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苑,鳳宸珏正倚着門框吹洞簫,簫聲悽悽,似在訴說無數難以言明的心事。
“君……君君,快去救小七……”
無心突然從土裡鑽了出來,撲扇着翅膀一下子就竄到鳳宸珏面前驚喊道。
“怎麼?”
鳳宸珏放下玉蕭問道。
無心將自己在牢中所見之事一五一十轉述給他聽,末了慘嚎道:“小七已經渾身是血了,那個混蛋,喝醉了就亂抽人,抽完還讓小七伺候他,小七不肯,他就換着法子折磨他,小七一暈過去,他就讓人用鹽水潑醒他,嘶,那場面我見了都渾身發寒。”
鳳宸珏緊了緊手中的玉蕭,眼底隱約閃爍着暗金之色,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還不夠,這次一定要讓蘇傾予徹底對鳳月寒死心,而且最關鍵的是,鳳煜炎還沒回來。
“無心,你再潛入獄中一次,渡一些靈參汁液進傾予體內……”
無心聞言瞪大了眼睛問:“君君,小七都那樣了,你都不打算去救他?你怎能……這般冷血。”
見鳳宸珏抿脣不語,雖然因爲蘇傾予背叛了血咒,他已經不會因爲對方痛苦而難受,可是不代表心裡毫無感覺,若是可以,他也想立刻去救人,可是還不行……
無心因誤會而怒極反笑道:“好好好,你不救,我自己去救。”
說完這句話它就消失在了苑子裡,鳳宸珏想阻止都來不及。
擔心它衝動之下會釀成大禍,甚至給蘇傾予帶去危機,連忙用玉蕭吹出三長一短三個急促的音節,很快一羣黑衣人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掌靈。”一羣人齊刷刷單膝跪地道。
“去將右相府裡的人全部帶去城外保護好,記住,萬不能泄露了蹤跡。”
“是。”
鳳宸珏心下焦急,正在想鳳煜炎怎麼還沒回來,沒想到下一刻,後者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見後者完好無損的回來,他心下鬆了口氣。
只是鳳煜炎卻陰陽怪氣地道:“小九果然一碰到有關於那人的事就急的失了分寸。”
知道對方是聽見了他剛纔的簫聲,就算他現在解釋對方肯定也聽不進的,於是只淡淡地說了句“他現在還不能死”。
“哼,你最好記住,是誰害你落得如此地步的,可別把仇人又擺到心尖兒上去寵了。”
鳳煜炎語氣不好地說完,扔給了他一個東西就轉身走了,墨黑瑩潤的玉石,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飛龍,赫然是龍佩。
“辛苦了。”鳳宸珏衝鳳煜炎離開的背影說道。
收好龍佩,他總算是徹底安下心來,至於鳳煜炎的冷嘲熱諷他並沒放在心上。
他知道,鳳煜炎是真的恨蘇傾予恨到了骨子裡,對於叛徒,對方一向這麼極端。
……
右相府裡,納蘭蓮生看着突然出現的黑衣人,以爲是蘇傾予的仇家,下意識地想讓葉漱等人先帶蘇幸離開,他留下斷後。
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那領頭的黑衣人居然對他彎腰行了一禮,然後用篤定的語氣問:“是納蘭公子吧?”
蓮生點頭,警惕的看着他們。
“公子請勿緊張,是九殿下安排屬下們過來護送你們離開長安城的。”
“我憑什麼信你們,還有,我們爲何要走?”蓮生臉上警惕之色不減。
“九殿下只讓屬下傳句話給納蘭公子,說想要救蘇公子,就得聽他的,其他的,屬下一概不知,還請納蘭公子不要爲難屬下。”
“你們,真的能救兄長?”
就在這時,一道怯生生的軟糯的嗓音從後方傳來,原來是蘇幸從屋子裡走了出來,許是躲在門後聽了許久,將他們的對話都聽了去。
葉漱皺眉道:“倖幸,你出來做什麼,回去。”
蘇幸搖頭不理,只是定定地與黑衣人首領對視。
見對方點頭,他捏了捏小拳頭,鼓起勇氣道:“那我們跟你們走,什麼時候能見到兄長?”
“天亮之後,九殿下就會帶你兄長過來與我們會和。”
蘇幸點頭,然後眼巴巴地看着葉漱和蓮生,他已經連續半月沒見過兄長了,除了思念,更多的是不安,他總覺得蘇傾予被關起來一定吃了很多苦,若是沒事,皇上一定早就放他兄長回來了。
可至今都沒消息,叫人去打聽也都沒什麼結果,他沒辦法不去胡思亂想。
蓮生與葉漱對視了一眼,嘆了口氣,小傢伙都已經答應下來了,他們還能拒絕嗎?
這主要也是他們有恃無恐,就算對方發難,他們也不怕,畢竟在場的,除了蘇幸寶寶,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蓮生抱着蘇幸,餘歡揹着銀翹,葉漱安排好下屬讓他們各自離開,出了城之後再會和,不然人數太多,目標太大,容易引起城中士兵的注意。
然後就和何伯一前一後護着四人,在黑衣人的掩護下,無聲無息的出了城。
……
獄中,無心將一隻手根鬚化,細長的根鬚從土裡延伸出來纏繞上蘇傾予的腳脖子,尖端扎進對方的皮膚裡,緩緩將靈參汁液輸進對方體內。
對方現在太虛弱了,若不先治療一下,怕是稍微再折騰一下就得嚥氣了。
鳳月寒這麼折騰下來,已經徹底醒了酒,看清楚幾乎是被吊綁在十字架上的人現在的模樣後,心裡一驚,他之前是下了多狠的手,能把人活生生折磨成現在這樣。
只見蘇傾予聳搭着腦袋,明顯已經神志不清了。
長髮凌亂的散開,遮住了大半張臉,隱約看得見其眉心那點黯淡的硃砂痣,和其蒼白泛青的脣。
而原本雪白的素袍已經被鮮血染紅,鮮少能看見幾分白色。
渾身血淋淋的樣子,可怖又悽慘。
不知道的人定會以爲這是犯了多大罪的窮兇極惡之輩,誰能料想到,這是扶持新主上位的最大功臣呢!
“你爲什麼要激怒我,我只想要你服個軟而已,你爲什麼非得這麼固執。”他低喃着。
蘇傾予聽見了,可是她卻沒力氣去回他,不過就算還有多餘的精力,她也不會開口的。
她現在已經不想再跟鳳月寒廢話半句了,欠他的都已經還清了,大半條命都折在了他手上,若有機會,她定會離開長安城。
鳳月寒上前兩步,似乎想伸出手撥開她散落在面前的頭髮,突然,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跑過來,對鳳月寒耳語道了兩句什麼,鳳月寒大驚失色,伸出去的手轉而一巴掌扇在小太監臉上,怒斥:“一羣廢物,禁軍都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