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通房重生記
韻秋暗忖,如今自家已經與周婆子家涇渭分明瞭。
來的周婆子那邊的壓力,可是什麼都算不上了,屁都不是。胡家就是要撤了林金柱兄弟的差事,也是要挾不到自家頭上的。更何況,周婆子還跟胡家是姻親呢,按說胡家不會真拿林金柱兄弟怎麼樣。
那麼,胡家要是下手,只剩下直接朝着自家而來了。
韻秋分析給林氏他們聽,“胡家會爲難咱家,也只是也許,不一定真的就會做些下作不入流的事兒,但咱們還是要早作打算。不然咱家這樣無財無勢的,萬一胡家出手了,必然是要吃虧的。”
林氏苦惱,“咋就惹上了這樣難纏的小鬼上身了!可咱家就這三間茅草屋外加三畝好些的地,值當的啥?難道,胡家是要咱們抵了命不成?”
大郎憤恨地一巴掌拍到炕上,“娘,胡家要是敢傷了咱家一個人,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兒在,爬也要爬到京城擊鼓告他們仗勢作惡不可,就是死了也要拉他們家墊背!”
韻秋開口,“也沒有那麼嚴重,又不是深仇大恨,也不值當胡家鬧出人命官司,頂多就是讓咱家日子不好過。”
乾孃郭氏開口了,“秋丫頭,你在京裡見識了不少,你覺得胡家會怎樣挑事兒?”
韻秋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們家如今沒有外債未還,也沒有佃了地來種,所以胡家做不出讓債主上門討債或者地主收地之類的。那麼,很可能就會爲難大哥和我,畢竟大哥是咱家的頂樑柱,而相看的亂子是因我不配合而起的。”
韻秋想着前世聽說過的那些整治人的下作手段,說“畢竟不是啥血海深仇,胡家哪裡有功夫天天盯着咱們家,就是真的要爲難一下咱們,很可能就在近段時間,躲過了這個風頭估計就安生了。依我的意思,大哥最近除了去給人蓋房,就不要再出門了,省的碰到是非。至於我”
乾孃郭氏突然打斷韻秋的話,“我知道了,胡家最有可能做的就是使壞,攪黃了秋丫頭的好親事。胡家老太婆肯定會想,你一個鄉下的野丫頭,所說我不把你看到眼裡去,但你竟然連頭都不露,敢打胡家的臉面,那麼我就讓你嫁不到好人家。現在咱們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說定秋丫頭的親事。”
經郭氏這麼直白的一說,林氏和大郎他們也都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可不是,按道理胡家最有可能和二丫的親事過不去了。
林氏一拍大腿,說“那咱就趕緊的相看那兩家的後生,方方面面的都不錯,挑上其中一個趕緊的換了庚帖,可不就妥當了!”說着,就要讓大郎去支會喬媒婆一聲,這邊自己就要下炕去找羅二媳婦,讓她趕緊的讓她那孃家堂弟過來。
韻秋趕忙攔住了,“哪裡就趕趟成這樣了,如今天都要黑了,還是明個兒再去吧?再說,乾孃可是頭次來咱們家,可就趕上了糟心事兒,還是趕緊的做飯吧!”
林氏也醒悟了過來,這家裡還有貴客呢。反正,明個兒一大早再去捎信兒也不晚的。自是對郭氏道了惱,讓她別見怪,都是被氣暈了頭了。
郭氏自然是理解的,一個勁兒的說又不是外人不當緊的。
暫時放下了心事,一屋子人才算是其樂融融地敘起了家常。大郎和劉氏也都熱情真誠地問候了郭氏老兩口的身體怎麼樣。
這纔像是一家人接待遠道而來的貴客的樣子......
因爲有郭氏帶來的一大條子豬肉,韻秋家菜園子又種得好,晚飯自是做的很豐盛。
最惹郭氏心疼的是全哥兒,只見他邊打着飽嗝邊眼淚汪汪地看着桌上的紅燒肉,可林氏卻攔着一塊都不讓他吃。
郭氏攬了可憐巴巴的全哥兒到懷裡面,“乖孩子,這肉不好消化,你娘是怕你積了食兒鬧出病來。大娘去拿碗多給你留些,等明個兒,你就可以放開肚子吃了,好不好?”
原來,晚飯前全哥兒就一氣兒吃了郭氏帶來的三張油餅並幾塊點心,已經接連打了好幾個飽嗝了,這會兒大家吃肉,他只能饞着、忍着。
因爲韻秋家只有兩個炕牀,全哥兒就跟劉氏他們擠到了西里間。自然,郭氏她們三個睡在了東里間。
全哥兒猛地睡到了西里間,讓大寶新奇的一直不肯乖乖睡覺,咯咯地笑着,玩鬧了好長時間。
聽着那邊的熱鬧,郭氏羨慕地對林氏開口,“大妹子,秋丫頭最近要定親,肯定是要不得空了。要不,就讓全哥兒跟了我去縣城住兩天,成不?”
不待林氏開口,郭氏又接着說,“大妹子你是不知道,我那孫子和全哥兒差不多大,我們老兩口實在想的不行了,也只能扔下家裡的一大攤子跑到京城去匆匆瞅上一眼,想隔夜住一晚兒媳婦都話裡話外的不得勁兒......我們兩把老骨頭,整天家裡也沒個人氣兒。雖說,出攤賣油餅子辛苦,可我們老兩口倒是看到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才覺得沒那麼孤了。”說到後來,郭氏話音裡更是帶出了濃濃的落寞與辛酸。
林氏那些“全哥兒小孩子家家啥都不懂,沒得過去盡會添麻煩啥的”之類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林氏相信郭氏的爲人,而且她也去過郭家,想了想才說,“行。老姐姐,只要全哥兒雲願意跟了你去,我沒啥不放心的。”
郭氏高興的不得了,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就要叫了全哥兒過來問問他願不願意。
被韻秋扯住了,說她去西里間問問就行了。
知道郭大娘想讓他去城裡住幾天,全哥兒先是雀躍,之後卻神色黯然下來,怎麼問都不吭聲了。
韻秋瞭解他心中的想頭,而且她心裡是想讓全哥兒跟了乾孃郭氏進城裡的,就勸解道,“要不,你就跟了郭大娘去住幾天,大娘家沒有小孩子太孤了,想熱鬧點。你去了之後好好幫着幹些活,閒暇的時候讓大娘帶了你去城裡的鋪子看看那些大掌櫃的都是怎麼管下面的小夥計的。你去多開開眼界,回來了好威風地講給大虎他們聽,好不好?郭大娘也不是外人,可是姐姐的乾孃呢!姐姐保證,過幾天去城裡賣珠花就把你接回來。要是你等不及了,就讓郭大娘把你送上回鎮子的車馬店,好不好?”
韻秋的話可算是戳中了全哥兒的心事了。
他這樣的半大小子正是沒心沒肺好稀奇的時候,哪裡有什麼鄉愁的。況且韻秋家除了姑家和舅家也沒什麼親戚,而且姑姑姑一家已經搬去外地很多年了,周婆子又是那麼個人,全哥兒長這麼大還不曾在親戚家隔過夜。
如今有個機會可以去郭大娘家住幾天好新鮮新鮮,全哥兒怎能不雀躍。只是真要讓他去了個生地方,又不免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只能在去與不去之間搖擺。
這會兒,聽了韻秋的保證,自是滿口興奮地答應了。
韻秋笑着摸摸他的頭,“那你去東里間親自跟郭大娘說。”
等全哥兒光了屁股,嘻嘻哈哈的拖着鞋子跑去了那邊,韻秋纔對欲言又止的大郎說,“大哥放心,乾爹乾孃他們都是好人,肯定會照顧好全哥兒的。說來也是我私心裡,想讓全哥兒多見見世面,將來能多些出息。只是,娘心裡肯定要難受,全哥兒長這麼大,還不曾離開她身邊一晚。”
大郎點頭,“可不是,全哥兒自小貼着娘長大,只要他不哼哼唧唧地鬧騰,去住幾天正好磨磨性子啥的,可比窩在鄉下啥都不知道強。況且郭大娘他們有家有院的,還能拐帶了全哥兒不成!”說着笑起來,“就是想拐帶也晚了,全哥兒這麼大了,咋地也養不熟了,誰家肯買了去做兒子!”
因爲郭氏放心不下老頭子一個人出攤子,一大早的就要回城裡去,留都留不住。
林氏只得讓大郎又去借了朱大娘家的牛車,好送了郭氏和全哥兒去了鎮上的大車店。
林氏先是偷偷給了全哥兒十文錢,想了想又加了三文錢,讓他遇到想吃的就自己買,可不能要郭大娘的錢。
這邊,韻秋和劉氏又摘了自家菜園子裡種出來的絲瓜、茄子、豆角、辣椒,還割了韭菜,滿滿地裝了兩大籃子放到牛車上。
送走了他們,林氏有些失落心酸地賭氣說,“這個沒良心的小崽子,說去就去了,坐在車上頭都不回的!真是白稀罕他一場。說不得,將來就是個娶了媳婦不要孃的冤家。”
劉氏在一旁低聲笑着說,“娘,全哥兒咋沒回頭了,可不是一直朝咱們揮手了嘛?”
韻秋摟了林氏的肩膀,安慰她道,“娘,我知道全哥兒自小沒離開過您,您心裡捨不得,這回也是憐惜感念郭大娘才鬆的口。可是,全哥兒長這麼大,舅家沒去過幾回不說,就是去了周婆子也沒啥好臉色,二姑家更是連門朝哪都不知道。看着村子裡的小夥伴三不五時的去親戚家住幾天,全哥兒嘴上不說心裡可是羨慕的緊。現在正是農閒的時候,家裡也不是非得指着他割草啥的。碰巧郭大娘心裡稀罕他,又是個靠得住的......讓全哥兒去見見世面也是好的。別看他還小,心眼可是比大哥多,說不得將來真的能做個大掌櫃的啥的。他真要是出息了,娘不也能少操些心......”
韻秋一席話話,衝散了林氏心頭的難受,“可不是,都是娘想左了。小鳥養大了,總是要撲棱翅膀自己去覓食的。全哥兒雖說是個老幺兒,我也不能總把他拴在身邊。況且,他又不是個閨女,是個將來要自己撐門立戶的男人。當年,你大哥十二三歲就扛了鋤頭去深山裡挖草藥、去泥瓦班子掂泥兜了......”
林氏重新高興了起來,立刻又想起了另一件大事,“哎呦,瞧我糊塗的,眼看這天兒都大亮了,我要趕快去找鄰村的喬媒婆說說,這纔是咱家現在的頭等大事兒。不,還是先去找羅二媳婦,她家住得近......”林氏嘴裡自言自語地嘀咕,又一溜煙的出了院子,去辦自家閨女的大事兒了。
真是養兒養女都是債,可憐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