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中間醒來幾次,但神識一直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不過身體已沒有生命之憂就是了。
到了回城的時間,孟夫人被抱上馬車,一起回了城。
進了城,馬車先去了孟府,將孟夫人送回了府。
送完孟夫人,寶春再次提出要離開,這次韓真沒說什麼,輕易地就答應了。
反倒是寶春愣了片刻,審視了對方好幾秒,發現對方不像是耍人玩,才衝他抱了抱拳,說了聲,“再見。”
韓真深深地凝視着她,“再見。”兩個字咬的特別重,像是在強調什麼。
寶春沒太注意,她出來一整天,什麼都沒交代,家裡的一大一小,肯定着急的不行,不知道怎麼找她呢,就想着趕緊回去纔是。
她是在距離瓊香苑兩條街的地方下的車,而且還故意繞了兩圈,發現身後沒人追蹤纔回了瓊香苑。
殊不知,從她下車那時起就一直被人跟着,直到她繞完圈子,準備回去時,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盯着她的人卻被人堵住了去路。
“太子殿下,一路跟着內人,意欲何爲?”抱着兒子的榮錚擋住了韓真和阿仲的去路。
韓真停下來,盯着榮錚和他懷裡的小孩兒,眼神浮上莫名難辨的情緒,眼底深處更是深深的忌憚。
“不要告訴我你在護送她?”榮錚斜視着他,目光犀利,危險,衣衫飄飛,獵獵作響。
阿仲搶道,“這有什麼不可能?若不是我家主子相救,她早被公主帶走了……”
“阿仲!”韓真阻止他。
“你們是救了內人,我是該感謝你們,可你家主子不該逼迫她跟你們離城?你若是真的沒有不懷好意,就不會一路跟蹤到此。”榮錚哼道。
韓真說,“你們突然出現在我北烏,我想知道你們是什麼人,對我有沒危害,這點應該不過分吧?”
榮錚說,“我們是什麼人,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至於會不會害你,你難道不清楚?兩年之約內,你還有用,不但不會害你,說不定還會幫你,但若是你有毀約的意圖,那就另當別論了。”
韓真哼了聲,“我北烏男兒,說話一向算話。”
榮錚說,“那最好,現在就讓我們來解決下你帶內子強行離開的事吧,兒子,去給他點顏色瞧瞧,讓他下次見了你孃親放尊重點。”
懷裡的小酒瞥他老子一眼,“你爲什麼不去?”
榮錚心說,他當然很想去親手教訓這位對他媳婦心懷不軌之人了,可這不是怕媳婦知道了不高興嗎?便說,“我去也行啊,可爹不是想把這大快人心的事讓給你嗎?你一整天都沒見到孃親,不是恨死帶走你孃的那個人了嗎?”
小酒不屑地哼了聲,毫不留情面地撕開他老子的僞裝,“你是怕她趕你出去,膽小鬼。”一副我怎麼有你這個沒出息的爹的嫌棄表情。
被兒子唾棄的榮錚,滿頭的黑線,你個不孝子,心裡知道就行了,幹嘛還說出來?在外人面前,就不能給你老子留點面子。
嘴抽了抽,他說,“你爹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他幫了你娘,作爲一家之主我不好動他,但你不一樣,他逼迫了你孃親,你作爲兒子是完全有資格討回公道的。”最最重要的是你孃親不捨得重罰你。
小酒嗤了他爹一聲,然後從他爹懷裡下來,抱着大毛走向了韓真和阿仲
父子兩在一句我一句鬥嘴的時候,韓真的臉色就已經很不好看了,就像有一個東西在他心裡不停翻攪,攪的他都不知道眼下心裡是一種什麼滋味。
之前被俘時,他就懷疑這人跟那女人關係非同一般,他告訴自己沒什麼,即便是她丈夫,那又怎麼樣,他北烏草原上的男兒,最強的勇士,是可以擁有最好的女人,只要你足夠強,女人就會一心追隨你。
可當真知道他是她丈夫時,韓真並沒有他想像的那般不在意。
若是這個男人,是個平庸之人還好說,可關鍵是他不是。
不但不是,而且還很優秀。
他曾對自己的容貌非常的自信,可與眼前之人相比,那點自信已蕩然無存,那人往那兒一站,就像一個太陽,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這也就罷了,男人嗎?素來不靠長相,靠的是誰的拳頭硬,誰的實力強。
可這人,他不得不承認,功夫深不可測不說,身後的背景也必不普通了。
他心裡涌起一股頹敗,終究是晚了一步嗎?
不,他草原上的男兒就如那草原上的狼一樣,是不會認輸的,越是強悍的對手,越具有挑戰性。
狼不但不認輸,還很有耐性。
韓真看着走向自己的娃娃,僅憑長相,就毫無懷疑是那人的種。
同樣的囂張猖狂,可他並不怎麼討厭眼前這個孩子,他也不想傷了他。
他擡頭看向榮錚,“要打就你和我,讓一個孩子來算怎麼回事,你這個做父親的,就不怕孩子受傷?”
榮錚說,“不怕,我怕受傷的會是你自己。”
韓真沒見過這麼心狠的爹,在他眼裡,讓一個小娃娃來對付他,分明是在羞辱他。
他想讓那娃娃不要聽他老子的,就他那小身板,那裡經得起他一拳頭打的。
只是,眼前的情勢已不容他再說什麼了,那孩子已經朝他動手了。
就見,那小身板陡地拔身而起,舉起拳頭,朝他飛馳而來。
韓真不由大驚,這孩子好身手。
同時,不閃不避,雙手直接迎上了那孩子的拳頭。
小傢伙的力氣雖然驚人,不過韓真並沒太放在眼裡,接下之後,又接着推出了一掌。
可讓他驚奇的是,他推出的那掌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
而再觀那孩子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緊接着,腿又朝他踢來。
於是,接下來的打鬥就成了這麼詭異的一幕。
小傢伙不停追着他打,而他所有的攻擊全都消解於無形。
不但韓真震撼不已,連阿仲都看出了不對,在旁邊替他家主子捏把汗。
這就是一個變相的,只能被攻擊,不能還手的打鬥過程。
韓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或者說,不清楚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孩子,怎麼會這樣?
難怪那人會如此放心,他幾乎一點都近不了那孩子的身,只是被動地承受着攻擊。
旁邊的榮錚卻是滿臉的欣慰,看到一向虐自己的熊兒子去虐別人了,就舒坦的不行,看熊兒子的眼神也是再喜歡不過。
等虐的差不多了,榮錚喊停了,“行了,兒子,該回家吃飯了。”
小酒又踹了那人一腳才停了下來,對應付的氣喘吁吁的韓真警告說,“下次再敢逼迫她,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榮錚衝他笑了笑,然後抱起那小傢伙離開了。
“主子,要不要追……”阿仲上前。
韓真抹了一把汗,沒好氣道,“連一個孩子都拿不下?怎麼追?”
阿仲古怪地看了主子一眼,然後說了一句古怪的話,“那孩子是不是被施了什麼法啊?”
韓真瞪他一眼,“還鬼上身了呢?這個你也信?”接着嘆了口氣,若有所思道,“這孩子身手好是好,可的確有古怪……”
阿仲也嘆了口氣,“這次又前功盡棄了,讓她在我們眼皮底下不見了,雖說可以肯定她在京都,可京都那麼大,隨便往那兒一躲,就很難再找的出來。”
韓真的臉上卻沒多少失落,“不用找,她自己就會出來。”
阿仲愣愣地看着自家主子。
韓真說,“我懷疑她來這裡跟二十年前的沈家滅門一案有關……”
阿仲張大了嘴巴,“沈家?不太可能吧?都過去二十多年了,再說沈家的人不都死在那一劫了嗎?”
韓真說,“百年世家,總會有點壓箱底的東西的,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被滅門……那夫人稱呼她小姐,只是讓人想不明白的是,沈家當年只有兩個公子,哪來的小姐……”
阿仲說,“難道沈家不止有兩個孩子?”
韓真說,“你派人盯着孟夫人,盯住了她,說不定就能找到那女人。”
阿仲應了聲“是。”
隔天一大早,孟首領就領着自家夫人找到了瓊香苑。
孟夫人攥着手絹,一臉的緊張與忐忑,不斷地問着自家丈夫,“你說會不會是我病糊塗了,產生了幻象,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小姐……”
孟首領拍撫她的手,不厭其煩地再次回她,“可你手心裡的瓊香苑三個字卻是存在的啊。”
孟夫人放心了些,“對啊,你也是看到了的。”
只是,沒平靜多會兒,就又糾結起來,“可是,二十年過去了,小姐怎麼就不見老呢?還是那時候的容貌,小姐該不會已經……”
孟首領不由嘆了口氣,“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等會兒見了人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好逑走了過來,兩人忙站了起來。
孟首領忙問,“怎麼樣?”
孟夫人一眼不眨地盯着來人。
好逑說,“兩位請隨我來吧,夫人他們剛剛起牀,讓你們先在廳上稍等。”
孟夫人抑制着激動,“好,好,我們等,多久都沒問題。”
孟首領說,“麻煩大掌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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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悲哀的莫過於你喜歡的人已成了他人婦,韓真雖然在後面纔開始出現,卻是本文最重要的配角,一個不能以好壞來評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