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線膛燧發槍生產工藝複雜,產量比較低,因此南陽兵工廠使出了吃奶的勁也僅僅能滿足河洛新軍的需求,登萊新軍至今未能換裝。作爲補償,楊夢龍將庫存的兩萬具破陣弩送給了登萊新軍,因此此次出征登萊新軍空前的闊氣,不僅自己大量裝備,連那五千犯人也是人手一具,弩箭更是一口氣運來了一百二十萬支,完全可以放開手腳揮霍,看哪個不順眼先射他一臉再說。
眼下這些倒黴催的日本武士就一頭撞到了弩陣。
在很多人的印象裡,古代中國男子的體格比歐洲人瘦小,肉搏能力比較弱,所以玩命造強弓勁弩,玩非接觸作戰,而歐洲人體格健碩,專玩肉搏。其實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古代使用弓弩的士兵無一不是虎背熊腰、膂力出衆的精銳,因爲玩弓弩所消耗的力氣遠比玩刀要大得多。一把長刀不過一斤重,一支四米長的長槍大概是四五斤重,一柄能把人的天靈蓋打飛的鐵錘也才六斤來重,而要拉開一具強勁的複合弓卻需要數十公斤的拉力,被強化過的弩更加恐怖,宋代神臂弓需要九十公斤的拉力才拉得開,可以想象用這玩意連續射擊是何等吃力的事情。因此此時聚集在袁宗第身邊的無一不是牛高馬大的西北大漢,近一年的艱苦勞作、軍訓和油水充足的伙食讓他們肌肉越發的飽滿,若非如此,他們還真玩不轉破陣弩————儘管這玩意有滑輪裝置,可以節省大量體力。
最後一具破陣弩也上好了弦,端平,*頂在肩胛,對準了嚎叫着衝過來的日本武士。日本武士亡命嚎叫着,發出恐怖的怪叫聲,試圖讓這些該死的弩兵陷入混亂,按他們的經驗,大多數明軍膽子很小,只要他們裝出凶神惡煞的樣子就能把他們嚇得落荒而逃,然後他們就可以追上去用*瘋狂砍殺了。然而,他們的經驗屁用都沒有,這些犯人出身的士兵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們的腦袋,好像是在看一份份減刑聲明。袁宗第更是連聲冷笑,這些日本武士的裝備未免太差勁了,連皮甲都沒幾副,大多數人只是披着竹甲,這破玩意擋得住弩箭?好吧,如果你們的竹甲能擋住我們射出的弩箭,我就直播吃石頭!
日本武士旋進旋退,已經逼近到六十米距離。對於這支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部隊,他們還是比較謹慎的,誰也不敢第一個衝過去。袁宗第才懶得理會日本武士種種示威、恐嚇的舉動,大喝:“第一排————放!”
第一排兩百名弩手齊聲大喝:“放!”同時扣下機括,“噔噔噔噔”的金屬顫音綿綿不絕,弩箭暴射而出!射完後他們並沒有後退,而是就在原地踏機上弦,第二排越過他們,往前三步,又是兩百具破陣弩同時發射。第三排再越過第二排,齊射。這樣每一次齊射往前推進三步,完全違反了河洛新軍的戰術條例,但效果卻是非常明顯的,對日本武士所造成的心理壓力遠甚於原地三段輪射,楊夢龍一擊掌,叫:“好!打得好!”
他倒是高興了,只是日本武士就慘了!成排弩箭呼嘯而來,他們根本就沒有躲避的機會,三棱形箭鏃以極高的速度朝他們飛來,他們身上的皮甲、竹甲在如此鋒銳的箭鏃面前跟紙糊的一個樣,被輕而易舉的撕裂,跟着被撕裂的,是他們的肌肉和骨骼。日本武士口中駭人的怪叫轉瞬之間便變成了淒厲的慘叫,有些同時被數支弩箭射中的倒黴蛋那瘦小的身軀跟布娃娃似的向後直飛出去,瀝下一陣血雨。沒有披甲的武士更是可憐,整個身體被一箭貫穿着,弩箭帶血帶肉從他們的後背穿出,又深深的釘入後面的人的胸口,這才完全停了下來。四濺的血光和淒厲的慘叫讓沒有中箭的日本武士面色發白,島主宗蒖人更是膽寒,衝拿着鳥銃的日本武士狂叫:“打掉他們!打掉那些射士!”
拿着鳥銃的日本武士翻了個白眼。拜託,島主大人,我們拿的是鳥銃啊,這玩意兒五十米內還能打中,超過五十米就只能聽個響了!再說對方足有近千人,我們才三十來支鳥銃,怎麼可能壓制得住這麼多射士!但島主都下令了,他們也唯有執行,裝好子彈後硬着頭皮迎着明軍的陣列走去。
結果才走出不到二十步,一波弩箭射過來,將近一半拿鳥銃的武士失聲慘叫,鳥銃甩出四五米外,雙手一揚向後倒了下去。沒中箭的看了看距離,我的娘,這是從八十米外射過來的!這些武士覺得太不公平了,這些該死的弩射得這麼遠,只怕沒等他們開槍,就已經被射成海膽了,這種要命的事情誰幹啊!隊長首先就不幹了,鬼叫一聲扔下鳥銃撒腿就跑。他這麼一跑,大家也跟着撒開腳丫子集體轉進,那些揮舞*大聲嚎叫,徒勞的試圖衝到明軍面前跟明軍肉搏的武士也不幹了,上千號人呼啦啦的垮了下來,連滾帶爬的逃向城市,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弩箭還在不停的飛過來,命中他們的背心將他們放倒,撕心裂肺的慘叫和人體倒地的悶響讓沒有中箭的武士越發的膽寒,逃得就更快了。
袁宗第見日本武士一下子就垮了,反而有點愣了,看他們那凶神惡煞的樣子還能爲他們很能打呢,沒想到是中看不中用!怔愕之後就是憤怒,媽拉個巴子,老子就指着你們的首級減刑了,你們怎麼可以逃跑,你們怎麼可以逃跑!他橫刀一揮,大吼:“留下兩百人割取首級,其他人跟我追,殺進城市去,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明軍放聲歡呼,收起破陣弩拔出橫刀,咆哮着衝向逃竄的日本武士,從背後攆上他們,一個一刀將他們劈翻,然後割下首級掛在腰間,兩眼發紅的撲向下一個,那種煞神附體的殺氣,讓日本武士肝膽俱裂!朝鮮水兵看到有便宜可佔,也抄傢伙追了過去,他們剛纔被日本武士打成狗,丟大臉了,都憋着一肚子怒火,現在終於可以盡情的發泄出來了。那些腿部中箭的日本武士首先遭殃,朝鮮水兵獰笑着撲向這些哭喊着往城市爬去試圖爬出一條生路的倒黴蛋,揮刀朝他們的手腳劈去,他們根本就不是在殺敵,而是在虐殺,日本武士慘絕人寰的慘叫聲響徹碧海藍天!
轉眼之間,明軍和朝鮮水兵便攻入了對馬城,在街道間與日本武士和漁民展開激烈的巷戰。現在日本武士已經無路可退了,唯有利用地形與聯軍拼死廝殺,橫刀與*在這裡激烈碰撞,迸出一串串火花。而即便是不熟悉地形,明軍還是佔了優勢,因爲他們都身披鐵甲,運氣最背的也撈到一副皮甲,最厚處的牛皮達到十五毫米,硝得硬梆梆的,日本*固然鋒利無比,但斬甲能力卻是渣渣,面對這些身披堅甲的明軍武士一籌莫展,而明軍手中的橫刀卻有着強悍的斬甲能力,拿來砍披着皮甲和竹甲的日本武士,那是遊刃有餘!大街小巷箭矢飛舞,刀光似雪,一邊是無路可退只能作困獸之鬥,另一邊則對對方那顆可以爲自己換取自由的頭顱極度渴望,步步緊逼,這就使得戰事來得極其殘酷,那方寸之地變成了屠宰場,不斷有人加入戰場,不斷有人軀體殘缺不全渾身噴血的倒下,在街道上行走,很難不踩到死屍的。
日本武士的戰鬥力還是相當不錯的,即便是裝備遠不如人他們也不氣餒,三五成羣大聲怪叫着迎上來,倏進忽退,明軍戰士稍稍露出破綻他們便單刀直入,明軍戰士只覺得咽喉一涼,喉管和大動脈便被切斷,暴露在空氣中了。一些日本武士躲在屋頂朝明軍玩命放箭,日本弓射出的箭比較短,但箭鏃和箭桿都是又粗又重,殺傷力很強,在近距離可以洞穿明軍的鐵甲,明軍士兵連連放箭。袁宗第看得心頭火起,一刀劈翻了一名揮刀朝他撲過來的日本武士,怒喝:“羅老三,把那些死矮子給我射下來!”
羅老三是袁宗第的心腹,箭術精湛,能百步穿揚,在出發之前剛因爲射擊訓練刻苦而且成績很好而減了一年刑。聽到命令,羅老三收起橫刀,擎起破陣弩箭那些躲在屋頂的日本武士射去,一連三箭,三名日本武士慘叫着從屋頂上滾了下來。朝鮮水兵大受啓發,紛紛張弓搭箭朝一幢幢被當成了掩體的房子射去。他們沒這個技術將那些躲在層頂上放冷箭的日本武士一箭封喉,也沒那個耐心一個個的清除這些難纏的臭蟲,所以,他們射出去的都是火箭!
這樣一來樂子可就找大了。衆所周知,日本是個天災極爲頻繁的好地方,地震神馬的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因此日本的房屋大多是用木材、樹皮、紙板等儘可能輕巧的東東建造的,這樣的房子就算被地震震倒了也不會壓死人。可是這玩意不防火,更加要命的是日本的城鎮大多跟個沙丁魚罐頭一樣,房子挨着房子,一幢房子失火,整條街的都跑不掉,朝鮮水兵小火這麼一點,頓時火光沖天,躲在屋子裡瑟瑟發抖的對馬島居民被困在濃煙大火中放聲哭號,很多人帶着一身大火慘叫着衝了出來,又讓朝鮮水兵一腳踹回火海。袁宗第見狀暗罵自己昏了頭,能用火攻解決的,幹嘛非要肉搏啊?他老人家一聲令下,明軍迅速後退,跟日本武士脫離接觸,然後拉開強弩,裝上火箭,朝一幢幢房屋猛射……轉眼之間,對馬城一片火海,一道道濃煙高高衝起,直上雲霄,日本島民的慘叫聲震天動地,格外的驚心動魄!
荷蘭水手們看得面色微微發白,直吐舌頭。梅斯上校驚呼:“我的天,這根本就不是戰爭,這是一場大屠殺!”
阿爾方索說:“具有東方特色的大屠殺……可惜了,那麼多壯勞力!”
在這個黑心的傢伙眼裡,日本人死多少都無所謂,只是那麼多原本可以當礦工、伐木工的日本青壯被一把火燒死,想想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