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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資本？”
顧清微微一怔，仔細打量着蔡老闆臉上認真的神情，確定對方並非在開玩笑後，突然失笑搖頭，語氣溫和卻堅定，“蔡姐，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目前沒有投資的打算。”
從一夜爆紅到現在，近兩年的時間，顧清的收入確實堪稱驚人。
即便扣除高額稅款、支付公司的分成，以及那筆一次性買斷部份經紀合約的三千萬，他銀行卡里的餘額依然穩穩地停留在八位數。
若是等到《唐人街探案》和《琅琊榜》上映後的分成到賬，短短兩年內淨賺一個“小目標”也絕非難事。
這可是實打實的現金流，且純粹依靠拍戲和代言，毫無其他營收，頂級流量明星的吸金能力可見一斑，這是過去時代的藝人難以想象的。
手握如此鉅額的現金和巨大的影響力，自然不乏有人捧着各種“合作”找上門。
條件優厚得令人咋舌，有的甚至無需他投一分錢，只需掛個名，每年就能坐享千萬分紅。
但顧清對自己的認知非常清醒。天上不會掉餡餅，這些“大善人”憑什麼白白送錢給他？
“商業”場上的明槍暗箭、爾虞我詐，遠比他熟悉的片場複雜得多。
前世今生，他都沒有任何經商經驗，萬一被合夥人坑騙，或是合作項目暴雷，首當其衝、承受最大沖擊和反噬的，必然是他這個站在臺前的明星。
這些人，絕非善類。
因此，賺到錢後，顧清從未頭腦發熱地去盲目投資，他深知自己可能掙不到認知範圍以外的錢。
在涉及金錢的事情上，他始終保持着一百二十分的警覺。
“弟弟，不用你投錢！姐來投！”蔡老闆殊不知自己精準地踩在了顧清的警惕點上，反而豪氣干雲地一揮手，描繪着誘人的藍圖，“姐出錢，你出人！
等劇播出大爆之後，你直接坐享其成，拿利潤分成就可以了！”
“分成合同？”
顧清眉梢微挑，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對！”
蔡老闆用力點頭，以爲說動了他。
“蔡姐打算分我多少？”
顧清笑吟吟地問，語氣聽起來似乎很有興趣。
“呃……”
看到顧清似乎意動，蔡老闆心中一喜，立刻擺出一副推心置腹又略顯爲難的樣子，“弟弟，姐對你自然不會小氣。
但拍一部戲不容易啊，上到主演片酬，下到羣演盒飯，還有服化道、導演團隊、後期製作、宣傳營銷，哪哪都是大筆開銷。
這樣吧，姐給你戲播出後淨利潤的8%！怎麼樣？”
她加重語氣，極力蠱惑：“只要戲爆了，姐敢保證，這分成賺到的錢，絕對比你拿固定片酬要高得多！
能在圈內拿到利潤分成的藝人，那可都是能‘上桌吃飯’的了！
姐敢說，沒有哪家娛樂公司，敢像我一樣，對你下這麼大血本的。”
顧清本想維持認真的談判模樣，可聽到這裡，終究還是沒忍住，脣角彎起，發出一聲極輕的笑聲，
搖了搖頭：“蔡姐，你要是還拿對外人談判畫餅的那套話術來跟我談，那就太沒意思了。”
他收斂了笑意，目光清明地看着她，“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您最大誠意，能給到多少？”
“姐沒……好吧好吧！”
蔡老闆像是被逼到極限，一咬牙，一跺腳，做出肉痛無比的表情，“9%……不！10%！10%總行了吧？！
弟弟，10%的淨利潤，這真不是個小數目了！”
“還有別的要補充說明的嗎？”顧清問。
“沒了。”
蔡老闆搖頭，期待地看着他。
“蔡姐，您這不老實啊。”顧清再次笑着搖頭，語氣卻帶着不容置疑的疏離，“工作上的事情，還是先放一邊吧。眼下先集中精力，把《女醫明妃傳》的後續宣傳做好纔是正事。”
蔡老闆還想再爭取一下，可看到顧清臉上那溫和卻已然淡去的笑容，以及他擡手示意停止的動作，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心中充滿了巨大的疑惑和不解：怎麼可能有藝人聽到這樣的條件不動心呢？
10%的淨利潤分成！
把內娛的公司翻個底朝天，能有幾家肯給藝人開到這個價碼？
難道……顧清根本不明白這其中的分量和意義？
她撓破頭皮也想不到，在她之前，早已有人給顧清開出了更優厚、更清晰、更保險的分成合約。
《唐探》的票房分成條款清晰明瞭，票房多少，他分多少，白紙黑字，童叟無欺，陳思誠也沒添加任何模糊條款。
《琅琊榜》的製作方正武陽光更是下了血本，爲了打響公司的名氣，不僅給出了三千萬的鉅額片酬，還附加了10%的利潤分成，
並且明確寫入了合同：分成來源於廣告收入和VIP會員收入兩項。這些都是有平臺數據、廣告合同可查的，透明度極高。
而蔡老闆提出的這10%“盈利分成”，概念就太模糊了。
是淨利潤嗎？成本如何覈算？
所有采購、製作、營銷環節都是唐人經手，他想查證都無從下手。
前世顧清就在新聞上看過，《哈利波特》作者羅琳都被荷里活公司的“做賬”坑過，
全球70多億美元鉅額票房愣是被做成虧損，導致她拿不到分紅。
有這種前車之鑑，顧清豈敢去賭？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去賭合作伙伴的良心？
更何況，他背後還有公司，萬一被繞進去，不僅白打工，說不定還得倒貼錢去填坑，這種傻事他絕不會幹。
投資？
還是等他徹底拿回自主權，並且能完全掌控項目信息和資金流向時再說吧。
“好好好，先看劇，先看劇。”
蔡老闆見勢不妙，立刻戰術性後退，臉上重新堆起笑容，試圖緩和氣氛，“弟弟，你回去再好好了解一下，姐絕對是用最大誠意想跟你合作，絕不會坑你。”
說着，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趕緊從隨身的名牌包裡取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遞了過去，“這是劇本大綱和部分內容，弟弟你有時間也可以看看。
我敢保證劇的質量絕對不會差！原著在網上非常有名氣，粉絲基礎龐大。
導演我們也談好了，是玉芬導演親自執導，她的實力和口碑，你肯定清楚的。”
“好，我有空會看的。”
顧清接過劇本，對蔡老闆禮貌性地笑了笑。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封面上的劇名，眼神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旋即恢復了正常。
《無心法師》？
竟然是這部劇？
被譽爲唐人最後迴光返照的“精品劇”之一。
這部劇的播放量和口碑當年確實不錯，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帶火了網絡劇市場。
顧清自然不會歧視網劇，這部劇他前世也追過。
但他沒記錯的話，這部劇的主演陣容，清一色都是唐人的新人吧？
而且這兩個新人，正是剛剛跑去點餐的金橙和陳搖。
“蔡姐還真是……想把我當羊毛薅啊。”
顧清心下無奈失笑。
美其名曰是合作，實質上還是想借他的頂級流量和人氣，來捧唐人自家的新人。
合作拍戲是一回事，但幫忙擡轎捧人，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再者說，這部劇裡最出彩、最吸粉的角色，似乎也並非男女主角，
如果顧清沒記錯的話，而是那個女二號“嶽綺羅”，以及……他那位“好釣友”飾演的副官“張顯宗”。
“到時候找個合適的理由推掉吧。”
顧清瞬間打定了主意，這種明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可不想沾。……
“蔡姐，祁玉，你們聊完了嗎？”
客廳門口，劉師師探進一顆腦袋，眼巴巴地小聲詢問，
“聊完了。”顧清轉頭對她笑了笑。
“蔡姐，你們聊得怎麼樣？”劉師師立刻歡呼一聲，雀躍着小跑進來，很自然地就想往顧清身邊湊。
“嗯，還不錯。”
蔡老闆含糊地應了一聲，看着劉師師那幾乎黏在顧清身上的眼神，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壓下心頭的無力感，
轉移話題道，“先看劇吧。待會吃完飯都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一連串的記者專訪呢。”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兩人，補充道，“你們兩個……明天可是主力，今晚別‘太過操勞’，注意保存體力。”
顧清：“……”
“蔡姐！你胡說些什麼？！”
劉師師的俏臉“唰”地一下變得通紅，連帶着白皙的玉頸都染上了一層緋色，羞赧地跺了跺腳。
恰在這時，
點完餐的金橙和陳搖回來了。
劉師師像是找到了救星，連忙收斂了親暱的舉動，瞬間恢復了那副人淡如菊、溫婉安靜的模樣，只是耳根的紅暈一時難以消退。
“蔡姐！”
金橙一進門就眼睛放光地看向蔡老闆，
陳搖跟在她身後，雖然沒說話，但那雙大眼睛裡也寫滿了緊張的期待。
“先看劇，吃飯。”
蔡藝儂朝她們投去一個安撫且自信的笑容，成功地讓兩個小姑娘眉開眼笑起來。
在這之後，
隨着第二集播放完畢，蔡老闆再次接到電話，確認收視率穩定地保持在2.5%左右的高位，這才徹底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劇播完了，慶功宴也吃得差不多了，衆人便各自散去。
蔡老闆關於《無心法師》的合作提議，似乎就這樣被暫時擱置，無人再提起。
套房客廳裡一片狼藉，顧清和劉師師兩人挽起袖子，開始“操勞”地收拾起來。
一夜過去……
翌日清晨，劉師師累得彷彿全身骨頭都要散架，軟綿綿地癱在牀上，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最後還是被顧清半抱半扶地弄起來，刷牙洗漱、吹乾頭髮，全程幾乎都掛在他身上，像個樹袋熊一樣，享受着對方細緻溫柔的照顧，嘴角帶着甜蜜又慵懶的撒嬌笑意。
然而好景不長。
隨着《女醫明妃傳》首播收視率大爆的消息傳開，主演們立刻迎來了媒體記者們的瘋狂圍堵。
主演們剛一到達採訪現場，就被長槍短炮和洶涌的人潮團團圍住。顧清更是所有鏡頭的焦點，近乎七成的記者都擠在了他的周圍，
問題如同連珠炮般砸來：“顧清！顧清！請問《女醫明妃傳》的首播收視率是否符合您的預期？”
第一個問題還算正常。
“蠻符合的，希望能繼續保持下去。”顧清保持着得體的微笑，給出了標準化的客套回答。
但緊接着，問題就開始跑偏。
“顧清弟弟！請問你爲這部劇創作並演唱的片尾曲《春庭雪》，歌詞中那句‘我心匪石不可轉，我心匪席不可卷’，是在藉此向某位特定的人表達心意嗎？！”
另一名記者拼命擠到前面，語氣亢奮地大聲問道。
這句話其字面意爲：我的心不像石頭可以隨意轉動，也不像席子可以隨意捲起。
這下，連原本在一旁笑盈盈回答問題的劉師師也頓住了話語，下意識地側過頭，目光投向顧清，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期待。
“這句詞並非我的原創，我可沒那麼高的文學造詣。”
顧清笑容不變，“它的原句出自《詩經·邶風·柏舟》。至於千百年前的那位無名作者寫下它時，是否意在表白，恐怕我就無從得知了。”
剛把這個棘手的問題搪塞過去，另一個刁鑽的問題又接踵而至。
“顧清，你覺得與趙莉穎合作更愉快，還是與劉師師合作更愉快？”
一個明顯想搞事的記者大聲問道。
“我覺得……她們兩位跟我合作，應該都挺愉快的吧？”
顧清自然不會上當。
“哈哈哈——”現場頓時爆發出善意的鬨笑聲，緊張的氣氛被稍稍緩解。
“弟弟！你有計劃開辦個人演唱會嗎？我們所有粉絲都無比期待！”
一名顯然是粉絲的女記者臉頰緋紅，激動地喊道。
“我目前發行的歌曲數量，恐怕還不夠支撐起一場演唱會吧？”
顧清遲疑了一下，略帶無奈地笑道。
他滿打滿算自己唱過的歌也就八首，外加寫給《長城》劇組但還未面世的《緣分一道橋》，以及春晚的那首歌。
用十首歌開一場演唱會？未免太兒戲了。
這還沒到他那個時代，某些網紅靠翻唱幾首熱門歌曲就敢開巡演的魔幻時期。
“弟弟那你多寫幾首歌嘛！”女記者不依不饒。
“好的，我儘量努力。”顧清只好笑着應承。
“顧清！顧清！”又一名記者搶到提問機會，“網上有很多觀衆都非常期待你能爲已發行的歌曲拍攝MV！
如果你未來拍攝MV，會選擇哪位女星擔任女主角？會優先考慮與你合作過的女演員嗎？”
“關於MV的拍攝，目前還沒有具體的計劃。”
顧清感到有些招架不住了，這些問題的焦點已經完全偏離了今天的主題，
他不得不主動將話題拉回正軌，“今天是我們《女醫明妃傳》的宣傳採訪，各位媒體朋友，我們還是多聊聊關於劇集本身的問題吧，謝謝大家。”
總算熬到採訪環節結束，顧清暗暗鬆了口氣。
然而，就在接下來的一週裡，《女醫明妃傳》的熱度隨着劇情展開和各方營銷持續攀升，收視率也穩步上漲，一度逼近2.8%，眼看有望衝擊年度爆款劇集時
——風波驟起！
對家公司和看不慣其爆紅的力量開始發力了。
一位頗具聲望的歷史系教授的發言被迅速頂上熱搜榜首，他措辭嚴厲，痛斥《女醫明妃傳》“罔顧史實”、“魔改歷史”、“是對傳統文化的不尊重！”
緊接着，
又有“中醫學者”站出來，指責劇中出現的某些藥方“毫無根據”、“不切實際”、“根本治不了病，甚至可能誤導觀衆！”
這的確是原著中實打實出現的問題。
路人觀衆們，對家不爽的粉絲，紛紛加入聲討大軍。
一時間，
《女醫明妃傳》的口碑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遭遇了開播以來的首次重大危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