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

沈蘭畫好樣子,瀋海陵和沈蓮也踩着夕陽回來了,姐弟兩個玩得滿頭的汗水,瀋海陵還抓了條蛇回來,蛇皮早就被剝掉了,只留下白嫩的蛇肉提在手上。

“大姐,你要做衣裳啊?”一進屋沈蓮就看到沈蘭提着剪刀要裁剪的模樣,頓時一臉的興奮。

沈蘭小心剪着布,一邊回道:“嗯,你們回來了,等我剪好了布,就給你們做飯去。”

“大姐,你給誰做衣服啊?”瀋海陵問道。

“我和小薇量了尺寸,等會吃了晚飯,再給你和小蓮也量下,你們挑挑看,喜歡什麼布,到時候大姐給你們裁剪了做兩套熱天穿的衣裳。”沈蘭回道。

“大姐,我也有麼?”沈蓮驚喜道。

“都有,不過你的衣裳得自己做,我給你裁剪,另外你也幫着大姐給海陵和小薇做,行嗎?”沈蘭剪好一塊布,擡頭看着沈蓮問道。

“行,沒問題。”沈蓮滿臉笑容,她都多少年沒穿過新衣服了,總算這回有套新衣服穿了,實在是太開心了。

“大姐,你可真好,對了,我抓了蛇,大姐要怎麼做?”瀋海陵問道,順手提了提手上已經剝皮剖肚的蛇。

“燉湯吧。”沈蘭頭都沒回地開口,雖然她比較喜歡吃椒鹽蛇段,可是家裡沒有植物油,用豬油來炸蛇,感覺有些奇怪,還是燉湯算了,再說蛇肉湯還是蠻鮮美的。

“行,我拿去洗洗乾淨,切段放燉罐裡,等會晚上飯燒好了就放竈裡煨着。”瀋海陵說着就將蛇提了出去。

“大姐,我去菜園摘菜回來。晚上炒了吃。”沈蓮也不落後。

“哦,你摘點豇豆和茄子、辣椒。”沈蘭吩咐道,沈蓮答應了聲就出了房門。

沈蘭將布裁剪好後,就將布放到一旁收好,準備着手走晚飯。

“大姐,我抱石頭給你燒火。”沈薇突然道。

沈蘭聞言笑了笑,也明白過來了。幾個孩子都爭着表現呢。於是回道:“你就在這屋裡帶石頭,燒火有你三姐呢。”

沈薇認真地點了點頭,坐到石頭身邊。跟石頭玩了起來,看沈薇的小模樣,沈蘭搖了搖頭纔出了門去準備晚飯。

晚上沈蘭燒了茄子和肉片炒豇豆,又做了個番茄蛋花湯。吃完了晚飯沒多久宋福旺將牛車給趕了過來,宋福旺把板車歇在了屋外的屋檐下。牛則被牽進了屋裡,沈蘭家就三間房,竈間是另外加出來,並沒有專門用來放牲畜的屋子。不過原先菜園西面有間幾乎坍塌的窩棚,後來因爲沈蘭家有了只羊,沈孝全就幫着重新用土磚將窩棚給搭了起來。作爲沈蘭平日用來關羊的地方,雖然面積不大。但是倒也能放進一條牛和一隻羊。

於是沈蘭就將牛牽了進去,窩棚的地上丟了不少碧綠的青菜,是用來喂牛和羊,宋福旺見了地上的青菜,心裡直呼沈蘭不會過日子,怎麼能將好好的青菜扯了用來喂牛和羊呢,儘管如此但是心裡卻也放心不少,至少這樣自家的牛不會餓肚子了,沈蘭隨後就將窩棚的木門給關了起來。

沈蘭家後面的菜園本來就在懸崖下面,兩頭又都種了木槿和烏里泡藤,形成天然的荊棘牆,一般人想要過來偷牛還蠻困難的,所以這位置還是滿安全。

交接好牛車,宋福旺就轉身出了沈蘭家,雖然沈蘭不是寡婦,但是因爲家裡沒男人,一般男人都不會在她屋裡久留,特別是這大晚上更是如此,儘管沈蘭家裡並不是她一個人,還有三個弟弟妹妹陪着,宋福旺依然什麼話都沒說,將牛安置好後就出了門回去了。

送走了宋福旺,沈蘭回身關了門,就燒水洗漱,順便跟幾個孩子說了,打算明天去縣裡的事情,幾個孩子一聽說要去縣裡,個個都激動不已,吵着要跟沈蘭去,不過沈蘭畢竟只有一雙眼睛,自然看不了這麼多孩子,所以最後只讓瀋海陵跟着去了,沈蓮和沈薇則留在家裡看家,因爲要餵奶的原因,沈蘭還打算把石頭也帶去,再者沈蘭也不放心沈蓮和沈薇照看石頭,所以纔打算將石頭帶着一起去縣裡。

爲了安撫沈蓮,沈蘭特意將布匹拿出來讓沈蓮選顏色,然後又徵詢了沈蓮的意見,給沈蓮裁剪了一套衣服,美其名曰讓她在家裡自己做新衣裳,這麼一來沈蓮自然不好再說什麼了。

零零碎碎將事情安排好,沈蘭又將要拿出去賣的東西都準備好,這樣一來明天一早醒了就可以將東西裝車,然後拿到縣裡去賣,說起來最麻煩的是雞蛋,雞蛋容易碎,這個時候的路並不平坦,牛車的避震功能也不大好,想了半天沈蘭將裝雞蛋的筐鋪底下滿了高粱米,一層雞蛋一層米,這樣一來雞蛋之間的縫隙自然就沒有了,被固定住的雞蛋也就不容易破碎了。

收拾了半天,沈蘭才脫了衣服,睡到牀上了,虧得石頭脾氣好,晚上並不鬧人,否則沈蘭只怕晚上就沒得睡了。

次日雞鳴第一聲,沈蘭就從睡夢裡驚醒了過來,匆匆起牀喊了瀋海陵後,就蒸了一鍋麪包果,就着煨好的蛇湯吃了早飯,然後用乾淨的布包了一些準備帶了出去吃,另外一些自然是留給沈蓮和沈薇的,也顧不得擠羊奶,不過卻灌了一竹筒的開水,打算帶在路上喝。

匆忙套好了牛車,將兩筐東西和一筐草料,在瀋海陵的幫助下搬上牛車,找了條小被子將還睡在夢鄉的石頭包裹好了抱在懷裡坐上了牛車,這才讓瀋海陵來趕牛車。

趕牛車瀋海陵並不陌生,雖然年紀小,但是做起來卻也是有模有樣,揮舞着趕牛車的鞭子,不時嘴裡發出“吁吁”的聲音,拉車的老牛邁着穩健的步子拉着車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一路上還算太平,小石頭也乖巧,並不大哭泣,反而睜着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這全新的世界,一個多月的石頭已經長開了一些,白白嫩嫩很是漂亮,不過依然不大能動彈,除了揮舞着小手和偶爾嘴裡伊啊伊啊的火星語,其他的事情全不會。

晌午前瀋海陵就將牛車趕到了縣裡,沈蘭上次來過薊縣,當時大致逛了逛薊縣,她記得薊縣的正街有幾家飯莊和酒店,沈蘭並不打算去擺攤的地方賣雞蛋和乾貨,這個自然是有原因的,通常早上東西比較好賣,可是沈蘭到薊縣的時候已經快臨近晌午了,這個時候誰會去賣菜的地方買雞蛋,所以沈蘭一開始就將主意打在了飯店和雜貨店這樣的地方。

讓瀋海陵將牛車趕到正街,沈蘭並沒有一開始就去賣雞蛋,而是先找了一個有樹蔭的地方停了下來,將裝青菜的筐提下牛車,將青菜倒在了地上由着牛吃,而她自己則仔細觀察了飯店的人流量,才挑了一家人流最多的飯店,抱着孩子就走了進去。

“小娘子,可是要用飯?”剛進了門,立刻肩膀上一個掛着白布巾的小二客氣地跑過來問道。

“小哥,不曉得你們這裡收不收雞蛋和乾貨。”沈蘭抱着石頭問道。

一聽這話,小二臉上的笑就淡了些,上下打量了下沈蘭,纔開口道:“大嫂如果是來賣菜的,還請去後門,這大堂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

沈蘭聞言不禁心中暗罵自己笨,不過倒也沒計較這小二前倨後恭的態度,而是笑着道:“不好意思,耽誤小哥做生意,還請小哥指下路。”

小二雖然失望沒做成一筆生意,不過倒也沒有故意給沈蘭甩臉子,反而帶着沈蘭出了門,然後將去後門的路指給了沈蘭,然後又道:“大嫂敲了門就說找吳大廚,他是管廚房採買的。”

沈蘭跟小二道了謝,才抱着孩子回牛車停放的地方,由於去後門的路狹窄,並不能將牛車趕進去,沈蘭只得將石頭交給瀋海陵抱一會兒,吩咐瀋海陵看好牛車和孩子,而她自己則挑起裝有雞蛋和乾貨的籮筐,朝後門那條小道走了過去。

虧得東西不大重,原主原先也是做過一些重體力活的,雖然沈蘭來了以後沒有怎麼擔過東西,但是這兩筐的東西倒也能挑得起來,所以沈蘭挑着東西就走了。

來到後門處,只見後門半掩着,沈蘭將東西放下,纔對着裡面大聲問道:“有人麼?”

片刻一個跟瀋海陵差不多歲數的男孩小跑着過來了,看到沈蘭問答:“大嫂,你有事情麼?”

“小哥,我想找吳大廚,不知道他方便不方便?”沈蘭回道。

小孩看了眼沈蘭身邊的籮筐,很快就明白了沈蘭的意圖,於是道:“你稍微候候,我這就去跟吳師傅通報一聲。”

“謝謝小哥。”沈蘭忙道了謝,然後就站在了門外,默默等候着。

過來大約五分鐘,沈蘭從敞開的後門看到一個胖墩墩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剛走到門口就問道:“可是你找我?不知娘子找在下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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