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從一衆黑斗篷漢子身邊擦身而過,距離他最近的四五個漢子瞬間變得目光呆滯,身體好像陷入泥沼一般,掙扎不前。
就好像對付幼兒園的小朋友,要離從這幾個漢子身邊一一經過,在每個人腦門上輕輕彈了一個腦包。
然而被他指尖擊中的漢子卻好像是被大錘砸中一般,頓時皮開肉綻,腦漿飛濺,僅僅只是一個照面便有四五位一流高手當場殞命。
可正當要離殺完人要抽身去追烏力吉的時候,又有十幾個黑斗篷圍了上來。
這些人毫不顧忌自己的身死,對同伴的殞命更是看也不看,就好像沒有思維的蟻羣一般朝要離撲來。
偏偏這些人不僅打定主意要攔住要離,而且武功高強,配合嫺熟,即便要離施展入夢也被攔住了腳步。
要離先是爲了尋找躲藏在人羣中的卓力格圖耗費了大量氣機,之後又被卓力格圖直接擊中,受了不輕的傷。
眼下再被這些聖衛圍殺,即便以他的強悍也有些力不從心。
“轟隆隆!”
牧民們已經逃散開去,爲正在往裡衝的蠻嚴帖木兒讓開了道路,數萬大軍踏過成片的帳篷,瞪着猩紅的雙眼,嗷嗷叫着朝王帳衝來。
“先機已失,別管烏力吉了,快過來!”
徐銳看清眼下的局面,再也顧不上去抓烏力吉,朝要離大喝一聲。
要離一抓抓碎兩柄長刀,一腳踢起地上的半截木叉,木叉如弩箭一般飛射出去,將朝他撲來的三個黑衣人串了糖葫蘆,藉着這個機會,要離一個扭身鑽出戰團,躍到徐銳身邊。
“動手!”
見要離回來,徐銳馬不停蹄地向身後的秦飛大喝一聲。
秦飛立刻對周圍的士卒們揮了揮手,護衛公主鑾駕的六兩大車上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揚鞭聲。
“駕!”
車伕的馬鞭狠狠抽在戰馬身上,戰馬們吃痛之下猛然發力,帶着六兩戰車朝四面八方撲去。
“狗日的兔崽子,給爺爺死!”
第一輛戰車上,車伕血氣翻涌,瞪着眼睛惡狠狠地叫囂着,手裡的馬鞭不停落下,打得戰馬越加瘋狂。
忽然一陣箭雨落下,車伕瞬間便被射成了刺蝟,直挺挺地從馬車上栽倒下去,可是已經被打瘋了的戰馬卻沒有停下,拖着沉重的馬車撞向蠻嚴帖木兒的馬陣。
“快隱蔽!”
秦飛大喝一聲。
徐銳和剩下的幾十個護衛各自躲到障礙之後趴下躲避。
“轟隆隆!!”
六兩馬車幾乎同時撞入馬陣,緊接着突然爆發出一陣巨響,大地忽地猛然震顫,烈焰裹挾着濃煙升騰而起,形成六團巨大的蘑菇雲。
原來這些大車都是經過改造的戰車,遠遠看上去和其他的天啓戰車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裡面早卻已被掏空,滿載的全是炸藥。
六車炸藥爆炸的威力何其巨大,百米範圍內的數百蠻嚴帖木兒騎兵瞬間便被炸得四分五裂,稍遠些的則被灼熱的衝擊波掀出數米。
更外圍的草原勇士目睹了這恐怖的一幕,雖然身體上沒有受傷,但心裡卻是肝膽俱裂,加上戰無不勝的聖王剛剛纔死在徐銳面前,心中最後一點戰意也立刻便被剝奪。
更可怕的是,草原上的戰馬不似天啓衛的戰馬大多都被刺破了耳膜,對第一次聽見的爆炸之聲反應極其劇烈。
即便遠隔數裡,被這恐怖的六車炸藥一激頓時便發狂地甩開背上的勇士,瘋狂逃竄。
烏力吉將戰力最爲強悍的蠻嚴帖木兒埋伏在附近,不可謂不謹慎,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強悍如蠻嚴帖木兒遇到炸藥竟然瞬間大亂,潰不成軍。
徐銳從一堆爆炸的碎片之中爬起身來,使勁甩掉渾身的灰塵,顧不上嗡嗡作響的耳膜,一把拉住身邊的秦飛道:“反擊,快反擊!”
已經變成一個“灰人”的秦飛連忙點頭,從背後掏出連射弩,大吼一聲,朝着仍未散盡煙塵之中瘋狂射擊。
其他士卒一見秦飛的模樣,雖然雙耳暫時聽不見聲音,卻也有樣學樣地掏出連射弩一陣盲射。
與此同時,坐在鑾駕裡的影婢一把掀開頭上的大紅蓋頭,用力一踩腳下的機關,鑾駕車頂頓時便自動彈飛出去,露出了標準的天啓戰車連射弩牀。
影婢咬着牙,雙手捏住弩牀的機關,對着煙塵裡若隱若現的人影便是一陣瘋狂掃射。
“嗖嗖嗖!!”
箭雨好似死神的鐮刀,突然從恐怖的蘑菇雲中穿了出來,本就混亂的蠻嚴帖木兒陣中頓時響起一陣陣哀嚎。
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冷箭迅速收割着已經暈頭轉向的勇士性命。
“大王小心!”
一個親兵渾身一顫,死死撲在被剛剛的爆炸震下馬來的胡合魯身上,一支弩箭瞬間射進親兵的後背,刺穿了他的心臟,箭頭卡在胸前的肋骨和皮甲之間。
“哈桑!”
胡合魯驚呼一聲,那個日夜守護他的親兵卻吐出一口鮮血,已經先一步去見長生天了。
胡合魯率領烏力吉旗下最精銳的蠻嚴帖木兒鎮守汗庭,原本是埋伏在附近,準備收拾徐銳的,沒想到一個照面衝在最前面的數百先鋒便葬身火海,他自己也被瘋狂的戰馬甩在地上,狼狽不堪。
眼見信任的親兵死在自己面前,胡合魯目眥欲裂,可是身邊到處都是“嗖嗖”的冷箭,胡合魯根本擡不起頭來。
連射弩牀將長度接近一米,手指粗細的巨型弩箭快速射出,近距離之內沒有什麼盔甲當得住如此強悍的火力。
“大王快走!”
另外兩個親兵冒着生命危險拖着他往後走。
胡合魯一腳蹬開一個親兵,怒道:“集結人馬,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被他蹬開的親兵不爲所動,重新撲了上來,在他耳邊大喊道:“大王,快走,天啓衛朝汗庭殺來了!”
“什麼?!”
胡合魯驚道:“不可能,大汗在天啓衛附近埋伏了三路伏兵,怎麼可能讓他們殺過來?”
親兵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外面已經傳來喊殺聲了,大王,王帳裡不過幾十個漢人,就算暫時讓他們放放野馬也沒什麼,可要是外面的一萬多漢人殺進來就糟了!”
胡合魯聞言回過神來,朝百米開外的爆炸點深深地望了一眼,咬着牙道:“走!先去把外面的漢人解決了,然後再回過頭來殺了那些漢人!”
一陣清風吹來,煙塵漸漸飄散,徐銳手裡的連射弩終於打空,四周除了滿地的屍體殘渣和血污之外,已經沒有一個活着的草原人。
他鬆了口氣,胸口頓時傳來一陣劇痛,先前被卓力格圖所傷的內臟終於向他表示了抗議。
徐銳臉色一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沒事吧?”
要離扶起徐銳,關切地問。
徐銳搖了搖頭:“休息一會兒就好,敵人應該是去處理外面的大軍了,但那只是佯攻,他們很快便會回過味來,咱們得趕緊逃出去!”
要離聞言眉頭一皺:“還有佯攻的疑兵,你的安排竟然如此精細,恐怕烏力吉會邀請你以個人身份進入汗庭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吧?”
“是!”
這一次徐銳沒有否認,乾脆地說道:“安排這些事情並不難,難的是要讓他覺得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我卻還矇在鼓裡。”
“狡詐之徒,你竟真的騙了所有人!”
要離沒好氣地將他甩在地上。
徐銳苦笑道:“喂,我手裡所有的牌都打光了,現在是死是活就全都看你了!”
“你說什麼?”
要離微微一愣,見影婢已經打空了連射弩牀上的弩箭,正拖着幾個大口袋朝這邊走來,心中忽然又覺得被徐銳擺了一道,狠狠地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