,見證一個新皇朝,一個新政權的誕生。

當然,承天門外圍更多的是百姓。

除了供人員進出的長安街,承天門到大明門中間的廣場已經被圍觀的百姓包圍了。包括千步廊,起碼有幾萬人擠到了這個皇城門前的空間內,見證着前所未有的時刻來臨。

所有的百姓都興高采烈,臉上掛着對未來的嚮往。

走到了金水橋前面,朱由檢終於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周圍那些興奮的百姓們,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絕望。

他從人羣中穿了過去,緩緩走到了承天門的中間。在軍官的引導下,他站到了金水橋的前面,正對着承天門上的李植。

李植穿着一身華麗的禮服,並不是傳統的天子龍袍,而是一套由黑色和金色顏色組合形成的服裝。這服裝很簡練,但看上去又華貴無比,一眼望去就知道不是尋常人的衣服。

看到即將被廢的朱由檢走到了位置上,整個承天門附近的人都安靜下來。沒有一個人敢在此時喧譁吵鬧,所有人都等着接下來的儀式。

李植在高處冷冷看着朱由檢,大聲問道:“朱由檢!你可知道你的罪?”

朱由檢依舊閉着眼睛,沒有說話。

朱由檢身後的朱慈烺看到父親的樣子,一下子十分慌張起來。他生怕父親在此時和李植對着幹。李植本來就憤怒朱由檢對崔昌武用刑,現在如果朱由檢還不配合,那李植一怒之下當真什麼都幹得出來。

朱慈烺撲通一聲跪在了金水橋後面,大聲喊道:“父上!父上!大明已經亡了!大明已經亡了父上!”

聽到兒子的呼喊,朱由檢身子一顫,睜開了眼睛,眼睛裡竟突然間滿是血絲。

他看了看周圍,發現承天門下面的虎賁軍士兵正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只要自己一句話說不好,可能李植就會殺了自己。

豈止是殺了自己,李植一旦開殺戒,以萬計的大明皇族子孫可能會被殺光。

朱由檢轉頭看了看兒子,看了看那些已經完全站在李植一邊的百姓們,突然有些恍惚起來。他擡頭看着李植,沉默了片刻。

終於,兩道眼淚從他眼睛裡涌了出來。朱由檢撲通一聲跪在了承天門前。

“朕…“

“朕...“

“朕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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