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劍氣衝牛斗 掌風拔山河

曹適存接着苦笑道:“小惠,你這只是如其一,不知其二,因爲,爲了使空氣流通,兩位老人家住處的窗子非常寬敞,我們雖然只能站在窗外,但一切行動,都難逃二位老人家的監視,如果給他們發覺我們有不軌的意圖,只要一口唾沫,就能置我們於死地了。”上官倩接道:“而且,即使我們僥倖得手,也仍然難逃他們的反擊。”曹適存也接道:“何況,以往請教武功,都是太上親自前往,今宵,換上我們兩個陌生人去,必然使他們因懷疑而提高警覺,因而危險性也更大。”惠姑道:“那麼,司介侯爲甚麼不親自出馬呢?”曹適存苦笑道:“這是他的一石二鳥之計,由於我與杜少恆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怕我暗懷異心,纔想借這機會將我除去。”惠姑心中暗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這麼乖地,願意跟我合作……”但她口中卻嬌笑道:“司介侯這老賊,可真夠陰險。”上官倩接道:“現在,我們該談正經的了,小惠,由於機緣湊巧,我們帶你去,是不會有問題,但成問題的是:我們只能站在窗外,卻沒法將鐵門打開。”“那鐵門的鑰匙呢?”“在太上身邊。”惠姑美目一轉道:“不要緊,我有辦法開門。”話鋒略爲一頓,又接着說道:“爲了爭取時間,我們提早走吧!”上官倩道:“小惠,我希望你先將你的辦法說出來,也好叫我們安心,同時,我認爲,去得太早了,反而會不太好。”“爲甚麼?”“因爲,太上命我們子時正下手,所以,必須於亥末時分之前出發纔不致於引起有人懷疑。”惠姑沉思着道:“話是不錯,但石阿姨已決定天黑之後發動總攻,所以,我們必須儘快將兩位老人家解救出來,至於是否會引起他們懷疑,已沒法顧慮那些了。”上官倩扭頭向一旁的滴漏銅壺瞄了一眼道:“現在是酉時二刻,外面已經天黑了,我看我們再等一刻,於酉末出發,如何?”惠姑點點頭道:“好!就這麼辦吧!”上官倩道:“小惠,有關如何打開那鐵門的辦法,也希望你先告訴我們,免得我們提心吊膽的。”“好的。”惠姑說着,探懷取出一個約莫六七寸長的蛟皮刀鞘,拔出一枝銀光奪目,寒氣森森的匕首,嬌笑着問道:“二位應該聽說過這一枝寶刃的名稱?”那匕首雖然光彩奪目,不能逼視,但曹適存,上官倩二人都是武林高手,目力均異於常人,略一注視之下,已能看出匕首的側面有着栩栩如生的龍形圖案!

因此,曹適存首先驚“咦”一聲道:“這,莫非就是武林中失蹤已久的銀龍匕?”惠姑點點頭道:“正是。”上官倩輕輕一嘆,道:“想不到這一枝多少人聞名而不曾見識過的寶刃,也在白雲山莊中。”小惠道:“這寶刃是我太公於五年前,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得到,這回,我自告奮勇先行混到這兒來,我太公才臨時送給我,想不到待會就可以派用場了。”

曹適存笑道:“有着這一寶刃,再厚的鐵門也難不住我們啦!”上官倩道:“待會,免不了有一場慘烈的屠殺,我想,我們最好乘這機會,好好地調息一下。”小惠點點頭道:“對!

對……”她的話聲末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疾奔而來,止於門外,並傳出一個嬌甜語聲道:“啓稟門主,有機密稟告!”曹適存向惠姑打了一個迴避的手式,目送惠姑隱入了黃綾垂幔之後,才沉聲說道:“進來。”一個女劍士應聲啓門而入,向曹適存夫婦施了一禮道:

“參見門主和娘娘。”曹適存點點頭,說道:“有甚麼消息,說吧!”那女劍士道:“太上方纔獲得飛鴿傳書報告,集結於劉家集的‘烏女七煞’,已經率領烏衣幫的大批高手,將近一千人,開始發動強攻。”“有沒有看到石瑤姑?”“據說沒有看到石車主的行蹤,但,方纔已發現有強敵侵入宮中。”“有這種事?那是甚麼人?”“屬下不知道,太上已下令全宮特別戒備,並加緊搜索中。”上官倩嬌笑道:“外敵怎麼會侵入到宮中來,可能就是百里軒那個漏網的徒弟,小精靈吧?”那女劍士道:“娘娘,那不可能,小精靈只有一個人,但本宮中卻是同時有數處發現敵蹤。”曹適存“哦”了一聲道:“這倒真有點奇怪了。”他外表上故作震驚神態,但內心中卻在爲他自己慶幸不已。

因爲,由目前的情況看來,由石瑤姑所率領的大批高手顯然已順利地進入魔宮。

儘管他平常對天一門的實力極具信心,但目前卻完全改變了。

其所以有這種改變,一方面固然是由於司介侯施出一石二鳥之計,想置他於死地,另一方面也是由於目前的情況所造成。

因爲,姑且撇開其他的一切因素不談,僅由這有如銅牆鐵壁似地魔宮,石瑤姑方面的人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來,就足以想見一般的了。

本來,他目前被迫不得不與惠姑合作,暗中還存有觀望的心理,也就是所謂走着瞧的打算。

但目前,他卻不能不死心塌地地,跟惠姑合作了。

所以使他暗中慶幸的,是目前這消息來得正是時候,使他不至於一錯再錯。

心念電轉間,又接着問道:“太上還有甚麼指示?”那女劍士道:“太上說,關於原定子時正進行的任務,請門主提前執行。”“提前?是不是現在就執行?”“是的。”“可是,那通行令牌還沒送來。”那女劍士訕然一笑道:“屬下該死,門主不提起,幾乎把它忘記啦!”說着,探懷取出一面金質令牌,雙手捧着,恭敬地遞了過去。

那金質令牌,與惠姑所懷有的銀牌,形式大小,都大同小異,只不過質地不同而已。曹適存接過令牌道:“好!請上覆太上,本座馬上前往執行!”那女劍士一走,惠姑也不請而自動由黃綾垂幔後面走了出來。

曹適存笑道:“小惠,現在,我們可以走了。”此時,外面警鈴大作,甬道中,雜沓而快速的腳步聲往來不絕。

惠姑沒作聲,只點了點頭。

上官倩卻嬌笑道:“小惠,本來你跟着我們還不太方便,但現在乘着這混亂的機會,就方便得多了。”惠姑仍然沒吭氣,只是默默地跟在兩人的背後,走了出去,快速地折入通往無雙大俠軟禁處的支道中。

那一條支道,長達百丈以上,每隔十丈,就有兩個女劍士警戒着。

惠姑的打扮雖然有點惹眼,但由於是由門主和娘娘率領着,同時又有太上的特別令牌,所以,儘管那些警戒的女劍士都對她投以詫訝的目光,一路上卻並未受到甚麼留難。

其實,即使有人留難她也沒用。

因爲,由於情況急進,她已暗中決定,遇到留難,就實行硬闖了。

到達甬道盡頭,視界豁然開朗。

原來,角道盡頭,居然是一個四周絕壁插天的死谷。

上弦月斜掛林梢,清輝遍地。

但俯身下望,卻是黑黝黝地,深不見底。

惠姑目光一掃之下,扭頭問道:“門主,沒有路了啊!”曹適存笑道:“洞口外有棧道。”經過曹適存的提醒,惠姑才注意到洞口外的確是有一道用鐵條架在峭壁間的棧道。

由於架棧道的鐵條很小,而棧道又寬僅尺許,在不注意的情況之下,匆匆一瞥,是不易發現的。

惠姑苦笑了一下,用腳尖試了試,那棧道非常穩固,但由於寬僅尺許,又是下海深不見底的絕壑,膽子小一點的人,別說是走上去,光是瞧瞧也夠他心底生寒,雙腿癱軟的。

惠姑笑問道:“門主,還有多遠?”由於角道日就有兩個女劍士,所以在稱呼上,惠姑纔不得不暫時保持他是“女劍士”的身份。

曹適存道:“本座以前也不曾來過,但太上說過,只要通過了這十來丈長的棧道就到達了。”“爲甚麼要這麼費事呢?”“這是爲了安全,你不知道那兩個老怪物的功力有多高,咱們太上爲了防備萬一,纔將他們關在這麼一個絕境中,即使他們設法將鐵門弄開了,只要將棧道毀掉,他們仍然是沒法脫困的。”“真要有那種情況,還來得急毀掉這棧道嗎?”

“來得急,因爲,棧道旁的峭壁上裝有強烈炸藥,兩個老傢伙的鐵門對面,不分日夜,有人監視,一發現情況不對,只要點燃引信,棧道就會炸燬掉。”“咱們太上,可真夠厲害。”

“所以,他老人家才能領導羣雄,獨霸武林。”惠姑嬌笑道:“門主,有一個問題,我就是想不通。”“甚麼問題?”“那兩個老怪物,武功那麼高,當年太上是如何把他們弄到這兒來的?”“據太上說,是出其不意,制住他們的穴道,由於要他們交出武功,才雙方協議,不廢除他們的功力,將他們關到這兒之後,才讓他們自行衝開穴道的。”“哦!這些絕招,也只有咱們太上纔想得出……”上官倩嬌笑道:“小丫頭,別廢話了,咱們執行任務要緊。”“是!娘娘……”惠姑恭應着當先走上棧道,一面以真氣傳音問道:“曹叔叔,我們的行動,恐怕也難逃對面的人的監視?”曹適存傳音答道:“那是必然的……”“那麼,待會他們炸燬棧道時……”“我已籌思過了,你故意裝成害怕的樣子,慢慢地走,以便找到那炸藥的引信,將它毀掉。”“好的……”其實,惠姑冰雪聰明,曹適存想到的辦法,她不但也已經想到,而且,還已經開始實行了。

曹適存以普通語聲說道:“丫頭,你是怎麼啦?快點走啊!”惠姑苦笑道:“門主,我的腿直打哆嗦,不聽我指揮哩!”“沒用的東西,方纔,在太上面前,卻爲何要自己充英雄?”“當時,我是不知要走這麼危險的棧道呀!”她口中雖然說得那麼窩囊,但行動上卻是眼明手快。

話聲中,她已找到一根引信,並以最快速度的動作,一揮手中的銀龍匕,將其割掉。

“還有一根。”曹適存傳音說過之後,又以普通語聲說道:“其實,這棧道一點也不危險,你只要像平常走路一樣,眼睛不向下面看就不會害怕了。”惠姑嬌笑着說道:“門主,我……我可以試試看。……”“試試看”中,她又割斷了一根引信。

“行了。”曹適存傳音說着:“阿倩,你守在棧道上,不許有人過來。”“好的。”惠姑已經以最快的步伐,到達無雙大俠住處的門口。

那是於峭壁上開闢出來的一個石室,厚厚的鐵門,寬敞的鐵窗,不但可以使空氣流通,也能接受陽光的照射。

鐵窗外的巖壁上還有一道雨檐,設想可說是頗爲周全。

但此刻,卻用一層藍色布幔遮住,除了透射出微弱的燈光之外,可甚麼也看不到。

當然,此刻的惠姑,心中的激動,是不難想見的。

她迫不及待地,以手指在鐵窗叩了三下,以急促的語聲低聲說道:“江爺爺,江奶奶,我是小惠,特地來幫助兩位老人家的……”室內沒人答話,但那遮窗布幔卻立即被拉開了。

室內的一切,也隨之一目瞭然。

石室相當寬敞,隔成了一明一暗兩個房間,陳設也頗爲講究,室頂還嵌着照明用的夜明珠。

一位童顏鶴髮,中等身裁的青衫老人正卓立窗前,兩道柔和的目光,向惠姑和曹適存二人打量着。

這位青衫老人,就是被武林中尊爲泰山北斗的“無雙大俠”江自強。但是他的夫人戈敏芝,卻並未見到,顯然是在裡間行功調息中。

惠姑目光一觸之下,立即脫口叫道:“江爺爺。”江自強的兩道霜眉微微一揚,道:

“你是誰?”惠姑道:“我叫惠姑,是我太公叫我來,替江爺爺江奶奶幫忙的。”江自強蹙眉問道:“你太公是誰?”曹適存搶先代答道:“江前輩,她的太公就是李哲元老前輩……”“啊!那麼,你又是誰?”“晚輩曹適存……”接着,曹適存並將他們此行來意和已經發生的情況,以最簡捷的說話說了一遍。

多年的幽居,使得江自強的涵養功夫,已到達泰山崩於前而目不瞬的境界。

因此,儘管目前這消息,是多麼值得他興奮,但他卻表現得一派安詳,只是目注惠姑笑問道:“小惠,你太公他們都好?”惠姑點點頭道:“是的,兩位太公和諸位老人家他們都很好。”曹適存連忙接着說道:“小惠,快將鐵門打開,我們必須爭取時間。”“好的……”惠姑的話聲未落,一聲清叱由室內傳出:“且慢!”隨着話聲,一位滿頭銀髮,卻是紅光滿面的青衣老嫗由裡間走出。

惠姑連忙嬌聲叫道:“江奶奶!”不錯,這青衣老嫗就是江自強的元配夫人戈敏芝。

曹適存入目之下,禁不住在心中感嘆着:“七十年前,這一對神仙眷屬,替永樂皇帝朱棣肅平那一場足以動搖國本的江湖大劫時,都是雙十年華,令人豔羨的青春大俠,歲月不饒人,如今都已垂垂老矣……”戈敏芝並沒理會惠姑,卻向江自強責問道:“自強,你怎能這麼輕易相信人?”江自強苦笑道:“敏芝,你認爲他們還會有甚麼陰謀?”戈敏芝冷笑道:

“我自信我的判斷不會差錯。”曹適存連忙接道:“老前輩明察秋毫,晚輩此行,起先的確是奉命以劇毒暗算二位老人家的……”戈敏芝截口問道:“是小惠使你改變了主意?”“正是。”“誰又能證實小惠的身份呢?”“這個……”曹適存苦笑着,向惠姑問道:“小惠,你帶有你太公的信物嗎?”惠姑楞了一下道:“沒有啊!不過,我手中的這枝銀龍匕和冰魄神珠,都是我太公送給我的。”曹適存連忙接道:“對了,二位老前輩,這兩件武林異寶是假不了的。”戈敏芝道:“據我所知,白雲山莊,江李兩家中,都沒這兩樣東西。”江自強苦笑道:“敏芝,請別忘了,我們在這兒,已一幌數十年,可能這兩件寶物,是最近數十年中,所獲得的。”戈敏芝道:“聽你這麼說,你已經相信了她?”江自強道:“我有這種預感,我們真要脫困了。”戈敏芝道:“如果這是真的,爲甚麼李伯伯不將他的信物帶來?”

江自強道:“可能是他老人家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本來嘛!派人來解救我們,爲甚麼還用得信物哩!”曹適存連忙接道:“對了,目前正邪決戰,業已開始,李老前輩在暗中主持全局,事情太忙,可能沒想到信物的問題。”戈敏芝道:“不論怎麼說,我不輕易相信任何人的話。”曹適存搓着雙手,苦笑道:“那該怎麼辦呢?”戈敏芝道:“等!等到他們打到這兒時我們再採取行動,你們兩個暫時也不許離開!”“這……”曹適存苦笑道:“老人家,李老前輩的計劃中,是安排兩位老人家去對付賈素芬的,如果兩位老人家在這兒按兵不動,則羣俠的安全,可實在堪虞。”惠姑忽然將衣襟解開,嬌笑道:“江奶奶,我想起來了,我身上還有一件寶物……”“甚麼寶物?”“您瞧。”“啊!這下子,我倒是完全相信了……”原來惠姑那敞開着的前胸上,露出一件銀光閃閃的馬甲。並嬌笑道:“我太公說,這件馬甲是永樂皇帝送給江爺爺,再由江爺爺送給我太公的,是嗎?”江自強點點頭道:

“是的。”原來這件馬甲,是由天山絕頂的千年冰蠶絲所織成,穿上它,不但能避寶刀寶刃,也能避免內家掌力的傷害。

本來,它是由一位江湖異人送給大明皇帝,由於七十年前,江自強、戈敏芝協助朱棣消弭那一場滔天大劫時,羣俠方面都對朱棣的作爲深表不滿,朱棣爲了巴結江自強這位江湖奇俠,乃以酬庸消弭大劫的名義,將這件價值連城的馬甲,送給了江自強。

這就是這件馬甲的由來。

嗣後,江自強又把它送給了李哲元,此番惠姑孤身涉險,儘管她的功力奇高,當代武林中,已難得有人能傷得了她,但爲防萬一,李哲元還是要她將這件異寶穿在身上。

惠姑目注戈敏芝笑道:“江奶奶,你也相信了嗎?”“相信了。”戈敏芝歉笑道:“孩子,請原諒江奶奶疑心太重……”惠姑連忙截口笑道:“江奶奶,您這麼說,我可擔當不起呀!”曹適存連忙接道:“小惠,不用客氣了,快將鐵門弄開來。”“好的……”但見銀芒一閃,鐵門上那把重達二十多斤的大鋼鎖,已被她一下子就削掉了,就像是削朽木似地。

戈敏芝目射異彩道:“小惠,小小年紀,能有這一份成就,可真難得。”惠姑嬌笑道:

“江奶奶,我是沾了寶刀的光呀!”戈敏芝道:“我知道,但像這等巨型鋼鎖,如果內家真力不夠,即使有了寶刃,也役法一下子削掉的!”曹適存接道:“二位老人家,請快點出來吧!”說着,他已將鐵門拉了開來。

江自強道:“請稍等,我們還有點零星物品,須要收拾一下。……”不料就這當兒,一陣警鑼聲,由對崖“當、當、當”地傳了過來。

曹適存連忙接道:“我們的行動,已被對面的監視哨發覺了,二位老人家請快……”只聽棧道盡頭的甬道口傳來女劍士的驚“咦”道:“娘娘,這是怎麼回事?”上官倩的語聲道:“是對面的監視哨發生誤會,沒你們的事。”那女劍士的語聲道:“娘娘,可以讓屬下去棧道上瞧瞧嗎?”上官倩道:“我說過,沒有你們的事。”對崖;警鑼聲,越來越急,也越響亮,並傳來一個蒼勁語聲道:“兩個老怪物已脫困,快點點燃引信……”不錯,“無雙大俠”夫婦已經脫困,已偕同惠姑,曹適存等人,魚貫地到達甬道口。惠姑一馬當先,越過上官倩,登上甬道口,口中嬌笑道:“借光,借光……”也就在這“借光”聲中,那位想要到棧道上一瞧究竟的女劍士,已經沒法動彈了。

另外一個女劍士一看情況不對,驚惶得忘了點引信也忘了拉警鈴,只是脫口驚呼道:

“不好啦!有奸細……”但她也僅僅說完這兩句話,就被惠姑制住了。

“江爺爺,江奶奶,小惠替二位老人家開道……”惠姑像一陣風,一面說着,一面飛快地向甬道中淌進。

甬道中傳出急促的警鈴聲。

戈敏芝連忙喝道:“小惠,跟在江奶奶身邊,不許躁進!”話聲中,江自強、戈敏芝二人都已超越她身前,將她攔住。

“轟”地一聲,一道千斤門,就在前面尺許處電疾砸下,嚇得惠姑俏臉爲之一變。

接着“轟轟”連響,由震響中判斷,至少有三道千斤閘同時砸下。

這情況很明顯,這也是司介侯所事先以防萬一的安排。

在此種縝密的安排之下,即使無雙大俠夫婦僥倖能逃出石室,也無法通過那一道又一道的千斤閘的障礙,而徒勞無功。

因此,氣得戈敏芝切齒怒叱道:“好一個陰險毒辣的奴才!”但江自強卻平靜地說道:

“敏芝,冷靜一點,甬道不通,我們可以另外設法。”戈敏芝道:“另行設法,談何容易。”江自強道:“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戈敏芝道:“自強,難道你平常沒注意到,這洞口上下峭壁,壁立千仞,算得上是上不接天,下不接地,要想脫困除非是會飛……”江自強截口笑道:“不用飛,敏芝,請放心,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走!我們先退到洞口去。……”※※※當無雙大俠夫婦等一行人被阻於甬道中,進退維谷的同時,整個魔宮,都已進入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緊急狀態中。

以慾望香車車主石瑤姑爲首的羣俠們,已全部由陰河暗道中混入,而最先公然現身活動的,卻是傻大個兒湯人傑。

論年紀,湯人傑是香車四小的老二,但論武功,卻以他的成就最高。

他,人高馬大,嗓門又粗,連手中的長劍,也是特製的,比一般的長劍要長出尺餘,並重過一倍以上。

當他由陰河躍出,被魔宮中的巡邏人員發現時,還以爲是由地底鑽出來的山精海怪哩!

他以最快速的動作,卸除套在外面的水靠,一面舌綻春雷,大喝一聲:“吠!小爺湯人傑,奉命前來搗掉你們的龜巢,快去叫司介侯前來領死!”他的嗓門本來特別粗大,這一嚷嚷,又是特別貫以內家真氣,藉以通知早已潛入魔宮的己方人員,在石洞回聲反應之下,一字字如天鼓齊鳴,使得整個魔宮中都起了震撼。

魔宮中本已處於戒備狀態中,目前,湯人傑所遇上的巡邏隊,只有四個女劍士,帶隊的卻是曹適存以前所用的替身牛二虎。

牛二虎略定心神,向四個女劍士沉聲喝道:“拿下這大笨牛!”“是!”嬌應聲中,四個女劍士一幌而前。只聽一陣金鐵交鳴聲中,四枝長劍都被湯人傑的巨型長劍震飛數丈之外,人也一個個被震得踉蹌後退。

湯人傑呵呵大笑道:“聽說司介侯手下的女劍士都很了得,你們四個,怎麼卻是如此差勁哩!”他的話沒說完,帶隊的牛二虎已大喝一聲:“退!”“退”聲出口,人已當先疾奔而去。

湯人傑揚聲笑道:“小爺不殺你,快去叫司介侯前來領死……”一聲慘號,疾奔中的牛二虎已被迎面趕來的石家慶,一腳踢飛陰河之中,並向湯人傑笑道:“三弟,殺惡即所以行善,對這般滿手血腥的魔崽子們,可千萬不能手軟!”湯人傑咧嘴笑道:“多謝大哥指點,大哥見到惠姑他們嗎?”“還沒有。”“奇怪?按說,我方纔這一嚷,他們都應該聽到了啊!”“還有更奇怪的事哩!魔宮的首腦們,到目前爲止,一個也沒發現。”“莫非是給咱們嚇跑了?”“那不可能。”“師傅他們呢?”“正在作深入的搜索,她老人家怕你單獨涉險特地叫我來協助你。”一陣快速而雜沓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湯人傑濃眉一挑道:“來得好!”話聲中,已飛奔着迎了上去。

石家慶連忙一把將他拉住道:“三弟不可莽撞,那是自己人……”來人正是在手術室中,以杜少恆、司馬元爲首的那七位。

當然,這批人是聽到湯人傑的大聲叫嚷,而聞聲趕來的。

杜少恆與石家慶父子倆劫後重逢,直到此刻,纔算有了正式交談的機會,但卻由於時機緊迫,無暇談及兒女私情,雙方略一交換情況之後,石家慶立即向杜少恆說道:“爹!娘和湯阿姨她們已深入魔巢,她要你和司馬叔叔趕去助陣,這邊則由冬梅阿姨率領,趕快設法先將江老前輩他們解救出來。”“好的,”杜少恆扭頭向冬梅和百里軒二人說道:“百里兄、冬梅,這邊只好偏勞諸位了。”石家慶也立即接道:“解救江老前輩的行動,是越快越好……”百里軒點首接道:“我們當全力以赴!”杜少恆轉向司馬元道:“司馬兄,咱們走吧!”一聲冷笑,由前頭的甬道中傳來:“不必費事了,這兒就是你們的埋骨之地……”話到人到,一道幽靈似的人影,已停立於他們前頭丈遠處,另外三個人也隨後趕到。後來的三個,杜少恆曾經見過,那是天一門的供奉“苗嶺三邪”覃得功、刁振、哈雷,但最先趕來的那個人,卻沒人認識。

不過,儘管沒人認識,卻不難於他的外貌與年齡上,忖知他是甚麼人。

那是一個鬚眉全白的灰衫老者,估計他的年齡,與唐老怪詹恨天不相上下,面部輪廓,卻與司介侯有着六成近似。

杜少恆目光一觸之下,即斷定那人就是引起這一場江湖浩劫的罪魁禍首,也就是以往白雲山莊的僕人,目前天一門太上門主司介侯的父親司大成。

但儘管杜少恆已斷定此人就是司大成,卻仍然是注目問道:“閣下是甚麼人?”司大成笑道:“你別管老夫是甚麼人,老夫也不問你是甚麼東西……”杜少恆截口冷笑道:“但我已知道你是甚麼東西變的。”“哦!你且說說看?”“難道你不是白雲山莊吃裡扒外的奴才司大成老賊?”司大成臉色一變道:“罵得好:”緊接着,扭頭一聲沉喝:“三位供奉聽令!先替老夫給這小輩掌嘴!”“得令!”“苗嶺三邪”暴喏聲中,但見人影幌動,已一齊欺身揚掌,向杜少恆進擊。

也就在此同時,湯人傑朗笑一聲:“杜叔叔,這筆生意讓給我……”別瞧湯人傑人高馬大,但身手之靈活,卻無以復加。

但見他人隨話進,身形電掣中,已搶在杜少恆的身前。

杜少恆剛剛說得一聲:“小心……”話出同時,“砰砰”震響也隨之傳出,那奉命給杜少恆掌嘴的“苗嶺三邪”不但不曾揍着杜少恆的耳光,反而在大出意外的情況之下,被湯人傑一招逼得退了三大步。

湯人傑得理不饒人,他可不管對方三人老羞成怒的那一副尷尬相,長劍揮灑,如影隨形地,跟蹤進擊,一面朗聲笑道:“別發呆呀!老雜種!”“刷、刷、刷”一連三劍,又將“苗嶺三邪”逼退三大步。

“苗嶺三邪”位居天一門的供奉,又是賈素芬一手調教出來的得力助手,自然不是省油的燈,儘管他們在事出意外的情況之下,被湯人傑逼得連連後退,但卻能立即穩住頹勢,並予以反擊。

尤其是覃得功手中那條號稱已有千年氣候的鐵線蛇,更是刁鑽已極,也狠毒已極地,盡向湯人傑的致命要害處進攻。

也因爲如此,迫得湯人傑不得不向後疾退着。

一旁的石家慶揚聲說道:“三弟,先除去那條毒蛇!”這真是當局者迷,石家慶算得上是一語提醒夢中人,使得湯人傑“呵”了一聲道:“我真該死……”只聽覃得功冷笑一聲,道:“老子這條寶蛇,你們師傅也莫奈它何,你小子算甚麼玩藝兒,也想……”湯人傑截口笑道:“老雜種你懂得甚麼,當時,我師傅沒將法寶帶在身邊,才使得你耀武揚威,現在,她老人家已將法寶交給我了,你等着瞧吧!”他口中說得好聽,人卻仍然被迫得連連後退,而且已快要退到陰河邊了。

杜少恆入目之下,揚聲喝道:“人傑,小心……”湯人傑揚聲笑道:“杜伯伯請放心,我是在耍狗熊哩!”這傻大個兒一會兒“杜叔叔”,一會兒“杜伯伯”地,顯得有點語無倫次,但他手中的招式,卻的確是一點也不含糊。

就在他的談笑聲中,已穩住頹勢,並開始反擊,而左手也已探入懷中。

對目前這情況,使得一旁的老魔司大成已提高了戒心。

因爲,“苗嶺三邪”和時百川四個供奉,是天一門中的首腦人物賈素芬、詹恨天、司馬父子等以下功力最高的高手,如今,羣俠方面,以一個年輕小夥子就敵住三個,這情況還不夠嚴重嗎!

就當他精目溜轉,準備自己出手的同時,杜少恆也已瞧出目前的危機了,而適時揚聲笑道:“司大成,咱們也別閒着啊!”司大成冷笑道:“想跟老夫交手,你還不配!”那“配”字的尾音未落,只聽湯人傑喝一聲:“打!”隨着“打”聲,湯人傑的左掌中發出一蓬黃霧,疾如電掣地,向覃得功手中的鐵線蛇蛇頭罩落。”說來也真令人難以相信,那條連寶刀寶劍也傷不了它的鐵線蛇,一碰上湯人傑所發出的那蓬黃霧,竟然使得它一下就癱瘓了似地,軟綿綿的垂了下去。

原來湯人傑使的是雄黃之精。

雄黃,一向是蛇蟲的剋星,而雄黃精的功效更大,即使是具有千年以上氣候的蛇蟲,也難以抵擋,這主意還是李哲元想出來的,雄黃精也是李哲元所贈送。

同時,由於那鐵線蛇本身已通靈,懂得招式,當雙方交手時,即使再好的手法,也不易擊中,如果一擊不中而使對方提高警覺,那就麻煩了。

所以,爲期其一擊必中。李哲元更特別交代湯人傑,臨敵時,將雄黃捏成粉末發出,所以,湯人傑所發出的雄黃精,看起來像一蓬黃霧,使得那條鐵線蛇根本沒有閃避的餘地。覃得功連作夢也不曾想到對方會來上這麼一記絕招,使得他那珍如性命的獨門“兵刃”一下子變成了廢物,驚急交迸之下,幾乎要氣得暈倒下去。

但一擊得手的湯人傑,是何等身手,又怎會輕易放過這稍縱即逝的殺敵良機。

Wωω⊕ ttκǎ n⊕ ¢O 他,一下子制住對方的鐵線蛇後,右手長劍趁勢環掃,盪開刁振,哈雷的兩般兵刃,向覃得功的腰際電疾地斬去。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連一旁蓄勢支援的老魔司大成也來不及搶救,覃得功已被腰斬當場。

湯人傑初挑大樑,一下子得心應手地,殺掉一個強敵,內心的興奮與精神上的鼓舞,自然是不在話下。

而“苗嶺三邪”中剩下的刁振與哈雷,他們的情形,卻恰好相反,湯人傑殺了覃得功,也等於殺去他們兩人一半以上的鬥志。

方纔是三對一,而且士氣如虹,如今是二對一,鬥志也打了折扣,因而立即顯得相形見拙地,被湯人傑逼得連連後退。

司大成突然悶聲不響地,欺身撲向湯人傑,但卻被杜少恆半途截住,並揚聲笑道:“畢竟是奴才出身的人,始終只會暗算傷人……”話聲中,兩人已“嗆、嗆、嗆”地硬拚了五招,杜少恆雖然感到有點吃力,但能與對方的頂尖兒高手一較短長,卻使他的信心爲之大增。

相反地,司大成卻禁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咦”。

也就在司大成的驚“咦”聲中,杜少恆卻話鋒一轉道:“諸位別閒着呀!咱們要爭取時間。……”司馬元、百里軒等人,已被目前這精彩而又激烈的惡鬥吸引住全部精神,經過杜少恆的提醒之後,才禁不住啞然失笑地,由司馬向百里軒說道:“百里兄請去幫湯人傑……”也不等對方的反應,他已仗劍撲向司大成,並揚聲笑道:“杜大俠,咱們聯手宰了這老賊!”司大成冷笑一聲:“作夢!”司大成獨鬥一個杜少恆,可並未佔多大便宜,如今再加上像司馬元這樣的高手,立即連僅有一點上風也爲之失去,反而處於下風了。

“嘴皮子硬不管用,”司馬元一面配合杜少恆加緊搶攻,一面笑道:“杜兄,咱們聯手宰了這罪魁禍首,該是奇功一件……”一聲慘號,打斷了他的話。

原來是百里軒加入湯人傑的戰圍之後,湯人傑大奮神威,一劍刺中哈雷的前胸。

百里軒連忙喝道:“小老弟。這一個是我的……”“苗嶺三邪”中僅剩的刁振,一見情況不妙,已騰身飛越陰河,準備開溜。

但見百里軒左手一揚道:“留下命來!”寒芒閃處,一柄飛刀射中刁振的背部,使得剛剛越過陰河的刁振,也發出一聲慘號,當場仆倒。

百里軒返身撲向杜少恆等人的戰圈,並揚聲笑道:“二位老兄,算我一份!”但老奸巨滑的司大成,已不等他們兩人蔘戰,奮力一招,盪開杜少恆、司馬元二人的長劍,一個倒翻,向裡間疾射而去。

百里軒故技重施,揚手發出一柄飛刀道:“老賊躺下!”但這回情況可不同了,司大成不但沒有躺下,而且,那把飛刀,還以比他發出時更勁疾之勢,反射回來,並傳來司大成的冷笑道:“暫時便宜你們這幾個小輩!”杜少恆以長劍將飛刀格落,一面說道:“諸位,咱們還是照方纔的辦法,由我和司馬兄前往裡洞,其餘諸位請百里兄率領,去幫助無雙大俠脫困。”“不!”百里軒接道:“目前,敵衆我寡,據我的想法,支援石車主與幫助無雙大俠脫困,表面上看來,是同等重要,但實際上,卻是無雙大俠方面,更令人擔心……”杜少恆接問道:“何以見得?”百里軒道:“據我所知,惠姑早已前往協助無雙大俠,對惠姑的身手,我想在場諸位都有絕對信心,但事實上卻是迄今沒有消息,諸位想想,這是意味着一些甚麼呢?”杜少恆蹙眉接道:“這……顯然是遇上了困難。”這時,冬梅美目一轉,悄然將站在她身邊的琴兒一拉,向丈遠外一個被制住穴道的女劍士身邊走去。

百里軒道:“我也是這麼想,同時,我也想到,石車主方面,如無相當把握,不會孤軍深入,所以,我認爲,支援石車主固然要緊,但解救無雙大俠的工作,卻更爲重要急迫,因爲,短時期內,石車主他們不會有危險,而無雙大俠方面是我們主力中的主力,所以,越能提早解救出來,對我們越有利。”杜少恆點點頭道:“百里兄所言甚是,只是,我們必須先行了解一下無雙大俠他們的情況,才能作適當的安排。”冬梅卻適時接着道:“這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杜少恆一楞道:“你?”冬梅和琴兒相偕走了過來,含笑說道:“少恆,我是由方纔被你制住的那個女劍士口中問出來的……”杜少恆連忙接道:“怎麼樣?”冬梅道:“無雙大俠和惠姑都被阻於甬道中的四道千斤閘的那一頭……”“那我們趕快將那千斤閘弄開。”“不容易,據琴兒說,那千斤閘用生鐵鑄成,厚達逾一尺,重達三千斤以上,而且又有機關控制,用蠻力沒法托起,即使用寶刀寶劍,也是曠時廢事。”杜少恆目注琴兒問道:“琴兒,你知道那控制機關的樞紐嗎?”琴兄道:“知道,那是太上行功密室的隔壁。”百里軒接道:“那就行了,我們不必再將力量分散,集中全力向裡闖。”杜少但點首道:“好!就決定這麼辦,咱們闖!”“闖!闖到鬼門關去吧!”接話的仍然是司大成。

隨着話聲,他已經像幽靈似地,又回到當場。

而且,身旁還多了一個時百川和六勁裝佩劍的年輕劍手。天一門少主曹適存的兒子曹子畏,也是這六個年輕劍士中的一個。

也由於曹子畏也在當中,使得羣俠們目光一觸之下,即能意識到,這六個人就是司介侯以滅絕人性的手段,改造成功的超級殺手。

不過,由外表看來,這六個人除了表情冷肅之外,倒並沒有甚麼異樣。

杜少恆精目一掃,笑道:“司大成,你還有膽量跑回來佩服!佩服!”時百川厲聲喝問道:“殺‘苗嶺三邪’的是誰?給我滾出來領死!”不等他說完,湯人傑已挺身而出道:

“就是小爺我!”司大成卻一把將時百川拉住道:“老弟,先給宰了那個吃裡扒外的百里軒!”時百川道:“司老放心!在場的人,一個也休想活着離開!”湯人傑已揮劍進擊,並朗聲笑道:“老雜種別吹大氣,先吃我一劍!”“叱”地一聲,湯人傑的長劍卻被兩個年輕殺手揮劍架住,而且顯得斤兩悉稱。

雖然是以二對一,但以湯人傑目前的成就而言,能架住他這雷霆萬鈞的一擊,已不簡單了。

因此,湯人傑一面抽劍搶攻,一面“咦”了一聲道:“好傢伙,真看不出來……”杜少恆連忙喝道:“人傑小心,這是他們的特別殺手,已失去神智的殺手!”湯人傑揚聲答道:

“我知道……”話聲中,已展開一場以快制快的搶攻。

兩個殺手能與湯人傑打成平手,儘管他們是失去神智,使的是放棄防守的拚命打法,但也不難想見,他們的個別身手,決不在“苗嶺三邪”之下。

也因這原因,杜少恆心念電轉着向司馬元傳音說道:“司馬兄,目前在人數上雖然是我們佔優勢,但一個司大成、我必須合你我兩人之力纔能有制勝把握,時百川是首席供奉,功力必然高於‘苗嶺三邪’,六個殺手中,除了人傑敵住兩個之外,還剩下四個沒人對付,所以我們必須趁司大成,時百川二人末出手之前,出其不意,集中全力,先將四個殺手消滅,待會才能免除後顧之憂。”司馬元傳音答道:“可是,曹子畏是你的侄兒啊!”“現在,顧不了這些。”杜少恆接着向百里軒傳音說道:“百里兄,請加強戒備,以防司、時二老賊突起發難……”他的傳音未畢,雙戰湯人傑的兩個殺手之一,已被斬掉一條右臂,但那殺手根本沒有感覺,仍然揮舞着左臂,向湯人傑猛撲。

司大成入目之下,沉喝一聲:“再上去兩個……”另兩個殺手應聲撲出,卻被杜少恆,司馬元二人分別截住。

杜少恆、司馬元二人打的是速戰速決的主意,一上手就是以十二成的真力,迎頭痛擊,因此,雙方長劍相接之下,一下子就將對方的長劍震飛,同時各自飛起一腳,踢中對方的前胸,使其內臟碎裂而當場倒斃。

這情形,使得司大成怒叱一聲,飛身將杜少恆、司馬元二人截住。

同時,時百川隨即一揮手,沉喝一聲:“上!”曹子畏和另一個殺手,也飛身而出,時百川本人卻逕行撲向百里軒。

對付剩餘的兩個殺手,冬梅早已有了準備,那就是由琴兒,劍兒對付一個,冬梅自己與白小云則對付曹子畏,一時之間,倒也算是旗鼓相當。

戰況暫呈混亂,但大致說來,還是羣俠方面佔了優勢,因爲,功力最高的司大成,被杜少恆、司馬元二人給纏住了。

百里軒與時百川也暫成平局。

以一對二的湯人傑,已將另一個斷臂的殺手以掌力擊斃,剩下的一個殺手,也已兇焰大減,在節節敗退中。

當然,能有目前這略佔優勢的情況,還得歸功於社少恆、司馬元那石破天驚的一擊,因爲,如非他們兩人以霹靂手段除掉兩個殺手,則目前的局面,就非常可慮了。

司大成不愧是老奸巨滑的魔頭,儘管他在杜少恆、司馬元二人的聯手之下,落了下風,卻仍然是有攻有守地,狂笑道:“杜少恆,你想知道石瑤姑、湯紫雲那兩個小輩情形嗎?”

杜少恆心知對方是想施展攻心戰術,因而不加思索地,沉叱一聲:“現在,我只想宰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老奴才!”司大成冷笑道:“告訴你,那兩個臭娘們孤軍深入,已被困入水牢中,咱們的大批人馬馬上就要過來了……”一聲慘號,湯人傑已殺掉他當面的殺手,飛身過來,沉聲喝問道:“老雜種,你在說甚麼?”司大成獨戰杜少恆、司馬元二人,尚且落了下風,怎能再加上一個湯人傑,因此,他盡力撐持着,暗中打算再度開溜,但口中卻冷笑道:

“老夫說,石瑤姑、湯紫雲二人已被宰掉了……”這同時,杜少恆卻出人意外地,猛一抽身,一個急旋,長劍回掃,將正與百里軒殺得難解難分的時百川,一劍腰斬當場。

緊接着,再度一旋,人已到了曹子畏背後,揚指凌空連點,點了曹子畏的五處大穴。這剎那之間,杜少恆身形似旋風,出手如閃電,顯得威風八面地,一下子除去了兩個強敵。

當然,百里軒也沒閒着,自他的對手時百川被杜少恆以閃電手法殺掉之後,立即回身將正與琴兒劍兒二人惡鬥着的一個殺手殺掉。

片刻之間,鬥場中已是隻剩下司大成一個人。

儘管由於杜少恆的突然抽身而使可大成壓力大減,但目前這急轉直下的局面,饒是他閱歷豐富,並是天一門中四個頂尖高手之一,也不由地感到心頭一涼。

但他畢竟是老江湖,心知面臨目前這等局面,可千萬慌亂不得。

而且,盱衡當前形勢,他更是深深明白,要想全身而退,已不可能。

因此,他不但臨危不亂,反而放棄防守,招招都是與敵偕亡的拚命招式,希望能藉此拚命打法,以作死裡求生的打算。最低限度也得撈點本錢回來。

對圍攻他的羣俠方面而言,司大成已成了釜底魚,甕中鱉,要放倒他只是時間問題,自然不願跟他拚命,因而戰況暫呈膠着狀態。

圍攻他的羣俠方面,杜少恆、百里軒二人已算得上是當代武林中的頂尖兒高手之一,司馬元也是羣俠方面的精英人物,湯人傑則是年輕一代中的第一高手,以如此堅強的陣容,聯手合擊之下,是何等威力。

但司大成居然能勉強應付,儘管他採取的是拚命打法,卻也不難想見他的身手,是何等高明。

杜少恆邊打邊揚聲說道:“諸位請沉住氣,咱們不必躁進,先消耗這老賊的真力,到適當的時候,再捉活的。”司大成冷笑道:“不要緊,有石瑤姑、湯紫雲兩大美人替老夫墊背,老夫死而無憾。”對攻心戰術的運用,司大成算是一位大行家,他這兩句話,對羣俠方面,的確具有很大的威脅作用。

因爲,此間的羣俠,雖然佔了絕對優勢,但他們的內心,卻不能不替孤軍深入的石瑤姑與湯紫雲二人擔心。

杜少恆心念電轉,口中卻故意冷笑道:“司老賊,你少替別人操心,石車主功參造化,已成金剛不壞之身,加上湯紫雲爲輔,當代武林中,已沒人能傷得了她……”司馬元也附和着笑道:“司老賊,我勸你還是橫劍自刎了吧!”“放屁?”司大成方自怒叱一聲,一隊至少在十人以上的女劍土,在公冶升與公冶月二人的前導之下,蜂涌而來,因而使得司大成心中一喜地,話鋒一轉道:“統統上,宰了這些小輩們!”司馬元也同時揚聲喝道:“兩位公冶大俠請莫忘了咱們的君子協定,而且,貴少主十二孃已棄暗投明,令弟公冶恆還在我們手中。”這一說,自然使得公冶兄弟爲之一楞,而顯得趄趑不前起來。

琴兒也挺身而出,向那些女劍士們喝道:“各位姊妹們,是棄暗投明的時候了,大家放下兵刃……”司大成截口怒叱道:“別聽他們胡說八道,統統上!”儘管司大成聲色俱厲地命令着,但公冶兄弟與那批文劍士們,卻仍然顯得進退維谷地,呆立當場。

忽然,一聲冷笑遙遙傳來:“石瑤姑,別想逃了,認命了吧!”聽話聲,當在百丈之外,杜少恆心頭一急之下,連忙向司馬元傳音說道:“司馬兄,這兒請多費神照應,我去支援瑤姑……”傳音一頓,人已騰身而起,越過公冶兄弟與那批女劍士的上空,循聲向裡間疾射而去。杜少恆一走,司大成所受壓力頓減,精神也爲之大振地,揚聲喝道:“公冶升,別聽他們胡說八道,十二孃正在面聯手對敵,而且,石瑤姑已經敗退下來,你們究竟該聽誰的,自己多想想吧!”其實,公冶十二孃正和文真真、小精靈等三人在文素文的房間中,司馬元固然不知,司大成也同樣的不知。

他們兩人之所以有那種說法,那是基於同樣的心理攻心戰術。

當然,公冶兄弟與那批女劍士們,也同樣的不明內情,而感得不知如何自處。

但由於片刻之前,百丈外的那一聲勁叱,使得司大成目前的話增加了份量。

因爲,他們都聽得出來,那聲勁叱正是他們心目中的第一號高手“賈太君”所發出。也由於那聲勁叱,表示石瑤姑的確已敗下陣來了,因而公冶升等這批人,略一猶豫之下竟一齊揮舞着兵刃,逼了上來。

羣俠這邊,由冬梅安排白小云對付公冶升,劍兒對付公冶月,那批女劍士則由琴兒再下說詞。琴兒是那批女劍士的領隊,由她現身說法,雖然未能使那批女劍士反戈相向,總算暫時使她們沒有參戰。

公冶兄弟是雪山派的四老中人,白小云與劍兒雖然是年輕一代中的精英人物,但面對公冶兄弟這等高手,卻也感到非常吃力。

司大成這一邊,由於減少了一個功力最高的對手杜少恆,在精神大振之下,已反敗爲勝地,佔起上風來。概括一句,目前的羣俠方面,顯然都已處於不利的情況之下。

冬梅雖然暫時閒着,卻是手橫長劍,神注全場,只要發現哪兒吃緊,她就準備向哪兒支援。

裡間甬道中,金鐵交鳴之聲興叱喝聲,連綿不絕,而且是越來越近,由聲音判斷,石瑤姑等人顯然已退到了五十丈之外。

老奸巨滑的司大成,自然會把握住這有利的機會,而大聲喝道:“你們這批死丫頭,再不聽話,待會老夫一個個的活撕了你們!”司大成的喝聲,再加上目前這不利於羣俠的情況,使得琴兒對那批女劍士的影響力,已幾近於零。

只見那批女劍兒,已神色莊重地,一齊向琴兒徐徐地逼了上來。

琴兒怒叱一聲:“你們想死!”司大成揚聲笑道:“對!誰先宰了這吃裡扒外的小賤人,賞黃金千兩!”琴兒冷笑一聲:“作夢!”司大成揚聲喝道:“孩子們!上啊!”湯人傑怒叱一聲:“上你奶奶個雄。”這傻大個兒是愈戰愈勇,隨着這叱聲,大奮神威,“刷、刷、刷”一連三劍,居然使得司大成這老魔頭,不得不全神應戰。

同時,也由於湯人傑的大奮神威,連帶激發了司馬元與百里軒二人的潛力,一齊奮力搶攻,竟然又扭轉頹勢,而暫時打成平手了。

那此女劍士們,雖然已逼近琴兒的八尺距離之內但一則由於琴兒曾是她們的領隊,餘威猶存,再則,對琴兒的藝業,她們也知之最深,她們都明白,誰搶先發難,準定是先死無疑。也因爲如此,這批對目前戰局有決定性影響力的女劍士,雖已到了一觸即發的情況,卻仍然在僵持着。

分別獨戰公冶兄弟的白小云與劍兒,已呈現敗象,而尤以劍兒的情況更爲嚴重。

蓄勢支援的冬梅,已徐徐逼近劍兒身旁。

裡間甬道的惡鬥,已約莫到了三十丈之外,由於沒聽到任何人說話,而只聽到如火如荼的殺伐聲,不難想見其戰況的激烈。

就當此間羣俠處境越來越艱苦之間,只聽賈素芬的話,又遙遙傳來:“三個小輩聽好,跪下來,磕三個響頭,老身可以賞你們一個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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