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說，一場秋雨一場寒。
在許練說出此次島國之行的諸多細節之後，窗外已經啪嗒啪嗒，下起了清冷的雨水。
院子裡的落葉被雨水打溼，支離破碎。
但也因爲這場秋雨，堅實的土壤稀鬆下來，落葉的殘渣可以滲入進去，作爲新葉的養分，以另一種形式將生命的力量延續下去。
聽完了整場戰鬥，李恩仇已經從短暫的震撼中恢復平靜，他看了看窗外的那些落葉，驀然起身道：“小虎，去看看你父親吧？”
柳玉虎受寵若驚道：“外面落雨了，李閣主您就不用……”
“沒關係。”
李恩仇搖搖頭，拿起門旁的一把車鑰匙，丟給許練，“英魂山公墓。”
在京城西郊，深山之內，一座莊·嚴肅穆的墓園坐落於此。
樹林茂密，青草如茵，最重要的是，京城在國土上位於心臟位置，而這座英魂山公墓，亦是在京城的心臟之處。
彷彿是時刻提醒着這座城市，不要忘記這些英魂的存在。
這是一座軍人公墓，在這裡沒有等級尊卑，職位高低。
柳玉虎來這裡的次數不多，但墓碑的位置，卻無比深刻的烙印在她的心裡，幾分鐘後，她在一尊碑前停下。
墓碑的基座上，篆刻着她父親的諸多功績，最醒目的一則功績，也是最後一則。
皇武組一戰，襲殺二十五名核心成員，截取重要情報，終戰死於北羽雄真刀下。
那時候，還不是靈氣時代。
高階戰力並不算多，但同樣的，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也遠不像現在這般懸殊，柳玉虎的父親在一戰中殺死二十五人，可以想象那是怎樣的一種壯闊。
只是，這樣震撼人心的戰績之上，卻沒有署名。
這是一座無名碑。
這並不稀奇，許多執行過潛伏任務的英雄，都無法在他們的墓碑上進行署名，因爲哪怕是一個名字，都可能會給他們的家人帶來無窮盡的危險。
更遑論，柳玉虎這種繼承了父親意志，繼續擔任潛伏任務的情況。
“李閣主，我申請能刻上父親的名字。”
柳玉虎拿出一張乾淨的白布，靜心的擦拭墓碑說道。
李恩仇點點頭，拿出一把手掌長短的小劍，俯下身來，認真刻下一個名字。
“柳萬山。”
筆鋒蒼勁，似乎有一股凌厲的劍意透碑而來。
許練這才注意到，這裡有數十塊碑石，都是李恩仇的筆跡。
那些名字，那些功績，都是李恩仇一筆一劃，親自篆刻。
下一刻，柳玉虎取出那把鬼息一文字，錚然一聲，刀身出鞘，將其端放在墓碑之前。
“父親，這把鬼息一文字，許練幫您奪過來了，殺害您的北羽雄真，也死在了許練手裡，您終於能……大仇得報。”
說到這兒的時候，柳玉虎再也忍不住，兩行清淚流淌下來。
而在她身後，李恩仇挑了個眼神，小聲問道：“她打算把鬼息留在這裡，用來祭奠柳萬山嗎？”
“不清楚。”
許練搖搖頭，“當然也不排除這個可能。”
畢竟，他在送出鬼息的時候，曾說過這把妖刀可以隨意柳玉虎處置。
李恩仇輕嘆口氣：“這是一把上好的法器，就這樣塵封，有些可惜了。”
“許練。”
就在這時，柳玉虎突然說道，“能用你的夜琉璃幫我一個忙嗎？”
許練當即把夜琉璃佩戴好：“要我做什麼？”
“我想把鬼息擊斷，一半留給父親，另一半作爲我自己的佩刀。”
“呃，其實你不必用這種方式的。”
“父親戰死之前，曾嘗試過擊斷鬼息，可惜他失敗了，纔會被北羽雄真找到破綻。”
“我明白了。”
聽到這裡，許練也不再勸說什麼，將那把鬼息拿在手裡。
只是他還沒出手，李恩仇突然說道：“我來吧，鬼息是超凡級別的法器，恐怕你……”
“瞧不起誰呢？”
許練沒好氣的甩了一句，運足力量，一拳崩了上去。
轟！
陣陣澎湃的氣息如波浪般擴散開來，而那柄美輪美奐的刀身，卻是沒有絲毫變化。
氣息散去，一時間萬籟俱寂。
“咳咳！”
許練有點尷尬的咳嗽兩聲，“超凡法器都這麼硬核的嗎？”
李恩仇平靜開口：“還要試嗎？”
“我再來一次。”
許練想了想，當即取出兩枚超凡靈石，短瞬間，將其中的靈氣全部吸入體內。
被大量消耗的胎記力量，重新被補充完畢。
看見那兩枚靈石變爲枯竭，李恩仇的神色瞬間複雜起來。
在許練的彙報裡面，曾提到了他可以快速吸收靈氣，可那畢竟只是聽聞，不如一見來的清晰。
李恩仇好奇道：“這是你的能力嗎？”
“算是吧。”
“之前你說過，你還可以對傷勢病痛進行修復……”
李恩仇露出沉吟之色，“看樣子是雙覺醒了。”
許練對他的反應有些意外：“這種情況很罕見嗎？”
“在自然系比較常見，在異變系裡就非常少見了，不過，異變系可以進階，隨着對能力的理解程度不同，也會把它開發出更多的用法。”
聽他這麼一說，許練頓時心中暗笑。
事實上，吸收靈氣並不算是能力，更應該說是高階力量與低階力量之間，類似於食物鏈的一種吞食作用。
但這所謂的雙覺醒卻是真的。
而且，只要他能激活更多的胎記，就可以繼續覺醒下去。
到那個時候，別人最多也就是兩種或三種能力，而他許練就厲害了，直接九種能力有沒有！
把這些興奮的念頭暫時壓下，許練重新調動起胎記力量，像擊敗北羽雄真那樣，將它們盡數凝於一點，不過，在出拳時盡力保持着輕盈，以免會牽動氣機，傷害到附近的墓碑。
拳意雖輕，其中那一股切割的殺機，卻依然兇猛。
當！
清脆的錚鳴聲平地乍起，一把斷刀高高飛起，下一刻，在柳萬山的碑前落下，像是伏罪一般，刺入地面。
許練打量着手中的另一半鬼息：“剛好，你擅用匕首短刃，它這樣一斷，倒是更加趁手……咦？”
鬼息一文字即便斷了，但兩把斷刀之間，竟生出一種磁力相吸的感覺。
這特麼就有點神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