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這個點已經不是探視病人的時間了,醫院的走廊很安靜,走在陸子寒的身後,李若思覺得有些涼意。舒殘顎疈方纔藉着烈酒燃燒的那股熱氣已經在路上被風吹散了,現在的李若思是清醒的,她知道她要去見誰,要去做些什麼。
見顧以莫,給他醒來的力量。
其實不是天神,沒有什麼喚醒顧以莫的力量,李若思的頭有些疼,還怕心裡那道防線在看到顧以莫的時候就崩塌,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想一些事情,回想了很多年,除卻顧以莫這一次給的傷害,其實,他給自己的很多很多,他包容自己的遠比自己包容他的來得要多一些。w4ew。
愛情如果能是一架天平,稱一稱彼此付出的重量的話,其實,李若思知道,她可以承認,她的愛比顧以莫要輕。
這些都是有原因的,愛情不是口頭說說而已,而是實際行動做出來的,自己總是那個享受顧以莫給予溫暖那個人,極少讓他同樣深切感受自己的愛,原以爲愛在心裡面就夠了,現在想來,似乎已經不夠時間了。
是的,不夠時間了。
維也納的學習是必須去的,如果說蘇淺微的夢想是奪得風尚大賽的金獎的話,李若思的夢想就是站在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出。小提琴對她來說,就像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另一半一樣,因爲它陪着她的時間最長,因爲它從來不離不棄。
所以,李若思想要她的夢想上升到另外的一個高度,要達到這個高度,她就必須先去學習進修一段時間,恰好公司給了她這個機會。
走進醫院大門的時候,李若思已經想清楚了一件事情,這一夜,她來看顧以莫,她可以忘記之前的種種不愉快,帶着作爲好朋友的身份過來。是的,作爲他的好朋友來看他,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理由了。
給他最好的祝福,陪他度過最艱難的二十四小時,然後,然後就離開了……帶着曾經的愛情,帶着對他的愛,真的就離開了,希望他睜開眼睛重新甦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是這個世界最純粹的亮光
。
能夠忘記一切該多好,就像童嫿一樣,然後就真的跟童嫿在一起,不必要再去糾纏那些不爲人知的秘密,去讓自己的負擔變得更加沉重。
你愛我,我知道,這樣就好了。
陸子寒走到了病房門口停下了腳步,李若思跟在後面停下了,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根本看不清楚病房內的情況。
“你先在這裡呆着,我讓顧叔叔出來。”
陸子寒以爲守在醫院的人還是顧明輝,可他不知道鬱芬芳回家做完晚飯吃完,洗澡之後就匆匆趕過來替換顧明輝了,讓她呆在家裡她肯定是呆不下去的,一心都在牽掛顧以莫。所以當陸子寒叫來醫護人員準備換無菌衣進去叫顧以莫的時候,看到鬱芬芳坐在牀頭震驚了好一會。
實際上,重症監護室是不能夠讓病人家屬進去的,但是憑着顧家的勢力還是讓人進去了,穿上無菌衣,不要呆太久了就好。顧明輝就一直呆在病房外面,直到鬱芬芳過來交班,她肯定是要進去見顧以莫的,還沒來多久陸子寒就來了。
見陸子寒站在門口沒有進去,李若思有些疑惑,走上前也看見裡面的鬱芬芳,身邊的醫護人員還拿着無菌衣,但李若思已經沒有什麼想要進去的慾望了,跟鬱芬芳碰面麼?吵架麼?
一想起當年鬱芬芳跟自己說的那些話,李若思就感覺手指冰涼。
“不是說是以莫他爸爸嗎?”李若思側臉問旁邊的陸子寒。
“興許是換了,顧叔叔也要回家吃飯洗澡,我先進去讓她出來吧,在這個關鍵點,她不會做出多過分的事情來的。”13839300
說完,陸子寒就接過護士手中的無菌衣,穿整齊了推開門就走進去,見是陸子寒過來了,鬱芬芳還有些驚訝。李若思站在外面,看陸子寒跟鬱芬芳說了幾句話,緊接着鬱芬芳就轉過頭看向外面,李若思並沒有看她,將視線轉向別的地方,心裡面開始有些後悔,真不應該選在這個時候來見顧以莫。清點時思。
只是幾分鐘而已,鬱芬芳推開門走出來的時候,陸子寒並沒有隨後
。這讓李若思有些驚訝。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接,李若思看出了鬱芬芳眼中的那絲掙扎,掙扎什麼呢……心下覺得有些好笑,你如果不願意我跟你兒子見面的話大可以阻止,沒有必要用這種奇怪的眼神,讓人看了就不舒服。
李若思別過頭,緊了緊手上的包包,覺得鬱芬芳的視線實在有些受不了,下意識就像要轉身朝外面走去。
“跟我談一談吧。”
李若思紅脣漸抿,回過頭看向鬱芬芳,後來,她一直記得這一夜鬱芬芳的眸光,有些閃爍,有淚花。
“你跟我有什麼話好說的?”李若思平靜地問。
自然不是要說對不起,自然不是對當年傷害李若思的行爲作出道歉,而是想着,有些話有些事情應該說出來了。是的,思忖了很久,在家裡一個人一邊做飯一邊想着這些年因爲自己跟餘雅敏之間的恩怨,委屈着孩子們是不是真的錯了。想着是不是應該把這些過往都說出來,然後,在不在一起由他們自己去打算。
就在剛纔,鬱芬芳也在陸子寒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果然,顧以莫從來沒有放下過李若思,他真的在查那些年的事情,爲的就是找出原因,然後能夠說服自己去接受這段戀情。
長嘆一口氣,如果說顧以莫真的把事情都弄清楚就只欠告訴李若思的話,不如就讓自己來說,還能夠說得詳細一點。那些原本拼命想要掩蓋想要塵封的往事,不如都一次性揭開來,給他們看一看。
“現在以莫不能夠跟你解釋的事情,我來跟你說,關於你們爲什麼不能夠在一起,我來解釋。”
從來沒有聽過鬱芬芳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李若思擡眼看她,並沒有捕捉到一絲嘲諷或者是高傲的態度,極其平淡極其自然。解釋那些,是不是需要很大的勇氣,非得當事情鬧成這種局面,才能夠撬開她緊咬那麼多年的牙關。
陸子寒在病房裡面沒有出來,顯然就是希望自己去聽一聽這所謂的解釋,最終李若思點點頭,跟鬱芬芳走向醫院外面的花壇,印象中,兩個人還是第一次這麼平和地相處。
夜色靜謐,醫院外面的花圃此時只有李若思還有餘雅敏兩個人,草叢中傳來一兩聲蟲鳴,細細簌簌的聲音,風過樹梢還有微沙之音,夜晚總能夠傾聽得到
。
鬱芬芳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講起,對於那段往事,她曾經想要埋藏的,看一眼李若思,似乎還能從她臉上找到他的影子。
這麼多年,他過得怎麼樣,其實真的就再也沒有聯繫了。
所有的憤憤不平都慢慢消散在每一日的生活當中,即使到最後,他沒有跟自己在一起,也沒有跟餘雅敏在一起,曾問過自己,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局的話,當初還會不會那麼怨恨,那麼衝動。
滿樹的花朵,落了還會開,盛年之景,周而復始。過去只會成爲永遠的紀念,不堪撿拾。
女人總是會很在意那些事情,當初那麼恨,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把怨氣完全消散掉,各自有各自幸福的生活,但仍舊固執地希望再也不要有任何牽絆。可誰能夠猜測到命運會怎麼安排,千方百計想要避開的,它卻一步步靠近。
“我跟你媽媽,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鬱芬芳開口,李若思在她的話中聽出了歲月塵埃的味道,有些陳舊,有些滄桑。好像原本被蓋上的日記一下子翻開,然後所有過往全部涌了出來,記憶從遙遠的天際奔來,放緩了腳步一下下走向她。
“那個年紀的小女孩總是藏着小心思,我跟那個人是青梅竹馬,互相喜歡了好多年,後來他出去闖蕩了,我還留在大院裡面,每天站在大槐樹下翹首以盼,數着他回來的日子,因爲他說過,回來之日就是娶我之時。阿敏的父母是機關部下,後來因爲文革的緣故,被批鬥了,重病不治相繼離開人世,阿敏便成了孤兒,卻一直留在大院裡面。”
李若思從來沒有聽過餘雅敏說起自己的過往,而她也沒有開口問過外公外婆的事情,在她的世界裡,她所要關心的還沒有長久到那個時候。現在聽鬱芬芳這麼說感覺有些震驚,原來那些沒有去打聽的故事,這般辛酸。
“因爲年紀相仿,所以我跟阿敏成了極好的朋友,總是經常玩耍,有什麼心事也會跟彼此說,那個時候我就經常跟她講我跟那個人之間的事情。秘密只跟好朋友分享,單純沒有心機,不知道有時,別人並不是像你待她那般真誠地待你
。十七歲的時候我跟阿敏都考上了大學,在帝都,兩所大學相隔不遠,其實選擇帝都的原因在於他在那裡。”
滄海桑田,浮雲變遷,過去總是一個人心裡最深處的秘密,曾經也有很美好的初戀,曾經也有很溫暖的歲月,像講述一個故事那樣說出來,萬般感慨。逝去的時光裡面,暗香如故。
“阿敏是什麼時候存有那種心思的,後來知道得太晚了。她在我的故事裡面,愛上了我所愛的男人,趁着我不注意的時候,走進了他的生命,後來成爲了他的女人。”
說到這裡,李若思眼中充滿了震驚跟難以置信,因爲鬱芬芳說的那個男人,身份已經昭然若揭,那就是自己的父親——蘇景。
見李若思神色發生了變化,鬱芬芳苦笑,心裡面涌出來的酸澀沉溺了長久,如今想來依舊是很難過。
難過年少最愛的戀人,被最信任的好朋友所奪走。
現世紀人們所擯棄的事情早在幾十年前就發生在了自己身上,直到現在,還深惡痛絕。那就像是一道傷疤,永遠都沒有辦法消除,一直在那裡,提醒着那段不愉快的過去。
“你應該猜的到他是誰了吧?”
李若思點點頭,目光不知道放在那裡,鬱芬芳之所以不讓自己跟顧以莫在一起,不過就是不想要再見到餘雅敏,還跟她成爲親家,更何況,自己還是曾經戀人與好朋友的女兒。想到這裡,換位思考就像吞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不已。
“他跟阿敏並不熟悉的,阿敏是用了伎倆纔跟蘇景在一起,所以……”說到這裡,鬱芬芳看向李若思,這個“所以”說下去,很可能是孩子真正在意的,不過是自己的猜想,但這在後來蘇景的口中得到了認證,現在說出來不過是要還原當初的所有真相而已,既然要說,就說完整。
“所以,後來你媽媽生下你們之後就跟你爸爸分開了,他們連結婚都沒有。”
鬱芬芳還清晰地記得那一天餘雅敏跪在她面前求着她原諒,自己閉上眼睛,滿喉間都是腥甜,涌上來的鮮血讓她深切體會到了什麼是斷腸之痛。
“芬芳,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控制我自己不去愛他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錯在我不在阿景身上啊,他還是愛你的。”
耳朵裡面聽不進去半點餘雅敏的解釋,錯不在阿景的身上?如果他沒有錯的話就不會碰你了!就不會讓你成爲他的女人了!手撫在自己的肚子上面,裡面有一條小生命啊,原本的幸福還有興奮,迫不及待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卻在這一刻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一下子摧毀了。世界轟然倒塌,腳步都站不穩了,整個人的心像被掏空一樣,身子在不停地往下墜落。
“他碰了你!”
鬱芬芳從來沒有用過這麼高八度的聲調跟餘雅敏說話,可她真的不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有多麼想要扇她一個人耳光,把賤人這個稱呼賜給她。可是還是不忍心,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啊……
“他醉了,把我當成你了,不是他自願的,不是的芬芳……”
餘雅敏跪在地板上面泣不成聲,那一刻,鬱芬芳真的心軟了,情願把一切過錯歸結到蘇景上面,男人永遠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就這樣奪走了一個女孩子最珍貴的東西。撇開眼睛不願意再看餘雅敏,心痛到不能抑制。
可後來鬱芬芳才知道,她的心軟是多麼可笑的事情,那一天,成爲了她人生中最不願意想起的日子。眼神冰冷到了極點,心臟所能夠承受的也早不可負荷,悲傷跟絕望如潮水迭卷,涌上心頭,生滅不休。
餘雅敏扶着腰肢,笑得溫婉,站在蘇景旁邊小鳥依人,蘇景摟住她肩膀的手生生刺疼了鬱芬芳的眼睛。兩個人站在她面前,成爲了一道幻滅人神智的風景。
“芬芳,我跟阿敏要結婚了,她……她懷了我的孩子。”
鬱芬芳從來沒有看過蘇景的神色那麼黯淡,記憶中他永遠是那麼神采飛揚,英氣逼人。可是今天,他像是被抽取魂魄一樣。說出來的話是那麼無力尷尬,很難啓齒,她知道。
這段時間兩個人一直都沒有聯繫,蘇景知道,鬱芬芳在生氣,她的人那麼單純,怎麼會容忍自己背叛,因爲愧疚,也沒有臉面去求她原諒。
可餘雅敏拿着醫院的單子,面帶笑容來見自己的時候,蘇景知道,這一生他都註定跟於芬芳交錯分開了
。男人意識裡面的責任感不得不讓他強迫自己去肩負起這該去負責的責任,餘雅敏已經是自己的女人了,肚子裡面還懷着自己的孩子,跟鬱芬芳,註定沒有未來。
向來情深,奈何緣淺,蘇景,餘雅敏,我祝福你們!
鬱芬芳記得,那是自己跟蘇景說的最後一句話,到後來真的就再也沒有見過蘇景了,即使是在同一座城市,還是兩不相見。
李若思很想要開口問一句,那麼……你當年肚子裡面的那個孩子呢?顧以莫的年齡跟自己相仿,大了幾個月而已。
想到這裡……
李若思雙手捂住嘴巴,雙眼瞪得大大的,溼熱一下子涌上了眼眶,一步步後退不願意相信自己內心猜想到的。不可能真的那麼狗血的,同父異母的兄妹,這是發生在電視裡面的情節怎麼可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鬱芬芳見李若思肩膀都顫抖了,還以爲她是因爲自己的父母而覺得難過,突然間也覺得這個孩子其實挺可憐的,可那又怎麼樣……
“你媽媽生下你們之後就帶着你離開了,後來嫁給了李家長子,很多人都不知道她還有過這段過往。大家族總是忌諱這些的,特別是蘇家,蘇家長輩們一直希望你爸爸能娶大戶人家的閨秀,而不是你媽媽那種出身的,加上你爸媽之間也沒有感情,生活自然維持不下去,兩個人最後還是分開了。”
原本鬱芬芳是不清楚這些的,顧明輝跟蘇景還算交好,後來嫁給顧明輝的時候,顧明輝講給鬱芬芳聽。其實顧明輝從年少就很喜歡鬱芬芳了,即使是知道她心裡面愛着的人一直是蘇景,也沒有關係,能夠守護她足以。所以在鬱芬芳情緒最低潮難過的那段時間,顧明輝成爲她生命當中的溫暖,後來,她也嫁給了顧明輝。
“明輝的哥哥是a市原紀檢局的局長,因爲一個案子牽涉到了,你媽媽是當時原告的辯護律師,過程我不想多說了,這也是顧家這些年一直不願意提起的事情。你媽媽打贏了那場官司,扳倒了明輝的大哥,一時間成爲了a市的女青天,卻是顧家永遠的仇人。後來無數個日夜裡面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爲什麼我的人生總要跟你母親牽扯在一起,她奪走了我的男人,後來還破壞了人家好好的家庭。你可知道,明輝的大哥是被冤枉的?後來案子重新撿起來重審才還原了真相,可大哥卻抑鬱而終了,他這一生清明廉政,卻被人扣上這頂黑帽子,想來是有多麼難過
。”
李若思終於知道後來爲什麼餘雅敏被撤職然後離開a市了,其中原來是這樣的緣故,以前想的千百種情況都只是錯誤的猜測,甚至以爲是跟李家鬧翻了才離開的。惆悵滿心,夜風雖涼,但也吹不散。
鬱芬芳這麼恨餘雅敏,真的是可以理解的,化不開的怨恨這麼多年依舊在。所以不能夠容忍自己成爲顧家的媳婦,與餘雅敏成爲親家,繞了無數個彎兩個人還是相互撞見。
李若思簡直難以想象顧以莫費盡心機,不惜跟童嫿在一起,讓自己誤會,然後去查清楚這些事情,當他得知真相的時候,是不是跟此時的自己這般絕望難受。如果說之前還對未來有所小小期盼的話,現在,是真的一點後路都看不到了,跟顧以莫的未來,一片漆黑。
且不說兩個人究竟是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但就憑家族之間的這些糾葛,即使是再有勇氣,也沒有辦法去衝破。
“我要跟你說的話就是這些,該解釋的我也解釋了。你也是頭腦清明的孩子,能夠理解我這麼多年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我那麼愛惜以莫那個孩子,怎麼會不希望他這一生幸福,可是,我始終不能夠接受你是餘雅敏的女兒。不止我不能接受,整個顧家都不能夠接受。”
餘雅敏的眼裡早已經沒有陷進回憶的那絲朦朧,冷冽如此時夜風。她在等着李若思的回答,她都說的這麼清楚了,顧以莫去查未必能夠查得這麼仔細,當事人的話永遠比那些道聽途說來得真實。所以,李若思至少是有思考能力的,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感覺到得到鬱芬芳的目光注視,她在等自己的回答,李若思緩緩擡頭,水眸清凌凌一片,嘴脣蠕動,最終吐出幾個字。
“我還想要問您一個問題。”
“說吧。”
“以莫,以莫是不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如同綢緞般漆黑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肩膀上面,更加襯着李若思的臉色有多麼蒼白,即使夜晚,也看得很清楚,秀麗無雙的臉上帶着一絲蒼茫的笑容。
她在等着那個回答,最終,能夠把她打入無間地獄,將兩個人的愛情推進無底深淵,從此萬劫不復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