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死在了老醫生的手裡,死不瞑目。
血流了一地,將近半分鐘的時間,沒人敢上前一步。
在督察面前殺人,這樣的事情,怎麼會是一個老醫生能夠做出來的?
而且他殺的人可是裴墨啊!
他怎麼敢的?
現在討論敢不敢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畢竟裴墨已經死了,再過上一會兒的功夫,他的屍體都涼了。
在給裴墨做咽拭子檢測時將裴墨殺掉,中途甚至換了醫生。
這一定是有預謀的。
有人提前得知了今天裴墨將會來到這裡的情況,佈置了這樣一場殺局。
“督察局辦案,所有人站在原地,不準離開!”
祝欣怡身後一個沉穩的中年男人最先反應過來。
他不僅僅是督察局的督察,還是祝欣怡的父親派遣在祝欣怡身邊,保護祝欣怡的人。
裴墨的死既然已經不可避免,那就只能儘量將兇手抓住。
透過咽拭子檢測的窗口,他看到老醫生的眼神。
慈祥,和藹。
笑眯眯的樣子很難將他和殺人犯聯繫在一起。
殺了裴氏的太子,怎麼會這麼從容?
難道他不知道如果被抓住,他會比死了還要難受?
還是說,他能肯定自己不會被抓住?
或許這並不只是針對裴墨的一場刺殺,在場還有一個人同樣重要——
祝欣怡!
他迅速吩咐一名手下去將那老醫生控制住。
自己則留在祝欣怡身邊,並吩咐其他人向祝欣怡靠攏。
“嘭!”
爆炸聲在診所門口響起。
爆炸的聲浪將門口幾個人掀起飛向診所內部。
“弟兄們,給我殺!幹完這票,咱們這輩子就是人上人了!”
門口忽如其來的變故讓診所裡的人腦子又是一懵。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而後在煙塵之中,無數方纔在小巷裡的老人與年輕人,手裡提着砍刀或是槍械便朝着衆人攻擊而來。
“小姐,躲到裡面去!”
沉穩男督察直到現在都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慌。
因爲他是個玩家,而且是實力強大的玩家。
有他保護祝欣怡,在大多數情況下,都足夠保證祝欣怡的安全。
一羣提着刀或者是提着槍的混混?
就是一支軍隊來了,他也有把握將他們全部殲滅在這裡!
診所靠近外面的幾個看病的人被殺掉,幾個提着砍刀的人走在最前面。
然後被祝欣怡的隨從們從兜裡掏出手槍爆頭。
情況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只是周圍這爆炸的濃霧怎麼還沒有消散,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周圍一切事物好像都被遮掩在煙霧之中。
這煙霧有問題!
意識到這一點,他轉身就朝祝欣怡逃離的方向而去。
看到祝欣怡從拐角處持槍小心觀望,將帶着孩子的中年婦女往身後拖去,並警惕地四處查看。
沉穩男督察這才鬆了口氣。
“小姐,快聯繫方局長!”
這樣的情況下,還是聯繫有分量的人最好。
畢竟方圓就算對祝欣怡再不喜歡,老朋友的女兒在這裡出事也說不過去。
面前的祝欣怡卻並沒有聽他的話,而是依舊自顧自將普通人往診所裡面接引。
臉上有汗水,甚至因爲爆炸的煙塵,有些髒了。
“小姐,現在不是救人的時候,這次的襲擊很有可能是衝着你和裴少爺來的!”
祝欣怡依舊恍若未聞。
繼續手上的工作。
有看病的瘸腿老人跌倒在地上,她小心翼翼探出頭,舉槍將距離最近的人匪盜射殺。
而後趕緊將老人拉到身後。
子彈從她身邊擦過。
這樣的經歷縱使她經歷過,也只是曾經作爲被劫持的對象而已。
如今她自己入場作爲推翻惡勢力的正義,直面死亡讓她感到不安,還有刺激。
但現在不是你該刺激的時候啊!
“小姐,不要再任性了!”
沉穩的中年男督察伸手去拉祝欣怡。
然而他的手從祝欣怡的肩膀穿透而過。
此時此刻的他,竟然無法觸碰到祝欣怡!
“這是......遊戲道具?”
他環顧四周,越發濃郁已經將人影都遮蔽的白霧裡,他看到一個老頭正盯着自己。
那是殺掉裴墨的老醫生。
他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無法觸碰到任何人的男督察:
“小夥子,我們小巷派辦事,還請多擔待,這迷霧空間只是將你帶到第二空間,不會害你性命,事成我們自會離開。”
“我擔待你媽比!”
中年男督察將手裡一個類似緊急呼救的遊戲道具捏碎,而後朝老醫生殺去。
老醫生嘴裡提到的小巷派讓男督察有些心驚。
小巷派,聽着像是開玩笑似的幫派,但其勢力不可謂不強。
窮兇極惡者不少,基數龐大,龍蛇混雜,絕大多數都是沒有了活路的窮鬼,爲了錢,什麼都肯幹。
如果單純只是一羣窮兇極惡的普通人,倒也沒有太大威懾力。
關鍵在於,其中的玩家數量也佔據着不小的分量。
之所以叫做小巷派,是因爲這個幫派起源於小巷。
也就是今天祝欣怡帶裴墨來的貧民區小巷一類的巷子。
他們由原本窮苦,但是之後因爲副本遊戲等各種奇遇,終於變得強大的玩家牽頭,逐漸凝聚爲幫派。
可以理解爲窮苦人最後的發聲器,保護傘,當然,也是新的壓迫者。
但是窮人如今還能活着,一個月兩個月,還能吃上點好的,這裡面確實有小巷派的一部分功勞。
窮苦人爲他們提供新鮮血液和發展的溫牀,他們則作爲窮人最後的庇護。
很多原本就因爲在小巷中有一定的產業,而加入小巷派的人成爲玩家之後,都會跟幫派報備,得到幫派的幫助,挺過下一場遊戲。
但有些實在窮的,則依舊持觀望態度並保持畏懼。
活下來一次並不代表是能力,能力不過關,在小巷派的生存空間同樣狹窄。
弱者不論被什麼勢力發現,最有可能成爲的永遠是勢力發展的養分,而不是支柱。
蘭石市的小巷派,裴家原本應該打點得很好纔對。
而如今爲何會派遣他們的底層爪牙向裴墨和祝欣怡下手?
沉穩中年督察難以理解。
“督察小姐,督察小姐,求求你快救救我的孩子,他快不行了,您快救救他吧!我給您磕頭了!”
那帶着孩子來診所就診的女人手裡的孩子面色發黑,呼吸若有若無。
“我也沒有辦法啊!”
祝欣怡這下已經不覺得刺激了。
她的手臂如今已經在交火中負傷。
眼睛在濃霧中什麼都看不見,她通過聲音判斷出來,剩下的督察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