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啓:
老師, 許久不見了,您還好嗎?
從您離開冰帝已經一年了,今年冰帝也進入了全國大賽。青學、立海大附屬、還有後來居上的不動峰……今年也一樣是強敵環伺。雖然心中有些不安, 但我還是會作爲部長帶領冰帝以全國制霸爲目標努力。
跡部部長、忍足前輩、宍戸前輩……前輩們都升上了高中部, 有時候一個人看着還沒有人來的社辦我會無意識的想起喜歡坐在轉椅上喝茶的老師和翹課跑來開作戰會議最後卻成了鬥嘴的前輩們……那個時候真的是很開心啊。』
(可以的話, 真想回到那個時候。)
鳳坐在桌前一筆一畫認真的寫着, 午後的陽光灑落在圖書館的木桌上, 溫暖的讓人惆悵。同一張桌子,同一個位置,每個星期三的午後都會坐在這裡, 這樣的行爲鳳已經持續了一年。
沒有人知道爲什麼,去問鳳原因的人永遠也只能得到一個靦腆的苦笑。
『老師知道嗎?今年春天的時候, 冰帝的櫻花開得很美, 櫻樹的枝椏上花團錦簇顯得十分華麗, 每次走在林蔭道上都像置身於粉紅色的浮雲之間。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花落的時候——那真的是如吹雪一般的光景,美麗的像要讓人窒息。
有時候我會想, 是不是事物在消逝的時候纔會如此美麗,如此的撼動人心?亦或只有如此悲哀的美麗纔會被人所記憶?』
鳳放下了筆,擡頭看着寂靜無聲的圖書館。在四百多個日子以前,曾經有一個女性坐在自己的對面,歪過頭輕輕的笑着, 用可以讓人心安的聲音喊自己的名字。
『鳳君。』
那樣的人再也不在了。從那個雨天自己逃跑後就不在了。
『……以前我曾經很奇怪爲什麼交流手段那麼發達的現在還會有信件存在着, 現在我開始明白爲什麼了——人類總是有許多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東西吧?所以纔會倚靠文字, 用信件來傳達一些想傳達或害怕傳達的事物。』
那個雨天, 當鳳在圖書館門口見到雙葉的時候, 鳳沒有說出一個字。
『鳳君……』臉上掛着不知道是雨還是淚痕的水漬,雙葉用憔悴的眼神看着臺階下的鳳, 像是受驚一樣輕輕一顫。
喉嚨發緊,像被人扼住了脖子,鳳什麼都說不出口。
(會被破壞掉的……絕對會被破壞掉的……!)胸膛裡原本溫熱的地方變成了窟窿,不斷的滲出紅黑色的血來。
想愛憐的擁她入懷的雙手握成了拳,想溫柔的吻去她眼淚的嘴角緊抿着,想將她的身影刻印在心底的眼睛閉起。鳳轉身在下的更大的雨裡跑了起來,沒有勇氣回頭。
不會再有了吧?會那樣笑着問:“鳳君,你有夢想嗎?”的人。不會再有了。即使有,自己身體裡那個叫做“心”的箱子也放不下了。
『……老師婚禮的請柬我收到了,很漂亮呢,銀色的香薰紙張就像老師給人的印象一樣;不過,老師的新娘妝扮一定會更美吧?遺憾的是,我不能參加老師的婚禮了——前文提到過,今年冰帝也進入了全國大賽,老師婚禮的那天,正好是我們有比賽的日子。實在是對不起,沒有辦法參加您的婚禮;可以的話,可以請您寄一張婚禮的照片給我嗎?因爲我真的很想看到老師穿上純白色婚紗的樣子。』
最後一筆有些彎曲,鳳又重添上兩筆,可惜那一筆依然難看的彎曲着。鳳嘆息了一聲,放棄的放下了筆。
看到自己的手,鳳笑了。原來怎麼都寫不直那一筆是因爲自己的手在顫抖。
滾燙的水滴濺落在了信紙旁的木桌上,無聲的蔓延向信紙。鳳捂住了自己的雙眼。
“信……要重寫了呢……”
『希望老師的婚禮一切順利,我會在全國大賽的球場上祈禱着老師的幸福。』
一身白色婚紗的雙葉放下了信紙。乾淨幹練又不失柔和的字體讓她想起了那個總是靦腆笑着的銀髮大男孩。
“雙葉,準備好了嗎?”門被打開了,穿着西服的年輕男性伸進了頭,“婚禮要開始囉!”
“嗯,我知道了。”雙葉回過頭對着男性笑了。
“喂喂!新郎在婚禮開始以前是不能見新娘的吧!你給我過來這邊!”接着是相羽把人拖走的聲音。
雙葉溫柔的笑看着這一幕,末了折起雪白的信紙,將它放回了桌上。
(……)吶,鳳君,你知道嗎?我真正想要聽見的是什麼?
雙葉起身拎起裙角走出了新娘休息室。
窗外傳來了教堂的鐘聲。明亮的、充滿祝福與歡樂的鐘聲。
清風鑽進半開着的窗戶,摺好的信紙被吹落在地上四散開來。
最後一行,一絲不苟的寫着:
『祝你幸福,我最親愛的老師。』
——鳳SAD END~拜啓,我親愛的老師~