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飯之後,金陵鐵王又帶着幾個徒弟繼續鍛刀。
他年紀大了,力量有些衰退了,所以前期的時候,基本上不動錘頭,只是在旁邊指點着,並且負責淬火之類的技術活兒,但是到了後面,他卻不得不擼起袖子親自動起手來。
顯然這裡面有太多的講究,他害怕徒弟們將活兒給做孬了。
不過年歲不饒人,他沒錘一會兒,就開始氣喘吁吁了,小木匠在旁邊瞧着,有些不忍,便主動上前幫忙。
起初的時候鐵王不同意,覺得小木匠固然有一把子力氣,但缺少幹活兒的耐心和匠人精神,熬不住那勁兒,但當小木匠說了自己的出身時,老頭兒也來了興趣,將鐵錘給了小木匠,在一旁指導。
小木匠雖說木工活計是主業,最爲熟練,但魯大是魯班教出身,各種營造、機關和石刻等手藝,也是十分擅長的,而且都悉心傳授於小木匠。
所以冶鐵、打造等手藝,小木匠也是懂的。
當下他拿過了鐵錘,順着鐵王的指點開始掄起,一開始的時候固然有些差池,但到了後來,那一錘一錘地下去,卻都砸在了要點之上去,精密得很。
小木匠的這一下又一下,砸在了要點上,也砸在了鐵王的心頭。
瞧見眼前這位果然是行家,他指點了一會兒之後,也收了緊張的心情,開始跟小木匠講起了這新刀的工藝和講究來,並且還講了這工藝後面的說法與道理,滿滿的都是乾貨,聽得旁邊幾個徒弟都想做筆記了,而小木匠也學到了許多。
有了小木匠的加入,時間被大幅度地縮短,等到第二日天色初亮,李夢生在梅遠的帶領下趕過來的時候,那刀已經初具雛形了。
李夢生趕過來,瞧見鐵爐邊兒上的鐵王和小木匠,上前詢問。
這會兒的鐵王與小木匠已然十分熟絡了,匠人之間,講究的是手藝和悟性,而小木匠在這上面無疑是很強的。
兩人宛如忘年交一般,鐵王對小木匠誇讚不已,隨後與李夢生講起了進度來。
李夢生見了刀胚之後,也很是高興,隨後做了諸般準備,等鐵王弄好之後,他也擺開了祭壇,研墨上色,隨後將刀胚上符,那墨汁滲透了紋路之上去,卻化作宛如實質一般的符號來,又宛如氣泡一般幻滅。
當所有的符文落定,鐫刻刀身之時,卻有狂風大作,又有烏雲遮頭,種種異象,讓人驚歎連連。
他這邊弄好,又交於鐵王做後續處理,一番忙碌下來,卻是到了中午時分。
等鐵王將新刀拿出來的時候,小木匠瞧見它依舊保持着原來古樸破舊的風格,甚至沒有了先前那璀璨的光華,變得內斂含蓄了許多。
而當他握住刀把的時候,感覺刀身沉甸甸的,揮舞起來,卻很是順暢,彷彿有千鈞之力一般。
李夢生又帶着小木匠將刀魂灌入其中,一切弄妥當之後,他問小木匠:“這刀不破不立,你取個新名字吧?”
小木匠想了想,說道:“舊雪?”
這刀之前名曰寒雪,而此刻已經截然不同,但看上去更加古舊蒼勁,保留一個“雪”字,應該合適。
李夢生聽了,點頭說道:“‘世故山川險,憂多思慮昏。重陰蔽芳月,疊嶺明舊雪’,這名字不錯,不錯……另外,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小木匠問:“什麼好消息?”
李夢生說道:“吳半仙已經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