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來電話的是趙旭東，給柳雲帶來了一個有些意外的信息。
金山公司旗下知名的遊戲工作室西山居，遭到了來自網易近乎瘋狂地挖角行爲。
他們勵精圖治的武俠大作《劍俠情緣三》，研發進度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影響，甚至有時候由於核心人員被挖，工作幾乎難以爲繼。
“其實這些事，和我們悠悠也有一點關係。”
趙旭東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因爲前不久我們悠悠對網易也這麼幹過，他們的不少工作室幾乎被我們挖空。這就像一個弱肉強食的生物鏈，網易只能找金山出氣了。”
柳雲聽後，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如今在華夏，擁有一定遊戲自主研發能力的，除了悠悠，就剩下網易、金山，還有騰訊。
在悠悠面前，網易只有被挖的份，而騰訊的實力也在飛快崛起，他們的技術人員，網易也很難下手。他們只好將目標鎖定在綜合實力最差的金山身上。
對於一家公司而言，他們的員工來源渠道無非是兩種，一種是從市場上進行招聘，第二種就是挖對方的牆角。
後一種方法，對於小公司而言是深惡痛絕的，而對於大公司而言就是深受歡迎的。
很多大公司的掌舵人，是十分樂於花點代價，將競爭對手的核心骨幹挖到自己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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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大自己，而同時又削弱對手，一舉二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爲。
“趙經理，你到底從網易那邊挖了多少人了？”
柳雲心中一動，感到一絲疑惑。
“柳總，這挖人真的是會上癮的，連《夢幻西遊》的工作室，我都挖了二十餘人過來。如今他們新資料片的研究進度都受到了影響。”
趙旭東的語氣，帶着一絲得意。
對於挖牆角這事，他非常上心。因爲能夠挖來的都是有着豐富工作經驗的老員工，不是職場那些新兵蛋子能夠比的。
當然挖牆腳能夠如此順利，必然離不開悠悠這個金字招牌。他只是起了一個推波助瀾的作用。
“這麼狠？”柳雲撓了撓了頭皮，十分罕見地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神色。
他說過讓趙旭東盯着網易，狠狠地挖人，但沒想到竟然挖的這麼狠。
如果以後見到丁三石，即使他的長相再怎麼笑容可掬，也會對自己咬牙切齒吧。
“你乾得很好！”
雖然有些意外，但柳雲很滿意，適當地誇獎少不了。
“柳總，悠悠假期網也幹了！專盯着攜程挖！”
啥？柳雲一時懵了，他好像沒有這麼說過吧。
“徐經理那邊，看到我們遊戲公司這麼做了，她也依樣畫葫蘆，專門盯着攜程這麼幹！”
柳雲深吸一口氣，他意識到自己的這些屬下都是狼性十足的傢伙。
狼性！他喜歡這個詞語。華爲的董事長任正非也一直在向他的員工推崇狼性精神。
殘酷的市場經濟，當一個老好人是沒用的。
何況徐穎身爲悠悠假期網的總經理，挖人的自主權力還是有的，根本無需知會柳雲。
“她也幹得不錯。”
一時之間，柳雲根本就想不到其他的誇獎詞彙。
回到正題。
趙旭東彙報網易瘋狂挖角金山的事情，不僅只是想做一個局外的旁觀者這麼簡單。
“柳總，仔細分析後，我發現如今金三的遊戲研發能力僅次於悠悠和網易，略高於騰訊。”
柳雲很忙明白了屬下的話外之音，必須阻止網易繼續挖角，壯大自己的實力。
他想了一會說道：“的確，我們應該採取一些行動，要不然前面的挖角行爲就白忙活了。”
趙旭東深表認同，說道：“金山公司的資金實力並不強大，何況他們引以爲豪的殺毒軟件也受到我們悠悠免費策略的衝擊，付費用戶不斷下降，面對財大氣粗的網易，實在有點不堪一擊。”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柳雲，如果按着如今的事態發展下去，讓無數玩家翹首以待的武俠大作《劍俠情緣3》極有可能會被迫流產。
柳雲作爲一個有責任感的新時代青年，覺得有義務將它拉回到正常軌道上。
“你先等一會，我叫劉世華過來趟。”
柳雲拿起座機，撥通了劉世華的電話。
此刻，他的心裡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沒多久，劉世華來到了董事長辦公室，看到趙旭東也在，他一頭霧水地坐在了他的旁邊。
“柳總，有什麼事？”
柳雲微皺着眉頭，思索了數秒，說道：“我有一個計劃，需要你們兩人一起去一趟粵省的竹海，找一下求伯君先生。”
趙旭東點點頭，不過還是帶着一絲不解。這事情他自己能夠處理，爲什麼要拉上劉世華。
“柳總，您的具體計劃？”
柳雲沉吟稍許，說道：“很簡單，給金山方面兩個條件，一、我們給對方一筆轉讓費，將《劍俠情緣三》轉讓給我們悠悠；二、我們願意入股提供一筆資金，由悠悠和金山共同研發這款遊戲，我們需要未來的運營權。”
“兩種結果，任何一個都行。”
趙旭東閃動着眼睛，笑道：“我們可以給出一個誘人的條件，兩家公司達成合作協議之後，金山那邊的技術人員可以享受和悠悠這邊一樣的待遇。如此一來，即使合作沒有達成，金山的員工跳槽也會優先考慮悠悠，而非網易。”
老馬說過，員工跳槽無法就兩個原因：心，受委屈了；錢，沒給夠。
如果錢給夠了，受點委屈也不算什麼。
可柳雲並沒有馬上採納趙旭東的建議，搖頭說道：“這個辦法到了最後沒得選再實行。畢竟這是一家老牌公司，有着深厚的底蘊。我希望將他們納入悠悠的體系當中。”
“記住我說過的一句話，在互聯網行業大家可以做到合作共贏，有錢大家一起賺。沒必要動不動就四處去樹立敵人。”
趙旭東聽後，眉毛微顫，腦門裡不禁流出幾滴冷汗。
這柳總說得是好聽，合作共贏，不樹敵。那網易是怎麼回事，攜程又是怎麼回事?
只有聽話的，看得順眼的纔可以合作共贏：看不順眼的通通作爲潛在敵人。
這些念頭只在他的心裡一閃而過，嘴上卻是應承地很快。
緊接着，柳雲將目光轉向了劉世華。
“悠悠殺毒軟件新的免費政策已經推出一段時間了，市場反響如何?”
“用戶數穩步增加。”
柳雲又問：“其他公司有什麼反應？”
劉世華回道：“開始的時候，因爲我們進行的很低調，那時候柳總您又天天上頭條，所以熱度不高。但我們的策略，對於其他殺毒軟件公司而言，是一個無解的殺手鐗，緩緩累積下，就有了一個小爆發。他們的用戶在飛速減少，而我們的用戶在不斷增加。當然那些公司對悠悠的怨言也在增加。”
柳雲淡然一笑，說道：“也就是說，在我們的這項策略下，他們都有了生死存亡的感覺。”
劉世華點點頭。
柳雲繼續說道：“悠悠不在乎樹敵，沒有敵人的企業是一家平庸的企業。但多虧網易的福，給我們送來了一個不錯的盟友。這種上門的禮物，我沒有必要拒絕。”
劉世華挑了下眉毛，似乎捕捉到了一點頭緒，但依然猜不透老闆的想法。
“很簡單，你和趙經理一起去找金山公司的負責人求伯君先生。我們悠悠帶着誠意而去，而金山也應該投桃報李。”
柳雲用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一副從容之色。
劉世華回道：“金山那邊，有付費的金山毒霸。他們如何支持我們？”
柳雲回道：“首先殺毒軟件在金山公司的業務當中已經開始邊緣化，這不是核心產業。第二，免費殺毒軟件是一種趨勢，金山遲早也會這麼做。”
在另一個時空，因爲360打着永久免費的旗號，將整個殺毒軟件市場攪和的雞飛狗跳，也逼死了許多此類的公司，雖然金山的實力相對突出，沒有被周紅衣這傢伙逼死，但堅持到2010年之後，他們也被迫採取了永久免費的政策。
柳雲只是將這個時間點提前了幾年，與前世混不嗇的360相比，悠悠至少帶着誠意，和交換條件。
“他們宣佈支持悠悠殺毒軟件的免費策略，自己的金山毒霸也採取免費，來分擔悠悠受到的火力。”
“如果他們認爲免費之後，殺毒軟件部門的存在是一個負擔的話，可以轉讓給悠悠。來多少，我們接多少。”
劉世華和趙旭東兩人互望了一眼，眼神當中露出一絲詫異之色。
這老闆的思維跳躍能力還是真強，單單從網易挖角金山這一幕，便能夠想到這麼多的後招。
“柳總，如果我們兩人單獨去和金山談，或許有些難度。但一起談，就起到了很好的互補作用，可謂相得益彰。”
趙旭東信心滿滿地笑道。
悠悠如此做簡直是雪中送炭，也將對方拉上了自己的戰車。
雖說讓金山捏着鼻子支持悠悠免費殺毒軟件的政策，並依樣畫葫蘆也這樣實施，有點強人所難，但悠悠至少幫對方安排了退路，遵循着合作共贏這個原則。
而前世的360，則是以一山不容二虎的氣勢，將對手往絕境上逼。
從境界上看，兩者之間的差距就已經顯而易見。
……
作爲金山公司的創始，求伯君最近一段時間的心情很是煩躁。
曾經能夠給公司帶來盈利的金山殺毒軟件，如今已經成爲一個沉重負擔，因爲付費用戶的不斷下滑，而技術人員的工資卻是不能下降。他有點惱怒悠悠，這個巨無霸公司簡直是那隻企鵝一樣貪婪，幾乎互聯網的每一個領域都想涉及一下。
更可怕的是，以殺毒軟件，瀏覽器，安全衛士，以及輸入法，四合一的營銷和推廣模式，在這片市場上具有的優勢太過強大，幾乎以摧枯拉朽之勢將面前的對手成片擊倒。
還有一件煩心事，就是網易那個該死的丁胖子，幾年以來一直專盯着自己公司的程序員挖牆角。
《劍俠情緣三》是金山未來幾年的重中之重。如今手裡的幾款遊戲，利潤日漸下滑，而殺毒軟件虧損嚴重，《劍網三》是公司在未來幾年，能否打一個漂亮翻身仗的關鍵因素。
《劍網三》如果失敗，金山會徹底隕落；《劍網三》一旦大火，金山的利潤將會成倍增加，便能夠保住或者提升公司在業內的地位。
如今，金山在互聯網當中的定位有些尷尬，不上也不下。
他能想明白這點，業內的其他大佬也能洞悉此點，比如網易的丁三石。
這傢伙在悠悠那邊碰了一鼻子灰，想要攔路搶劫魔獸代理權，遭到了悠悠瘋狂地反撲，公司的遊戲研發人員也遭到大批量的挖角。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
網易似乎將所有的不滿和怨氣，都發泄在了金山身上，也大把揮舞着支票，使勁地挖着金山原本並不厚實的牆角。
更讓人無奈的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又是悠悠，如果沒有悠悠持續性、高強度的挖角行動，網易也不會爲了補充人員流失，盯上金山。
這是一條殘酷的生物鏈，悠悠挖網易，而網易挖金山。
求伯君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去挽留這些員工，市場經濟，良禽擇木而棲，人們嚮往更高的薪水，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以如今的趨勢，《劍網3》這款遊戲極有可能會流產。求伯君如果給技術人員加薪，或許會造成遊戲研發經費的不夠；如果不加薪，每天都有員工提出辭呈。
而這兩種假設，都會造成這款遊戲的延期甚至難產。
咚咚~
“請進。”
求伯君沒有擡頭，只是輕輕地喊了一聲。
進來的是他的秘書，臉上帶着有些意外的神色。
“求總，悠悠那邊來了幾個人想要見您？”
“誰？”
求伯君突然擡起頭，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秘書平復了一下語氣，回道：“來人是分別是悠悠遊戲的總經理趙旭東，以及悠悠科技的總經理劉世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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