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文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星痕,過了一會兒纔開口說:“暮雪之城的女主人,卡爾諾斯一千年來最偉大的先知渃澌?你和渃澌究竟是什麼關係?”
星痕的眼睛裡泛出藍色的光芒,她說:“她是我母親。”
斯塔文嘆息道:“我早該看出來,你們長得如此相像,都有着深藍色的眼睛,像謎一樣的眼睛。可惜你還是要死在這裡。”
星痕從斯塔文驚奇的眼睛裡看到了陳舊的記憶,她繼續追問:“那天在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第二天便爆發了聖戰,遠征的軍團竟然會一夜之間消失在暮色之海?”
斯塔文反問道:“枯薩那個老東西究竟跟你們說了些什麼?”
星痕笑道:“說了一切他該說的事情。”
斯塔文笑道:“他還真是死有餘辜,還真有人嫌棄自己活得太久。如果是在一千年前被……”
蝶舞提起劍,義憤填膺地驅劍刺向斯塔文,憤怒地說:“你敢侮辱我爺爺,我這就殺了你。”
她的劍像一顆隕落的流星一樣,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白光,迅速地刺向斯塔文的眉宇之間。她的劍穿過斯塔文的身體,斯塔文的身體像水波一樣蕩起漣漪,消失在空氣中。她的身體停留在空中,斯塔文卻已經微笑地站在了她的身後。此時斯塔文的手中盤旋着一條燃燒着火焰的炎龍,狠狠地抽打在蝶舞的脊樑之上,她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撞斷了幾塊粗大的墓碑,落在兩丈遠的空地上。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櫻澤不禁失聲喊道:“龍決劍!傳說中戰神卡諾的龍決劍。”
星痕走過去扶起蝶舞,她後背雪白的肌膚上已經被龍決劍撕裂出一個條狀的血痕,汩汩地冒着鮮血,四周的衣服都已經被炎龍的火焰燒焦。斯塔文在她疼痛的呻吟中大笑,凝視着蝶舞說:“小小年紀飛揚跋扈,目中無人,我只是在教你怎麼尊重一位長者,這次只是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下次你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櫻澤笑道:“你剛纔的故事還沒有講完,至少我在很認真地聽。”
斯塔文笑道:“一千年前這裡就是一個騙局,因爲這個騙局把一個陰謀推向了,導致聖戰一觸即發,而渃澌就是其中的導火線。枯薩一定告訴過你們渃澌被神秘人約到這裡是被挾持的,因爲有人要告訴她一個有關聖戰的秘密。枯薩在撒謊,一切都是假的,渃澌到這裡來也是陰謀的一部分,她是自願到這裡來的,來做一個交易,這個交易就是陰謀的一部分。”
櫻澤問道:“交易?什麼交易?”
斯塔文說:“渃澌帶來了卡爾諾斯大陸上唯一一塊星辰之戀,她帶來了打開時光之穴的鑰匙,所以時光封印纔會被打開。”
星痕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拼命地搖頭說:“不可能,你在撒謊,我娘不可能是叛徒。”
斯塔文無奈地說:“我也希望她不是叛徒。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女人,楚楚可憐的神情,像大海一樣憂鬱的眼睛,言行舉止,一舉一動都讓人神魂顛倒,但是有時候真相往往都很殘忍。”
櫻澤追問道:“渃澌在這裡和誰做交易?誰約了她到這裡來?”
斯塔文的笑聲像一種詛咒,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笑聲都像地獄裡的皮鞭一樣抽打在星痕的靈魂深處。他繼續說:“當然是和赫澤拉斯的獸人軍團,一個神秘而極具傳奇的人物。”
斯塔文吊足了他們的胃口,櫻澤不耐煩地問:“誰?”
“影襲。”斯塔文擲地有聲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星痕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深藍色的瞳孔裡縈繞着淚水,哭喊着說:“你在撒謊,你在詆譭我娘,我娘不可能做出這麼骯髒的事情。”
“這一切都已經無濟於事,今天你們所有的人都要死在這裡。”斯塔文的聲音冰冷得像死神,他的神情高傲而得意。他轉身面對櫻澤,打量着櫻澤的全身,笑道:“這個上古以後同時擁有無上的幻術和絕對的動術的酒鬼奇才,我打賭在龍決劍下躲不過三招。”
櫻澤的臉上一直都掛着笑容,他的笑容讓斯塔文感覺到身心杌隉不安。櫻澤笑道:“那倒要試試看了,也許有一點你還不瞭解,除了你所知道的以外,我還是個賭徒。”
一條火紅的炎龍在斯塔文的手臂上盤旋飛舞,繞過他的手臂,纏繞在他身體的四周,積聚在他的頭頂之上盤成一個環形。斯塔文一把握住龍尾斬向櫻澤,一條火紅的巨龍咆哮地撲向櫻澤,飛過之處舞起一片塵沙,地面的石板被刻下了一條巨大的劃痕,四周的草木瞬間化爲灰燼,成爲一片火海,細小的碎石被那道紅光激起在空氣中,形成一堵石牆迅速地射向櫻澤。櫻澤後退了兩步,喃喃地念了一個咒語,伸出右手,念道:“冰影咒。”火紅的龍頭迅速被凍結成了冰龍,飛舞的碎石風沙也停留在空中,櫻澤隨手抽起凝結成的冰霜和空氣中的碎石砸向斯塔文,頓時陰雲密佈,隱匿了陰霾的天空中最後的星光。斯塔文在身前劃了一個火牆,頓時一陣劇烈的撞擊,四處飄零着毀滅後的塵埃,落滿一地的冰霜。
蝶舞睜着渾圓的眼睛,看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切,忍不住抱着櫻澤痛哭流涕。她隱約地聽到一聲呻吟,感覺到櫻澤的半邊身體像火焰一樣熾熱,彷彿要融化一般。她順着櫻澤的手臂摸去,發現他的整條右臂都是血跡,血順着他修長的手指一滴一滴地落在身邊的草叢裡。
斯塔文微微一怔,猙獰地笑道:“越來越有意思了,我還是低估了你。”
櫻澤的臉上故作從容,勉強地笑道:“我也從來都沒有妄想過狗眼能把人看多高。”
斯塔文憤怒地握緊了手中的龍決劍,輕描淡寫地劃了幾個劍花,在他身邊的古石墓碑卻立即熔化成了岩漿,似乎有無數條炎龍在咆哮,盤旋在他的身邊。他起身而躍,雙手握住龍決劍騰空撲向櫻澤他們,整個峽谷都被劍光映照得通紅。逼人的熱氣把整個峽谷的石塊熔化成了岩漿,櫻澤把星痕和蝶舞置於身後,躍起身影,念動了一個咒語“雪域迷咒”迎面對峙,頃刻之間,白皚皚的大雪瀰漫在峽谷之中,撞擊成一朵朵冰雕花和燃燒的火團。
兩個人被衝擊的氣流蕩落在地上,櫻澤踉蹌地站起身,面色蒼白,嘖嘖嘆息道:“戰神卡諾的龍決劍流落到你的手裡,真是浪費。如果我是你,一定會自殺以謝天下。”
星痕和蝶舞的表情一瞬面變得憂慮起來,她們看到櫻澤的右手一直在抖動,血不停地流下來,手臂和後背上的肌肉撕裂成一條一條的血痕。斯塔文踉蹌地站在原地,怒不可遏地凝望着櫻澤,瞳孔裡充滿了懷疑和疑慮,握着龍決劍的手心也沁出汗水。他擡手割破了左臂,血液滴在龍決劍上,龍決劍嗜血以後,劍身頓時變得晶瑩剔透,彷彿狂風驟雨一般發出陣陣龍吟。峽谷上空的陰雲聚集在他的頭頂,吞噬了夜幕中的星辰,雲層裡的閃電照亮了峽谷,顯得更加的猙獰可怖,地面上的石塊搖搖欲動,大地也在顫抖,電光順着龍決劍傾盆而下。櫻澤終於忍不住跌倒在地上,鮮血從嘴角洶涌地溢出來。火焰和無數的炎龍盤旋在他們的周圍,他們身邊的石塊都已經化成岩漿,身體似乎要在這一刻裂開,一條火紅的巨龍鋪天蓋地地撲向他們。
櫻澤躺在蝶舞的懷裡,無助地看着星痕和蝶舞,眼睛裡充滿歉意地搖了搖頭。
一道黑影從他們的身邊掠過,還沒有等他們看清黑影的輪廓,只看見一道白光穿過炎龍,飛向斯塔文,從他的喉嚨前輕巧地劃了一個弧線。斯塔文到死去的一剎那都沒有看到自己究竟怎麼結束這一生的,劃過他喉嚨的竟然是一棵小小的稻草。烏雲散去,斯塔文倒在了烈火之中。
火勢越燒越大,那道黑影也一閃即逝。在他們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萬劫等於永生。”
他們的四周已經是一片火海,身邊只有熾熱的墓碑。那個聲音在星痕的腦海裡突然閃現,她看到了身邊的三座墓碑,分別刻着他們三個人的名字。她扶起櫻澤說:“死亡只是另一條路,我們都要必須走的路。我知道了,我們趕快躺到寫有自己名字的墳墓裡去。”
他們剛剛躺定在自己的墳墓之中,烈火迎面撲來,從他們身後傳來一陣冰冷的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