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寶綾挑走一小堆不常見的亮閃閃晶石後,就和學員們一起用工作臺切割晶石,學員們用的傻瓜模式,只要輸入想要切割的形狀,幾分鐘就能出來,從切割打磨到拋光。謝寶綾作爲珠寶設計大師,更熱衷於手動操作的模式,學員們問她時她說:“雖然全自動珠寶玉石切割可以達到完全符合圖紙的形狀,很多高精度工作臺甚至可以實現零差值,但那樣的寶石是沒有靈魂的。”
“在珠寶玉石界有個經常被拿來說,說都說爛了的例子,你們也同樣耳熟能詳——降真和絳貞。這兩枚寶石出自同一枚原石,色彩淨度即使用高分辯成像也很難看出不同來,降真是珠寶設計師宋真的作品,絳真是由高精度工作臺完成的作品。現在兩個作品都在顯示屏上,沒有標出名字,它們的設計圖紙是一樣的,現在你們告訴我,在使用高倍成像後,哪一個更美?”
在兩枚寶石展出後,不要說普通人,就是很多設計師,也都分不清那兩枚寶石的區別。最後還是宋真出面,他無比自信地告訴所有人,你們投票吧,高分辯成像放大,覺得哪顆美哪顆就是他的作品。
手工珠寶的編碼和機器切割的編碼方式不同,所以宋真也做不了假,最後由一百多萬展館投票和幾億星網投票選出來那枚勝出的,確實就是降真。降真在幾億投票裡,擁有百分之八十七點九的投票率。
來上手工課的學員們沒經歷過當年的事,這時也饒有興致地投票,最後果然,八成左右的學員都認爲,左邊那顆更美。而那顆就是降真,有學員不解地發出疑問:“導師,爲什麼會這樣呢?”
“降真的設計師宋真說,因爲這枚寶石原石在他手裡時,他只是看這兩枚寶石就看了幾個月,最後才確定的設計稿。比起冷冰冰的切割臺來說,他更瞭解這兩枚寶石。更懂得怎麼去展現它的美。這只是宋真對外界說的話。事實上,私下裡我曾拜訪過宋大師,我問他時。他說的卻不是這樣,他講萬物有靈,古時人常講人類爲萬物之靈長,通俗一點來說就是感覺、靈感。”
“所以在你們熟練後。可以嘗試自己切割寶石,這並不會太難。不過手工會更耗費時間,打磨拋光更需要仔細小心,有些寶石在高精度工具下是很脆弱的。”
“導師,你手裡那枚綠色的寶石好美好美。是紀昀那裡拿的嗎,怎麼剛纔我就沒看到。”
“導師,這枚寶石是什麼?”
謝寶綾看着那枚晶石直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看起來很美不是嗎,等導師定好線就切割給你們看。”
宇宙時代。不知名的礦石多不勝數,也沒人有工夫閒得給每一種礦石都命名。對礦石的命名一般會在有大量礦藏被發現,該礦藏在宇宙間並非某星域獨有,這時礦石纔會獲得命名。
謝寶綾這時已經定好線,把切割臺升起來,將原石固定好,纔拿起工具進行整形。進行切割前,謝寶綾測量過綠色晶石的硬度,比鑽石只低三個百分點,使用的工具十分好找,直接用切割鑽石的工具也可以。
不過,謝寶綾很快發現,那枚晶石在切割工具下一點也沒有被切割的跡象,切割鑽石都很輕鬆的工具,卻沒能在晶石表面留下劃痕。謝寶綾皺眉停下切割工具,叫紀昀上前來看,紀昀走過去一看,也很驚訝:“既然比鑽石硬度還要低,爲什麼用鑽石切割工具切不開?”
“這得問你啊,這枚晶石是哪裡來的?”謝寶綾拿起晶石,託在手心裡細細端詳,怎麼看也沒看出來,這枚綠瑩瑩的晶石有什麼與衆不同的地方。
“男朋友送的。”
謝寶綾:“你家男朋友可真夠慷慨的,雖然滿宇宙撈晶石不要錢,但運輸費用都叫人頭疼。行了,把你男朋友叫來,問問他這些晶石哪裡撈來的,應該會留有記錄,叫他把記錄帶來。”
紀昀心說這讓她一時間上哪裡去找霍錚,難道找昭武過來,忽然間蓋布麗那徐蛋舉手,對謝寶綾說:“導師,可能不行啊,小昀的男朋友現在忙得很。”
“再忙也總能抽點時間出來,他在哪裡學習或工作,我還認識幾個人,他抽不出時間來,我也許也能給他擠出點來。”謝寶綾這話說得還算客氣,她是八大姓謝家的女兒,說認識幾個人真得說一句謙虛。
其實軍校裡學員大多數都知道,昭武大帝在還沒歸來之前,是軍校中級學院的教官霍錚,這個霍錚有個小女朋友是初級學院的學員。中初級學院的學員們很多都看過紀昀和霍錚一起,於是蓋布麗話說完,手工課的教室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過後,有人小聲說:“現在應該怎麼算,大帝能認嗎?”
“大帝這麼威武霸氣,應該和教官喜歡的菜不一樣吧。紀同學很可愛很好,但據傳記上講,大帝喜歡優雅成熟,學識淵博的知性女性。”
“紀同學很擅長撒嬌,經常看到霍教官哄着她呢,霍教官也願意哄她,兩個人相處起來,我們都要看着眼紅。那時我們私下裡說,這兩個人遲早要被燒死呢,誰能想到……”
“聽說大帝的男神團很多都是去死去死團成員呢!”
“大帝也是,而且是終身成就獎得主。”
“那個去死去死團,我記得宗旨是拆散一對是一對吧,大帝一歸來,就把我們可愛嬌軟小學妹和強悍教官這對亮瞎眼的cp給拆得一乾二淨,真不愧是終身成就獎得主。”
“你們這樣一說,我忽然覺得小學妹好可憐,原來有人哄有人寵,早餐有人催吃飯催喝牛奶,中餐有人陪吃。晚餐有人陪爛漫,大帝歸來,什麼也沒了。好想揉揉小學妹的腦袋,告訴她,這裡有很多個肩膀可以借她依靠。”
“你真猥瑣,小學妹不會喜歡你這盤菜的,你死心吧。”
在講臺上的紀昀什麼也聽在耳裡。這羣混蛋難道不知道講臺上可以聽到所有工作平臺上的播音嗎?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本來就是爲課堂秩序和監督學員認真上課加載的程序,每個課室裡都有,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啊!
“真是昭武大帝?”謝寶綾充滿敬佩。這可是拿下大帝的女壯士,“勇士,受我一拜。”
“導師。”紀昀嗔怨不已,學員們這樣就算了。怎麼連導師也這樣不着調的。
“加把勁,拿下大帝。我們都支持你。”謝寶綾把綠色的晶石揣口袋裡,跟紀昀說回頭她送到研究院去作個深度分析,最後沉默片刻說,“對他好一點。大帝生平什麼也都順心順意,只在感情上,沒能得到圓滿。他輝煌的一生。有那樣的不趁意,真的很讓人遺憾。你看看現在的聯邦。就像重新活過來一樣處處充滿朝氣,看到這樣的聯邦,就更加要對大帝好啊,不要讓他再有同樣的遺憾了。”
紀昀也不好說那是她血緣上的曾祖父,只能胡亂點個頭,沒想到謝寶綾見她頭點得太敷衍,覺得她沒聽進去,又繼續勸:“普通民衆可能不知道,但我們……誒,你知道的是吧,像我們這樣,怎麼可能不知道點陳年真相呢。大帝南征北戰,可惜後院失火,初戀又跟一坨一樣,大帝死前說他還是不開心,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他爲什麼不開心。人的功績再怎麼被後人傳唱千萬年,活着的時候卻有那麼多不順心不如意,怎麼開心得起來,擱我我也會講自己活得不開心的。”
“導師,我的男朋友是霍錚,是大帝迴歸之前的霍錚,那個哄我寵我,喜歡我跟他撒嬌,還會因爲我認定有‘出門詛咒’就順着我的意思儘量不出門的‘小男友’。不是大帝啊,真的不是,你不要誤會。”這個“小男友”的說辭來自於昭武大帝,當然,對於昭武來說,他們這些人都是後輩,都可以帶個“小”字打頭來稱呼。
“但記憶會互相影響啊,即便我沒有太深入研究過記憶植入這個項目,也知道一點。哪怕是幾分鐘的記憶植入,過後也會發現,那之後,那幾分鐘的記憶很可能會模糊界限,被標記爲自身記憶。大帝說不定也一樣,如果他被影響,肯定會再次喜歡你的。”謝寶綾信誓旦旦。
紀昀搖頭直樂,一個是血緣上的晚輩,一個是靈魂上的長輩,怎麼可能。好感會有,昭武大帝明顯對她比對別人更有耐心更柔和一些,但大帝眼神清明得很,那種耐心和柔和是長輩待晚輩的,而不是彼此深深喜歡的人之間的。
大帝是個很自律的人好嗎,那位從小就知道自己將要成爲什麼人的人好嗎,那位從小到大三餐準時,只吃天然的有機食物,在學習上面別要的要求還不如他對他自己的要求嚴苛好嗎!這樣一個從小就知道自己目標,從小就爲着目標而嚴於律己的人,怎麼可能會喜歡上“自己的曾孫女”。
“不會的,大帝的記憶更多更深刻,霍錚的記憶不會對大帝有太多影響。”紀昀搖頭嘆口氣,沒再接着這話說下去,她現在其實並不是很願意和人談論霍錚。
手工課結束後,紀昀就和蓋布麗一起去吃飯,謝寶綾也沒走,跟他們坐在食堂一起吃飯,吃飯後,謝寶綾要去研究所。紀昀和蓋布麗下午有課,要先去圖書館預習,到達圖書館後沒多久,紀昀接到來自紀皇后的通訊,因爲蓋布麗什麼也都知道了,紀昀就沒避開她,直接點一了通訊:“皇后殿下,午安。”
“你也午安,是這樣的,祖父在這邊,有件事情需要你過來一趟,我們這邊已經幫你向軍校請了一下午假,你現在就搭乘懸浮車過來,我們在黑山等你。”紀皇后說完又問了一下紀昀有沒有吃過午飯,聽她說吃過正在預習下午的課,紀皇后就叫她不要太辛苦,以及儘快趕到黑山來。
紀昀摸不準是什麼事,和蓋布麗說一聲後,搭乘學校的公用懸浮車往黑山駛去。抵達黑山時,有衛兵將她引到真正的“地下洶屋”裡,洶屋說是“小”黑屋,其實一點也不小,反而很寬大,看上去停下一艘大空堡壘都沒有問題。
“陛下,皇后殿下。”紀昀向永嘉陛下和紀皇后問好後,才發現昭武大帝居然不在。
“在那邊呢,離得有點遠,我們要坐能源車過去。”坐到能源車上,紀皇后問紀昀在學校的學習和生活怎麼樣,是不是處處都舒心,要有什麼不舒心的記得告訴她。
“這裡也沒外人,不要這麼謹慎,用什麼尊稱。”永嘉陛下有點小小的不滿,女兒不再跟他親,他比誰都鬱郁然,要知道女兒是爹的貼心小棉襖,他家小公主哪裡是小棉襖,簡直是小太陽,光是聽着聲音都能讓他覺得暖心。結果現在呢,連淘氣時喊的“傻爸”都聽不到了。
紀昀叫得出口才怪,她張張嘴,愣是沒法發出聲音來。要是一來就在皇宮,可能不喊也得喊,反倒是現在這樣,喊不出口。紀皇后拍着紀昀的手,叫她不用緊張,又瞪永嘉陛下:“你別嚇她,她現在什麼都不記得,要是你,你能隨便喊陌生人爸爸媽媽呀,肯定不能。不要理會陛下,他有時候是讓人喜歡不起來,不過他心裡是很疼愛你的,從前你跟他最要好,幹什麼壞事都要跟他商量,他現在心裡比誰都難過。”
“我知道。”紀昀只能這麼回了一句。
永嘉陛下哼哼幾聲,眼看着已經到達昭武大帝所在的位置,幾個先後下車,走到大帝身邊。大帝面前有一個很大的金屬機器,光從外觀上來看,真看不出來是幹什麼用的。
“這是什麼?”
“帶了女王過來嗎?”
“帶來了呀。”這裡和女王還有什麼關係嗎?
“女王雖然是出自工廠,但女王的能源處理核心和智能光腦都是來自這臺機器。”
“然後?”紀昀有點莫明其妙,難道要她貢獻出女王,她肯,女王也未必會肯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