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
他一點也不鬆動的態度,讓我抓狂,我怕我情緒激動再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而且,我想讓他好好睡一覺。
他扯了下嘴角,“我讓小雪來陪你。”
二十分鐘後,暮雪來了,手裡拿着新的保溫杯。
“嫂子。”
“他呢?”我接過暮雪遞過來的飯菜,再怎麼樣我也得吃東西,我不吃我肚子裡這個也得吃。
鬧歸鬧,不能餓着他。
暮雪動了動脣角,好半天才道,“在,在我辦公室休息呢。”
我低着頭一邊吃東西,一邊點點頭。
“你回去休息吧,我沒事,不用陪我。”明天是週一,她還要上班,今天下午本來她都是休息的,結果被我這事給鬧的全在醫院度過了。
“我今晚,受我哥的命令,就在這陪你了。”暮雪說着走到陪護牀上坐下。
我瞟了她一眼,“你是給你哥當眼睛,監視我吧。”
“嫂子你可不能這麼說,我哥那也是關心在乎你。”暮雪看着我。
“行吧,你愛走不走,反正那牀也睡得下你。”
吃了飯,我就不受控制的犯困,懷孕的關係我也沒辦法。
這一覺,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點多才醒。
暮雪已經洗漱好了,“嫂子,給。”她拿了擠好的牙膏給我,“我去洗手間就行。”
“別,你就在這吧,不管怎麼說你現在身體太虛,能不下牀就不下牀,萬一磕到碰到,我哥不扒我的皮。”
說着把垃圾桶放在牀邊,又把牀搖了起來,轉身去洗手間給我打了洗臉水。
洗漱後,上官逸進來了。
他還是昨天的那身衣服,白色襯衫挽着袖子,黑色的褲子上,都是褶皺。顯得有點狼狽,而最重要的是,他一進來,我聞到了一股很重的菸草味。
“你吸菸了?!”上官逸一般時候不吸菸,也不喝酒,除非必要。
“哥,你這是鑽煙窟窿來着。”暮雪揮了揮手。
“真有這麼重嗎?”他嘟囔了一句,朝我走過來,“一會要做術前檢查,先不能吃東西……”
“上官逸,我說了我不做手術你是沒聽懂還是怎麼着。”我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聽話。”他蹲在我牀前,拉着我的手,輕聲哄道,“丫頭,聽我一次。”
他這麼一鬨,我的氣焰也減了大半,“我們爲什麼不能賭一把呢,三年前,所有人都說我活不成了,連雲磊都說我最多還有半年的命,可是你看現在,我不是照樣活下來了,還活得好好的,我還能……”等等,我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黃爺爺”。
“上官逸,你聽我說,或許我們還有希望。”我突然笑了,“你記不記得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上官逸眉毛微挑了一下,“冰城,你的意思是那位老先生?”
我猛的點頭,“黃爺爺,我的命是黃爺爺救的,我們去找他,他一定能有辦法保住這個孩子。”
聽我這麼一說,上官逸的臉上也閃過一絲喜悅,我知道他這是同意了。
電話呢,我說着翻找電話,撥了黃爺爺的電話過去。
沒一會兒,電話通了,我按了免提。
“黃爺爺,我是君悅啊。”
“哦,丫頭啊,好久沒給爺爺打電話了,是不是把我老頭子給忘了?”黃爺爺笑呵呵的道。
“哪能啊,我可天天想着有時間要去看您呢,這不是最近事情多耽擱了,而且,我現在還真不方便出遠門。”
“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黃爺爺在電話那頭關切的問道。
“沒有沒有,不過,還真有點事要麻煩您。”我說着不自覺的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黃爺爺,我,懷孕了,但是……”
“你說什麼?你懷孕了?”我話還沒說完,話筒裡就傳來黃爺爺驚訝的聲音。
“是啊。”我對着電話點點頭。
“多久了?”黃爺爺問。
“一個多月。”我實話實說。
“哦,幸好,那還來得及。”透過話筒,我似乎聽到黃爺爺鬆了口氣,接着,他嚴肅的聲音傳來,“君悅丫頭,你聽黃爺爺跟你說,這孩子你趕緊拿掉,你的身體不能懷孩子,會出事的。”
黃爺爺的話,讓我重新燃起的希望,再一次破滅。
我原以爲,他會有辦法,當初他能救我一命,現在也能救我肚子裡的孩子。
可是現在,這當頭的一棒,讓我瀕臨崩潰,徹底懵了,淚水不知不覺的流下來。
“君悅丫頭,君悅丫頭?”黃爺爺在電話裡喊我。
我吸了吸鼻子,哽咽的說道,“黃爺爺,我在呢。”
“唉,君悅丫頭,爺爺知道你心裡難過,但是你身子不行,爺爺當初也是好不容易纔把你從閻王手裡搶回來,爺爺盡力了。”
“爺爺,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我心裡難受的要命,上官逸站起身把緊緊的摟在懷裡。
我能感受到他胸膛劇烈的起伏着,甚至能聽到他咚咚的心跳聲。
“不能強求,君悅,你不是跟爺爺說過,你有了一個兒子嗎,這個孩子就別冒險了。”
“黃爺爺,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我還是不死心,這是唯一的一點希望了。
好半天,黃爺爺才嘆氣道,“爺爺去看看你吧。”
這等於是給了我一線希望,我急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但是,爺爺把話說在前頭,爺爺心裡真的沒底,只能盡力試試,你也別報什麼希望。”
“我知道,謝謝爺爺,我讓人去接你。”
“爺爺自己去就行,你把地址給我。”黃爺爺說。
“不行,我讓人去接你,你一把年紀了,我不放心。”如果不是我現在不能出遠門,我一定不會折騰黃爺爺過來,他老人家那麼大歲數了,長途飛行太辛苦。
“怎麼,嫌爺爺老了,爺爺老骨頭還硬朗着呢。”
上官逸把話接了過去,“黃爺爺,我是上官逸,君悅的丈夫。”
“哦,聽君悅說起過。”
“黃爺爺,這次麻煩您老人家了,我這就派人去長白山接您,這麼遠的路,不能讓您自己走,君悅也不放心啊……”
上官逸跟黃爺爺說了一會兒,黃爺爺樂呵呵的答應了上官逸派人去接的提議。
掛斷電話,上官逸就打電話派人去長白山,按照我給的地址去接人。
安排完以後,我們倆相對無語。
“準備好了嗎?”雲磊穿着白大褂推門進來。
我頭一次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扭過頭不看他。
雲磊知道我是因爲要做流產現在鬧脾氣,也沒跟我計較。
上官逸看了他一眼,“手術先取消吧。”
雲磊張了張嘴,什麼都沒問,轉身出去了。
“君悅!”
“你陪我出去曬曬太陽。”我知道他要說什麼,無非就是讓我有心理準備,別抱太大的希望。
他給我穿上衣服,也沒去找護士拿輪椅,直接把我打橫抱起來往外走。
“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誰吸了這麼多煙,現在的人啊,都不知道保重身體。”我們倆剛出房門,就聽見這個樓層的保潔員,端着個挫子從陽臺處往回走,邊走還邊搖頭嘆氣。
我下意識的瞟了一眼,那裡面的菸頭估計有兩盒,而且,都是同一個牌子的。
我想起一大早上上官逸進來時候的模樣,又聯想起他身上濃重的煙味。
他昨晚,一夜沒睡!
這是我腦海中的第一反應,暮雪騙了我,什麼去休息了,狗屁。
那麼多的煙,就算一個接着一根不間斷,也要吸上幾個小時吧。我蹙眉看着他冷硬的臉旁,眼底的黑眼圈又重了,下巴上出了一層細細的青色胡茬。
他這是不要命了!
“別這麼看着我,我會吃不消。”他是幹什麼的,特種兵,我的一舉一動自然逃不過他的感官。
“你就在外面站了一夜?!”
“不是。”他說,“多數還是在椅子上坐着的。”
他毫不在意的抱着我進了電梯。
“你讓暮雪騙我的是不是?”怪不得昨晚暮雪說話吞吞吐吐的,只怪我當時顧着吃飯沒在意。
“不算騙。”他說,“坐在椅子上不也是休息麼。”
一路到了樓下的小涼亭,他抱着我坐在他的腿上,“手好了嗎?”
“你怎麼知道我手傷了?”
“你是我媳婦兒,你什麼性子我會不知道。”他抓起我的左手,手指輕輕的摸着上面的抓痕,“就會折磨你自己,當初,”他頓了下,“算了,沒什麼。回頭讓雲磊拿點藥膏給你,免得留疤。”
“爸爸媽媽。”瑞瑞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
我看過去,見阿城和肖然跟在他的身後。
這才忽然想起,今天是週一,按照原計劃,我該去參加高速旁邊那塊地的競標會的
“他怎麼來了?”上官逸的語氣有些不爽。
我知道這傢伙的醋勁又上來了,急忙拍拍他的手,“上週我讓阿城今天來接我去參加競標會的。”所以,早上他去我家接人,知道了我住院的事。
上官逸脣角動了下,沒說話。
“悅姐!”
阿城恭敬的打招呼,“上官少將!”
上官逸點點頭,只是臉色依然不太好。
“媽媽,阿城叔叔聽說你住院了,要來看看你,我就把他帶來了。”知子莫若父,同樣,知父莫若子,瑞瑞這是緩解尷尬呢。
我笑着招招手,讓瑞瑞坐到我們身邊。
“競標那邊你盯着吧,有什麼消息隨時告訴我就行。”
阿城點點頭,剛要說話,就被肖然給搶了先。
“君悅姐,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懷孕了,我……”
“不知道有什麼用。”瑞瑞冷冷的打斷她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