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葉姝兒率先出來。她是秦若柳主治醫生之一。
被院長要求出來向病人家屬解釋病情。
陸瑾瑜雙手趴在玻璃牆面上，好似沒有看到她的出現。
唐林摸了一把臉，這才上前詢問，“醫生，我妻子情況怎麼樣？”
葉姝兒看了眼“置若罔聞”的陸瑾瑜，薄脣緊抿。
秦若柳的情況……很不樂觀。
只是看着那樣悲傷絕望的她，才經受失去的孩子的痛苦，如何讓她去對她說做好心理準備這樣殘忍的話。
葉姝兒的沉默和看向陸瑾瑜哀傷的眼神讓唐林身子晃動了一下，匆匆伸手撐住牆壁，垂下的眼瞼遮擋住眸底的痛楚，良久纔像是緩過神來，嗓音低啞的像是要發不出。
“還……有多久？”
葉姝兒只聽耳邊嗡嗡幾聲，如果不是擔心唐林承受不住，一直注意着他，葉姝兒恐怕都不會聽到這聲低到不能再低的詢問。
“病人情況比較嚴重，突發腦溢血，目前雖然暫時控制住病情，但並未脫離危險期，隨時都有惡化的可能。”
而且病人年紀偏大，突發這樣的病情是最危險的。
許多都是昏迷後再也未曾醒來過。
後面這些葉姝兒並未說。
秦若琳的情況遠比她所說的還要嚴重，能不能度過今晚都是個未知數。
唐林再次陷入沉默，而一邊的陸瑾瑜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夏暻寒將她抱在懷裡，任由她發泄心中的悲傷和絕望。
“我能進去陪陪我妻子嗎？”
唐林問的很輕，本就歷經滄桑的面容此刻只有滿滿的對妻子的不捨和心疼，他問得很輕，很小心，又好像這個是他今生最後一個願望。
葉姝兒抿了抿脣，這才道：“你先去穿隔離服還有消毒。”
病人現在十分虛弱，不能代入任何的細菌。
有護士帶着唐林離開，再次出現的時候穿着隔離服，這才得以進入病房。
陸瑾瑜一直盯着病房內，她看着外公在病牀邊坐下，似乎握住了外婆的手，低低的訴說着什麼。
神情溫柔繾綣，那是經歷風霜後的相濡以沫。
陸瑾瑜不知道別人面對至親至愛之人危在旦夕後會有什麼表現？但外公的表現讓人意外。
饒是夏暻寒都有些震驚的看着病房內握着妻子的說，彷彿尋常囈語的輕聲細語。
很多年後，夏暻寒都記得，曾經有這麼個男人，在妻子過世的前一晚陪在身邊時的淡然沉靜。
那是看透生死的淡然，也是生死也阻隔不斷的深入骨髓的愛情。
這一夜，沒有預想的痛哭，有的只是平靜。
陸瑾瑜在外面，唐林在裡面。
只是這樣的平靜在後面因爲秦若柳的幾度心跳停止而打破。
陸瑾瑜麻木的看着醫生不斷進出，看着裡面進行的一次次搶救，陸瑾瑜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她一遍又一遍的祈求着讓媽媽保護外婆，祈求着老天不要帶走外婆，亦如當年她不祈求着不要帶走母親一樣。
只是，只是……
是不是她以前太過擔心，所以就老天對於她每次的祈求都不予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