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魔,煞風起,演義天狗食月。
恐懼,是薛芸芷前腳踏出大門的第一個感覺,一個激靈全身顫抖,瞬間就覺得寒冷從腳板心竄到頭項。
“嘶——,莫不是鬼門關大開,羣鬼出沒?”說完這句話,薛芸芷又是打了個寒顫,四下張望,只見地面上雲影快速飄動,她擡頭望天,月亮已經被遮擋了大半邊的臉,心想着風這麼大可能是要下雨了。
後腳跟出大門,薛芸芷低頭看路衝回家,這樣的夜晚,安全最重要。
大地上的雲影仍在飛快的晃動,薛芸芷就像踩在雲朵上一樣,腳步也變得輕快,不知不覺,心裡的害怕也漸漸的少了。
由於深夜,路上已經看不到人,不過薛芸芷已經習慣了,因爲每個月月初她都得忙着給員工結算工資,所以走夜路已經習以爲常。
鑽進巷子,一股夾帶着酒味的冷風撲面而來,薛芸芷下意識抓緊衣領就埋頭往裡衝。在巷子半道上,突然不知從哪竄出一個男人,上前抓住了薛芸芷。薛芸芷嚇得只剩下尖叫,四腳抵抗卻無能爲力,倒被那男人按到了牆上,壓得她幾乎無法喘息。
遇上醉鬼了。薛芸芷的腦袋恢復意識,大聲呼救,同時使盡全身力氣賦予頑抗,可醉鬼大掌一伸,將薛芸芷的嘴堵了個嚴實,最後‘唔’的一聲,薛芸芷的聲音消失了。
“秋,秋,你……別走,你是我的。”
正在這時,月亮的最後一抹光照在整個巷子裡,把薛芸芷的驚恐照得慘如地獄冤鬼,隨即傳來兩聲慘叫,月光消失,整個世界變得一片漆黑。
只一瞬間,天狗已食月。
流光異世,月圓之夜,演義人合之歌。
風月樓,樓裡風月無邊。
每每月起之時,直到深夜以後,風月樓裡歌聲燕爾,時有送酒菜的俏麗侍女,扭動着腰枝踩着碎步來來回回。
過道盡頭,名爲紅娘館的包房門口,卻不曾有過人進出,因爲今天晚上坐在裡面的人,不是任何人都能輕易見到的大人物。
“紀佳靖,你有病吧,每次來這裡你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紀恆君拍着紀佳靖的後腦,語氣微怒,“這裡是風月樓,風花雪月之地,我告訴你呀,……別丟我們紀家的臉。”
紀佳靖側頭看了一眼說了一堆話後仰頭喝酒的紀恆君,無言,眉目中清若無絲之意,君亦無心之此,天然的紅脣抿而微動,垂下眼簾悶了一杯酒,安然坐定,不理會紀恆君。
察覺到紀恆君又要發威了,坐在另一端穿着玄青官袍的男子伸手製止,“雁王稍安勿躁,王爺的脾氣你也知道,這種事情逼急了只會適得其反,何不順其自然?”
“我就是恨鐵不成鋼。”紀恆君又悶了一口酒,看着對面不喜不怒的人道:“正輝,你跟佳靖關係深,勸勸,省得我冒火星兒。”
趙正輝輕笑,亦顯無奈,靠向紀佳靖,“王爺,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如此良辰,加上房間美景,王爺何不……”
紀佳靖瞟了一眼趙正輝,目光中帶着幽幽怒意,趙正輝適時閉嘴,看向紀恆君表示無可奈何,房間外傳來一聲柔柔的‘雁王’,紀恆君立即枯木逢春那般露出喜色,看了身旁的二人一眼起身。
“正輝,交給你了,我去會紅夢娘。”紀恆君瀟灑轉身離桌,高大的背如同盤定的玉石讓人敬畏三分,一件刺繡銀色盤龍的藏青色錦衣,更顯示了他不同凡響的地位,亦讓人退避三尺。
紀恆君出去不久,只見一名穿着藍袍侍服的男子進入,向裡面的人一一行禮過後便附上紀佳靖耳邊說了幾句話,就見紀佳靖激動的站起身,目光中透露出喜悅,嘴角隱藏着一抹笑意,已然興奮。
趙正輝怔怔的看着情緒驟變的紀佳靖,舉杯的手也懸空而停,而紀佳靖則是看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帶着藍袍男子大步離去。
大門重新關上,趙正輝搖頭嘆息,“紀家的爺真是個兒頂個兒的深沉。”一口悶了一杯酒,趙正輝決定獨自作樂。
且說紀佳靖離開風月樓以後,催轎回了府邸,直往後院的房間。一顆心砰砰狂跳,大力的推開房門,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
“芸芷。”
那一聲帶着魔力的呼喚,猶如一陣春風吹過,讓人跟着欣喜。
只是,趴在桌上的薛芸芷卻是毫無反應。紀佳靖掩飾不住內心的歡喜,臉上帶着溫柔的笑容坐到薛芸芷身邊,輕晃她的肩膀熱情的呼喚。
薛芸芷嚶嗯一聲擡頭,可眼前只有一片白光,其他的什麼也看不見。
“我頭昏。”薛芸芷扶着額頭,意識不清的揉着太陽穴,軟軟的任由紀佳靖抱在懷裡。
“芸芷,你怎麼了?是不是又喝酒了,來,我扶你到牀上躺着。”見薛芸芷頭髮凌亂,臉色不好,紀佳靖擰着眉擔心不已,把虛軟無力,嬌柔若水的薛芸芷抱到牀上,正準備去吩咐下人準備醒酒湯,不料薛芸芷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不放。
“芸芷。”紀佳靖雙目灼灼,忍不住嚥了咽口水,手溫柔的撫摸着薛芸芷的臉,微涼的指腹劃過紅脣。
“這是……是哪裡?”薛芸芷不樂意躺着,要坐起來。
紀佳靖見她這樣迷迷糊糊,只聞着自身的酒味以爲是薛芸芷喝醉了,更加心疼。乾脆抱住她半靠在牀頭。
薛芸芷似乎沒有感覺到一樣,而是昂起臉想要說話,只是這個動作卻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