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震道:“如果我猜得沒錯,你的手裡應該有一份錄音吧。”
樊勝雄聞言微微一怔,沒想到這傢伙如果精明,竟然一下就點中要害,但他死意已決,無所畏懼,很直接地回道:“沒錯,那份錄音我手上有一份,只需要拿出去,你們所有人都得完蛋。”
“呵呵,我可以認爲,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威脅你?”樊勝雄笑了起來,突然止住笑聲,冷冷地道:“周震,你可能以爲自己是個人物,但其實狗屁不是!”
趙成剛聞言一怒,又想動手,但周震卻用眼神止住,居然一臉笑容地衝着樊勝雄道:“願聽大熊哥指教!”
“在雲海市內,你是地頭蛇,出了雲海,你屁都不是。”
“對對,的確是這樣,大熊哥說得很對。”
“你現在抽身而退而來得及,否則到時就是雲海市長都保不住你!”
周震聞言大駭,有些遲疑地看着樊勝雄,過了半天才緩緩道:“大熊哥,你可別跟我開玩笑,我年紀大了,心臟不怎麼好,這樣會嚇死人的。”
“呵呵,你看,老子說的一點沒錯,你連狗屁都算不上,還他馬的想來淌這趟渾水,趁早起坡走路,別他馬的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樊勝雄受了好幾天的折磨,此時終於找到發泄口,說話隨時都帶着髒字,這讓他心裡甭提有多爽了。
周震還真是一個角色,在這種情況下,居然一點都不生氣,還是笑眯眯地道:“大熊哥,你別光罵我啊,我年紀大了,能不能把話說得明白一點?”
樊勝雄叫道:“沒酒沒肉,說個鳥毛!”
周震聞言一愣,但馬上揮手道:“成剛,還愣着幹啥?大熊哥要喝酒吃肉,趕緊上去弄好。”
趙成剛能成爲四大金剛之首,肯定是周震最信任的人,同時也是最能體察他心意的人,雖然剛纔還對樊勝雄又打又罵,可是一見周震變了臉,他的臉也跟着變了。
“好好好,我馬上叫老宋把酒茶弄好,大熊哥你稍等片刻,絕對不超過十分鐘。”
“記住了,要有雞有魚,他馬的這幾天嘴巴都淡出鳥來了!”
樊勝雄雖然長得是個小白臉,做是見不得人的生意,但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性情中人,否則也不會屢次路見不平撥刀相助。
沒過多久,一桌酒茶就備好了,周震親自倒了一杯酒,雙手送到樊勝雄的手裡,一臉堆笑地道:“大熊哥,你請喝。”
樊勝雄接過酒杯,毫不客氣地一飲而盡,突然“卟”的一聲吐了出來,大聲罵道:“這他馬是什麼酒,比水都不如,太難喝了。”
周震連忙將酒瓶拿下桌,大聲道:“成剛,快快快,去把我存在窖裡的那幾瓶糧食酒拿過來,就是用土罈子裝的那幾瓶,千萬別拿錯了。”
不多時,趙成剛抱着兩個土罈子跑了過來,一臉傻笑地道:“大熊哥,再嚐嚐這個,存了十年的糧食酒,保證讓你滿意。”
還別說,這種自己存的糧食酒,比外面賣的幾百上千的酒,要好喝得多。樊勝雄喝了兩口,嘖嘖道:“奶奶的,這還算是酒,早先怎麼不拿出來,非要罵了纔拿,真他馬的夠賤。”
“是是是,是我執行不周,大熊哥別放心上,盡情地喝,
喝完還有,保證管夠。”
樊勝雄表現得越囂張,周震就越是覺得他的話可信,盡現一副奴顏婢膝的嘴臉。但在這副嘴臉之下,如果樊勝雄到時拿不出他想要的東西,那他的憤怒也可想而知,絕對會將樊勝雄燒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復存在!
幾口好酒下肚,又喝了半隻雞,樊勝雄感覺全身上下舒坦多了,用手抹了抹滿是油的嘴,斜着眼看了看周震,又罵道:“奶奶的,站一邊幹什麼,光老子一個人喝,都沒個陪酒的,你們兩個都他馬的是木頭人嗎?”
“來來來,成剛,咱們趕緊陪大熊哥好好喝幾杯。”
三個人坐在一起,又吃又喝,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好朋友,其實卻是暗藏殺機。
半個小時後,桌上的佳餚被樊勝雄吃了大半,他摸了摸鼓脹的肚子,心滿意足地道:“周震,你不是想知道我手裡是什麼東西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周震立即把耳內豎了起來,俯首帖耳道:“大熊哥請講。”
樊勝雄臉色一沉,一字一句地道:“聽好了,我手裡的東西,事關慈雲山大案。”
此言一出,地下室半天沒有一點聲音,周震和趙成剛全都聽傻了眼,兩個人跟泥巴人似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樊勝雄冷冷一笑道:“看你們這慫樣,他馬的還混社會,就這膽子,趁早回去洗尿布得了。”
周震的確被嚇到了,因爲他只是雲海市的一個地頭蛇,所接觸到了官員,也就到副市一級,並且見到這些官員,他都得點頭哈腰,陪着笑臉,不敢有半點怠慢。
而慈雲山大案,那可是刺殺雲海市一把手郭書記的驚天大案,他這條小小的地頭蛇,要是摻和進那裡面,就是一百條小命都保不住。
他眼睛一眯,嘿嘿道:“大熊哥,你這話真的假的,太嚇人了,我都不敢相信呢。”
趙成剛也趕緊點頭道:“對對對,太嚇人,我手腳都發涼了。”
樊勝雄看到二人的慫樣,心裡無比痛快,冷笑一聲道:“假的?他馬的,老子跟你們很熟嗎,沒事編個假話來逗你玩,還真他馬的搞笑!”
“不不不,真的,你說的就是真的,但我就不明白了,一段錄音,怎麼就跟慈雲山的事情扯上關係了?”
周震是老江湖,真真假假的事情見得太多,如果沒有真憑實據,就是親爹說的話,他都不會相信。
樊勝雄也是打定主意,要把事情的真相透露出來,這樣才能嚇住這兩個傢伙,自己方能有一條生路。
只聽他道:“你們抓我來,肯定是受人所託,知道是什麼人想抓我嗎?”
周震趕緊搖頭道:“不不不,沒有誰託我,我也是誤打誤撞。”
“少他馬的誤打誤撞,有點誠意好不好,別跟老子玩虛的。”樊勝雄毫不客氣地罵道:“就你那點破事兒,老子都不想搭理,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
“是是,我什麼都不是,大熊請你接着說。”
“周震,老子告訴你,你現在趕緊跟那個人斬斷一切關係,否則你就是有一百命,都不夠使!”
能跟雲海市野蜂堂堂主這樣說話,這是樊勝雄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但當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別說一條小小的地頭蛇,就是皇帝老兒來
了,又算什麼?
周震暗暗一驚,又低眉順眼地道:“大熊哥,到底是什麼事,你說明白一點吧。”
“他馬的,你是怎麼當上野蜂堂堂主的,這智商真是跟豬一樣,老子剛纔不說得很明白,那個人就是慈雲山大案的幕後兇手,你幫他們做事,還真是膽大包天,活得不耐煩了!”
周震聞言大駭,全身一顫,差點從椅子上滑落下來。
沒錯,他周震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傢伙,平生做過無數壞事,從來都沒有害怕過,但他不害怕不是因爲膽量大,而是因爲他下手的對象,都是比他弱的,或者是被他找到破綻的人。
而跟慈雲山大案扯到一起,那就是與國家爲敵,與軍警爲敵,他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趙成剛低聲道:“震爺,這傢伙會不會是唬人的?”
周震沒有作聲,只是眉頭緊緊鎖住,暗暗叫苦,心裡把向盛東罵了無數遍。
雖然他沒有辦法分辨出樊勝雄的話是真是假,但是根據種種跡象,他感覺真的可能性居多。
他之所以尊重向盛東,是因爲向盛東曾經在島國幫他化解了一次天大的危機,由此他知道這傢伙在海外的關係很廣。而慈雲山大案是刺殺政府高官,很有可能是境外人員做案,所以向盛東與慈雲山大案,說不定真的有着直接的關係。
周震的心裡跳了一下,突然眼中閃出一道兇光。
樊勝雄此時精神飽滿,早將這些看在眼裡,冷冷道:“周震,你這個慫包和笨蛋,到這個時候,還猜不出老子的身份嗎?”
周震聞言又是一驚,眼中兇光盡斂,又是一臉堆笑的樣子,看着樊勝雄道:“大熊哥,你你,你到底是幹嘛的啊?”
“哼,老子奉上級命令,秘密調查此案,你們這幫混蛋,居然敢對老子下手,他馬的真是活到頭了!”
此言一出,周趙二人大駭,臉上露出懼容,周震似乎想說什麼,但嘴巴哆嗦了兩下,卻是一個字沒有說出來。
樊勝雄暗自得意,沒想到自己在最後關頭,靈機一動,居然想到如此絕妙的主意,看來生還的希望就是前方。
他壓下自己暗喜的心情,板着臉道:“周震,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現在把老子殺了滅口,但組織一定會爲我報仇。這是一起嚴重的間諜刺殺案,所有案犯都必須得到法律的嚴懲,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必定會被捉拿歸案。”
“第二條路,那就是贖罪立功,把指使你抓我的人交出來,那麼你的罪行會得到最大的減輕,到時如果把老子服侍好了,老子幫你說幾句好話,說不定還能搞個監外執行。”
說到這裡,樊勝雄頓了頓,腦海裡儘量回憶起電視上面看到的警官審訊犯人的場景,十分威嚴地道:“何去何從,就看你自己選擇了!”
不得不承認,樊勝雄在臨死關頭,突然爆發潛能,上演這樣一部精彩大戲,的確可以評爲本年度最佳導演和表演獎了,居然把走南闖北的老江湖周震給唬得一愣一愣的。
周震坐在那裡,若有所思,時而皺眉,時而咬牙,時而又哭喪着臉,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想的什麼。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他此時一定充滿了悔恨,恨不得把向盛東撕成碎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