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羅地無敵火蓮大陣！”季青燕一聲輕喝，手臂連連揮舞指向不同方向，天空的火蓮花像流動的螢光。
戰場之還未消彌的森森陰氣，被火蓮花噼哩叭啦地燃燒着，不時如爆竹般炸響。
但是壓抑的天空卻已漸漸明亮起來，彷彿終於迎來了曝光。
無數火蓮花有的在旋轉、有的在跳動以、有的組隊繞着小圈圈，有的互相交匯、錯身、大圈套小圈……
像打亂的齒輪，正在改變命運的軌道。
“黃泉之火！地獄之業！塵土同歸！”季青燕已收了驚魂幡，念動咒語，手指結印。
火蓮跳動更歡，火焰升高彷彿一支支熊熊燃燒的火把，連成一片似要將戰場焚燒。
可妙的是，發生變化的只有那片廝殺了兩百年的古戰場，原來焦黑的土地開始長出青草，變得生機勃勃。
崩潰的女人看得傻眼，她卻沒有受到傷害；退出戰場的雲霽軍隊也絲毫沒有損傷。所有目光都靜靜地看着這一切變化。
“怨魂！你現在有三條路可以自己選擇！一、往生投胎！二、下地獄爲你的罪孽贖罪！三、灰飛煙滅！”
季青燕完成這一切後，目光凌厲地看向地呆怔的女人。本來只有兩條路可選，看在雲霽的面子，儘量超度她吧。
當然這也是凝結了青龍之後纔有的力量，不然算是她也超度不了。
當初超度錢府地縛靈、超度長梅鎮充了煞氣的鬼魂，都需要先做法事淨化，纔能有超度的機會。
而現在，有青龍在，省了淨化的時間。
“我不要！我不要……雲霽……雲霽……”女人哭着搖頭，哪裡還有剛纔的兇惡？枯骨變成了年輕的少女，模樣很無助、楚楚可憐。
她已經見識了季青燕的強大，她引以爲傲的殺陣沒有了，作爲力量的荒魂沒有了，她不想這麼離開，她不甘心，可是她能反抗嗎？
第一次心慌無措，第一次絕望無助，第一次恨不能回到當初，若能回到當初，她一定會放棄爭奪野心，選擇初心。
她的初心……
再次啕嚎大哭，只不過這次落下的是悔恨的眼淚，而不是怨恨的殺意。
當怨魂開始悔恨，也是淨化的好時機。只不過她的罪孽太重，依然很難淨化，能否成功，連季青燕都沒有把握。
戰場外，雲霽突然將手長槍擲於地面、插入土，他突然翻身下馬，大步走向戰場無助的女人。
“雲霽！雲霽我錯了！當年我沒有聽你的勸！是我被仇恨蒙了心，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可我不是有野心、我不是！我是想報仇啊……”
看見雲霽走來，女人的眼淚早已染溼了臉龐，一臉懊悔地解釋，害怕雲霽停下腳步不再走過來，她焦急地在地爬着，朝雲霽伸出手。
像一個溺水者想要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的稻草，她很害怕、很不安，想要得到原諒！
雲霽目光沉斂地看着女人，卻鎮定地伸出手將她拽入自己的懷抱。
當年的決然，靈魂深處的渴望，如今重回這個曾經熟悉的懷抱裡，女人再次崩潰大哭，，只是哭聲裡情感複雜，不再像之前那麼單一。
“丫頭！我願與玉兒共同承擔這份罪孽，往生一起！下地獄也一起！你看着辦吧！”雲霽轉身看向空的季青燕淡定地說道。
但他仍是緊緊抱着懷女人，當初愛而不得最終卻變成了仇人，世事輪迴，如今只剩下滄桑難言。
只不過她既已悔過，這份仇恨也不再在他心。
生前在她艱難時，他們未能共同面對，而她選擇了怨恨，他選擇了放棄。
如今兩百年過去，在她面臨選擇時，他不想再放手，他要帶着她一起往生，讓她重新開始擁有一個好的未來。
“丫頭！感謝你拯救了雲家！雲家子孫有你這樣的媳婦，是雲家的榮幸！謝謝！”雲霽目光炯炯、字字鏗鏘，說明他心意已決。
“你自己選擇，要承擔選擇的後果！給你一柱香時間考慮，不用急着回答我！”季青燕抿了抿嘴，忍下了感慨的心情，嚴肅地說道。
“不用了，在不斷重複衝入殺陣的過程裡，我有無數次想要掐死這個女人，恨她！也愛她！這一切是我招來的，我應該承擔一切後果！”
“如今她能悔過，已是最好的結局，我很滿意！真要永生不見，我也捨不得！希望來生我們能活得輕鬆一點！”
“但若只能下地獄……不管下幾層，我都希望能陪着她，不要讓她無助害怕。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們灰飛煙滅，所以我們是兩個選擇，不是三個！”
沒想到這位祖先大人竟是如此透徹，季青燕輕輕一笑。
“她身背了太多血債，罪孽深重，需要淨化才能往生，你的選擇確實能減輕她的罪，至於來生如何，還是你們自己選擇，我只負責超度，干涉不了結局。”
“這樣很好了。”雲霽哈哈一笑，心情放鬆了許多，卻沒有放開懷柔弱依戀的女人，他轉向戰場外，目光深沉如夜晚的大海深處的風。
“雲氏歷代祖先和子孫英魂明鑑，禍害雲氏十多代人的詛咒是雲霽造成的，雲霽愧對雲氏一族，無顏安享家族香火祭拜，在此別過！”
“只望來生能重新投胎雲氏，爲家族爭光！爲自己前生之過贖罪！若來生心願達成，祈願玉兒能爲我妻！爲雲氏生兒育女！老有所依！”
雲霽的話如驚天霹靂，震得場外雲家人和雲家英魂們個個呆若石像，完全無法反應。
這個雲霽太過份了！都受罪到這份了，竟然還想娶這個女人的轉生爲妻，讓她成爲雲家婦，爲雲家生兒育女？
誰都有這資格，她沒有！
可是看到那女人突然止住了哭聲，朝着戰場外無數被她禍害過的雲族英魂下跪、叩拜，他們心情很複雜，甚至有些無措。
“是玉兒的任性連累了雲霽，對雲氏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玉兒不敢強求能嫁入雲家爲婦，也沒臉奢望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