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楊演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自己那棟小平房整個塌陷下去，四處皆是殘磚瓦礫，慘不忍睹。牆壁的斷裂口已經佈滿青苔，顯然垮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前些日子核彈爆炸後似乎引起了全球大範圍的地震，不過楊演替玩完沒想到，自己也成了“難民”中的一員。隨即，他又覺得理所當然。這棟平房不知道是什麼年代修建的了，年久失修再遇上地震，垮塌實屬正常。
對於如今的楊演替來說，這套小房子的確不值什麼錢。就算拋開亞伯拉罕和印度獲得的生物能結晶不算，就是瑟內斯給自己發的佣金也遠遠不止這個數，但是楊演替依舊覺得有些惋惜。
畢竟，這是自己長大的地方。
門前那棵樹是老東西種的，現在已經亭亭如蓋。小時候，花小扇總是喜歡從窗口翻進來找自己玩兒。樓頂的花圃裡有許多中草藥，都是前些年種的。
“算了，搬家吧！”
他嘆了口氣，然後越過殘垣斷壁，然後走進了屋子。其他不說，老傢伙的遺像和靈位總得帶走。
收拾好東西已經是夜晚了，索性的是，客廳的燈還能用，於是他決定在這裡將就一晚上。在印度，他已經習慣了風餐露宿的日子，換了一般人恐怕還真不大受得了。
這時候，他卻發現，沙發角落的地板破了個洞。房子都塌了，地面有破損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個洞是空的。
自己家裡什麼時候有地下室了？
於是，楊演替找來電筒，然後從那個洞的洞口探了下去。和想象中一樣，這裡的確是個地下室，因爲已經被打開許久，裡面的空氣並不如想象中那麼污濁不堪。藉着手電筒的光芒，地下室的格局就盡數展現在楊演替的面前。
沒什麼特別的。
地下室裡一個空空如也的書架，牆壁上有一道被利器刺穿的痕跡，除此之外，這裡似乎什麼都沒有。是了，老傢伙生前窮得叮噹響，就算是有這麼個地下室，也沒什麼值錢的玩意兒用來珍藏。
搖了搖頭，楊演替準備離去，卻忽然發現，書架的最後一排上有個小盒子。
出於好奇，楊演替將那個盒子打開，一看，原來是一疊照片。那些照片很老了，泛黃得厲害，不過從上面還是能夠看到那熟悉的人影。
“是老東西的！”
是的，那照片上是楊演替的養父“老東西”，還是和楊演替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樣蒼老。頭髮早就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三兩根，在頭頂上寥落地飄搖着。後背佝僂下來，看起來有點像動漫作品裡的龜仙人。
他笑得很溫和，就和他的性格一樣。
觸景生情的楊演替嘆了口氣，然後將那疊照片放進了盒子裡，剛一轉身，卻忽然愣住了。他只覺得，全身的毛髮都樹立起來，有一股冰冷從自己的脊椎一直往上爬。
“這怎麼可能？”
楊演替忍不住驚呼，然後立刻打開那個盒子，把照片再次翻了出來。
從照片上看，可以看見黃浦江和南京路古舊的建築，老東西穿着長衫站在路燈下，滿臉微笑。街上還能看到學生運動的橫幅，由此可以斷定，該照片應該拍攝於一九三六年學生運動前後。
老東西這人沒問題，街道的取景也不像是造假，而且那時候還沒ps這種軟件。
但是當所有的因素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大問題了。
老東西去年剛剛逝世，雖然楊演替不知道老東西的具體年齡，但是也該有七老八十了。可是今年是二零一六年，一九三六年老東西纔多少歲？頂天了是個不過二十歲的小夥子，可是照片上的人卻是一個老人，和自己所認識的老東西一模一樣的老。
楊演替手有些發抖，然後翻開了第二張照片。
和前一張一樣，這張的時間也和老東西的年齡對不上，照片上的老東西站在一個硃紅的大門口，門口的牌匾寫着北平博物館。北平改稱北京已經是六十年前的事兒了，現在哪兒還有什麼北平博物館？
楊演替再翻開第三張照片，巨大的恐懼頓時席捲了他的心靈。
照片上的老東西和一個女人站在一起，那個女人楊演替很熟悉，或者說讀過近代史的人都在照片上見過這個女人，他和老東西挽着手站在一起，兩人看起來很是親切。
楊演替將照片翻過來，果然，在照片的背後寫着：一八七四年，北平，同慈禧太后遊園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