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了險些腦溢血的曹冉，因爲二人任務相似，顧子軒並未讓曹冉先行離去。
顧子軒看着滿臉羨慕的胡開山道：“至於你胡百戶，我對你同樣有着很高的期望，我看了你的卷宗。
不錯啊，海商出身，不到二十歲便遊歷了南洋、倭國，還會好幾門外語，你這樣兒的絕對是稀缺的高端人才，爲何這麼些年頭了，做一個小小的百戶就到頭了呢？”
胡開山苦笑道：“千戶大人見笑了，卑職這樣兒的算啥人才啊，險些就要打發去鴻臚寺當接待員了。”
顧子軒驚訝道：“不會吧，難道咱們錦衣衛的人才過剩已經到了這等地步，你會那麼多小語種，當個通事比錦衣衛收入還要豐厚呢。
沒有優待就算了，竟然還受到如此歧視，沒天理啊。”
胡開山懵逼了，說什麼昏話呢，這位世子爺紈絝二桿子脾氣又犯了。
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何等表情來面對千戶，只得低下頭古井無波道：“好教千戶大人知曉，卑職海商出身，這是第一重歧視，而精通爪哇語、倭語等幾門蠻夷鳥語，便是第二重歧視。
說句磕磣的話，如果當年不是爲了討生活，誰能學這些鬼話呢，番邦之人無不以說得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話，寫得一手大明的好字爲榮耀。
可卑職倒好，反其道而行之，有人話不好好說偏要去學什麼夷狄的勞什子鬼話，爲這事兒，卑職從前沒有少受埋汰。”
顧子軒拍了拍額頭，又犯經驗主義錯誤了。
搞外貿、做翻譯這兩件事，在前世都是比較上臺面的工作，不過卻是建立在中國經濟落後、文化影響力衰弱至極的基礎上。
現在的大明不一樣啊，雖然已經有了破落戶的苗頭，西班牙這個第一代日不落帝國，已然奪走了大明世界第一強國的榮耀。
但在東亞這一畝三分地上，大明還是當仁不讓的扛把子，西班牙、葡萄牙、荷蘭這些大流氓，在大明的家門口沒有一個能討得了好。
既然如此，翻譯工作沒有前途也就理所應當了，不過越是如此越是顯得胡開山人才難得。
“什麼埋汰不埋汰的，我看中的是你跑海商的經驗，以及對南洋風土人情的深入瞭解。
從這一點來說，你跟曹百戶一樣，都是咱們右上所頂尖的寶貝。
所以了，接下來你的任務跟曹百戶一樣，我要你去南洋蒐集情報，關於大小弗朗機人和紅毛夷（荷蘭）的情報，一定要收集到盡善盡美。
爲了便於稱呼，我來做個分類，今後大弗朗機一律稱其爲西班牙，小弗朗機稱爲葡萄牙，紅毛夷稱爲荷蘭。”
顧子軒說完提起了紙筆，飽蘸濃墨後，幾筆畫出了大明東部從遼東到南洋的Q般地圖輪廓，然後圈出了建奴主要勢力所在的遼寧和吉林南部地區，以及南洋的後世菲律賓的位置。
他指着菲律賓的圓圈重重砸下道：“此處即爲西班牙盤踞的地盤，明天我會給你一份比較詳細的呂宋勢力資料，你要在我給你的資料基礎上，搞到更詳細的第一手資料。
然後就盡情發揮你的優勢，在呂宋聯絡當地明人及其後裔，同時分化西班牙人與土著的關係，全力拉攏土著酋長和首領站到我大明一邊……
我對你的要求，跟曹百戶一樣，在呂宋搞事，搞得遍地狼煙、民不聊生，除流落的明人以外，土著家家吃土打破腦漿子最好。
我要西班牙人待在呂宋人人自危，明年的今天，我要西班牙人在呂宋的墳頭長滿狗尾巴草！”
胡開山不解道：“千戶大人，朝廷要對呂宋用兵不成?
以目前朝廷的狀況，恐怕無力分心重下西洋吧。
還有督公那邊，咱們大舉謀劃在遼東搞事，雖然有一些超出咱們錦衣衛收集情報的範疇，不過督公想必能夠理解。
如果在南洋進行活動，這……恐怕督公不會同意的。
那些化外之地朝廷從來不會關心，督公定然不會甘冒承受陛下責問的風險同意您的計劃。”
顧子軒眼睛一亮，不錯，這傢伙有幾分政治頭腦啊，不光能夠低頭拉車，做好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還能夠擡頭看路不掉入糞坑。
不愧是跑完了新馬泰，玩遍了東京都，具有國際視野的複合型人才啊，顧子軒現在恨不能狠狠親駱思恭兩口，他怎麼就能這麼玲瓏剔透，把右上所這塊風水寶地給了自己呢。
就憑胡開山這幾個寶貝，給他一萬兩銀子也不換啊。
顧子軒揉了揉手上的墨漬，淡然道：“你很好，在堅決執行命令的基礎上，我欣賞能夠因時因地提出自己看法的人。
你的提醒很及時，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駱督公已經將右上所的節制之權放手予我，也就是說咱們右上所現在雖然仍是歸屬錦衣衛編制，但咱們直接的頂頭上司只有一個，那就是皇上！”
在二人震驚的眼神中，他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道：“我想說的是，我相信就這一條也不過是暫時的。
如果咱們齊心協力把事情幹得足夠漂亮，我相信陛下一定能夠認識到右上所獨特的價值。
到那一天，我們就能跳出錦衣衛的五指山，錦衣衛能做的咱們能做，錦衣衛不能做的，咱們也能夠做到最好！”
顧子軒臉上閃過一抹厲色，他怎能甘心蟄伏於錦衣衛，從資歷來看，萬曆活着一天，他永遠不能取代駱思恭。
如果不能做到督公的位置，那跟鹹魚又有什麼區別。
以太和殿事件朝臣的反應來看，短期之內他要在朝中混出個名堂來也是白日做夢。
左思右想之後，顧子軒只能效仿CIA開山祖師多諾萬，從寄生FBI起家，然後建立遠遠超過原東家的新的龐然大物。
今日的錦衣衛與FBI何其相似，對內戰鬥力爆表，對外兩眼一抹黑。
這讓顧子軒大爲不滿，這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啊，老爺們兒可受不了這個。
既然如此，駱思恭做守家之犬，他顧小侯爺做那開疆拓土的神鷹，便是最美好的分工合作。
胡開山和曹冉也是心神激動到無以復加，千戶大人的雄心壯志太過騷包，足以燎燃他們的神魂和全部的野望。
如果千戶大人能夠獨立門戶，他們在此時竭誠報效，那就是原始股東的地位，將來必然能夠成爲一方巨頭，這是他們做夢都不能想象的成就啊。
二人都是聰明人，千戶大人對他們如此袒露心聲，固然是將他們作爲心腹培養，不過二人如果不識趣敢於泄密甚至告密，他們一點也不會懷疑自己會死得非常別緻。
曹冉已經宣誓效忠，此時壓抑着喉嚨低喝道：“主公英明，屬下定當誓死相隨！”
胡開山也是毫不猶豫地五體投地道：“皇天后土爲證，卑職胡開山願意追隨千戶大人死生相隨，若有二心管教天誅地滅九死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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