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們二叔家，都是親戚，也不好漏了他們。你問問，他們若是要的話，便讓梁氏的車多給你們送些。”
“到時候讓他家過來拉。梁氏貨幫的車都徵調去南方拉糧食了，京裡不剩幾輛，忙得很。咱們也不好老麻煩他們。”
“嗯嗯嗯。”胡氏跟胡夫人一聽，都十分高興。
胡夫人喜得合不攏嘴，道：“要要要！咱們多要些，家裡糧食備得足足的，十香園還用呢！”
胡氏更是激動地一把抱住雲葉的胳膊，笑道：“我的親大姐噯，你可真是雪中送炭！”
“爹孃昨兒個還說，這糧食價錢漲瘋了！再過一陣子，只怕有錢也買不到糧食了。糧店裡那起子黑心的，都不想賣了，存着等賣高價呢！”
“大姐，不說了，我們要！價錢上，我還要給的比市面上高些，大姐你可別推辭。”
雲葉嗔道：“淨胡說！跟市面上價錢一樣，我都夠不好意思了。你敢再高，我還不賣給你了！”
胡夫人也笑，道：“那就這樣吧。咱們以後日子長着呢，有的是機會報答寧夫人。”
雲葉搖頭，“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報答不報答。行了，我走了，你們趕緊收拾屋子吧。”
兩人怎麼也留不住，到底送雲葉走了。
胡氏孃兒倆一商量，當即派人去跟丁正誼家報信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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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夫人一聽，自然高興得不得了，忙吩咐下人收拾屋子、採買東西，自己又親自過來，算是回話也是致謝。
胡氏接過丁夫人遞過來的禮物，道：“二嬸客氣了。”
見兩人忙得很，丁夫人主動請纓幫忙看小包子，道：“孩子交給我，你們孃兒倆去忙吧。”
胡夫人跟胡氏指揮着下人、小廝，把一個院子的十幾間屋子一下午收拾得乾乾淨淨。
又派人上街買了十好幾個大缸、幾百個麻袋、幾十張涼蓆子，就等着糧食過來，好妥妥地存放起來。
恐糧食受潮發黴，還買了不少石灰，撒在屋裡。總之，各種東西都想到了。
且說雲葉。
從丁府出來，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一上午雲葉連跑了三個地方，還真是有些累了，便去了老店。
簡單讓瑞揚做了兩個菜吃了，躺在辦公室的榻上睡了一覺，雲葉才感覺恢復了力氣。
到底又躺了一會兒，聽着館子裡都安靜了，大廚們也都回去歇息了，雲葉纔起來。
衛萍沒有找過來，想來必是直接去莊子上了。
齊掌櫃跟葉賬房兩個都還忙着呢，見雲葉出來，都忙過來，“夫人，身子還好吧？”
雲葉道：“嗯，我好着呢。這幾天生意怎麼樣？”
齊掌櫃搖頭，“漸漸地在下滑了呢。旱情嚴重，市面上的糧食、蔬菜、肉，哪個不是價錢漲得高高的？”
“我看大家也都有些節省的意思。過來一趟，幾十兩、上百兩銀子吃頓飯，自然都捨不得了。”
雲葉道：“是啊。咱們的菜價也漲了上去，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水越來越金貴，咱們這裡雖然還不缺，到底也用得少了。”
“新店的粥品倒賣得好，不少人願意拿錢過來買粥喝，好多家裡沒有井的買水也難。”
齊掌櫃道：“聽說街頭那邊的水井，衙門派人守着了。家家戶戶拿錢買水呢，一天不過一桶。有幾次都爭搶得打起來了，衙役們也看不住。”
雲葉道：“這個咱們倒要小心些。咱們館子裡都有水井，還得小心有些人過來偷水。”
齊掌櫃道：“我知道，已經安排廚師們輪流值班了呢。”
葉賬房也點頭，“可真是個麻煩的事兒，聽說北地千里良田絕收。這可該怎麼辦呢？到了冬天，大家的日子更不好過。”
齊掌櫃看着雲葉道：“聽說，皇上要帶着官員們去祭天呢。前一陣子，去廟裡祈雨，看來是不好用了。”
古人祈雨、祭天，都是有說法的。可不是隨便就去祭天了，看來，事情要嚴重了。
果真國庫空虛到這種地步了嗎？
官府的糧食不過發放了一兩個月，便開始跟商戶要錢、地主要糧了嗎？
雲葉安慰了齊掌櫃幾句，道：“咱們的館子還是先開着，若是地裡真的沒有蔬菜好賣了，再關張不遲。”
蔬菜用水多，可能最先斷貨的就是蔬菜，其次纔是肉類。若真到了那一步，整個成國可就真糟糕了。
中國歷史上記載的幾次旱災，到處白骨累累，人吃人也不少見……
寧寒還是多日未歸，家裡雖然一切正常，到底市面上的氣氛漸漸凝重了起來。
衛萍去了一趟官衙跟戶部，衙役們雖然心有不甘，到底乖乖地把封條拆了。
寧府的糧食果真一點兒沒動。
左府尹聽了一陣錯愕，本以爲寧府這下又要大出血，沒想到竟躲了過去。
這日下朝，左府尹特意等到了太子，小心翼翼地給太子做了彙報。
“太子殿下，本來寧府的糧食也是在冊的。是咱們形勢不明，竟沒想到事情如此。”
“寧老夫人拿出了崇德寺方丈的手續，寧府百十萬斤糧食，咱們便不能動了。”
“那手續看着倒像是真的，紙張陳舊、墨跡褪色，是寧大將軍過世那年立的。”
“也有一張稍微新些，是寧將軍封王那年寫的，看着都不像作僞。”
太子也沒有想到此事，問：“可派人查對了底聯？還有戶部，可也派人去了？”
左府尹忙點頭道：“都看了，是有這兩份手續。可見，不是臨時起意躲避此次徵糧。”
太子皺眉想了想，道：“嗯，倒是有些蛛絲馬跡。聽說，寧府每年給崇德寺的佈施很多，我竟沒有想到這茬。”
“可見，定是姑媽爲了求佛祖保佑寧寒、保佑寧府，才捐田地給寺廟的。本想着……若是這樣，便算了。這下子寧府倒是徹底無稅了。”
左府尹也有些遺憾，道：“寧府的糧庫裡，存糧可是不少，少說也有幾百萬斤。”
“寧府在京郊有三千畝地，光說一季的麥子就產出不少。一畝按照五百斤算，就有一百五十萬斤。”
“秋季雜糧更多，玉米、紅薯都是高產作物，三千畝地可得有超過七百萬斤的產出。”
“若是不願意賣給衙門，咱們這次籌糧倒遺憾了。一個寧府，不知道頂多少村的地主。”
“寧夫人是生意人，算盤打得精得很，這次的事兒說不定是她……”
太子瞪了左府尹一眼，“胡說什麼？！官府籌糧，行文到了各府各縣，難道是針對寧府？天下有五十畝地的家戶多得是。”
左府尹灰溜溜地走了。
太子站在宮殿的臺階上，看着天泉飯莊的方向，道：“雲葉這女人……這次，該不會果真是她的主意吧？”
當真冤枉雲葉了！！！
雲葉讓梁氏貨幫的馬車連續幾日不停，把糧食給樑府、丁府送了幾萬斤。
也給永安城送去了上萬斤，雲爭、小翠跟樑有福，都按照市價給了錢。
聽王叔說搬空了一個糧倉，雲葉暗暗鬆了一口氣，道：“這幾天，把別院也收拾幾間屋子出來，放滿糧食。”
王叔雖然覺得雲葉有些多此一舉，到底還是乖乖地聽了。
想了想，雲葉到底還是去了寧府，勸老夫人也騰出一個院子來，把莊子上的糧食放些進來。
老夫人倒很高興，等雲葉走了，對周氏幾個婆子道：“雖然沒人敢搶咱們寧府的糧食，到底未雨綢繆。”
“東西還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心，我看她這次做事兒倒讓我挺喜歡。”
周氏笑着問：“怎麼？夫人給您連生了三個生龍活虎的孫子，難道您不喜歡？”
老夫人便笑：“我看啊，你就是她派來專門給我找茬的！”
周氏更笑得很了，道：“可不是嘛，五十年前，夫人就把我安插在您身邊當細作了！”
……
胡氏跟丁夫人竟然還拿着禮物去了一趟別院，算是答謝。
雲葉哭笑不得，見兩人堅決要留下禮物，只得受了，道：“以後不要這麼外道，咱們都是親戚啊。”
丁夫人看着雲葉，心裡十分感慨。
回府給丁正誼道：“當年陌文看上寧夫人，果真眼光不錯。雖然跟她未成，現在看來，咱們還是多受了人家的恩惠。”
丁正誼也道：“嗯。大哥臨死也不能瞑目，到底丁家跟雲家還是成了親家。所以說姻緣天定，半點兒不由人的。我看，陌武兩口子過得倒好。”
丁夫人點頭，“陌文跟他媳婦也相親相愛的，我看寧夫人倒是心無芥蒂的，就是不知道陌文他……”
丁正誼瞥了丁夫人一眼，“陌文的眼神兒我看得出來，對寧夫人早就沒什麼了，我也放心了。”
“若是還不知死活地往前湊，寧寒的手段……咱們丁家早就灰飛煙滅了，哪裡還會如現在？”
丁夫人來了興致，“我聽陌軒說，這次他的官職還是寧寒給使了勁兒的，是真的嗎？”
丁正誼點點頭，“我是御史，陌軒是我兒子，保舉時反而要避嫌。陌軒的事兒，我本來想授意同僚去皇上面前保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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