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沒想到，今晚一場大雨，周安店裡的食客少了，但外賣這一塊的生意卻突然爆發了。
“噯？我都半天沒見有人進那家龍蝦店了，怎麼他們廚房的油煙機還一直在轟鳴呢？開着玩嗎？”
街邊，一個賣涼麪的女人跟丈夫閒聊，眼睛還好奇地往狂暴小龍蝦那邊看了看。
“你沒長眼睛啊？你看他們廚房裡那些廚師忙着不停的樣，是開着玩的樣子嗎？”
她丈夫隨口回她。
女人皺眉往狂暴小龍蝦的廚房門看去，透過敞開的廚房門，果然看見裡面那些白衣廚師在配菜的配菜、炒菜的炒菜，忙個不停。
“嘿，還真是！這就奇怪了，這麼大的雨，也沒人進他們店，他們一直在燒什麼呢？不會這麼早就燒工作餐了吧？”
“說你沒長眼睛，你還不服氣！這一個多小時，你沒見他們那些送外賣的進進出出個沒完嗎？你不會以爲那些送外賣的，冒着大雨，也在跑着玩吧？”
“外賣？對呀！他們最近好像搞了個什麼外賣中心？剛纔是看見不少送外賣的進進出出……”
女人詫異了一下，然後恍然。
說完好一會，都沒聽見丈夫再搭腔，她不禁奇怪地看他，“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大的雨，也沒人來買東西，你都不陪我說說話，你有勁沒勁呀？”
抱怨着，她還踢了男人一腳。
男人斜她一眼，彈了彈指間的香菸菸灰，嘆道：“你就知道咂舌根，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
咂舌根，是本地土話，與嚼舌根意思差不多。
說着，他伸手指了指對面的吳媽麻辣燙、貝貝奶茶屋等幾個店，“你除了咂舌根，你注意到那幾家店沒有？同樣都是下雨，我們這裡鬼毛都沒一根，他們幾家送外賣的也總是進進出出，你心裡就沒點想法？”
“這……”
女人皺了皺眉，嘆道：“注意到又怎麼樣？人家有店面，小龍蝦的那個小老闆請人家參加他的外賣中心，咱們就一個小攤車，人家根本看不上好吧？你有再多想法，有個屁用！”
“人家有店面？”
男人冷笑，隨手又指了指前面賣羊肉串和煎餃的兩個攤車，“那兩家也有店面嗎？”
不等女人回答，他又指了指一個炸小吃和一個賣赤豆酒釀的攤車，“還有這兩家！他們也參加那個外賣中心了，他們也有店面？”
“這……”
女人眼睛微微一亮，“你覺得那個小老闆能看上咱們？”
見她心動了，男人終於露出點笑意，悠然叭了口香菸，煙霧從鼻孔裡噴出，“應該看不上吧！要是能看上咱們，這次外賣中心的事，人家怎麼沒找咱們？”
“那你說個屁！”
剛剛來了興趣的女人，被他這盆涼水兜頭澆下，立時翻了個白眼。
男人臉上的笑容卻更濃了些，乜她一眼，“要不怎麼說你們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呢！除了整天砸舌根，也沒別的本事了！”
女人撇嘴，“總比你下面短要好！”
“咳咳……”
男人一口煙嗆在喉嚨裡，一邊咳個不停，一邊氣呼呼瞪她，同時還趕緊看了看四周，生怕被誰聽見。
“你是不是不想過了？這話你也敢在外面說？”
咳聲止住，男人臉黑黑地訓斥女人，聲音壓得很低。
女人眼裡含笑，但很知趣地沒在這時候再跟他互懟，而是轉移話題，“你到底什麼意思？你有辦法讓咱們也加入那個什麼外賣中心？”
男人黑着臉又瞪了她一會，才氣悶地說：“我什麼意思？中考你曉得吧？咱們家隔壁那小子，去年中考明明沒考上，但最後卻去了縣二中念高一，你說那小子是怎麼上的？他明明還差三十多分！”
女人眼睛又亮了，“你想塞錢？”
男人扔了手裡的菸頭，又掏出來一支點上，嘿嘿一笑，“說的這麼難聽，什麼叫塞錢？說你見識短你還不服氣！這叫贊助費！隔壁那小子上縣二中也出錢了，你知道人家是以什麼名目出的嗎？擇校費！沒念過什麼書，就是不一樣！”
又被鄙視了，女人氣得胸膛都鼓起來了，瞪着他，忽然懟道：“你念過書又怎麼樣？還不是隻能娶老孃？還不是隻能跟老孃在這裡賣涼麪？有本事你也開個大店呀！你要真有本事，還用得着在這裡挖空心思的想着怎麼用歪門邪道加入人家的外賣中心？”
男人：“……”
……
凌晨快一點的時候。
外面的雨小了，風也住了。
狂暴小龍蝦的廚房裡終於清閒下來，流水一般的外賣單終於消停了。
劉超已經在準備工作餐，周安拿出工作臺下的茶杯喝了口水，隨手摘下廚師帽、扯下腰間的圍裙布，吁了口氣，扭扭脖子、活動活動肩膀，往大廳那邊走去。
老話說：下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
他倒好，下雨天還累成狗，想到狗，他就苦笑，這個時間點，估計狗都睡了，說累成狗，簡直是往自己臉上貼金。
自己哪有狗舒服？
經過案臺那邊的時候，正好遇見同樣準備去大廳透氣的譚光，大廳空間大，大門也大，那裡的空氣肯定比廚房清新。
“阿光，跟我來！”
周安喊了聲譚光，譚光有點意外，“行，去哪兒？”
“二樓！”
於是，譚光跟着他來到二樓辦公室。
經過二樓走廊的時候，正好遇見服務員裡顏值最高的唐小鳳，周安隨口吩咐一聲，“小鳳姐，麻煩你給我們泡一壺茶來好嗎？”
正在端空盤子從一間包廂出來的唐小鳳清脆地答應一聲。
辦公室裡。
周安伸手示意譚光坐，他自己也坐進辦公桌後面的老闆椅，“阿光，最近怎麼樣？工作上還順心嗎？”
閒聊的架勢。
譚光淡淡笑了笑，“還行吧！你這個老闆不找我麻煩，陳師傅也不找我麻煩，有什麼不順心的？”
陳師傅，指的自然是廚師長陳發銀。
周安輕笑，“那生活上呢？和你女朋友感情還好嗎？有沒有想過什麼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