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正蹲下來,把剖乾淨內臟的魚串插在長長的尖銳的木棍上面,手上黏膩膩的,串魚肚子總是滑手,她也就把一隻手正要浸入水裡洗一洗沾上的油脂和血水,眼角掃到平靜的河溪,頓時杏眼圓睜,瞳孔微縮。
她剛剛剖魚肚子,河溪水被她弄得非常渾濁,這時候污濁的血絲差不多衝散了,清澈的河溪就跟一面光滑的鏡子似的,倒影出一個清麗的女子的面容,令人恐怖的是女子後面伸着一個長長脖頸的腦袋,黝黑的臉,明明之前是一張讓人放心的憨厚的面容,現在因爲臉上帶着一抹淫笑,臉上就跟皺紋更像是溝溝壑壑的小山路,渾濁的眼珠子裡全是貪婪,眼白居多,更是添了幾分猥瑣。
柳清菡猛然看到這麼驚悚的一幕,差點驚嚇的把手裡的魚串給扔了。
果然相由心生,這話說的還是有幾分道理,之前見這人也就只感覺到幾分普通罷了,看着還算是順眼,可如今這人做出這麼一副猥瑣的表情,真是醜的出奇,柳清菡差點把昨天的隔夜飯給吐了。
馬伕顯然也注意到柳清菡停頓的動作,眼白居多的渾濁的眼睛移到河溪上,朝着河溪裡柳清菡的倒影的驚恐面容露出一個淫邪的笑意。
馬伕也不再僞裝了,這一回不像平時一般畏畏縮縮的,眼神也沒有躲躲閃閃的,反而是跟探照燈似的,明目張膽一寸寸看過柳清菡的嬌麗的面容還有嫋娜的身軀。
“小娘子,你長得還真是好看,俺走過這麼多的地方,還是第一回看見像小娘子這麼標誌的。”馬伕垂涎三尺,一副口水都要流下來的樣子,身子也是越走越近,幾乎要貼上柳清菡的背部,兩隻粗糙的大手就跟描繪曲線一般。
就在他要摸上去的時候,柳清菡一個利落的回身,直接把腥噪的大魚眼疾手快的塞進他嘴裡。
馬伕因爲柳清菡孤身一個女子的緣故,色心越發膨脹,也就少了警戒,被柳清菡突然這麼一下的,猝不及防的,也就中了招,痛苦的大叫一聲,顯然是魚刺劃破他的嘴,又被血水嗆了一把,一時之間也就朝着後頭退後幾步。
柳清菡懶得搭理這馬伕,她皺着柳眉,顯然想到剛剛馬伕把荷雨叫過去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糟了毒手,她一時有些擔心朝着馬車那邊跑一邊擔心大叫荷雨。
馬伕把嗆着他鼻涕眼淚都出來的魚的血水吐了混合他自己的血,他嘶叫了一聲,緩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柳清菡逃跑,他剛纔還真是柳清菡的迅猛的動作嚇了一跳,不過看見她驚慌失措的逃跑求救,馬伕剛剛疼的歇下去的色心又被勾起來了。
“小娘子,你往哪裡跑?”馬伕一邊叫喊,一邊追趕。
柳清菡撇了撇嘴,這話也太土了,就不能換個詞?
等柳清菡繞到馬車後面,看見地上躺着的身影,驚了一下,立刻跑過去,用指尖觸了觸荷雨的鼻尖,呼吸一起一伏的,柳清菡總算是放下心來,看她身上也沒有什麼外傷的。應該是重物打暈過去了,柳清菡掐了掐她的人中。
“小娘子,這荒郊野嶺的,我倒是要看你跑到哪裡去,還是歇着你的力氣,你不要怕,只要你乖乖的,俺一定好好疼疼你。”馬伕這一回說話放輕了很多,只是語氣不該以往的猥瑣,腳步也放輕,突然猛撲過來。
荷雨被柳清菡掐了人中醒過來的時候,人還有點恍惚,等看見一個粗陋的滿眼淫邪的馬伕朝着夫人的背影撲過來,荷雨驚嚇的眼睛都要脫框了,尖銳的聲音都有些失控大叫:“夫人小心!”
柳清菡半垂下的杏眼一厲,立刻站起來蓄力迴旋一踢,敏捷直接把一個一百多斤的大男人踢出去,柳清菡接着按下手臂上的弓弩,嗖嗖的直接把馬伕釘在一顆大樹上,兩支箭穿過他的腰腹,馬伕渾濁的眼眸顯然是不可置信。接着腦袋一歪也就昏過去。
荷雨看着這血腥的場面啊叫了一聲,捂着眼睛不敢看,一面驚慌唸叨:“夫人,怎麼辦,怎麼辦?好像殺人了。”
荷雨心裡怕的要死,不過她看了柳清菡一眼,心想着夫人自己動手只怕更害怕,咬牙湊近,手指放在那馬伕鼻息下面,她皺起的眉頭舒展,頓時鬆了一口氣,高興說道:“夫人,幸好,幸好,還沒有死,只是昏過去了。”她又觀察了一下,雖然她不是學醫的不過大概的要害的位置還是知道的,也就知道這馬伕要是及時救治,沒有失血過多,還是能救回來一命。
柳清菡瞥了劫後餘生一般的荷雨一眼,走到那馬伕被釘住的地方。
刷拉一聲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顯然是剛剛剖魚肚子的。
荷雨看柳清菡揚起匕首,嚇得兩股顫顫,顯然沒想到柳清菡會這麼做,結結巴巴問道:“夫……人,夫人,你你這是要?”幹什麼。
柳清菡淡淡說道:“哦,既然沒有死,那我補上一刀。”像是這種人渣活在世界上也是浪費糧食,以前估計沒少幹這樣缺德的事情,謀財害命貪色。
荷雨深深倒吸一口涼氣:“……”夫人好凶殘啊!這殺人怎麼跟殺豬似的。
柳清菡還是沒有下得去手,看着自己削鐵如泥,雪亮的匕首,上面還鑲着幾塊寶石,她倒不是害怕,就是怕弄髒了她的匕首說道:“差點忘記了,這匕首是我用來削水果食物的,算了,省的弄髒了。”
荷雨頓時又放下下懸着的心。
不過等她看到身後的異動,剛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僵直站在原地,就跟被定了穴道似的,荷雨哭喪着臉,對着柳清菡說道:“夫人,我們,我們快逃吧。”
柳清菡也聽見身後的異動,轉過身就看見二十多個黑衣人一窩蜂的涌出來,手裡分別拿着一把大刀,泛着寒光,其中一個人手裡就給拎死狗似的拎着一個人,就跟示威似的,那人毫不客氣的把手上的人扔到地上。
荷雨尖叫一聲:“你們把泠然怎麼了?”不過看到他們亮出來的大刀,瞬間失聲。
柳清菡則一邊觀察,她跟秦風身邊學過幾招,不僅僅是招數上,而且知道怎麼辨認練家子和沒有武功的粗人,看他們的腳步還有手勢看出他們像是統一系統訓練過,應該是學過幾分功夫的,秦風稍微指導過她,招數上更精妙一些,可是儘管加上她現代學的跆拳道也只是三腳貓的功夫,要對付四五個大男人還吃力的很。幾乎都是藉助工具的。
這可不好辦了。柳清菡凝眉思忖片刻。
“這小娘們長得還真是標誌。”一個黑衣人突然說道,他這麼一說,荷雨趕忙擋在柳清菡面前,那黑衣人看荷雨的動作就跟看一個笑話似的,絲毫沒有當一回事,他又遺憾的搖了搖頭說道:“要是旁的時候,哥最是憐香惜玉,只可惜你運氣不好,哥幾個要遵守道上的規矩,看來你今天一定要做我刀下亡魂了。”
“你們是受誰指示?你們要是爲了財,我可以出雙倍。”柳清菡冷冽開口說道。
“你當誑我們,我們早知道你的身份,你那裡有什麼錢?”一個黑衣人心直口快一副不要把我們當傻子的模樣。
柳清菡就跟看傻子似的看了那說話的黑衣人一眼,嗤笑說道:“你們查人怎麼也不查的詳細點,我是沒有什麼身份,一個平民老百姓,不過我還真有的是錢。知道黃鶴樓吧?日進斗金,這都是時常的事情。而且我還有其他的私房錢。”
柳清菡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硬幹只能有三分把握,只能智取了。看有些黑衣人有些意動。
一個領頭的黑衣人瞪了那些廢話的兄弟,朝着柳清菡大喊一聲說道:“廢話少說,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受人所拖,今天你是走不出去了,我看你面善給你留個全屍。”
他這話一出,其他的黑衣人全部提着刀朝着柳清菡走過來就跟甕中捉鱉似的。一道道雪亮的刀光閃花人的眼睛。
荷雨早就嚇得要昏過去,扯着柳清菡的衣角,驚慌失措,臉色蒼白的。
樹上
霍染看着氣定神閒的,就跟觀賞風景似的主子,倚在樹梢上,面容如玉,細長蘊藏幾絲冷質光芒的琥珀色瞳孔,側臉透着幾分冷峻,斜飛入鬢的長眉,眉眼深邃幽深,看不出在想什麼。
霍染看着那羣人一步步逼近下面那一羣孤身的女子,看的他都要心急了,怎麼主子反倒是不驕不躁的,一點也不放在心上,要不是他稍微瞭解主子不愛多管閒事,還會以爲他帶他出來不過是來散佈,賞賞景色的。
霍染是個急性子,看那羣人圍攻一羣弱女子早就看不過眼了,正要往下跳,身子被一道外來的大力桎梏住,只見靳殊離一隻手壓在霍染的肩膀上輕輕說道:“你急什麼,再等等。”
靳殊離自從上次在皇宮中易容一個小廝,見到柳清菡,回去早就把柳清菡的事情七七八八的打探了個遍,說實在的,這底下姑娘還真是十分跟清清十分相似,不過她長得又比清清眉眼要精緻的多了,相似也不過六七分罷了,是最像清清的一個,而且居然跟不過大概是這些年的尋找,還有前段日子啼笑皆非找錯人的事情,靳殊離這一回是打算謹慎一點,再出手,要不然,靳殊離冷然的眼眸劃過一絲狠厲,要是再找錯,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爲遷怒殺人。
當然他最怕的不是殺人,這些年他殺過的人還少嗎?他最惶恐的是滿懷希望又接着失望,就跟冰火兩重天一般的煎熬,上一回認錯人,他是真的好幾次起過把張靈顏殺了的念頭,不過他還是按捺住了,雖然這張靈顏沒什麼作用,不過把和親公主殺了顯然是要宣戰,靳殊離再如何無視大局,也不能放肆到這種地步。
南楚國對於他而言還有些用處。
霍染看底下,心急的就差點拍大腿了。主子就算你再冷血,也不能看着人家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家送死啊,霍染自認爲是一個沒有憐香惜玉心思的粗人,也看的膽顫心驚的。就怕那黑衣人上去一個抹脖子,然後主子轉身當沒有看到就拍拍手就走了。
靳殊離看着霍染心急如焚,憋着一股氣,臉皮都漲紅了。
“你倒是挺熱心的。”靳殊離冷哼一聲。
霍染這一回到是梗着脖子說道:“主子,就算司馬驍翊是您的死對頭,可這姑娘是無辜的,我們沒看見還好,這看見了,這不出手總不大好。”
靳殊離冷冰冰斜倪他一眼說道:“既然如此,你儘管去。”
霍染聽靳殊離說這話,瞬間就猛然回過神自己說了什麼大不敬的話,忙告罪說道:“是卑職逾距了,王爺贖罪。”
靳殊離壓根就沒有搭理他。看着地下。眼瞳幽幽,高挺的鼻樑從側面就跟刀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