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何事？”
見徐銳竟有如此大的反應，一旁的林紹東微微一驚，連忙問到。
徐銳將手中的密信遞給林紹東，喃喃道：“遼王已經戰敗了！”
“什麼？！”
林紹東驚呼一聲，難以置信道：“遼王手上握着二十五萬大軍，一百多座堅城，這才僅僅幾日，怎麼可能戰敗？！”
徐銳苦笑一聲，指了指已經交到林紹東手上的密信道：“看看這個你就明白了。”
林紹東微微一愣，連忙展開密信看了起來。
和徐銳一樣，他也僅僅只看了幾眼便渾身一震。
“南朝大軍竟然裝備了火炮和火槍，怪不得他們能那麼快擊敗遼王大軍！”
林紹東豁然望向徐銳，失聲到。
徐銳沉聲說道：“從戰報上來看，南朝的裝備的火炮應該是咱們上一代，甚至上上代的淘汰產品
火槍雖然是後堂槍，但受限於缺乏完整的工業體系，性能上還無法與死神步槍媲美，數量上也還遠達不到全面進入熱武器時代的程度。
想來南朝應該是從兵部弄走了老式的火炮設計圖和死神步槍的原型設計圖。
暗棋這些日子還是做了不少大事的，南朝大軍擁有這些新武器倒是不足爲奇，真正讓本帥驚訝的是他們的戰法。”
“戰法？！”
林紹東微微一愣，方纔他被南朝大軍換裝新武器的消息震驚，還沒來得及仔細關注戰報的其他細節，此時被徐銳一提醒，這才連忙重新研究起戰報的其他內容。
徐銳沒有等他慢慢看完，直接說道：“武陵王使了個聲東擊西的陰招，他先將主力集結在流青山一線，做出佯攻夔州的姿態，迫使遼王將北面的大軍調往南方。
等到遼王主力往南調遣之後，他又派出黑旗軍和寂滅軍秘密繞過流青山的隘口，直奔司馬尚的大軍。
司馬尚的大軍原本是裕王派來圍剿遼王的，原本以爲網開一面放遼王大軍回去與武陵王作戰已是能做的所有事。
他們忙着裝出中計的姿態，應付裕王催促他們與遼王主力決戰的聖旨，完全沒有料到南朝的利劍正朝他們逼近。
黑旗軍和寂滅軍本就強悍，又打了司馬尚一個措手不及，再加上南朝大軍還配備了大量火器。
司馬尚的中軍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直接被寂滅軍的火炮覆蓋，再被黑旗軍來回突擊，很快便徹底潰敗，主帥司馬尚當場戰死。
失去了主心骨的裕王大軍立刻陷入紛亂，十五萬人馬在兩天的時間內完全逃散，被黑旗軍和寂滅軍追着屁股打成了喪家之犬，失去了戰鬥力。
這個時候主持遼王軍務的龍雲剛剛收到司馬尚戰敗的消息，加上遼王大軍的將士們驚恐地發現陳兵流青山一線的南朝主力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們自然而然地將黑旗軍和寂滅軍當成了消失的南朝主力，認爲武陵王的大軍主力已經繞過流青山，出現在了自己後方。
龍雲這小子還算有些判斷力，覺得此事起翹，沒敢輕舉妄動，可是架不住內部壓力，特別是看到裕王大軍敗得如此之快，遼王也在不斷給龍雲施壓，讓他率軍到夔州左面建立防禦。
無奈之下，龍雲只得將大部分主力調往北方，自己率領一個衛的兵力獨立防守流青山屏障。
這時，躲在流青山中的南朝主力立刻發動猛攻，用少量人馬將失去外援的龍雲圍住，主力直奔夔州而去。
此時的夔州就好像張開雙全的武者，胸膛一片空虛，在如潮水一般涌來的南朝大軍面前僅僅只抵抗了兩日便被攻破。
幸好在此之前遼王已在親軍的掩護之下殺出重圍，下落不明。
而夔州城破的消息傳到遼王主力之後，大軍士氣立刻銳減，黑旗軍、寂滅軍與分出來的南朝主力兩面夾擊之下，半天時間便被解決。
那些剩下的堅城和地方守備軍見大勢已去，絕大部分都已投降，僅剩少數幾個還在抵抗，但由於雙方實力過於懸殊，十有八九堅持不了幾天。
這幾乎是一場教科書般的戰役，武陵王以靈活的謀略，僅僅九日時間便完全消滅了遼王勢力，並且徹底打垮了裕王和遼王兩家的大軍！”
徐銳一口氣把話說完，這其中的絕大部分信息都沒有出現在戰報上，而是徐銳根據戰報的描述做出的推論，與實際情況相差無幾。
林紹東攥着那張染血的戰報，渾身輕輕顫抖。
他從前也研究過武陵王的各種戰例，甚至能夠站在後人的角度上分析其中利弊，然而當他真的置身其中，哪怕只是遠遠當一個旁觀者，感受到的震撼卻是完全不同。
“武陵王用兵果真這般天馬行空……”
憋了許久，林紹東才幽幽地嘆息一聲，忍不住朝徐銳望去，對比起徐銳和武陵王這兩位不世出的軍事天才孰強孰弱。
遺憾的是，就連林紹東也不得不趁人，雖然徐銳屢創奇蹟，但更多的還是憑藉建立工業體系，更新武器和戰術營造出絕對的系統優勢來取勝，單輪用兵，至少此時的徐銳還沒有表現出與武陵王接近的神奇。
“你錯了，武陵王用兵並非天馬行空，而是將騙之一字用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徐銳淡淡地說。
林紹東眉頭一皺道：“正所謂兵不厭詐，換個人未必就有如此高明的騙術，和如此大的氣魄。”
徐銳失笑道：“說到兵不厭詐，想要真的讓對方相信自己的騙局，一是要處處出人意料，二是要善於隱藏自己真正的戰略意圖。
在這兩方面武陵王都是高手。
他先是通過勸降的方式和遼王打心理戰，讓遼王以爲自己具有和武陵王談條件的實力，然後又以雷霆的之勢擊垮司馬尚的大軍，令遼王集團產生恐懼。
這才遼王集團纔會相信他擺出來的那一出‘空城計’，將北邊的黑旗軍和寂滅軍當成南朝主力，等到南朝主力全線出擊的時候，才能所向披靡。
其實你只要理順這些思路，便會發現南朝大軍其實存在很大的問題。”
“南朝大軍存在問題？！”
林紹東詫異地問。
徐銳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一戰南朝大軍至少暴露了兩個問題。
第一，從他以往的戰例來看，武陵王用兵極其靈活，但最喜歡採用的手段還是兵不厭詐，只要不被他的一系列出人意料的調動打亂陣腳，就不太會中計，而只要不中計，他的連環套便也就無從發起。
第二，武陵王之所以要使出這麼多手段便是因爲他對南朝大軍的戰鬥力並非完全信任，也就是說，南朝大軍換裝熱武器之後還未能完全適應，戰法也沒有全面更新，處在一個特別的過渡時期。
別的不敢說，就戰鬥力而言，眼下的天啓軍應該已經超越了南朝大軍，甚至就連那不可一世的武陵親軍都不是咱們的對手！”
“果真如此？！”
林紹東聞言大喜，但只是一瞬便又沉寂下來。
“大帥，您先前說過南朝大軍傾國而來，必須要團結所有勢力纔有一戰之力，而且還得將他們擋在流青山一線纔有較高的勝算。
可是眼下遼王戰敗，裕王痛失主力，南朝大軍更是已經跨過了流青山的天然屏障，從大局而言咱們處在絕對劣勢，就算咱們的戰力高過對手，可是國力卻遠遠不如，只要時間拖得久些咱們必敗無疑。
還有，咱們出兵之前設想的計劃已被打亂，援救遼王的戰略意圖更是徹底擱淺，眼下咱們該怎麼辦，還有扭轉局面的可能嗎？”
李鄺聞言臉色頓時一沉，徐銳也嘆了口氣，神色凝重道：“是啊，武陵王這一招太快了，快到打亂了咱們的所有計劃，該怎麼做才能扭轉乾坤呢？”
三人頓時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