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章 戰船上人背馬
清軍的旗艦原本是一艘富商巨賈的豪華船隻，體型笨重粗大，如同一條粗大肥壯的大肥豬，行動速度遠比一般戰船要慢，但作爲旗艦，卻理所當然地跑在最前頭，而其他船隻，雖然行動迅速，但卻不好搶了旗艦的風頭，只能在兩側侍衛似的跟着旗艦慢吞吞地行動。
“快，快！”耿仲明顯然很是不耐煩了，他好幾次打算離開這艘笨重的旗艦，到一艘快船上去。但渾塔這個真正的主子，剛纔酒醒了，但卻在盪漾的水波中前進時，彷彿回到了他小時候馬背上的搖籃裡去了，又睡着了，這讓耿仲明恭謹地不敢離開旗艦，只得命令所有水手船員一律拿起船槳木棍瓢盤鍋碗等所有能用的物件來划水，讓船隻稍稍加快一點速度前進。
到了天亮後，清軍船隊在哨探嚮導的指引下，才蝸牛爬行般來到一大片蘆葦叢生的湖邊區域。
“偷襲的逆賊就在那！”
此時，已天大亮了，清軍船隊看到無邊無際的蘆葦蕩中隱隱約約有無數的船隻隱藏其中，一些地方還殘留有激戰後的痕跡：一些殘破的船隻冒起嫋嫋的青煙，在水中隨風飄蕩着，水面浮着一些身上還往外冒紅血水的清兵屍體。
蘆葦蕩外一些小船，似乎正在打撈着湖面上的什麼戰利品，一隻見清軍到來，立即慌里慌張地掉頭鑽進蘆葦蕩中去了。
“不要放跑了這些逆賊！”見對方要逃跑，在耿仲明指揮下，旗艦上的令旗左右一揮，清軍船隊立即張開左右兩翼，朝蘆葦蕩中撲去，船上的清兵氣勢洶洶地張弓搭箭、持銃炮待發，只待進入射程內便一起開火。
銃炮齊鳴打破了寧靜的高郵湖清晨。
“這個耿仲明，就帶了幾艘蝸牛一樣爬行的慢船，也敢來打我們的主意！真的不知死活了！”楊光作好戰略部署後，連夜趕來高郵湖，要第一艦隊、第二艦隊首先打掉清軍水師船隊，截斷清軍的水路交通。
“總司令放心，我們第一艦隊、第二艦隊主力已在此地等候多時，已做好萬全準備，耿仲明帶的清軍水師肯定跑不了！”鐵血軍兩大艦隊的最高指揮官蘇春華、肖定平兩人都站在楊光身後。
“對耿仲明和幾個清兵能不能跑得了，我已不是很關心，最重要的是斷掉清軍從運河獲得補給的道路，並將清軍的船隊都繳獲過來，補充我陸地大軍的輜重，更重要的是要繳獲更多的船隻，爲我們下一步萬里奔襲遼東掌握更多的船隻。”
“我們要奔襲遼東？”
這是楊光第一次在他們面前說出這個戰略意圖，蘇春華、肖定平都甚是驚訝和激動，這可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大行動，以前只有滿清韃虜南下進攻，從來就沒有人敢去想過進攻滿清的大後方，而且是使用水師越過波濤萬里的大海去奔襲滿清韃虜的大後方遼東，這是前無古人的大事件，如何能不讓兩人心潮洶涌不止。
“我們先打好這一仗就什麼都好說，如果打不好這一仗，揚州丟了，別說偷襲遼東，就是江南能不能守住都是兩說。”
蘇春華、肖定平異口同聲應道：“總司令放心，此次水戰一定能大敗清軍，只要水路被截斷，清軍輜重補給難於跟上，攻揚州師老無功，其唯一下場就是不得不引軍北還。”
“好，我就在這裡看着，你們滅了耿忠明這個大漢奸，爲各部大敗阿濟格的清軍先開個好頭吧！”
耿忠明不知道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看着自己背後的無數快船迅速越過旗艦朝蘆葦蕩衝去，心情激盪起來，再看看自己所在的旗艦上所有兵丁都在拼了老命划槳，他實在沒事可做，便拿着一柄鋼刀胡亂揮舞，大呼小叫起來。
正當耿忠明得意洋洋的時候，突然覺得背後有個什麼東西攀上了自己的肩膀，氣得回頭一刀劈過去，但刀卻被一下子奪過去了，他大吃一驚，扭頭一看，發現原來是渾塔不知什麼時候從船艙裡走了出來。
“好馬，快點跪下，主子就要騎上你了！”
原來這渾塔雖然掉進水裡，暫時清醒了一陣，但被耿忠明安排進內艙時，發現裡面還有成堆的羊肉和酒，他心想爲了向自己掉進水起死回生而壓驚，便隨手拿起大吃大喝一氣，酒精一上腦，渾塔又糊塗了，聽到外面喊殺聲震天，便一下子想起自己也要到戰場上衝殺一番。渾塔自小就長在馬背上，一聽到戰場上的動靜，當然就想起了自己要騎馬去作戰。艙外除了耿忠明之外，所有人都在拼命划槳加快船速，醉醺醺的渾塔自然而然地將耿忠明當作了馬匹，他要騎上耿仲明的身上去。
耿忠明雖名義上爲水師都統，渾塔爲副都統，但事實上卻是顛倒過來的，耿忠明從來都不敢在渾塔面前放一個響一點的屁。渾塔說要騎上他的後背，他只能積極配合了。
“駕，駕，你這死馬，怎麼就跑不起來！”
渾塔此人，在史冊記載中，承蔭其父輩功績，官至總兵之職，在明清幾十年的爭戰中，從來沒有過什麼像樣的戰績，表現極其平庸，成就遠不及其弟準塔表現出色，任水師副都統以來，不管是訓練水手，還是調度船隻，指揮船隊前進，都是耿忠明在忙碌着操持，他基本上沒什麼事可做，便終日醉醺醺的，今日酒後荒唐之舉，實在是情理之中。
渾塔騎在耿忠明背上，雙腿狠狠地夾住耿忠明，並不時用刀背敲擊耿忠明的屁股，令耿忠明苦不堪言，但卻又不得不裝出一匹馳騁疆場的戰馬模樣，起起伏伏地跑着，並且嘴裡還不時發出馬匹灰灰地大叫的聲音。
一個水手看了耿忠明一眼，恰好與耿忠明四目相對，被耿忠明狠狠地瞪了一眼，耿忠明一邊繼續裝作馬匹在甲板上亂跑，一邊努力地在腦中記下了此人的形象，心想戰後一定要殺了此人，甚至殺了這一船綠營兵，不能讓自己此等拍主子馬屁的醜事泄露出去。
副都統騎着都統的身上，這奇葩的一幕，令船隊中看到這一切的綠營兵哭笑不得，但爲了自己身家性命，看到的人都快快扭過頭去，沒有人再敢多看一眼，都埋頭划槳或裝模作樣地做點什麼事假裝看不到此事。
正當清軍旗艦上搞着這一出鬧劇時，蘆葦蕩中響起了密集的銃炮聲音，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發生什麼事情，只見成片的蘆葦倒下，並聽到震天的喊殺聲，隨之而來的是人的哀嚎慘叫之聲。
耿忠明繼續在甲板上爬行着，並側耳傾聽戰況。耿忠明投降滿清前作爲與孔有德、尚可喜並稱明軍中的“山東三礦徒”，是從戰爭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老兵**，也算是身經百戰的人，他越聽越覺得不對：奇怪！怎麼會多出這麼多的銃炮聲音來，己方的銃炮肯定沒那麼多！還有一些爆炸聲甚是奇特，好像自己從來沒聽過這種爆炸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