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催眠知真象 開刀改心靈

“是的。”冬梅苦笑着一嘆道:“不過,這事情說起來可真話長。”

琴兒道:“不要緊時間很充分很可以慢慢說。”

“好的……”

當冬梅殷殷地將她與時百川的淵源,詳細地說明之後,琴兒才一揚秀眉道:“我早就看出這老傢伙不是東西。”

劍兒也接着說道:“原來那廝來就是一頭老色狼,怪不得見了我們的姊妹們,總是色迷迷的,毛手毛腳。”

冬梅訝問道:“那廝竟然膽敢對二位使者不敬?”

劍兒道:“在我們面前,那廝還不敢放肆,但在我們手下那批女劍士前可就不同了。”

琴兒停了一聲道:“下次遇上時,可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劍兒附和着道:“對!對付那種老不死,大可不必客氣。”

就當這兩個小妞在說話之間,白小云卻乘機以真氣傳音向冬梅道:“冬梅阿姨,司馬叔叔已經混了進來,雪山四老中的老麼公冶恆就是。”

原來司馬元已經和白小云取得了聯絡。

這消息,對冬梅而言,等於是服下了一顆定心丸,因爲,到目前爲止,已經有四個人混入了魔宮,這股力量,已經是相當強大了。

但她未便答話,只是向白小云使了一個會心的眼色,表示她已聽到了。

琴兒嘆了一聲道:“問題是怕那後臺,可誰也惹不起。”

劍兒嬌哼一聲:“後臺再厲害,也不能不講理。”

冬梅這才插口問道:“二位使者,我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琴兒嬌笑道:“但有一點,我要先行說明,使者這個稱呼,只在公家場合中使用,私下,最好是叫我們爲琴兒、劍兒妹妹。”

能夠跟琴兒、劍兒拉上交情,在工作上會有很多方便。

難得這兩位姊妹都熱情而又純真,對冬梅、白小云又很投緣。

因此,這一要求,對冬梅來說,不但是正中下懷,更是求之不得之事,因而顯得無比興奮地說道:“難得二位姊妹如此擡愛,只是太高攀了……”

“不許這麼說!”劍兒接着說道:“我們跟白姊姊,也已經姊妹稱呼啦!”

“對了,我們結爲異姓姊妹可好?”琴兒興奮地說。

“好啊!”劍兒鼓掌贊成。

冬梅暗暗感嘆道:“兩個小丫頭熱情可感,這牛鬼蛇神的魔巢中,居然會有如此純真而又熱情的可人兒,可真是天助我也……”

經過互敘年庚,冬梅二十歲爲大姊,白小云十八歲爲二姊,十五歲的琴兒、劍兒分別爲三姊、四妹。

江湖兒女,不拘形跡,這異姓金蘭,就這麼決定了。

妙的是,這四姊妹中,除了白小云之外,其餘三人都是不明身世,沒有姓氏的孤兒。

此外,白小云與冬梅之間,由於冬梅已是杜少恆事實上的夫人,因此,在私下裡,白小云叫冬梅爲阿姨的,目前,也只好暫時以姊妹稱呼了。

劍兒顯得很興奮地,向琴兒問道:“三姊,我們要不要報告太上?”

“此等大事,當然要報告太上。”琴兒顯得一本正經。

白小云笑問道:“三妹,四妹,這事情事先沒有請準,太上會不會責怪你們?”

劍兒嬌笑着道:“不會的,太上最寵我們了。”

琴兒沉思着說道:“大姊、二姊,我們既然已成了姊妹,大家就應該推心置腹,休慼相關,禍福與共,是嗎?”

“那是當然!”冬梅、白小云同時點首。

“二位姊姊都是新人!”琴兒正容接道:“目前又是與石車主決戰之前的緊要關頭,我想,太上對二位姊姊未必會完全信任,所以,二位姊姊的一言一行,都必須特別小心。”

“多謝三妹指點!”冬梅搶先回答。

“還有,如果二位姊姊有甚麼困難,不妨先跟我們說明,共同設法解決,可千萬別擅自行動。”

“三妹放心,目前,我們沒有甚麼困難,也不會給二位妹妹增加麻煩,不過。”冬梅含笑接道:“現在,我可要提出問題來了。”

“好!大姊請說。”

冬梅注目接問道:“三妹,方纔,我們所說的那個時老頭,他的後臺是甚麼人?”

“啊!提起時老頭的後臺,可真是大得不得了。”

“誰?”

“賈素芬。”

“這個人,好像沒聽說過。”冬梅故意裝迷糊。

“那是跟白雲山莊的無雙大俠同時代的人物……”

接着,她將賈素芬的來歷,作了一個較爲詳盡的說明。

有關賈素芬在暗中替天一門撐腰的事,到目前爲止,羣俠方面,還只有杜少恆和冬梅二人於百里軒口中聽到過,卻沒法將這消息傳出去。

此刻,她卻故裝震驚地,“啊”了一聲道:“這可的確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

“可不是,連太上和兩位老爺子也對她優體有加哩!”

“怪不得時老頭膽敢如此放肆。”

“人家說,大官家中的狗,也比一般百姓要高三級,武林中的情形也一樣。”

“時老頭在這兒是甚麼職位?”

“供奉,和苗嶺三邪一樣的地位,也都是賈太君常來的人。”

“賈太君是--?”

琴兒道:“就是賈素芬,我們都奉命尊她爲真太君。”

冬梅心中暗忖道:“想不到時百川居然走上了賈素芬的門路,這是着大可利用的閒棋,我必須想法子加以運用才行……”

琴兒問道:“大姊,你還恨那時老頭?”

“是的。”冬梅輕嘆一聲道:“但冷靜地想想,我也該感謝他纔對,因爲我畢竟是他撫養成人的,沒有他,我可能不會活到現在。”

劍兒點點頭道:“對!大姊畢竟是性情中人,纔有此等開豁胸襟。”

“妹妹,年紀輕輕的,說話怎麼這樣老氣橫秋的。”琴兒嬌笑着說道:“但我卻不同意你們這種想法。”

“爲什麼?”劍兒偏着頭問。

“因爲,撫育之恩,固然是深重,但女兒家的貞操,也是無比珍貴的,所以,我認爲,對於時老頭,大姊固然不必再恨他,也毋須感恩,算是恩怨相抵,一切都扯平,誰也不欠誰的了。”

“對,對,我也贊成。”劍兒連連地點着頭。

琴兒向一旁的滴漏銅壺瞄了一眼,道:“時間快到了,大姊,我們走吧!”

這一陣子,冬梅幾乎已忘記自己是置身魔巢之中,琴兒這一說,才又將她拉回到現實中來。

由琴兒等人的住處再往裡走,那森嚴的戒備,已由無形而轉爲有形,在不過是十來丈的甬道之中,竟然經過了由女劍士守衛的三道雙崗。

在通過第三道警衛之時,眼前景色突然變換。

地下鋪的是整潔的獸皮,洞頂與通道兩旁,也都以雕花木板裝飾,並髹漆成鵝黃色,在柔和的珠光照映之下,顯得美侖美奐,富麗堂皇,不但看不出是置身山洞之中,簡直有置身於皇宮中之感。

同時,也間或看到有人走動,不過,那全是女的。

從進入山洞中起,到目前爲止,冬梅還只看到一個男人,那就是時百川。

冬梅在心中暗笑着:“這,好像是進入了女兒國。”

琴兒輕輕碰了她一下:“到了,大姊。”

她們已到達一個寬敞而華麗的花廳前。

琴兒將她安頓在花廳中的一張座椅中後才輕聲說:“大姊,請等一等,我先向太上稟報一聲。”

通往裡間的黃綾垂幔忽然挑起,出現一個女劍士嬌聲說:“領隊,太上已傳下諭旨,不必通報,二位可以逕行入內。”

“好的。”

琴兒轉向冬梅含笑說道:“大姊,我們走吧!”

兩人手挽着手,進入裡間,也就是進入了司介候的起居室中。

那起居室中的華麗,自不在話下。

冬梅目光所及,只見司介侯斜躺在一張寬大的軟椅上,兩個半裸的妙齡女郎,分侍在軟椅兩旁,以粉拳在他的周身上下,輕輕的捶打着。

距軟椅的五尺外,一張雕花大牀上,還躺着一個女的。

由於山洞內溫暖如春,那女的身上的薄薄的錦被,已被掀落一旁。

此刻,冬梅所看到的,是一個只穿着一襲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褸,胴體半**的女人,那半裸的胴體,真是美妙極了,憑冬梅這個女兒家,入目之下,內心中也有一種想要前去撫摩一番的衝動。

可惜的是,那女的是背外面裡而睡,沒法看到她的面孔,美到甚麼程度。

就當冬梅目光溜轉之間,琴兒卻向司介侯嬌聲說道:“太上,冬梅姑娘到了。”

冬梅也襝衽施體,道:“婢子冬梅,參見太上。”

“唔……”司介侯揮揮手,正替他捶身的兩個妙齡女郎,立即垂手侍立一旁,然後,他坐直身子,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在冬梅周身上下一陣掃視之後,才點點頭道:“不錯,的確是可人兒!可人兒!”

接着,又低聲說:“看座!”

兩個妙齡女郎嬌應一聲,立即很熟練地搬過兩個錦墩,安置在琴兒和冬梅二人的身旁。

“謝太上!”琴兒首先入座。

冬梅也依樣畫葫蘆,謝了一聲之後,坐了下來。

由於此行被召見,禍福未卜,冬梅的心中,難免有點緊張,但她一看目前這情形,司介侯似乎對她印象不壞,居然還肯“賜坐”,因此,她提着的一顆心,也暫時放了下來。

琴兒首先開口:“太上,有一件事,琴兒要先向您告罪。”

“啊!是甚麼事?”司介侯似乎有點兒迷惘。

“方纔,琴兒、劍兒已和冬梅、白小云兩位姊姊,結爲異姓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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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司介侯禁不住啞然失笑:“這是喜事嘛!何罪之有!”

“因爲……琴兒沒有事先報備。”

“不要緊,恕你無罪。”

“謝太上!”

司介侯目注冬梅笑問道:“冬梅,你知道本座召見你的原因嗎?”

冬梅嬌應道:“婢子不知道,敬請太上明示。”

“方纔,你已見到本門的一位供奉時百川了?”

“是的。”

“你們曾經要好過?”

“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司介侯道:“時供奉希望和你重續舊歡,你同意嗎?”

“這個……”冬梅實在沒想到司介侯召見她,竟然是這麼回事,因此,她“這個”了半天,卻沒法接下去。

司介侯笑了笑道:“本座和時供奉,都知道你目前正和杜少恆打得火熱,儘管本門中的男女關係很自由,也儘管本座可以命令你就範,但對這種事,本座卻不願勉強,所以才以情商的方式,希望你能賣本座一個面子。”

冬梅注目問道:“這事情,對太上很重要嗎?”

“不錯,因爲,時供奉是賈太君身邊的紅人,也是本座的得力助手,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說,本座都必須要設法攏絡他。”

冬梅道:“這麼說來,婢子已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話是不錯,但本座還是希望你自己心甘情願,不願對你施用壓力。”

“那是爲甚麼呢?太上!”冬梅已逐漸恢復她的豁達,含笑接道:“其實,像對婢子這樣的人,不論甚麼事,太上都可以命令我去作的。”

“這原因很簡單,因爲,對於不能獲得一個女人的心,而只得到一個軀殼的滋味,我已經受夠了。”

“啊!太上,要想佔有一個女人的心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本座對於杜少恆,私下裡卻有着太多的嫉妒,因爲,任何女人見了他,都是那麼死心塌地的。”

“那也不盡然,太上,您忘了石瑤姑也曾經是杜少恆的老情人?”

“你是說,石瑤姑現在不愛他了?”

“是啊!”

“這事情,目前還很難下定論!”司介侯苦笑了一下,道:“冬梅,咱們還是說自己的事吧。對本座的要求,你怎麼說?”

冬梅嬌笑道:“太上所說的話,就是命令,婢子還能不答應嗎!不過……”

“還有條件?”

“談不上條件,但願太上能體諒婢子的苦衷。”

“只要你能痛痛快快地接受本座的要求,一切都好商量,說吧。”

“第一,希望太上能善待杜少恆……”

“沒問題,本座不但要善待他,而且還準備對他加以特別補償。”

“啊!太上打算如何補償他?”

“只要是本門中的女人,不論他看中誰,本座都可以成全他的心願。”司介侯擡手一指牀上的半裸的美女,含笑接道:“連她也不例外。”

“她?她是誰呢?”

冬梅悶在心中,卻不便發問,只向牀上瞄了一眼。

“你不認識她吧?”司介侯似已看透冬梅的心事。

“唔……”冬梅訕然一笑……

“她就是石瑤姑徒弟文真真的生母,無雙大俠的兒媳婦,目前是本座的專寵,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稱的文素文。”

“啊……”冬梅忍不住又向文素文的背影瞄了一眼,道:“太上是說,連她也可以賜給杜少恆?”

“不錯。”

“太上爲甚麼這麼大方?”

“看情形,你是認爲本座擁有這樣的一位美人兒,是莫大的豔福?”司介侯苦笑着。

“是啊!凡是知道這一事實的人,誰不這麼想哩!”

“這叫作啞巴飲冰水,滴滴在心頭。”司介侯苦笑道:“冬梅,如果你終日所面對的白馬王子,冷冰冰地永遠不見一絲笑容,多年來一直如此,那種滋味,你能受得了嗎?”

“這個……可的確是不好受的。”冬梅也苦笑了一下道:“太上,難道說,這位夫人對您,就一直是這麼冷冰冰的?”

司介侯道:“不錯,所以,本座要求你與時供奉重續舊歡的事,也是不願施壓力的,因爲,如果你內心不情願,則不但幫不了我的忙,反而會誤事。”

冬梅道:“婢子既然答應了,就決不會令太上失望。”

“好!老夫先謝了!”

冬梅道:“不忙,太上,婢子的條件還沒說完哩!”

“不要緊,你儘管說。”

“第二,請太上准許我先和杜少恆私下談談。”

“這也算是情理中的事,老夫照準,還有嗎?”

“本來婢子只有這兩個條件,但由於太上方纔提到這位夫人。”她向仍然躺在牀上的文素文瞟了一眼,含笑接道:“所以,我要增加一項條件。”

“啊?那是怎樣的條件?”

“太上說,要將這位夫人賜給杜少恆,是一句戲言,還是真的?”

“不是戲言。”司介侯笑了笑道:“但也不會完全送給他。”

冬梅一怔道:“太上此話怎講?”

司介侯道:“這就是說,老夫跟杜少恆共同享有這位美人兒。”

“共同享有?這……”

“別大驚小怪的,你在本門中已有多年,當知道公冶十二孃的事,是嗎?”

“公冶娘娘是婢子的老主人,婢子當然知道。”

“公冶十二孃是門主的二孃娘,但也是老夫的寵姬之一,你該也知道?”

“是的。”

“那麼,老夫爲甚麼不能和杜少恆共同享有文素文呢?”

冬梅嬌笑着說道:“太上爲甚麼要這麼大方?”

司介侯笑了笑道:“這原因很簡單,一個人的精力有限,而老夫的寵姬又太多,與其廣田自荒,暴珍天物,何不讓別人分分勞,皆大歡喜哩!”

冬梅在心中暗驚道:“你這老賊,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但她口中卻嬌笑着說道:“太上可真夠開明呀!”

“對男女關係,老夫一向就是開明的,”司介侯接道:“何況,對於與社少恆共同享有文素文的事,老夫也還另有目的。”

“啊!婢子可以知道嗎?”

“可以,”司介侯含笑接着說道:“人人都知道,杜少恆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唐三藏,莫不想‘烹而食之’……”

“太上,別說得那麼難聽,好嗎?”

“我說的是實情呀!你自己也是女人,而且已經嘗過‘唐僧肉’了,是嗎!”

“好了,太上請說您的目的吧!”

“老夫的目的,就是想借杜少恆這塊‘唐僧肉’,醫好文素文這種冷冰冰的痛疾……”

一直背外面裡,靜臥在牀上的文素文,忽然坐了起來,冷笑一聲,說道:“你真是異想天開!”

這下子,冬梅總算看到文素文的盧山真面目了。

由外表看來,文素文只像是一位花信年華的少婦,一點也看不出來,事實上她已是生過一個孩子的中年婦人。

大致說來,她與文真真有着九成近似,但如果是文真真和她站在一起,決不會有人相信她們是母女,而必然以爲是姊妹。

如果以花來作比喻,則文真真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而她卻是一朵在雪地中盛開的臘梅,美豔而又清冷,美得令人心醉,卻又冷得令人不敢逼視。

“這可真是足以傾國傾城的尤物……”冬梅在心中讚歎着。

司介侯卻連忙含笑道:“素文,我這是爲你好……”

文素文又是一聲冷哼:“你以爲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除了追求肉慾享受之外,沒有別的需要……”

司介侯呵呵一笑道:“是啊!人生苦短,青春有限,不趁着能夠享受的時候,盡情的享受,死了到了閻王面前,也不好交代呀!”

“像你這種人,到閻王面前,毋須作任何交代,只有打入十八層地獄。”

“不要緊,只要有你陪伴,即使是打入第十八層地獄,老夫也甘之如飴。哈哈……”

文素文氣得一挫銀牙,又面裡背外地,倒臥牀上。

司介侯向冬梅笑道:“冬梅,現在說你的第三個條件吧!”

“婢子的第三個條件,就是首先要和這位夫人單獨懇談一番。”

“你……?你跟她有甚麼可談的?”

“這是我們女兒家的事,太上您就不必問啦!”冬梅抿脣媚笑道:“但有一點,婢子可以先行透露,那就是由於當中牽涉到一個杜少恆,太上如果想要杜少恆替你完成任務,就非須讓婢子先行分別和他們兩個,作一次懇談不可。”

司介侯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了!”

“不!”文素文沉聲接道:“我不願意跟任何陌生人談話。”

司介侯藹笑道:“素文,你又何妨試試看哩!”

冬梅也嬌笑道:“夫人,婢子的話,您能聽得進去就聽,聽不進去,就算是我放屁,好嗎?”

冬梅算得上是一個善於利用機會的人。

本來,石瑤姑的意思,是安排白小云去設法接近文素文的,想不到冬梅卻因緣時會緊緊地抓住這個機會,眼看就可由她完成這個任務了。

但不知就的文素文,卻仍然冷哼一聲:“你少費心機!”

司介侯笑問道:“冬梅,再說別的條件了吧?”

“沒有了。”

“那麼,急不如快,你們好好談談,”他站起身來,揮揮手,沉聲說道:“都出去。”

包括司介侯自己在內,一齊向室外走去,出門的剎那,司介侯並扭頭笑道:“冬梅,希望你莫教老夫失望。”

“婢子當然勉力以赴。”

“任務完成後,本座格外有賞。”

“婢子先謝了!”

室內,只剩下冬梅和文素文兩人,但文素文還是背裡面外而臥。

冬梅緩步走近牀前,文素文厲聲叱道:“你爲甚麼不出去?”

冬梅滿臉笑道:“夫人,婢子奉命和您談話,怎能出去……”

但緊接着,卻以真氣傳音接道:“夫人,我是令媛真真姑娘的朋友,此行是奉有特別命令,協助夫人脫險而來。”

文素文嬌軀一震,驀地翻身坐了起來。

但冬梅不等對方開口,立即以左手食指向自己脣邊一豎,一面故作惶恐狀道:“夫人請息雷霆,婢子是不由自主。”

文素文並非不明利害的人,方纔,她是驟然聽到她愛女的消息,心神震動之下,而一時失態,幾乎露出馬腳來。

但經過冬梅的暗示之後,立即冷靜了下來,故意寒着臉,揮揮手道:“我不怪你,你走吧!”

冬梅苦笑道:“婢子還沒說話,怎麼能走,夫人,您既然已原諒我了,就請送佛送到西天,讓我把話說完之後再走可好?”

接着,卻又以真氣傳音接道:“夫人,這兒說話方便嗎?”

丈素文真力已被廢除,自然不能以真氣傳音交談,而只能以目光示意。

只見她美目一轉,才故裝無可奈何地一嘆道:“你一定要說,就說吧!我也悶得發慌,陪我喝幾杯,可好?”

冬梅故裝受寵若驚狀道:“辱承夫人擡愛,婢子敢不遵命。”

文素文又是一嘆道:“姑娘別那麼自暴自棄,其實,我和你一樣,都是被男人玩弄的可憐蟲。”

“婢子怎敢跟夫人相提並論。”

“咱們彼此。請坐!”

“謝夫人!”

“來人!”

室外一聲嬌應:“婢子在。”

文素文接道:“去吩咐廚房,送幾樣可口的酒菜,並去地窖中取一瓶百花露來。”

“是……”

聽那侍女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文素文才向冬梅悄聲道:“姑娘,我並非要喝酒,只是藉機會將侍女遣走後,我們纔好談話。”

“不會有別人竊聽嗎?”

“不會,這是特別禁地,除了司老賊和伺候我的侍女,旁人是不敢擅自接近的。”

“太上會不會忽然闖回來?”

“也不會,他已說過,在這兒召見你之後,要去跟幾個老妖怪商談要事的,現在,他沒法分身,侍女至少要頓飯工夫才能回來,有這一段時間,我可以大致瞭解外間的情況了。”

“夫人,您對外間的一切,一無所知?”

“你忘了一隻關在籠中的金絲雀,”文素文淒涼地一笑道:“快說吧!姑娘,我首先要知道真兒的情況。”

“真真姑娘很好,她的武功已在這兒的兩位使者之上……”

文素文截口含笑說道:“那真是謝天謝地了……”

這是發自內心的甜笑,笑得那麼美好,那麼甜蜜,令人如沐春風,如飲醇醪地,爲之心醉。

連同爲女兒身的冬梅,也不禁爲之一呆道:“夫人,一笑傾城,再笑傾國,我現在纔是真的體會到了。”

但文素文卻是幽幽地一嘆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一個生具幾分姿色的女人,有時侯卻並非幸福,古往今來,貌豔如花,命薄如紙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接着,又悽然一笑道:“我們的時間很寶貴,別說廢話了,姑娘,真兒的師傅是誰?”

“是石車主。”

“石車主”三字當然不能滿足文素文的要求,於是,冬梅只好接着將石車主的來歷,目前正邪雙方的動態,以及她與杜少恆、白小云、司馬元等人混進來的目的,都以最低的話聲殷殷地說了一遍,然後,正容說道:“夫人,我們這些人之所以不惜冒着生命危險,混入魔巢,唯一目的就是爲了要保護夫人的安全,使夫人全家人骨肉團聚。”

文素文苦笑道:“如果僅僅是爲了要保全我這個多災、薄命、不祥身的禍水,那你們這種冒險,就太沒有價值了。”

緊接着,又注目問道:“姑娘,你以爲,我還有臉去見我的夫君和女兒嗎?”

“不!夫人千萬不能這樣想……”

“古人早已說過,生死事小,失節事大,我不這樣想,該怎樣想呢?”

“夫人,生死事小,失節事大,那是一些自命不凡,卻又自私到極點的臭男人,所故意加諸於女人身上的桎梏,我們可以當作他是放屁,夫人請想想看,同樣是人,爲甚麼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挾妓冶遊,他們就不算失節,而女人必須要從一而終,這不但是混天下之大賬,也是泯滅人性的酷刑,所以,我認爲,身爲女人過度的**,與朝秦暮楚,固然是不應該,但如果是迫於環境,而一時從權,卻絕對不能算是那些混賬臭男人們口中的所謂‘失節’,夫人同意我這說法嗎?”

文素文禁不住嬌笑道:“姑娘辯才無礙,口若懸河,這一段高論,足以消盡所有被壓迫的女人心中的悶氣,只是……”

她忽然住口不言。冬梅笑問道:“夫人,只是怎樣呢?”

文素文長嘆一聲道:“曲高和寡,而且違反傳統,絕不會有人贊成。”

“夫人,我只求自己心安理得,至於別人怎麼說,我還是一句話,當他放屁。”

“……”文素文又笑了,但卻是苦笑。

“所以,歸根結底一句話,對於方纔我與太上所談的事,希望夫人能通權達變,勉爲其難地接受下來。”

“你……你要我同杜少恆上牀?你以爲我這麼賤?”文素文俏臉都變青了。

“夫人,請莫誤會,我的意思,只是作戲,杜少恆在一般女人心目中,雖然是一個‘花花公子’,卻不會亂來,對於夫人,更是由衷地敬佩,所以,即使與夫人斗室相處,他也決不敢褻瀆夫人,只要夫人將計就計,在太上面前,改以歡容相對就行了。”

“爲甚麼要我去敷衍那老賊?”

“這有兩個理由,第一,是讓太上對您發生錯覺,以爲你已經想開了,因而鬆弛對你的防範,以便我們搭救,第二,只有你能對太上發生影響力,目前,道消魔長,而正邪決戰在即,如果能由夫人對太上發揮某些影響力,將可以使俠義道方面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姑娘,你將我估計太高了。”文素文幽幽地一嘆道:“我坦白說,我只想見到司家的人接受報應,其他的包括我的生命在內,我都毫不關心。”

冬梅正容道:“夫人,您要想司家的人遭到報應,就必須接受我的建議才行。”

沉思了少頃,文素文才一挫銀牙,點首一嘆道:“好!我答應你。”

多謝夫人,還有,夫人也必須珍惜自己的生命,方纔我已說過,這是我們這些人冒着生命危險,混進來的主要目的。如果夫人不肯接受我的勸導,則消息傳出之後,真真姑娘一定會自己設法混進來……”

文素文連忙接道:“那怎麼可以!”

冬梅苦笑道:“夫人,如果您與真真姑娘易地而處,您會有怎樣的行動呢?”

“……”文素文默默無語。

“夫人,您還不知道,爲了阻止真真姑娘冒險,石車主費了多少脣舌都不行,最後,只好暫時將她軟禁起來。”

“這都是孽!孽!”文素文長嘆了一聲之後,才苦笑着點首說道:“好!我全都答應,現在你該滿意了吧?”

“多謝夫人……”

爲了更加增強對方的信心,冬梅又將文素文的丈夫江濤於靜中參悟先天易數,所顯示出的江家運數當有此一劫的事,也簡略地說了一遍。

當她們的談話將近尾聲時、門外,忽然傳來司介侯的陰沉語聲道:“冬梅,你好大的狗膽!”

文素文,冬梅二人臉色一變之間,司介侯已像幽靈似地出現室內,後面還隨着一個時百川。

也不等冬梅有甚麼反應,司介侯已揚指凌空連點,將冬梅的真力封閉住。

冬悔不愧是一個經過大風大浪的奇女子,臉色一變之後,居然立即鎮定下來,冷笑一聲道:“沒有膽量,怎敢獨闖虎穴。”

“說得是。”司介侯笑道:“只是,江濤的先天易數,畢竟未成氣候,你們纔到達這兒就立即現出原形來啦!”

接着,扭頭向時百川笑問道:“時供奉對這丫頭,還有興趣嗎?”

時百川拈鬚微笑道:“仍然有興趣,遠望太上成全。”

司介侯道:“這是順水人情,本座自然樂意成全,只是我要提醒你,這朵花兒刺太多,雖然已封閉真力,仍須格外當心。”

“在下知道。”

在司介侯面前,不稱屬下而稱在下,足見時百川在這兒是如何的跋扈囂張。

司介侯接道:“本座還要問她幾句話--丫頭!方纔,你的話老夫已全部聽到了,現在你說,司馬元在哪兒?”

“既然已全部聽到了,又何必問我?”冬梅顯得泰然自若地說。

“你們四個人之中,你、杜少恆、白小云等三人卻是明的身份,只有司馬元一個人是暗的所以,老夫必須問你。”

“太上,你以爲我會告訴你嗎?”

冬梅這壹份鎮定功夫,使得一旁的文素文既佩服,又慚愧,也感到輕微的困惑--她,憑甚麼會顯得這麼鎮靜呢?

司介侯目光深注着,似乎想要看穿她的五臟六腑,少頃之後,才冷哼一聲道:“丫頭,你不怕死!”

冬梅嬌笑道:“太上,凡是進入這兒的人,都早已將生死置諸度外,但我現在卻更是有恃無恐……”

“憑什麼?”

“因爲,我自信還有利用價值,太上不是準備將我當作禮品送人嗎?”

文素文禁不住暗中啞然失笑:“原來她憑的是這個……”

司介侯臉色微微一變,但旋即自我解嘲地一笑道:“丫頭,你夠聰明,但老夫有辦法治你的。”

接着,扭頭向時百川沉聲道:“時供奉,這丫頭交給你了!”

“多謝太上!”

“不用謝,但本座希望你能在一個時辰之內,將司馬元的下落問出來。”

“在下當勉力以赴!”

“好!現在,立即將這個丫頭帶走!”

“好的,冬梅,咱們走吧!”

當出門的剎那間,冬梅扭頭沉聲道:“夫人,您要珍重此身。”

司介侯卻冷冷地回了她一句:“死丫頭,還是當心你自己吧。”

“多謝太上關注,我會當心的……”冬梅的語聲逐漸遠去。

司介侯冷地一笑,然後,順手將文素文摟入懷中,在她的俏臉上親了一下道:“素文,請放心,不管你對我有沒有好感,我都不會難爲你,而且,這一輩子,你是跟定我了!”

“……”文素文只是淒涼她笑了一笑。

沉思了少頃,司介侯忽然揚聲喝道:“來人!”

“屬下在!”仍然是那個替文素文去弄酒菜的侍女,但此刻應聲出現門口的她,卻是一雙空手。

“去請左右侍者和張神醫。”

“是。”

“然後,將杜少恆和白小云二人叫來。”

“是!”

司介侯道:“記着,這兒所發生的一切,不可透露。”

“婢子知道。”

首先應召前來的,是左右雙使者琴兒劍兒。

一進門,司介侯立即點了她們兩人的穴道,並冷笑一聲:“你們兩個作得好事!”

琴兒,劍兒,兩人都是一副惶恐而又茫然的神色,劍兒並搶先問道:“太上,我們是哪一點錯了?”

司介侯冷冷笑道:“冬梅與白小云二人,是石瑤姑派來臥底的奸細,你們還在裝羊!”

琴兒,劍兒,同時臉色一變道:“太上,我們不知道啊!”

司介侯道:“即使你們真的不知道,我也對你們失去了信心,但老夫爲了你們兩個,費去不少心血,所以我必須先在你身上,取得補償。”

“太上……”琴兒,劍兒兩人,自然明白司介侯心中的所謂補償是甚麼意思,因此,兩人的俏臉,都一下子變得煞白,只是無助地,顫聲呻了一聲“太上”。

司介侯冷冷笑一聲,道:“今宵,由你們兩個侍寢,然後,交與張神醫,在七天之內,改變你們的神志,正好可以趕上決戰期間,派上用場。”

琴兒、劍兒二人,算得上是魔宮的核心人物,對魔宮中的一切殘酷手段,自然是知之甚詳。

她們兩人想想即將降臨的惡運,驚急交迸之下,當場暈倒過去。

司介侯精目一轉之間,門外傳來那侍女的語聲道:“啓稟太上,杜大俠與白姑娘到!”

“進來。”

杜少恆,白小云二人緩步而入,一齊向司介侯施禮道:“參見太上。”

“罷了!”

出人意外的是,司介侯並未像對琴兒,劍兒一樣的,向杜少恆,白小云二人驀然施展點穴手法,只是目光炯炯地向他們兩人注視着。

杜少恆,白小云二人身處虎穴之中,自然是隨時隨地都會提高警覺。

尤其是,當他們進入室內的瞬間,已看到琴兒,劍兒二人倒臥地上,因而更是心知有了變故,而不約而同地凝功待變。

但他們外表上,都表現得很自然,杜少恆並首先笑問道:“太上有何訓示?”

司介侯冷冷地一笑道:“杜少恆,很夠沉着!”

不等對方接腔,目光一掃琴兒,劍兒二人道:“我想,不用老夫另加解釋了吧?”

杜少恆仍然是泰然自若地道:“最好是請太上明示。”

“好!老夫告訴你們,冬梅已經招出了一切。”

“啊!她是怎麼說的?”

“你們爲何而來?她都完全說明了。”

“她的人呢?”

“這個--你毋須過問……”

白小云插口問道:“太上,琴兒,劍兒怎樣了?”

司介侯道:“她們是自己急暈了過去。”

白小云道:“太上,我承認是奉命前來臥底的,但琴兒,劍兒,的確是不知情,她們是無辜的。”

司介侯道:“也許你說的是實情,但老夫對她們已失去信心,目前,你們兩人不必多管閒事,還是談你們自己的事情吧!”

杜少恆接口問道:“太上打算如何處置我們?”

“這個……”

這時,室外傳來那侍女的嬌語:“啓稟太上,張神醫到。”

司介侯連忙接道:“請,請……”

一個年約五旬的灰衫老者緩步而入,向司介侯,文素文二人分別行禮道:“參見太上,參見夫人。”

“張先生不必多禮,請坐。”

“謝太上。”

張神醫在一旁的一個錦墩上坐下之後,司介侯才正容問道:“張先生,關於改變神智的手術,最少須要多少時間方可完成?”

“七天。”張神醫答得簡捷有力。

“正好跟老夫的構想很吻合。”司介侯笑道:“現在,一共有四個人須要改造,張先生能有把握在本月十五日之前,全部完成嗎?”

張神醫屈指計算了一下道:“本月十五日,還有十二天,理論上應該是可以的。”

“那就有勞張先生了,本座要這四個人在決戰時,能派上用場,所以,希望張先生特別辛苦一點。”

“老朽當勉力以赴,但不知太上要改造的四位,是怎樣的人?”

司介侯擡手向琴兒,劍兒,杜少恆,白小云等四人分別一指道:“就是這四位。”

張神醫也分別地向他們四人凝注了少頃,才點點頭道:“三位姑娘都很年輕,手術很容易,只有這位先生,由於年齡較大,必須多費點時間。”

“只要能趕在十五日以前,全部完全就行了。”

“是的,老朽當不使太上失望。”

司介侯目光移注杜少恆問道:“杜少恆,我們的對話,你都聽清了?”

“唔……”

“還要老夫另加解釋嗎?”

“不須要解釋,在下只有一個問題……”杜少恆道。

“請說。”

“爲甚麼要將我們四人改造,冬梅呢?是不是你將她殺死了?”

“沒有,冬梅那丫頭還活得好好的,她會另派用場。”司介侯神秘地一笑,接着道:

“杜少恆,方纔,老夫可以出其不意,點了你們的穴道,但老夫並未這麼作,你知道那是甚麼原因嗎?”

“在下沒興趣過問。”

“那老夫自動告訴你,老夫要考你們一下,夠不夠作爲一個本門殺手的條件,同時,老夫也不願落一個暗算制人的口實。”

杜少恆披脣一曬道:“想不到太上還是這麼一位光明磊落的人物。”

“多謝誇獎,”司介侯含笑接道:“二位是一齊上呢,還是--”“悉聽尊便。”

司介侯道:“老夫之意,二位還是一齊上比較好……”

“那太上你不是太吃虧了嗎?”

“吃虧就是便宜。”司介侯擺擺手道:“走!這兒不便施展,咱們到外面去。”

一行人魚貫地走出司介候的“寢宮”。到達主洞中一個較爲寬敞的部位,同分侯才沉聲道:“好,就是這兒吧!”

太上親自動手,在天一門這是一件大事。

因此,當他們這行人停在現場的時候,魔宮中的各級人員,聞風趕來看熱鬧的,不下二百人之多,但陰盛陽衰,女的卻佔了九成以上。

當然,司馬元、百里軒二人也雜在旁觀的人叢中。

儘管司馬元是經過了巧妙的易容術,而取代了公冶恆的身份,但只要是有心人,仍不難於他的目光中,瞧出濃重的焦慮神色。 wωw. tt kan. CO

站在司馬元身邊的,還有公冶升、公冶月,和百里軒的徒弟小精靈。

司介侯顯得不當作一回事似地,在場子當中一站,向杜少恆、白小云二人笑道:“進來吧!老夫先讓你們十招。”

杜少恆注目問道:“我可以用兵刃嗎?太上。”

司介侯傲然一笑道:“老夫就是一雙肉掌,你們可以隨便。”

杜少恆道:“多謝太上!可是,我和白姑娘,都沒帶兵刃。”

杜少恆、白小云二人,爲了避嫌,於進入魔宮之前,都已自動繳了械。

司介侯笑問道:“這是說,你們準備使用兵刃?”

“是啊!”杜少恆笑着說道:“以目前情況來說,我們是以下駟對上駟,如果不使用兵刃,豈非是太過吃虧了。”

“有道理,老夫已經說過,你們可以隨便。”司介侯沉聲接道:“將兵刃還給他們!”

“是!”

隨着這一聲恭喏,兩道寒閃飛向杜少恆、白小云二人身前,並沉聲喝道:“接劍!”

杜少恆、白小云二人分別接住長劍,也正是他們原先使用的兵刃。

司介侯含笑接道:“杜少恆,老夫再說明白一點,禮讓的十招中,老夫不會反擊,即使是十招之後,老夫的反擊,也僅僅是點住你們的穴道,不會傷害你們,因爲,老夫還要你們派用場,這就是說,你們兩個,可以毫無顧忌地放手搶攻……”

杜少恆截口笑道:“一如你已改造成功的殺手一樣,只管殺敵,不顧自己的安全?”

“正是。”

“這本是盡便宜的好事,白姑娘,打點起精神來,只要咱們能夠生擒這位太上,咱們兩個,就可以大搖大擺地離開這兒。”

司介侯呵呵大笑道:“杜少恆,你打得好主意啊!”

杜少恆正容說道:“此情此景之下,我不能不存此萬一的希望……”

司介侯截口笑道:“有道理,請!”

杜少恆與白小云互相一使眼色,雙雙振劍前撲。

這兩位,顯然是由於“寢宮”來此途中,互相以真氣傳音取得了協調。

因此,兩人一開始就使出源自白雲山莊的“閃電劍法”,而且使的是“閃電劍法”中的精髓--連環三絕招。

很顯然,他們是真的打算生擒司介侯,以便作爲脫臉的憑藉。

這兩位,白小云雖然是“香車四小”中的老麼,但一身功力,絕不在司介候的兩位高足琴兒劍兒之下。

至於杜少恆,他自從於暗中研練“混元和合神罡”之後,功力一直在增進之中,至於究竟已精進到何種程度,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目前,可正是他一展身手的好機會。

因而一上手,兩個人都毫無保留地,全力搶攻。

試想,這兩人的聯手合理,是何等威力!

何況,司介侯自矜身份,根本就沒將這二位放在眼中。

以上的諸般因素湊合在一起,因此,使得心高氣傲,目空四海的司介侯,於事出意外的情況之下,第一招就被迫退五步,併發出一聲驚“咦”。

也幸虧他功力奇高,應變神速,否則,這第一招上,他就是不死也得重傷了。

第一招是避過了,但對方兩人的攻勢,是何等凌厲和快速。

所謂閃電劍法,本來就是以快速見稱,何況杜少恆、白小云二人都是存心以速戰速決方法,企圖挾制司介侯以便脫險。

因此,司介侯剛剛避過第一招,對方兩人的二三招,又飛快地跟進,而且,一招快似一招,也一招狠似一招地、將司介侯迫得連連後退。

杜少恆雖然是老江湖,但此刻卻等於初出道的雛兒初試啼聲。

面對天一門中身爲太上門主的絕頂高手,得心應手之下,不但信心大增,而神采飛揚,連多年所受的屈辱和悶氣,也之消除淨盡。

此刻,他有如一頭出押猛虎,手中長劍縱橫揮闔,威風八面,加上白小云一旁的協助,更是如虎添翼地迫得司介侯險象環生。

但司介侯畢竟不愧是一代魔王。

儘管他是以徒手,面對功力奇高的兩位高手。

也儘管他因輕敵而失去先機,使得旁觀的人,也不由地暗中替他捏一把冷汗。

但就憑他的沉着和對“閃電劍法”的熟稔,居然於驚險萬狀中,熬過了十招,而毫髮無損。

而且,他一脫出禮讓十招的約束,立即呵呵大笑道:“平空獲得如此兩位武功卓絕的高手,看來真是天助本門……”

話聲中,又被迫退了一丈有奇。

“夠意思,杜少恆,老夫要開始反擊啦!”司介侯仍在邊退邊笑着。

杜少恆長劍翻飛,精妙而又快速的劍招,有如長江大河似地,綿綿地施出,一面冷笑着道:“沒人限制你。”

司介侯沉喝一聲:“劍來!”

一道精芒,應聲射入司介侯手中。

一劍在手的司介侯,立即如虎添翼地,顯得神氣起來。

“嗆、嗆、嗆”地,一連三劍硬接,立即將對方的攻勢封住,並縱聲狂笑說道:“杜少恆,當老夫徒手禮讓十招中,你沒達到挾制的目的,現在就只有看我的啦!”

“刷、刷、刷”一連三劍,居然將杜少恆、白小云二人的長劍震開,尤其是白小云,被震得手臂發麻,手中長劍,大有把持不住之勢。

但司介侯是何等的高明,就當白小云芳容一變,拚命抓住長劍的剎那之間,左手凌空一指,已點住她的“將臺”重穴,並沉喝一聲:“帶下去……”

司介侯雖然一招反擊,立即將白小云制住,但他自己卻也幾乎吃了杜少恆的大虧。

原來杜少恆乘着對方制住白小云的剎那,心神略分之間,電疾反擊,一劍回掃,饒是司介侯閃避得快,他那閃身時揚起的束腰絲帶,也被斬掉一段。

以司介候的身份而言,這可是一件丟人的事。

但他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呵呵大笑道:“夠意思,杜少恆,你值得老夫放手一搏!”

杜少恆也揚聲笑道:“多謝太上誇獎!”

這兩位頂尖高手,口中說着,手中長劍,更是奇招迭出地,展開以快制快的搶攻。

一時之間,但見劍氣森森;勁風激盪,連兩個當事人的身形都給淹沒了。

在旁觀的人的眼中,但見一團晶幕,在場子上飄旋着,不但分不出是誰佔了上風,甚至也分不出誰是誰了。

雜在人叢中的司馬元,此行本就是爲了掩護白小云而來,當雙方惡鬥開始之前,他的眼神中還顯現出濃重的焦慮神色。

但此刻,當白小云被司介侯點倒後,被一個女劍手帶走時,司馬元不但不曾採取甚麼行動,甚至連眼中的那股焦慮神色也消失了。

這情形,就像他是真的成了公冶恆,而忘了他是司馬元似地。

是他被場中的激烈惡鬥吸引住全部注意力而忘形?還是別有原因呢?

就當全體羣豪屏息凝神,靜觀這一場難得一見的精彩惡鬥時,忽然--一道淡煙幻影似的人影,以無比快速的身法,疾射當場並傳出一聲清叱:“住手!”

只聽“錚錚”兩聲脆響後,晶幕立即消失,惡鬥中的兩人中,司介侯是一臉苦笑退立丈外,杜少恆卻是長劍斜揚,像泥塑木雕地呆立當場。

兩人中間,卓立着一位灰衣白髮的老婆子,不,由滿頭銀髮上看來,它是一個老婆子,但由她那不見一絲皺紋,而又紅潤姣美的面孔上判斷,卻最多隻能算是一位四十出頭的中年婦人。

只見司介侯訕然一笑道:“多謝太君幫忙!介侯很慚愧!”

原來這個老婆子,就是當年與無雙大俠江自強夫婦齊名的賈素芬。

賈素芬淡淡地一笑,說道:“你用不着難過,其實,即使我不插手,你也有力量將他制服的。”

司介侯苦笑道:“是的,但那至少將是一千招以後的事了。”

“這些,暫時不談……”

賈素芬邊說邊向司馬元所站立處,徐徐地向後退着。

當她返到距司馬元還有三丈左右時,忽然猛地旋身,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司馬元撲了過去,人還差太多距離,司馬元、百里軒二人,已同時被她的“凌空點穴”手法制住。

賈素芬這一突然的行動,不但對司馬元、百里軒二人是一意外,連天一門中的人,也感到不知所措地,人人自危起來。

因此,司介侯道先訝然問道:“太君,這是--?”

賈素芬冷冷地一笑道:“這個公冶恆是冒牌貨,你且卸下他的僞裝瞧瞧。”

司分侯將信將疑地,走向司馬元身邊,卸除其臉上的僞裝,現出司馬元的本來面目,但他卻不認識司馬元,因而仍然訝問道:“太君,這是誰啊?”

“我也不認識,但我敢斷定,此人就是司馬元。”

“啊!那麼,這個百里軒,也是假的?”

“百里軒並不假,但他卻已成了吃裡扒外的奸細。”

“太君,您是怎麼知道的?”

賈素芬道:“我不是大羅金仙,當然是有人告訴我……”

“是誰告的密?”

“沒有誰告密,是冬梅親口招供的。”

司介侯道:“啊!多謝太君,那丫頭終於招供了……”

“老身不敢掠人之美,這全是時百川在冬梅身上施展瑜咖術的收穫,要說,你讓去謝時百川。”

司介侯諂笑道:“時供奉是太君身邊的人,所以,介候還是應該向太君致謝纔對。”

“別廢話了,介侯。”賈素芬正容接道:“決戰日期越來越近,目前,咱們有很多事情要辦,請好好聽着。”

“是!介侯恭聆!”

“第一,奸細雖然一網打盡,卻難保沒有其他的敵人混進來,所以,第一件事是澈底清查奸細。”

“是的,這事情,馬上執行。”

“第二,江自強,戈敏芝那兩個老不死的幽禁之處,應該加強戒備,必要時,應該先行處死他們,我認爲留着那兩個老不死,有害無益。”

“太君之言甚是,且等介侯請示過家嚴後,當有所決定。”

“第三,你要改造杜少恆等人成爲無敵殺手,我也贊成,現在,再加上百里軒、司馬元二人,則我們的殺手陣容,就更爲堅強了。”

“是是……”

“爲了爭取時間,你必須責成張神醫,務必在七天之內完全。”

“是是……”

在賈素芬面前,平常威風八面的“太上”,似乎只有說“是”的份兒了。

賈素芬忽然“咦”了一聲道:“小精靈怎麼不見了?”

小精靈真是精靈似鬼,當乃師百里軒與司馬元二人受賈素芬所制,而沒人注意他時,他卻乘機由人叢中悄然溜走了。

這個天然石洞中,範圍這麼大,小精靈又是早已呆在這兒的人,憑他對這環境的熟悉,隨便向哪兒一躲,一時之間,要想找來他,可真不容易。

司介侯高高在上,自然不知道小精靈是甚麼人。因此,聞聲一怔道:“太君,小精靈是甚麼人?”

“就是百里軒的徒弟。”

“哦!那不要緊,介侯馬上下令,作細密搜查,那小鬼跑不了的。”

“但願如此……”

語聲還在空間迴盪着,但賈素芬的人,卻已失去了蹤影……

也許是由於時間太急迫,司介侯顧不得先在琴兒,劍兒二人的身上動歪腦筋,而一併送到張神醫的手術室。

杜少恆、司馬元、白小云、冬梅、百里軒,加上琴兒、劍兒,七個人七張手術牀一字橫排。

他們七個雖然穴道被制,但眼睛能看,耳朵能聽,腦子也能想。

在他們的印象中,這間手術室,面積足有十丈見方,但人員卻很少。除了主持改造手術的張神醫之外,只有兩個小廝,一個持着盛放刀剪的磁盤,一個卻捧着藥盤。

另外,有四個女劍士守在門口。

門是很結實的木門,關上木門之後,還拉上一層厚厚的幕布,外間的一切雜音,都被隔絕了。

手術室內,一片寂靜,寂靜得可以聽到彼此間的心跳聲。

張神醫檢視了一下藥盤和刀剪盤後,向那四個女劍士說道:“四位姑娘,手術即將開始了,老朽再說一遍,這是極其精微玄妙的手術,不能夠受到任何的干擾,所以,手術一經開始,即使是四位姑娘想要咳嗽,也務必強行忍住才行。”

四個女劍士同聲回答:“我們記下了。”

張神醫道:“現在,請四位姑娘將他們七個人的啞穴點住,以免他們驚呼。”

“好的……”

隨着這一聲嬌應,四個女劍士一齊向手術檯前,快步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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