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情深不淺（顧易堔VS陌以蕘） 做這事的，還是人嗎？
“童叔叔？”
陌以蕘皺眉探着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咦，人呢？剛剛還在的呀，雖然童成安很時候都有些迷迷糊糊的，智商也跟個七八歲的孩子沒差別，但是相處了幾日下來，他還是很聽自己的話的，一般來說，她說的話他都會聽，讓他在原地等着，他自然就會等。
可是現在人呢？
怎麼連人帶輪椅都不見了？
陌以蕘有些奇怪，正想轉身去問問一邊的醫生護士有沒有看到人，安全通道的樓梯口傳來咚咚的聲響，她頓住腳步，再細心的聽了一會兒還是輕輕的咚咚兩聲，像是有什麼人在門口敲着。
正沉思着，一個身影從門縫處閃過，陌以蕘一愣，是顧易揚？
她不會看錯，多年的警察生涯早就練就她的敏銳觀察力，只要那麼一閃而過，她就能看的很清楚，那人絕對是顧易揚。
眉心蹙的很緊，陌以蕘跟了過去，推開門，沒看到人，卻一下子瞪圓了眸子，樓梯下躺着一個人，在深紅的血泊裡，蒼白着一張臉，輪椅都跌到一邊染了半邊的血。
“童叔叔！”
陌以蕘當真的是吃了一大驚，眼前的景象讓她僵了僵，晃了晃頭，再看了眼確認是沒看花眼，才急忙的衝了過去，伸手從血泊中扶起童成安，她緊急的做了些急救措施，可是他失血過多已經是呈現了休克的昏迷狀態。
幸虧這裡是醫院，不然童成安真的要命喪在這裡。
她一個人實在是扶不起來，正想着回頭去找人來救援，身後的門打開了，一個小孩子拿着一串糖葫蘆走了進來，陌以蕘還沒開口，小孩子看着那麼一灘的血，驀然的就嚇得哭了，緊接着小孩子的哭聲引來了一大羣的醫生護士還有孩子的家屬。
眼前的場景大家都愣住了，還是其中的一人率先反應過來：“快，快救人！”
幾名醫生和護士疾步的跑了下樓，七手八腳的擡起童成安，陌以蕘也想着跟過去，卻被從圍觀的人羣中陡然伸出的一隻手攔住，她擡了擡頭，眉心一挑：“大哥？”
顧易揚深深的看她一眼，搖了搖頭：“蕘蕘，你怎麼能跟一位老人家一言不合，就把人家推下去呢？”
“什麼？”
像是沒聽懂他的話，陌以蕘顯得有些怔怔的。
顧易揚指了指被擡起送去搶救的童成安，宛然的低聲嘆息：“蕘蕘，你跟堔子在家裡鬧的出走，讓爺爺奶奶這麼擔心，奶奶還生病了，這些也就算了，畢竟我們是一家人，沒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的跟堔子到了外面還這麼囂張跋扈，一個素不相識的老人家，你跟他擠着一條路就說不過去了，還把人家推下樓梯？”
陌以蕘整個人都懵了，顧易揚在說什麼？爲什麼自己都聽不懂？
“我沒有……童叔叔他………”
“蕘蕘！我可是看到你跟他起了爭執的，我本來想勸你的，可是我覺得你不會是會動手的人，所以我剛好接了個電話，只是纔回頭那麼一會兒，可是再看的時候已經發現你就把人推下去了。”顧易揚聲音不大，但是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他這話才落，衆人已經倒吸了一口冷氣，再看陌以蕘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對勁了，顧易揚看着她，“我還是接到消息說你跟堔子到了這邊來，我一大早連公司的事都不管就過來找你們，卻沒想到碰到這樣的事，蕘蕘，是不是堔子捧的你太過了，你有些得意忘形了？”
“大哥，你到底在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陌以蕘死死的回視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我這幾天都在照顧童叔叔，這裡的醫生護士都知道的，我怎麼會跟他一言不合把人推下去？”
“我也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所以當聽到你們發生了小爭執的時候我也沒過來，反而是安心的去接電話，只是我才這麼一轉身就看到了這樣的事，蕘蕘，我也不想懷疑你，可是，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東西，我想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看到的而已。”頓了頓，他回頭，看着那個剛纔被嚇哭了的孩子，朝他招招手，“小朋友，你剛纔進來的時候，是不是看到這個姐姐在這裡？”
小孩子抽噎了一會兒，像是很害怕，猶豫的看了抱着自己的母親一眼，又看了顧易揚一眼，顧易揚親切的笑着，小孩子才點點頭，奶聲奶氣的開口：“我……我看到姐姐在那個爺爺身邊，到處……都是紅紅的……”
話音才落下，顧易揚便轉身看向陌以蕘，眼神似乎在說童言無忌，孩子最不懂說謊了，你還不承認？
所有在場的人的目光紛紛的朝陌以蕘投射過來，有些人還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陌以蕘咬緊了脣，想起剛纔在門邊看到那抹一閃而過的身影，她似乎意會到了什麼，人家是給自己挖坑往下跳呢，只是這坑也太大了點兒吧，那是他親生父親，不是嗎？
隨即陌以蕘冷笑了聲：“大哥，你真行，你現在還能這麼淡定的在跟我分析到底是不是我做的，可是按道理來說，你不是該去手術室門口守着？你別告訴我你來這裡除了找我跟阿堔，你沒別的目的。”
顧易揚臉色沉了沉，垂在身邊的手握緊了些，沉默的抿了抿脣，果然，顧易堔和陌以蕘是知道了自己和童成安的關係的，那麼既然這樣，童成安更留不得，既然不小心把他推下樓了，還把陌以蕘引過來了，他要好好的利用，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去。
他不怕他們去驗DNa，他們能驗，他就能作假，就能篡改，不過是一份報告，一張紙而已，只要童成安不在了，化成一抹黃土了，很多事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
“我的目的當然有，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顧易揚哼了一聲，纔要說話，手術室的醫生便衝了出來：“誰是童成安的親人？他現在大出血，需要做手術，得病人家屬簽字，你們誰能簽字？”
陌以蕘一怔，那個可憐的老人家，她的可樂雞翅還沒給他做，他還沒嚐到自己的手藝，可是卻因爲自己的疏忽讓他出了這樣的意外，她真的是難辭其咎。
陌以蕘本能的上前，卻被主治醫生攔住：“三少夫人，你恐怕不能代替童叔的家人簽字，萬一有什麼問題……”
“你這個字還不籤嗎？”陌以蕘赤紅着雙眼看向顧易揚，她不懂，爲什麼自己親生父親都出事了，他還能這麼鎮定，饒是她再恨蕭暮光，再討厭蕭暮光，但是她敢肯定若是今天手術檯上的是他，那麼她也會救，不爲任何，只因爲他是給自己生命的男人。
顧易揚眼底閃過一絲的猶豫，誠然，他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只是一時間失手，卻釀成了這樣的結果，可是已經不由得他去猶豫，若是童成安活過來，就算他還是瘋瘋傻傻的，可是要是說出自己纔是把他推下去的人怎麼辦？
正常人都要防着，更何況一個腦子不那麼清晰的？
顧易揚沉了臉色，他咬咬牙看向陌以蕘：“我也是想幫忙，只是可惜了，我不是他的什麼人，如何能幫？”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認嗎？”陌以蕘不敢相信的瞪着他，這個人，到底還是不是人，那個生他的男人還生死未卜的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生死一線的等待着他的簽字，可他卻可以這麼輕描淡寫的說我不是他什麼人，如何能幫？
“我認什麼？”顧易揚淡淡的看向她，“蕘蕘，人是你推下去的，大家都有眼睛看的，若是救不回來，那你要負全責的。要認也是你認！”
“你……”
到這個時候，生死關頭，顧易揚還居然只爲着自己的利益着想？錢財和權勢就對他這麼重要？重要到讓周晚清和許寧全權的爲他頂罪，重要到連親生父親的命都可以拋棄？
啪！
響亮的一聲巴掌聲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響起。
沒想到陌以蕘會突然動手，連顧易揚也有些愣住了，陌以蕘反手在他另一邊的臉又甩了一個巴掌，啪的一聲驚得路過的人都紛紛的停住腳步。
“陌以蕘！”顧易揚有些惱羞成怒。
“那裡頭的是你父親，親生父親，你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明白這點，你要誣陷我說我是殺人兇手，沒有關係，我可以放在一邊，但是。”陌以蕘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刮他的巴掌，自然整個手掌心都麻了，“他現在快死了，你知道嗎？也許你去籤個字他就能活了，有那麼一線的生機你都不給他，這麼多年你沒給他盡過孝就算了，你現在還要親手推他去死！顧易揚你還是不是男人！”
“你！”
顧易揚被她當着所有人的面這麼指責，臉色自然是一陣白一陣青，他伸手把她推開，只是手才擡起，就被人匆匆趕來的人給握住反手推了一把，踉蹌了幾步才站穩，他眸子微微的眯了眯：“堔子？”
顧易堔把手上買的東西遞給剛接到消息實在忍不住打個顧易堔問了地址，然後匆匆趕過來這邊的聿崢，大手把氣的渾身發抖的陌以蕘攬了過來，安慰的摸了摸她的腦袋：“乖，我才走開那麼一會兒，你就被欺負了？不過剛纔那兩巴掌挺好。”
陌以蕘一看顧易堔回來了，心頭的一塊大石頭似乎就放下了，她鬆了口氣，顧不得別的，小手拽緊了丈夫的袖子：“阿堔，童叔叔他要手術，要簽字，可是……”
“可是沒人籤？”顧易堔反問了句，目光飽含深意的看了顧易揚一眼。
陌以蕘重重的點頭，滿眼的焦急，那個老人家，人挺好的，性格也像是個孩子一樣，雖然相處的只不過是幾天而已，可是她也不想看着這樣的人就這麼枉死了，而且還是死在自己親生兒子的手上，這是多麼慘絕人寰的事？
“那就簽字不就好了麼。”顧易堔笑了笑，伸手捧着她的小臉在她臉頰邊落了個吻，拍拍她的手讓她安心，自顧自的轉身看向同樣急的無可奈何的主治醫師，然後把筆從兜裡拿出來，瀟灑的在文件上籤了字。
所有的人都頓時間目瞪口呆，連顧易揚都愣住了，乾乾的開口：“你……你簽字頂什麼用，你又不是……”
“哦。可是把我當他兒子。”顧易堔淡淡的勾了勾脣，目光看向主治醫師，鄭重的使了個眼色，“還不去救人？沒看到兒子簽了嗎？有事，我承擔，還杵着幹什麼？出了人命你賠嗎？”
主治醫師被他這麼一吼，連忙點點頭，連簽好的文件都沒看就匆匆的帶着醫護人員再次衝進手術室。
陌以蕘見手術終於重新開始，雖然不是說就百分百能把老人家救活，可是也終究有些希望，只是顧易堔籤的字……
似乎看得出她眉心緊皺的含義，顧易堔一張俊臉湊了過去在她耳邊低語：“反正沒我什麼事，我籤的是童成安他兒子的名字。”
“可是你……”
顧易堔朝她眨了眨眼，又瞟了一眼像是仍在狀況外的顧易揚，陌以蕘陡然明白了過來，噗嗤的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