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完後神色如常,心中卻暗自思忖這位紫衣女童拜入小青峰的真正意圖?】
【當然,你沒有多在意,本不關你事。】
【山中歲月依舊如溪水般靜靜流淌。
【半月光陰轉瞬即逝!】
【你終於將《混元一氣真解》修煉至九次封禁的圓滿境界。】
【尋常修士九次,已是肉身極限,你卻感覺體內仍有餘力,便繼續運轉功法,在竅穴中疊加封禁。】
【如今你體內法力渾厚如淵,較之初入道時已暴漲五倍有餘,修爲穩穩停駐在天門中期圓滿之境。】
【在外人眼中仍是那個資質平平的塑體前期修士。】
【新入門的弟子中,屬於中等一批,不是最差,卻只能算平庸。】
【那青衣少女呂青魚見狀,還特意前來寬慰你幾句。】
【他雖覺你修行天賦有限,卻在一衆新人中最是穩重可靠——】
【照料的靈園從無差錯,砍伐的靈竹總是按時送達。】
【派發的各項差事,你都能一絲不苟地完成。】
【更難得的是你身上那種令人安心的氣質,彷彿什麼事交到你手裡都會妥妥帖帖。】
【雖然你資質平平,但這份沉穩卻讓呂青魚記住了你的名字。】
【清河郡,周景。】
【經過三個月的觀察,你已摸清了小青峰的人員底細。】
【除呂青魚和遊三封外,峰上還有三位嫡傳弟子——兩位在外遊歷未歸,剩下那位則是個冷峻寡言的中年劍修,名喚杜昱,修爲已達道胎後期。】
【杜昱是個癡迷劍道的苦修者,終日練劍修煉,極少在人前露面。】
【這五人皆是峰主親傳,地位超然。】
【而在他們之上,還有兩位天門境的長老坐鎮——一位是風姿綽約的美豔婦人,另一位則是氣度沉穩的中年修士。】
【這一日,你的修煉生活依舊如常,只是心中盤算着下午要去藏書閣一趟。】
【清晨,你已踏入熟悉的靈園。】
【那位總是躺在竹椅上的老者依舊悠然自得,半眯着眼睛享受着晨光。】
【你熟練地開始照料園中靈藥——這些天來,園中每一株靈藥的習性、照料方法,你早已爛熟於心。】
【這些都是這位看似慵懶的老者一點一滴傳授給你的,甚至種植靈藥,如何識別,三個月算是傾囊相授。】
【兩個時辰後,你終於完成所有工作。】
【此時朝陽初升,金色的陽光灑在方寸山連綿的羣峰之間。】
【山中靈氣開始復甦,如薄紗般的靈霧在羣山間流轉,閃爍着微光。】
【你如往常一般,來到那棵蒼勁的古松下盤膝而坐,開始吐納修行。】
【竹椅上的老者半睜着雙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你。】
【但他並未出聲打擾,只是靜靜等待你完成一個完整的周天循環。】
【當你緩緩收功,《混元一氣真解》第十一次封禁已然完成。體內靈力流轉,如江河奔涌卻又隱而不發。】
【竹椅上的老者輕搖蒲扇,悠悠開口:“小景啊,你每日來靈園時都是神清氣爽,想必在住處也是這般勤修不輟。”】
【相處三月,稱呼了也改了親暱許多。】
【你應道:“修行不敢絲毫懈怠。”】
【老人欣慰地捋了捋花白鬍須:“修行之道,最忌心浮氣躁。老夫見那些新入門的弟子,有的已至塑體中期,那個女娃娃更是快後期圓滿.”】
【他說着頓了頓,“本來擔心你着急,看來是我多想了。”】
【晨光透過鬆針灑落在你們之間,靈園中的藥草散發着淡淡清香。】
【老者眼中有一絲讚賞:“修行如種藥,急不得。該開花時自會開花,該結果時必會結果。”】
【他對這個新入門的弟子滿意程度還在呂青魚對你之上,三個月來他每一次吩咐,甚至是靈藥移植,嫁接,你都做的分毫不差。】
【這幾日更是有了一股“老師傅”的氣質,照顧靈園甚至已經無需通知靈藥堂,已經自行能夠處置。】
【年老有時候就在想,也許你在修行上的天賦不及在種植上的天賦。】
【他心中都起了幾次要收爲衣鉢傳人的想法,不過又想到自身傷勢,便又作罷。】
【“小景啊,你不是想去藏書閣,我這個有一塊玉牌,有此物便可直通三樓,道胎境界的修行功法,甚至是本門的寶功,都可以借閱。”】
【說完,手中多了一個刻着小竹峰字眼的玉牌。】
【說着,他另一隻手掌心又現出一顆晶瑩剔透的丹藥,藥香瞬間瀰漫整個靈園:“這枚塑體丹,可助你在塑體境界修行。”】
【“二者只能擇其一,你選哪個?”】
【你笑呵呵繞到老人身後熟練地爲他捶起肩膀:“年老您常說,修行之人最忌優柔寡斷……弟子斗膽,這兩樣寶貝,我都要。”】
【老人被你逗得一笑,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你這滑頭,拿去吧!”】
【握着溫潤的玉牌,你心中暗喜。這正解了你長久以來的困擾——藏書閣雖對外開放,但每月限借三本的規矩實在掣肘。】
【有了這枚玉牌,不僅借閱無限制,連方寸山的寶功都能一覽無餘。】
【至於那枚泛着瑩潤光澤的塑體丹,顯然是年老見你修爲“停滯不前”,特意爲你準備的】
【看來是時候該“突破”到塑體中期了,免得辜負老人家一片苦心。】
【你雙手接過寶物,鄭重地行了一禮:“多謝年老厚賜。”】
【對他人的善意永遠心懷感激,從不視作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之事。】
【在這修仙路上,能得此般長輩垂青,實乃幸事。】
【晨風拂過靈園,藥香氤氳。】
【你和年老熟悉,倒是問詢了小青峰之事。】
【比如這小青峰同爲十八脈之一,爲何人丁會如此稀少。】
【老人一聲嘆氣,提起了一樁舊案。】
【老人聞言長嘆一聲,眼中泛起追憶之色:“此事說來話長.三百年前,小清峰原峰主修煉《七殺劍典》走火入魔.殺父、殺母、殺師、殺友……”】
【“那一夜,整座山峰血流成河。”】
【你微微驚訝,誰能想到,這座清幽的山峰竟藏着如此血腥的往事!】
【晨光中,老人說起此事,似乎蒼老了些多,“上千小青峰門人最後只活下來一個。”】
【你聽到此處不由驚訝,小青峰被原本的峰主給屠了?】
【三百年前難怪祖父也不是不得而知。】
【只活下一人?你似乎有所猜測。】
【年老緩緩道,“這活下的一人就是如今的小青峰峰主。”】
【你追問道:“那位入魔的峰主後來如何了?”】
【年老手中蒲扇驟然停住,蒼老的指節微微發白:“當年她參悟《七殺劍典》,修爲已至大道金丹後期……恰逢宗主閉關,想走方寸山攔不住她。”】【老人聲音愈發低沉:“如今她與幾個叛出各派的叛徒,組建了紅塵仙宗。”】
【紅塵仙宗?】
【你倒是沒有聽任何人提起過這個名字。】
【最令人心驚的是下一句:“而當今峰主.正是她同父同母的嫡親的妹妹。”】
【山間雲霧繚繞,彷彿也化不開這段糾纏了三百年的恩怨。】
【“自那場浩劫後,”年老摩挲着竹椅扶手,聲音沙啞,“小清峰三個字便從十八脈名錄中永遠抹去了。”】
【說到此處,老人神色忽然舒展:“但咱們現任峰主天縱奇才,三百年便證得金丹大道,硬是將小青峰三字重新刻回了宗門玉冊。”】
【“直到今年,峰主才第二次開山收徒。”】
【他擡頭望向峰頂,眼中泛起罕見的敬意,“只是.”】
【老人便沒有再多說,你大約明白其意,一個有着如此過往的小青峰,峰主還是其嫡親妹妹。】
【方寸山對於小青峰的態度,自然不言而喻。】
【難怪以峰主有大道金丹的修爲,卻沒有真正天資的弟子拜入。】
【你感受老人體內的衰敗氣息之中,似乎蟄伏着有一道凌冽血光煞氣,鬱結不化的劍意。】
【莫非和三百年前小青峰有關?當時老人就在現場親歷者。】
【這道劍意便是《七殺劍典》?這只是你的推測。】
【你好奇問出一個問題,“紅塵仙宗是何地?怎麼從未聽說過。”】
【老人道,“你沒有聽說過自然正常,這雖是宗門,卻只有寥寥數人,皆是此界修爲站在頂峰幾人。”】
【“魔門、正派、外道皆有,都是大道金丹境界。”】
【“他們所求.”年老擡頭望天,枯瘦的手指了指,“唯'飛昇'二字而,爲,外界少有人知。”】
【“飛昇?”你不自覺重複這個遙遠的詞彙。】
【山風驟急,吹的靈園內的大松樹簌簌作響。】
【自謝觀等人飛昇之後,已過六千五百年,無人飛昇此界。】
【當然,飛昇二字離你還是太過於遙遠。】
【這是正道九門宗主才追求的境界。】
【可是歷來多少人,都未有求得飛昇二字。】
【見老人神色諱莫如深,你識趣地不再追問,轉而請教起修行要訣。】
【年老也恢復原本模樣,將修行經驗娓娓道來。】
【日影西斜時,你辭別老人。】
【你準備先去砍伐靈竹,完成今日任務。】
【迎着山風,你走在小青峰後山的路上,心靈澄淨。】
【方寸山內靈氣濃郁成霧,經久不散,如薄紗般纏繞在翠竹之間,微風撲面而來。】
【不知不覺間,原本已經將要突破的修爲再進。】
【周身毛孔不自覺吞吐着天地精華,體內法力如春江破冰般奔涌起來。】
【你並未刻意壓制,任由修爲如蛟龍吸水般吞噬四周靈氣。】
【霎時間,方圓一里的靈霧形成漩渦,以你爲中心瘋狂旋轉。】
【當最後一絲靈氣納入丹田,你周身氣勢陡然攀升——天門後期,水到渠成!】
【隨後《混元一氣真解》自行運轉,周身靜脈竅穴同時亮起玄奧光芒。】
【體內靈力如汞漿流淌,每一次循環都在經脈中留下晶瑩的靈紋。】
【天門之上便是龍庭境界,龍庭之上便是大道金丹。】
【原本的修爲又再次封禁,回到塑體境界。】
【不過不再是“塑體”前期而是中期。】
【你笑了笑,是時候淺淺突破一下了。】
【你砍下十叢靈竹,便去往藏書閣。】
【藏書閣坐落於齊雲峰與龍首峰交界處的雲海之間,距小青峰有百里之遙。】
【你沒有施展劍遁之術,只以尋常御空之法緩緩而行。】
【腳下雲濤翻涌,身旁不時有各峰弟子駕馭法寶掠過。你保持着塑體中期的遁速,任由山風拂動衣袍。】
【遠眺那座矗立在兩峰之間的九層樓閣,你摩挲着懷中的玉牌。】
【心中已有計較——這次定要尋幾部能配合《混元一氣真解》的上乘功法。】
~
小青峰後山,竹海如濤。
一檐茅廬靜臥於翠波深處,檐角懸着的青銅風鈴在暮色中輕響,驚起幾隻棲鳥。
一位身穿竹青羅衫的美婦人忽的擡首。
她腰間綴着的七枚古銅錢卻無風自動,叮咚作響。
素手按住躁動的銅錢,青絲掠過朱脣,“方纔……似有天門境的氣息。”
她身前還有一位盤膝而坐的白衣女子,此時閉目養神。
膝上橫着一把長劍。
劍未出鞘,三丈內的竹葉卻齊齊斷作兩截。
女子睜眼的剎那,整片竹海的沙沙聲都爲之一靜,那眼底流轉的,分明是萬千道生生滅滅的劍意。
山風驟急,吹得她束髮的素綢獵獵作響。
白衣女子忽然輕笑出聲,笑聲卻比冰雪還有更冷:“如今這小青峰上不知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窺視呢。”
美婦人終是化作一聲幽嘆:“映雪,三百年了,你何苦”
白衣女子卻只是搖頭。
“竹姨,不要再勸。”
“此仇不報,小青峰上下一千兩百三十四人,怨氣難平!”
“當年她留我性命,便是她此生最爲後悔之事。”
她看着手中一本古樸泛黃的典籍,上面寫着幾個大字。
《七殺劍典》
“你修的,我爲何修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