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靜靜的灑在窗臺上,彷彿給窗櫺鎏上一層銀,透過窗戶朝外望去,整個城市一片黑暗、死寂。偶爾遠處某個地方燃起的火光,和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使得這夜更顯得驚惶。
“因爲在死地無人紀念,死後誰人記得,他的氣一斷,就歸回塵土。他所打算的,當日就消滅了,永遠無人知曉!”方離喃喃的低聲念道,他不是信徒,但是他卻希望自己此刻是一個信徒,至少,在這個恍若地獄的城市裡,有了堅定的信仰纔不會讓他如此的無助。
伍勝男站在方離的身後,看着這個有點猶豫的男人,驚惶和不安此刻在她的臉上看不到半分,有的只有平靜甚至還有點憐愛,柔和的月光的照耀下,她的臉上竟似乎有着一層聖潔的光芒。
“你看知道,在這些黑暗中,有多少死亡正在發生,又有多少人象我們一樣,遊走在死亡的邊緣?”方離輕聲問道,語氣溫柔得好像怕驚嚇到了這黑夜。
“我不知道,方離!”伍勝男慘然一笑,每個他們這這個臨街的窗口,看到了多少血淋淋的死亡,對於這個問題,方離比她更有發言權,畢竟,呆在窗臺上的時間,他比她多得多了。
”我只知道,我們的食物和水都堅持不了幾天,怕是象這幾天的寧靜日子,我們也不會太長久了!”
這是他們躲進房間的第七天,從那天進來起,他們便沒有他出房間的一步,除了剛剛開始有某個喪屍老是在他們的樓道里逡巡,後來幾天,外面都是一片安靜,饒是如此,兩人誰都沒有提出要出去看看情況,每天在窗臺上觀街道上的殺戮,讓兩人心裡非常明白,這個時候,除了爲數不多象他們這樣的倖存者,整個城市,怕是已經成爲喪屍們的樂園了。
“我們的糧食和水還能堅持多久?”方離問道身後的女人,目光卻一直投向在遠方的黑暗中,彷彿在質問着黑暗。
“兩天吧,也許三天,食物還夠,但是純淨水沒有了!”
沒有水就沒有生命,這簡單的道理每一個人都知道,但是現在,除了密封的瓶裝水,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喝下去的水會不會在片刻後把自己變成一具喪屍,這樣的危險,遠遠大於因爲脫水帶來的危險,說起來就好像是一個人在大海里被渴死一樣可笑,但是此刻,在這個城市,卻是不折不扣的殘酷現實。
方離回過頭,對着伍勝男問道:“我記得我們這棟大樓的三樓是家超市吧,在那裡,一定有我們需要的食物和水,等到明天白天,我出去一趟,你就躲在房間裡不要出來!”
“我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你認爲我一個人在這裡,如果真有喪屍闖了進來,我還有存活的機會嗎?就算沒有喪屍進來,萬一你回不來了,我還是要出去需找生存的機會的,反正都是要出去,爲什麼我不和你一起出去,趁現在還有個伴的時候?”伍勝男很是驚詫的望着方離,似乎他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樣。
方離沒有回頭看着她,他把自己目光注視在自己的胳膊上,那裡。呈現出了一些暗灰色的斑點,這些斑點已經出現幾天了,從剛剛開始的比毛孔略大一點,到現在大的足有銅錢大小了,他曾經用自己的手指輕輕的按過,一點都不疼,也不癢,用力一點,甚至還有一絲撓癢癢的快感。
“那隨便你,不過,如果你被喪屍抓住,我不會停下來救你的?”他淡淡的說道。
“你就那麼自信,不是我救你?”伍勝男笑了,有點象曇花一樣的笑容:“哎!我說方離啊,我就那麼沒吸引力嗎?一點都勾不起你保護我的慾望?”
“我不知道,我想,我如果對你真感興趣的話,我早就爬到你的牀上去了,反正你也不會拒絕的,對嗎?”
“真是個木頭,我都懷疑你有沒有碰過女人了,不管了,明天我一定要跟着你一起去,就算死,也要和你做一對同生共死的野鴛鴦。”伍勝男潔白的牙齒咬着下脣,在他面前揮舞着自己的小拳頭,象極了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
見方離沒有反應,她悻悻的收回自己的手,直挺挺的撲到在沙發上:”我餓啊,我好想就這魚香肉絲吃一碗香噴噴的大米飯啊!”
你餓,有我餓嘛?方離使勁的嚥了一下自己的口水,伍勝男的話把他強自壓制住的食慾又勾引上來了,那種餓的感覺,好像深深的刻在了聽到骨髓裡,想用手撓卻撓不到。
這幾天,越到後面他越是發現自己的鼻子不是失靈了,而是越來越靈敏了,當然,這個靈敏不是對那些他一看就噁心的方便麪而言,而是對着現在趴在沙發上輕聲嘟囔的女人而言。
起初,他以爲是女人身上的化妝品之類的東西刺激了自己的嗅覺,讓自己出現了錯覺。一個宅男接觸到一個女人,對女人身上的味道印象深刻似乎無可厚非。可是他很快發現,即使他聞到自己身上幾天因爲沒有洗澡發出的酸臭味道,女人身上的那種味道卻始終都沒有改變,而且,似乎也越來越誘惑着他。
即使女人在另外的一個房間裡,在客廳的他也似乎能聞到女人的味道,甚至閉着都知道女人在哪裡。他以爲自己是荷爾蒙分泌失調,在危險的環境裡,這雄性荷爾蒙分泌得有點過於旺盛了,但是,女人對他並沒有表示出什麼惡感,他相信,即使自己爬到她的牀上,粗暴的佔有她,她也不會做出激烈的反抗。
但是他就提不起這個念頭,這一點讓他對自己的男性機能有了深深的憂慮,和這個女人相處這麼幾天,要說沒有身體的接觸,那決計是不可能的,可他身體的某一部分就從來沒有硬過。
我這是怎麼了?在深夜的某個時刻,摸着自己皮膚上的那些瘢痕,他輕聲的問着自己。上一次這樣問自己,還是在被一隻流浪的野狗咬傷了注射狂犬疫苗以後,那時候他非常擔心自己成爲狂犬病毒潛伏了幾年以後發作的犧牲者。
對於死亡的恐懼,他也曾將做過最壞的設想,那就是自己也被感染了,在不久的將來,自己也會和街道上那些遊蕩的傢伙一樣,成爲一具毫無感覺的行屍走肉。
但是,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啊,要感染了,自己早就應該變成了喪屍,也許在電梯裡就把這個俏麗的女人撕咬成一堆血肉模糊的肉塊了,而不是象現在這樣,僅僅是感到有點不適和莫名的飢餓。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他決定明天出去的話,一定要去找點消炎的藥物回來,或許還應當找個急救箱更合適,沒準什麼時候就用得上。
他從窗臺邊站了起來,走進那個被他當做儲藏室的工具間,他記得電影裡說的很清楚,被喪屍抓到或者咬到是要鐵定定的變喪屍的,他得爲明天出去找一把武器,長一點的武器,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證自己的安全。
要是有一把方天畫戟就好了,不知道怎麼了,他突然想起某個網絡寫手的一個作品來,那哥們對方天畫戟簡直是無比的推崇,甚至列舉了歷史上衆多用方天畫戟的都是牛人的諸多例子。他現在倒是無比渴望有着這麼一把傢伙,哪怕是迷你版的也行。
可惜,他的工具裡除了幾把螺絲刀老虎鉗以外,實在是很難找出一個長度超過一尺的傢伙,拖把倒是長度很合適,可惜是木頭做的,他敢保證,在那些喪屍面前,自己拿着一把拖把的木頭把子出去,和拿根牙籤出去沒什麼區別。
“你翻騰什麼呢,難道這裡你也藏着吃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伍勝男從沙發上跑到了他的身後,見他翻騰得蓬頭垢面的,驚奇的問道。
“不是,我找件趁手的武器,我不覺得我明天會運氣好到一個喪屍也碰不到!”方離頭也沒回的答道。
“哦,那我也找一把,你這裡有什麼?”
“亂拖把,破水桶,螺絲刀,還有牙籤,你挑一個?”方離一邊胡亂說着,一邊打量着四周,只有和她說話,他纔有着自己還活着的感覺,儘管這說話聲也不能太大。
“咯!”女人輕笑了一聲:“你也還是挺逗的嘛,這樣不挺好的嗎?別沒事情在哪裡扮深沉了,姐都沒哭,你都憂鬱成那樣,看起來怪不落忍的。
一根鋼筋做的窗櫺進入了他的眼簾,現在的窗戶基本上都是合金鋁或者硬塑做的了,象這樣老式的窗櫺用鋼筋也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遺留物了,他翻開蓋在上面的紙箱,整整一捆鋼筋靜靜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抽出一根來,比劃了一下長度,兩米左右,應該合用了,而且重量也還算輕巧,不過幾斤而已,自己和伍勝男都應該能過用的了,除了一些鏽跡以外,這屋子裡再也找不出比這更合適的武器了。當然,非得加工一下的話,在前頭焊上一個三腳架,再打磨一下,完全可以山寨成一把方天畫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