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最強情敵（十四）
你有沒有把流浪貓撿回家的經歷？
或許有過。
那麼你有沒有把撿回來的流浪貓再次丟棄掉的經歷？
很難哦。
一遍又一遍，不斷重複着把它丟掉的動作。
提着它頸後的毛皮，帶着它遠離你的家，然後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放下。
——對不起，我不能養你。
這樣道歉，然後決絕的轉身離開，無視它淒涼悲切的叫聲。
你以爲你真的可以這麼容易丟掉它嗎？
你錯了。
它會跟着你往回走，一步步小心翼翼，怕驚擾了你。但是終究你會發現它，接着皺眉，再一次提起它，把它扔回剛纔的那個地方。
——不要再跟過來了，我真的沒辦法照顧你。
你的態度還算溫和，畢竟是你對不起它，給了它希望又再次把它丟棄，你一定會在心裡說很多次的對不起，除了道歉你給不了它其他。
一步三回頭的你，終於鬆了口氣，它沒有跟來。
在你快要到家的時候，呵，可怕的小傢伙又會出現在你的身邊，在它楚楚可憐的貓眼裡是你無可奈何的臉。
再一次，又一次……
直到你開始厭煩，開始變得暴躁，它不再跟着你了。
恭喜你，終於丟掉了這隻貓，這隻你當初一時憐憫帶回家，給過它溫暖的貓。
要我狠心幾次你才願意死心呢？
葉楓擦拭着酒杯，頭微微的低垂着，留海在他的臉上打上了陰影。手上的動作很嫺熟，優雅而美好，酒杯在燈光下一點點變得耀眼，明明只是玻璃而已。
“叮鈴——”
徐夏送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音，有人進來了，在沒有開業的現在。
那人背光站着，只有一個黑色的輪廓。高挺的身材，隨意中透露着霸氣的站姿，一根細長輪庫別緻的柺杖。葉楓放下手裡的酒杯看向那個不速之客，表情冷淡。
要是可以做朋友該多好。
這些年，葉楓總是會產生這樣的想法，要只是朋友的話該多好。
“歡迎光臨，對不起，本店現在還沒有營業。”
即使知道就算這麼說那個人也不可能會離開，葉楓還是這麼做了。
給不可能的人希望，那纔是真正的殘忍。
葉楓一直這麼認爲着，也這麼做着，可是他不明白，爲什麼莫秦還要一次次撞上來，一次次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我只是在那個雨天順手撿了你，十年了，到底怎樣你纔會死心？
“可以讓我借坐一會兒嗎？不會太久。”
慢慢的走近，莫秦的樣子一點點變得清晰。他今天穿的很……很休閒，增添幾分親切感，貴族般的氣質卻沒有絲毫的減退。深邃的眼眸由始至終都只看着一個方向，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請便。”
要是我拒絕你就會離開的話，我也不必這麼煩惱了，無恥的紳士。
葉楓沒有招待莫秦，就好像對方真的只是一個來歇腳的人一樣，甚至沒有給他一杯水。他按照自己的安排開始整理酒櫃，像對待嬰兒一樣細心的呵護這每一瓶酒，當看到酒櫃空缺的那個角落時哀嘆了一聲。
今晚回去一定要找皓說說這件事，那些酒絕對要他買單。
理所當然的把所有責任推到千皓身上，葉楓理直氣壯的得出這樣的結論，想到千皓聽後的表情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酒櫃的玻璃窗上倒映出這美好的笑臉，全部被莫秦看在眼裡，深深的痛在心裡，有些疼痛不論體會幾次都會像第一次一樣，刻骨銘心。
“我今天給你帶了一點小禮物，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Tanquery10，BombaySapphire，Tapatio，都是你以前最喜歡的烈酒，不過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換口味。”
在莫秦說出那三種酒的名字時，他那些訓練有素的手下已經拿着那些酒進來了，風鈴聲一遍遍響起，讓葉楓的心情開始煩躁。
直到那幾個手下出去之後葉楓纔開口，“我一向很專一，一旦喜歡上一樣東西，這輩子都不會改變，所以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葉楓把那些酒放進酒櫃裡，剛好把空缺的位置補上，不多不少。
也對，這就是莫秦的風格，即使是送別人東西也會精心的計算過，送的最合適。
他的確是一個體貼的好男人，只是不是我對的人。
“看來我不需要讓皓賠償我了，你還真是爲他省了一筆錢。”
葉楓說着倒了杯水給莫秦，“大白天的不適合喝酒。”
“謝謝。”
莫秦禮貌接過杯子，很給面子的喝掉了半杯水，其實你是知道我身上有傷纔沒有給我酒的不是嗎？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關心人的方式很特別，特別的讓我喜歡，喜歡的無法自拔。要是你願意愛我該多好……
“下週我會去法國參加一個評酒會，主辦方跟我有點交情，特意寄了兩張邀請函給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一起去。我想你也應該出去充充電了，一定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手指在杯壁上游移，說這些話的時候莫秦像一個青澀的大男孩，掛着期待而又靦腆的笑容。接着他又像個老男人一樣開始回憶過往的片段，笑容變得苦澀起來。
“還記得以前我總是一起研究各種的酒，你很偏愛烈酒，而我的酒量遠沒有你好，跟你一起總是會不小心喝醉，然後蹲在廁所裡一直嘔吐，可是卻很開心，那段時間真的很幸福……”
你是要我跟你一起緬懷過去嗎？你明知道這樣受到傷害的只會是你。
“七八年前的事情，我早就不記得了。”
“是啊，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莫秦笑着看向葉楓，笑容居然有些溫暖，讓葉楓有些驚嚇。“那就說說以後的事情吧，要跟我一起去法國嗎？只是參加一個酒會而已，和普通朋友一樣。”
現在說普通朋友一樣是不是太沒有說服力了？
“你以爲我是十幾歲的高中生嗎？”
“如果你是就好了。”
“可惜我不是，我不但不是什麼高中生，而且還是一個已經三十歲的不討人喜歡的大叔，所以把你那種騙小孩的把戲收起來，評酒會什麼，只要我願意千皓隨時都會陪我去。”
當初要是沒有撿你回家該多好……或許就讓你在那個時候死掉會更幸福一些……
在物理上老師說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傷害也是這樣，在傷害別人的時候，自己也會受傷，到底是對方痛一點，還是自己痛一點，誰又說得清楚。
“可是千皓不懂酒，他沒辦法跟你討論，我不一樣，我可以……”
“可是我要的不是你。”
就算我先遇到的是你，就算你的愛一點也不輸給千皓，可是我要的不是你，爲什麼你就是不明白？
還是你不肯去明白？
“莫秦，到底要怎樣你才願意放手？”
葉楓覺得好累，快十一年了，從相識到現在，真的已經累了，倦了，煩了。他已經不想在重複的，一次次拒絕，一次次的做出傷害對方的事情……
“放過我好不好？”
“放過你自己好不好？”
小貓到了最後的最後還是會死心，知道那個撿它回家的人不可能再給它多餘的感情，即使悲傷，即使哭泣，也會默默的離去，不再被傷害。
可是莫秦你，爲什麼還要倔強的認爲我會給你回來的機會？
“太深了……十年的愛情……楓……對不起……”
“對不起……”
葉楓從來沒有舉得這麼無力過，要不是莫秦的話，要不是他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留情的用酒瓶砸過去，可惜……他沒有勇氣做出這樣的事情，刺蝟的刺也會有無力的時候。
“要是對不起有用的話，還需要仇恨這個詞幹嘛。”
風鈴清脆的響起，千皓雙手插在口袋裡走進來，被風吹亂的頭髮凌亂而有層次，陪上他那張酷酷的面孔，像一間自然的藝術品。
“莫秦，今天做個了斷如何？”
“對於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我老婆這件事，我表示很不滿。”
“所以決鬥吧，生死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