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李冬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死命掙扎。李冬至是惡鬼！她就是個惡鬼！
“冬芬啊，你咋了？冬至，你還不放開你姑？你瞧瞧冬芬的嘴，有你這麼做侄女的？”見李冬芬眼中的驚恐，還有那猙獰的表情，馬氏心如刀絞。那是自己最疼愛的閨女啊，就這麼被個小輩欺負了，哪有這種事？
此時的馬氏顧不上自己被咬得皮開肉綻的手掌，心裡滿滿的都是李冬芬被李小柱和冬至欺負的情形。
“放開！你們都放開冬芬！”馬氏一掌打到冬至的手背上，發出“啪”的響聲，冬至吃痛，手不自覺放開了筷子。馬氏見冬至還有一隻手抓着筷子，反手就拍到了她的另外一隻手的手背。被連續打了兩下的冬至，不自覺放開雙手，嘴裡放出“嘶”的抽氣聲。
這馬氏，下手還真狠，這手背竟然全紅了。
冬至朝着自己的雙手呼了口氣，還待再吹氣，手卻被柳氏的手拉到了她面前，盯着她發紅的手背，臉上全是心疼。
“你這死小子，放開冬芬！”冬至放開李冬芬後，馬氏隔着李冬芬，一掌甩到了李小柱臉上。“啪”的一聲，整個堂屋都安靜了下來。
全家將目光轉移到聲音的發源地，那裡，馬氏一把扯開李小柱抓着李冬芬的手，將李冬芬帶到一旁，擔憂地問道：“冬芬啊，你沒事吧，啊？是不是你哥把你打了？哪裡疼，你告訴娘，娘幫你做主！”
站在一旁的李小柱，右邊臉上，清晰的手指印，擺在顯眼的臉頰上。李小柱整個人呆愣地看着馬氏眼中滿是擔憂地輕聲詢問着李冬芬，彷彿她剛纔打的，是一個欺負李冬芬的惡人，而不是自己的兒子。
“爹，你咋樣了？”二郎三郎見自己爹被打了，心裡一陣委屈。自己爹被欺負了，這可比他們自己被打了還嚴重。兩個孩子拉着李小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詢問着。
原本還拉着冬至被打得通紅的手的柳氏，拉着冬至，幾步走到了李小柱面前，張了張嘴，只吐出了兩個字：“他爹……”
“爹……”冬至站在李小柱面前，個子小的她，只得仰着頭，看着李小柱。此時李小柱臉上那麻木的表情，竟是讓冬至一陣心酸。即使她的手背被馬氏打得紅腫了，她也沒生出什麼怨恨的情緒，如今看到李小柱的表情，她竟是開始怪馬氏，怪李冬芬。
“惡鬼！她是惡鬼！李冬至她是惡鬼！”手腳自由的李冬芬，轉過頭，右手食指指着李冬至，顫抖着聲音，滿臉驚恐地喊道。
堂屋裡的人，將目光從李冬芬身上移到了冬至身上。冬至最近的不同，除了不在家的李大柱，其餘的人都是看到了的。這個時代的人，對鬼神天生便是敬畏的，此時聽到李冬芬的話，看向冬至的話，竟是不自覺帶上了探究的色彩。
冬至環視了一圈屋子裡的人，大房一家，自是懷疑的，而李冬芬嘴裡一直罵着“惡鬼”之類的話，她再看向自己家的幾個人，發現柳氏竟是不自覺擋在了她身前，將她擋住了。而二郎和三郎，則是一手拉着爹的衣角，一手拉着她。
李小柱原本還在愣神，此時聽到李冬芬的話，低下頭，看向自己面前的冬至的頭頂，竟是覺着一陣悲哀。自己竟是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連“惡鬼”這種話，也讓孩子的小姑說出來了，自己這個爹當着，還真是失敗啊！
“冬芬啊，你這是說啥，冬至是你看着長大的，你咋說這話？這可是要命的話啊！”原本性子柔弱的柳氏，此時面對狀若瘋狂的李冬芬，竟是絲毫不退讓。平日裡，李冬芬欺負幾個孩子，她能忍都忍了，可這種要命的話，她咋能讓冬芬隨意污衊？這要是傳出去了，冬至可是會被火燒死的！
冬至感受着這個家傳遞給自己的溫暖，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這一家子，纔是真正的親人！既然是自己挑起的事，怎麼能躲在孃的身後？
輕輕拂開二郎和三郎抓住她衣襬的手，給了一臉慚愧盯着她的李小柱一個安慰的眼神，滿滿從柳氏身後走了出來，站到柳氏身前，平靜地看着正指着自己不停罵着她是惡鬼，要燒死她的李冬芬，嘴角揚起一絲弧度，語氣平靜地說道：“奶，看來小姑是魔怔了，都開始說胡話了，這可是病得不輕了，要麼就找個尼姑庵住住，治治。要麼，就找個道士做做法吧。”
一句平靜的話，竟是讓正瘋魔般罵着她的李冬芬，嚇得住了嘴。而馬氏，則是鐵青了臉，指着冬至，顫抖着手指，說不出話。
“冬……冬至，這……這話，可不能亂說……”柳氏站在冬至身後，結結巴巴地開口說道。
李冬芬的話要是傳出去了，要是村裡人信了，冬至興許就要被燒死。可這話，有人會信，也會有人不信，這冬至往後不做啥不好的事，別人就不會信。可冬至這話不一樣，這瘋魔症，村裡人十有八九是會信的。這要是別人真信了，這冬芬可就真毀了，要麼真被送到尼姑庵裡，在屋裡，這輩子也是莫想再出嫁了，這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是相當殘忍的。
“你……你莫胡說！你這死丫頭，這麼詆譭你姑，你這是要翻了天了？小柱，你這閨女真是惡鬼附身吧，啊？快，快找個道士來做法，去去邪氣！”馬氏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冬至的話，傳出去可是不得了！不行，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不能隨她這麼污衊冬芬！
在李冬芬和李冬至之間，馬氏沒有絲毫猶豫，選擇了李冬芬，即使是讓李冬至燒死，她也得護住李冬芬的名聲。
“奶，看來你也是瘋魔了。大伯，咱這屋子裡看來是不安寧啊，得找個道士來做做法了。”面對馬氏的反駁，冬至是完全沒放在眼裡。她平靜地對着馬氏說完前面這句話，轉過頭，對着李大柱說完了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