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上的文字已經很久遠,字裡行間已經深深刻下了歲月的劃痕,線條在石塊中間溝壑交錯。
“傳說中的黑暗契約難道是真的?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相信黑暗契約是真的,所有人也只是把它當做一個玩笑來看。”蝶舞撫摸着這些石塊,仍然覺得這一切讓人難以置信。
“謊言被說得太多,往往就會成爲真理,而真理不一定是對的。真相之所以珍貴,是因爲所有的人都知道它,卻沒有人相信它。”星痕感慨地說。
櫻澤笑道:“真相可以顛覆這個世界,謊言可以成就這個世界。真相往往太刻薄,太殘忍,見不得光,整個世界都錯了,因爲這個世界還需要生存下去。”
石柱上的文字歷歷在目,雖然沒有人相信過,但是它卻真實地刻寫在歷史的時光裡:
在上古以前,這個世界由兩塊大陸組成,一塊是暗夜的卡爾諾斯大陸,生活着以暮雪族爲主的羣族,在這裡沒有光,只有漆黑的夜晚。另一塊是白晝的赫澤拉斯,沐澤族的居息地,在這裡沒有夜晚,永遠都是白晝。兩塊大陸的戰爭從來沒有停息過,到處都是鐵馬兵戈的戰場,隨地皆是血流成河的埋骨之地,永無寧日。時光女神泰穆斯汀便和兩塊大陸的王簽訂了黑暗契約,所以這個世界上便有了暗夜和白晝,並且用時光封印封鎖住了暮色之海上的時光洞穴,使兩塊大陸相互不能侵犯。泰穆斯汀把打開時光之穴的鑰匙分成兩半,分別送給了兩塊大陸的王代爲保管,時光之穴的大門每一千年可以開啓一次。
“真諷刺!一份黑暗契約換取兩塊大陸一千年的太平盛世。”蝶舞笑道。
星痕說:“星辰之戀就是打開時光之穴的鑰匙。一千年前的聖戰,是因爲有人從暮雪之城裡偷取了星辰之戀,出賣了卡爾諾斯,打開了時光之穴。”
櫻澤憂慮地說:“從現在的情形看,星辰之戀並不是個好東西。”
星痕看着星辰之戀說:“它既然是罪惡的根源,我們毀掉它會不會好點?”
櫻澤說:“它同時也是希望的根源,聰明的人不會毀掉最後的希望。”
蝶舞問:“既然是時光女神和兩塊大陸的王簽訂的黑暗契約,它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份契約跟斯塔文又有什麼關係?這份契約裡究竟說了些什麼?”
櫻澤說:“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去問斯塔文。希望斯塔文不是文盲,最好還認識石碑上這幾個字。”
蝶舞說:“我怕我們還沒有走出這裡,就已經死了。”
櫻澤嗅了一下她身邊的空氣,說:“你一直都這麼香嗎?”
蝶舞不再理會他,翻過腳下的石塊,繼續走向石林深處。走了一會兒,星痕轉身,發現身後的那個石塊彷彿是自己剛剛坐過的那塊,覺得奇怪,便問:“我覺得這些石塊很奇怪,走了好久都覺得還在原來的地方,似乎這些石塊會走動。”
櫻澤愣了一下,轉身對身後的一塊石頭說:“噓,請你安靜一些,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對,就這樣。”說完之後,衝着蝶舞和星痕大喊,“還愣着幹嗎,跑呀。”
整個石林都搖搖欲動,有細小的碎石掉落下來。他們跑過的地方,身後傳出石塊撞擊的聲音,直到跑到影月谷的盡頭,他們才停下腳步。
櫻澤喘息着說:“我們跑得挺快,可以用風馳電掣來形容,不過我們好像跑錯了方向。”
在他們的面前是筆直的懸崖峭壁,一眼望去,懸崖延宕到無盡的黑暗之中。懸崖的邊上放着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寫着“枯水河”三個字。
櫻澤興奮地說:“還好有河,我會游泳。”
星痕潔白的臉上竟然泛起了汗水,空氣似乎突然變得炎熱起來。
蝶舞指了指前邊的懸崖,說:“恭喜你呀,真的有河,趕快下去游泳吧。”
從懸崖上一眼望去,整個峽谷裡都是火紅色,這條河裡流淌着的不是水,而是熾熱的岩漿,河流的表面流淌着川流不息的漿液,在空氣中氤氳着一層火焰一樣的霧靄。身後的碎石不斷地滾滾涌來,逼落到峽谷裡,在岩漿上激起一層漣漪,融化成岩漿,隨波逐流。
蝶舞沮喪地說:“逃了這麼久,沒有想到還是走到了絕路。”
星痕手扶着懸崖上的石碑向下望去,不禁一陣目眩。在石碑的四周,發現幾塊與衆不同的石頭,這些石頭是褐紅色,擺放成一個梯形,中間是一個半圓的橢圓拱門的形狀。星痕說:“這裡的石頭好奇怪,好像什麼符號。”
蝶舞說:“也許是逃生的暗門,不過好像需要什麼咒語。”
櫻澤聽到有咒語,自告奮勇地說:“咒語,我知道。”他走過去大喊,“芝麻開門。”沒有一絲的動靜,依然有熾熱的熱氣飄上來,身後的碎石不斷地涌過來。星痕把櫻澤推到身後,閉上眼睛,雙手放在胸前劃了一個圓形的符號,念動着一個咒語。石碑緩緩地移動,在懸崖邊上出現一個圓形的拱門,四周散發着光芒,在拱門裡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星痕說:“來不及了,我們儘快從門裡跳進去。”
蝶舞說:“你瘋了,下邊是岩漿的河流,我可不會游泳。”
他們身後的石林大塊地滾動而來,櫻澤拉着星痕和蝶舞飛身跳入空中的拱門內,一道白光從峽谷的上空一閃而過,接踵而至的是大塊的石塊滾落到岩漿之中。
黑暗籠罩了四周,空氣很潮溼,到處瀰漫着惡臭。櫻澤的手裡攥着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光滑而細膩,黏糊糊的,耳邊可以感覺到沉穩的呼吸聲。他在想此時蝶舞一定嚇得一身冷汗,想起蝶舞害怕的樣子,他情不自禁有一些得意。蝶舞的手碰到了一塊光滑的硬物,有一些圓形的洞在上邊,還有一些細微的裂痕。她打開火鐮,看到一顆人頭骷髏,失魂落魄地驚叫起來。
櫻澤笑彎了腰,笑道:“死人頭骨嘛,又不是沒見過。”
蝶舞看了一眼櫻澤,再一次驚懼地叫出聲來。櫻澤無奈地笑道:“一副骨頭嘛,至於被嚇成這樣嗎?你看連手心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櫻澤此時舉起手,發現自己手裡抓的並不是蝶舞的手臂,而是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轉身看見一隻巨大的蜘蛛,他手裡抓着的竟然是一隻蜘蛛的爪子。櫻澤的臉突然僵硬了起來,勉強地擠了一個笑容,輕輕地放下了蜘蛛的爪子,幫它清掃了一下爪子上的污垢,尷尬地點頭微笑說:“我不是有意的,打擾了,我們只是路過。”
他說完以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向洞外,邊跑邊喊:“還愣着幹嗎,快跑。”星痕和蝶舞卻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目瞪口呆地看着櫻澤。
櫻澤掙扎了半天,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蜘蛛的前爪勾住,動彈不得。櫻澤轉身親切地握住蜘蛛的前爪,笑着說:“事到如今不能再隱瞞了,其實我是來探親的。乾爹和乾媽的身體還好吧?”
蜘蛛渾圓的眼睛裡映出櫻澤的整個身影,奇怪地打量着這個人,一臉惺忪的樣子。櫻澤繼續柔聲說道:“你的眼睛真漂亮,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剛吃飽飯。這幾天天氣轉冷,別忘記多穿幾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