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別這樣,都是我應該做的。”我急忙說道:“我是在乎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我也更希望林雨平平安安的,除了我是真的當她是朋友,我也是替肖寧做的。
阿姨,如果肖寧在,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這個選擇。他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林雨的平安。”
我知道林雨父母對肖寧一直懷着誤解,儘管現在人都沒了,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了,但我還是忍不住說上一句。
沒有以後了,我也想讓她明白,她女兒的選擇沒有錯。
醫生來叫我們去填寫孩子的出生證明,以備日後的落戶。
我看了看還沒醒的林雨,起身跟醫生走了。
“寶寶姓名?”醫生按照慣例詢問。
“肖……”
“肖什麼?”醫生見我只發出一個單音就沒下文了,問道。
我在心裡長長的嘆了口氣,看着醫生道:“上官思寧!”
醫生愣了下,抿了抿脣,什麼都沒說,在電腦上姓名一欄填上“上官思寧!”
“父親姓名?”醫生又問。
“上官逸。”這次我沒再遲疑。
“母親姓名,哦,林雨。”醫生是一種慣性使然的詢問,問完後又自言自語的答,直接在鍵盤上敲了林雨兩個字。
我多希望這上面填上她的名字,但沒有辦法,阻止醫生道:“母親是於君悅。”
醫生愣怔的看着我,眼神很是不解,我不想在這裡跟她解釋什麼,就重複道:“母親是於君悅。”
那醫生也不是個八卦的人,或者說她懂得什麼時候該不該八卦。於是很迅速的填好了剩下的寶寶信息。
出生證明弄好後,醫生把打印好的交給我。
我小心的收好,等着回去落戶,我和上官逸,從此又多了個女兒。
我沒有馬上回病房,一個人揣着寶寶的出生證明,去了外面。
我去了外面的母嬰用品商店,雖然之前林雨該買的都買了,但是事發突然,都沒拿到醫院來。
買了一些產婦的用品和新生兒的小衣服。
奶粉什麼的,醫院有專門配備的,現在還不用買。
轉了一圈下來,我心情也稍微好點了,這才拎着東西回去。
林雨已經醒了,不過還是很虛弱。
她看到我,一雙眼睛包了一汪淚,我急忙放下東西,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彎下腰,“母女平安,你生了個女兒,很可愛,很漂亮,你很棒。”
她聽了我的話後,似乎鬆了一口氣,一滴眼淚從眼角流出來。
我忙伸手幫她擦掉,“這是好事,你該高興,可不能哭,再說,坐月子千萬別哭,哭壞了眼睛就不好了。”
我也做過月子,這是經驗之談。
她吸了吸鼻子,好半天,微弱的聲音對我說:“我總算對得起他,保住了他的孩子。”
“林雨!”都這種時候了,她想的還是這些。
“孩子在哪?我想看看孩子。”她吸了吸鼻子,微笑着說。
“孩子早產,在保溫室,有專人照顧,等你能下牀了,我帶你過去看。”
“好。”她點點頭,閉上眼睛,再次睡着了。
我沒有去問她爲什麼會出去,又爲什麼會出事。這個時候,不適合。
正常的剖腹產,第二天大多都能下牀了,但是林雨身體比較虛,又是特殊情況下早產,直到五天以後,才漸漸的能下牀溜達。飯菜也能多吃幾口。
可能是因爲懷孕的時候心情一直悲傷,又出了那麼多事,林雨居然沒有母乳,偶爾那麼一點也實在沒什麼用處。
我想,這也許就是老天爺的安排吧,知道孩子不能跟着她,餵了幾天再戒掉,那種痛苦也沒讓她承受。
林雨的爸媽對這個也沒太在意,她媽媽也覺得這是好事。雖然她媽媽對我的態度變好了,但是對於這件事還是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林雨好幾次想要再跟她媽媽爭取一下,是不是能留下孩子,都被我攔住了。
她媽媽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我又何必讓她再因爲這件事跟老人起爭執,何況她還在坐月子,對身體不好。
“你放心吧,孩子我帶走,我和上官逸都會視如己出,你想孩子了,也可以去看孩子。至於以後,如果有一天你有條件把孩子接回來,我也不會攔着的,不用急在這一時。”
“我只是捨不得。”林雨說:“其實我媽不是心狠,她就是……”
“我明白,我也是當媽的人了,阿姨的心思我懂。你現在也不要想那麼多了,以後的路還很長。”我能看出來,林雨媽媽不是那種狠心的人,但是作爲父母,在對兒女的愛上都是很自私的。她的做法雖然有些偏激,但也不能說就有錯。
“算了,你先陪我去看看孩子吧。”林雨苦笑一下。
“好。”我沒有拒絕,雖然她現在走路還不是很順暢,我依舊扶着她去了孩子在的保溫室。
“對了,孩子的出生證明,我都填好了。”前幾天都忘記跟她說了,“當時你還在昏迷,我按照你的意思填的,父母一欄,我填了我和上官逸的名字。”
“嗯。”林雨反握住我的手,“君悅,孩子,我就託付給你了。”
“放心吧。”保溫室的門外,整個一扇玻璃做的牆壁,我和林雨朝裡面望去。
一個護士正在給小傢伙餵奶,樣子很溫柔,動作也很熟練。
小傢伙躺在保溫箱裡,小腿一蹬一蹬的。
林雨伸出一隻手放在玻璃上,五指張開,做出一個撫摸的動作,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孩子的一舉一動,眼眶通紅。
看到她這樣,我也很不忍心。喉嚨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難受。
林雨的身體在半個月後已經可以出院了,她的父母來接她,她讓我又陪她去看了一次孩子。
這次我們說服了護士,讓她親自給孩子喂次奶。
她拿着奶瓶的手,都在顫抖。
“思寧,以後你要乖乖聽話,爸爸媽媽都很愛你,可是媽媽沒有辦法……”林雨一邊給孩子餵奶一邊唸叨着,明知道孩子什麼都不懂,她卻一直說。
我知道,她心裡苦。
餵了奶,又給孩子擦洗了身子,換上紙尿褲。
她才戀戀不捨的捂着嘴巴跑出了保溫室。
“林雨。”我想勸她,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勸。
母女分離,這對一個媽媽來說,是剜心的痛。
“君悅,不要告訴孩子,她的媽媽是誰,如果可以,一輩子都不要讓她知道,她是被她的媽媽拋棄的。”
“林雨,你沒有拋棄她,你不要這樣說。”我伸手把她摟進懷裡,安撫的拍着她的後背。“不要這樣說自己。”
“不,你不明白,不管是因爲什麼,這一刻,我已經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我不配她叫我一聲媽媽。”林雨已經泣不成聲,整個人趴在我懷裡,肩膀不住的發抖。
“……”
林雨不讓我送她出院,我只好站在門口,看着她落寞離去的背影。
一個星期後,孩子的情況完全穩定了,醫生說可以出院了。
我提前給暮雪打了電話,讓她請假飛過來接我和孩子。
一個人開車沒有辦法照顧,如果把車留在這坐飛機,這麼小的孩子又不行。
暮雪一聽說孩子生了,電話裡驚訝的不行,問我怎麼會這麼快,我也只說了我知道的情況。
對於那天究竟發生過什麼,我也不知道,一直也沒有問林雨。
這些天,她始終閉口不提,我想她有她的道理,按照她的性格,如果她想說不用我問。
既然她不說,我就不能再問,那樣只會讓她更傷心。
回去不比來的時候,有這麼一個小寶寶,我當然不能開夜車。
所以我也沒有馬上給孩子辦理出院手續。暮雪下飛機的當天,我在醫院旁邊的酒店開了房間。
醫院裡有護士照顧孩子,我和暮雪也就能專心的睡一覺,免得疲勞駕駛。
“你們憑什麼攔着我,我是孩子的姑姑,她媽媽不要她了,我就是她唯一的監護人,你們憑什麼不讓我帶走孩子?”
第二天一早,我和暮雪精神飽滿的到醫院去接孩子,卻在保溫室的門口,看到了一羣人吵吵嚷嚷的。
“發生什麼事了?”我抓着一個護士問。
“於小姐,你可算來了,這個女人說是小思寧的姑姑,非要帶走孩子,我們攔着不讓,她就跟我們吼,還要動手打人。”
“姑姑。”我循聲看過去,是肖然。
自從我來的那天見到她一面不歡而散以後,一直都沒再看見她。這過了半個多月,她突然跑來醫院要孩子,真是豈有此理。
“你們這些人懂不懂法,我是孩子唯一的監護人,你們再攔着我就告你們。”肖然還在嚷嚷着。
我走過去,撥開人羣,“肖然,你鬧什麼?”兒科的醫護人員看到我來了,都紛紛讓開了一條道。
“君悅姐,你來的正好,你告訴他們,我是這個孩子的親姑姑,我要把孩子帶走。”
“你的確沒這個權利帶走孩子。”我說。
肖然這兩次的所作所爲實在讓我“刮目相看”,我也沒辦法對她和顏悅色了。
“你說什麼?”肖然看着我,“她是我哥哥的孩子,我哥哥不在了,林雨拋棄她了,難道我這個做姑姑的沒權利,你有權利麼?”
她的態度瞬間就變了,對着我質問道。
“你說的沒錯,現在這裡,除了我,沒有任何人有這個權利帶走思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