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外交上已經有所約定，但是，各國依舊無法容納如此多的人。所以，很多人會被放棄。
作戰指揮室裡所有的人都走了，就只剩下他一個。
“首長，就差您了，請稍微快點兒！”
楊廣點了點頭，道：“放心吧，短時間還達不到這兒來，你們先上飛機，我想一個人坐會兒！”
催促他的軍人慾言又止，半晌之後，他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了。
間諜衛星依舊監視着巨鯨所在的那片區域，從指揮室的屏幕上，能夠看見如同飛蝗一般的怪物，四下獵殺逃跑的人類。屏幕是無聲的，空蕩蕩的大廳裡，唯一能夠聽到的聲音就是空調的排氣聲。
楊廣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
“有人嗎？”
“還有人在嗎？”
再三確認，可是無人迴應。
終於，楊廣摘下眼鏡，任淚水沿着自己的皺紋四下流淌。
他已經忍耐許久。
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極具城府與智慧的長者，是軍隊裡唯一一個參加過自抗日戰爭以來所有戰爭的人。他經驗豐富，沉穩剛毅，雖然已經年過八十，但是仍舊是軍人的典範。
空調機的排氣扇依舊運轉着，這臺空調很是陳舊，國家早就撥款準備換成大型的中央空調集羣。但是他並沒有同意，在他看來，與其給自己裝這麼個價值不菲的東西還不如在新年的時候給邊防崗哨的軍人改善下伙食。
楊廣是個實在人，或者說，從哪個年代過來的人都很實在。
說來也是巧合無比，今年剛好是他從軍的低七十年。本來過了今年，他就要申請退休了，但是偏偏遇上了這麼件歷史上衝未有過的大事件。
“五千年的基業，五千年的文明，就亡在我們手上了啊！”
他說話，無人應答，只聽見空蕩蕩的回聲。
“就亡在我們手上了啊~~~”
他又說。
“哇~~”
他再忍不住心中的悽苦，趴在指揮室，淚如雨下。
這實在不像是他這個年齡的人該有的事兒，更不是他楊廣的作風，但是如果人生有什麼值得哭泣的事情，沒有更勝此時的了。就好像是岳陽樓上的老杜，就好像是卸甲歸田的王安石。如果可以，他真的想這麼一死了之，可是他總不能像劉洪聲那樣，以一顆子彈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得活着，他還要去戰鬥，也必須去戰鬥。
哭鼻子的事兒只能當做一場暫時的發泄，他站了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冠，確認禮儀鏡裡的那個老人還是像之前那樣沉穩可信之後，他轉身準備離開。然而，此時，指揮室的屏幕上一個人影一閃而過，讓他呆立當場。
接着，他立刻走到控制檯前，將畫面放大了很多倍，終於看清了那個和他一樣蒼老的身影。
“你終究還是來了！“
其實，關注着這一幕的並非只有楊廣，在距離這裡一千多公里的雲南，無數人仰望着天空中發生的事兒。這些人或許藏身在某個陰暗的閣樓，某個漆黑的井底，或者某個無人問津的地下車庫。
但是即便這樣，他們都會在井蓋上掀開一條縫隙，又或者透過牆體的裂紋，去觀看這場戰鬥。
原因無他，天上的那個人實在是太過耀眼，就好像是神話中的鬥神一樣，穿梭在成羣的怪物之間，像敵人的首腦發起瘋狂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